初雪一路跟著石中御回到石府,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當兩人穿過花園時,她終於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背後的袍子。
石中御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在生氣?」她比道。
「不許比。」他皺眉。
初雪點點頭,她又忘了獨處時她不能比手語。
「你生氣?」她開口。
「沒有。」
「真的?」她有些不相信。
「我說了,沒有。」他的口氣有些沖。
「可是……」她指著他的眉頭。「皺在一起,你在生氣。因為小狗嗎?」她低頭摸摸溫馴可愛的小狗。
她等她抬起頭後,才道:「不是。」
「那我可以養它?」她綻出笑容。
「如果我說不能呢?」他問道。
初雪一臉為難,她看看小狗,又看看他。「為什麼?」
「不為什麼。」
她擰著眉心。」小狗很可愛。」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想了好久才道:「可不可以又養狗,你又不生氣?」
他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她,她明白他的意思,失望地低下頭。手掌輕撫著小狗的頭。
良久,她才抬起頭說道:「我會把它拿去送人。」她的眼中蒙上一層氤氳,難過地再次低下頭。
他凝視她一會兒,而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可以養它。」
她愕然地張大眼,不懂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二少爺又改變主意了?
「真的?」她吐出兩個字。
他頷首。
她的笑容立刻如破雲而出的陽光般綻放著,她奔過他的懷中。「謝謝,謝謝。」她一手環上他的頸項。
石中御沒有移動,只是怪她抱著,低頭看了她一眼,眉頭輕蹩。今天他的情緒有些反常波動得特別厲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向來不曾如此,而且總是把自己控制得很好,但今天就是不對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有條不紊地開始在腦中回想,似乎是……龐財鱗出現之後開始的,但為什麼?他的眉皺得更緊,希望能找出答案:因為他向來是有問題就解決的人,畢竟這才將合科學的精神。
他無法理解他時情緒竟會受到那種人的影響。在他眼中,那類的人他一律歸類為笨蛋,而他居然會被笨蛋所影響,這實在大反常了。
初雪甜笑地離開他的懷抱,愉快地摸摸小狗,她不知道二少爺為什麼突然又改變史意,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准她養小狗了。
「我去回房拿東西給它吃。」初雪微笑地說。
「等一下。」他想了一下才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擅自出府,就算是宗淵要帶你出去也不行。」
她點點頭,突然想到一件事。「住在廢屋的人好可憐。」她歎口氣。
石中御則想到那名滿臉滄桑的婦人和她看初雪的模樣,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他腦筋一閃,難道……
「能不能給他們銀子?」初雪問道。雖然她不知道石家到底是多有錢,但感覺上很富有,給窮人一些錢應該如九牛一毛才是。
「咱們不是慈善機構。」他冷淡地回答。
「但……他們好可憐。」她揉揉小狗的頸項。她自小在山莊長大,從不曉得有人住在那麼破舊的地方,而且竟然還有人要趕他們走。
石中御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初雪自小在山莊長大,生性單純,對於很多事是沒法理解的。尤其是人生中現實的部分。
「你不是要拿東西給狗吃嗎?」他示意她可以去廚房了。
初雪頷首,笑著對他欠身行禮,這才走上迴廊,往廚房的方向而去。
石中御若有所思地往書房走,有些事在他腦中盤繞不去,他必須先想清楚,找出問題所在,最後才能想出解決的方法。
這是他處理問題的不二法則有條不紊。最後,所有的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
一連幾天,初雪幾乎把所有的精神耗都在小狗和石揚身上。因為二少爺忙著和大少爺學習生意往來之事,所以她不用隨時跟在二少爺身邊,因此就有很多空餘的時間。
這天,她正在前庭和小狗環『你丟我拉」的遊戲,卻聽見門僮說有人找她,是位姓龐的公子。對於這個人,她是完全沒有印象的。
她搖搖手,表示不想見這個人。
「為什麼不見呢?」石揚稚氣地問道。他手上還拿著大大的粉色棉花糖。
「我不認識他。」初雪簡單地比了個手勢。
石揚偏頭,想了一下。「哩!」他揮揮手,對門僮道,「不見他,不見他。」
「是。」門憧轉身走開。
初雪抱起撿了木棍跑回她身邊的小狗,微笑地拍拍它的頭,它高興地舔著她的臉。
「我們出去玩,好小好』石揚吃口棉花糖說道。
她搖頭。「我不能出去。」
「為什麼?」他又吃一口,口水流了下來。
她蹲下身子,拭去他的口水,微笑地摸摸他的頭髮。「午覺時間快到了,我帶你去找你娘上。」她比著手勢。
「不要。」他皺皺鼻子。「娘只愛弟弟,她不要我了。」
「怎麼會?」
「她只陪弟弟玩。」他鬧彆扭地說。
她微笑,原來他是吃酷了。也難怪他最近總喜歡就著她。她比劃道:「你娘當然很愛你,只是弟弟年紀小沒辦法自己吃東西,所以要花時間照顧,昨天你娘還告訴姊姊,你是最乖的小孩,也是最好的哥哥幄!」
他微張著嘴,口水不小心又流了下來。『』真的嗎?」他的神情有些扭捏。
她用力點頭。「當然是真的。」她擦去他的口水。「來,我們去找你娘去。」她伸出手。
「嗯。」他笑得好開心,握著她的手。
她將小狗放在地上。它搖搖尾巴,初雪直起身子,牽著石揚往前走。
走沒幾步,小狗卻繞在她身邊轉而且不停地叫著,初雪認為是狗兒在和她玩,因此不以為意。
「請等一下——」
石揚聽見有人叫嚷,因此回過頭。一個穿著藍色衣袍、白色靴子的男人向他們跑來。
初雪見他轉頭,也跟著回身,一個陌生的男子喘著氣站在她面前,她疑惑地看著他,覺得好像有點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龐財麟有說不出的喜悅,他終於見到她了。方才門僮說她不想見他請他回去,於是他藉故說要和石太少爺談生意,門僮這才帶他進來。沒想到他運氣這麼好,一進門就瞧見口思夜想的姑娘。
石揚仰高頭看著跟前的叔叔,忽然想起他就是上次被他抹了泥的人。他哼一聲,滿臉不高興,都是他害他被爹罵的。
「你是誰?走開。」石揚大聲嚷道,隨即罵著一旁的門僮。「為什麼讓他進來?」
門僮一臉為難。「龐公子是主人生意上的朋友。」
龐財麟彎身對石揚道:「我們上次見過面,你不記得了嗎?」他看著他。
龐財麟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直起身。他一見到心上人.便不由自主地微紅了臉。自上次和她見面後,她的身影便在他腦海中盤旋不去。他今天可是鼓足了勇氣才來的。
「你好。」他點個頭。「在……在下姓……哦……龐,我們上次見過面了。」
初雪微點個頭,不知該怎麼應付,她不習慣和陌生人相處。幸好這時石揚拉拉她的手,她低下頭,看見他說:「我們走吧!」
她這才如釋重負,向龐財群點個頭,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下。」他叫喚道。
她卻沒有回頭,只有石揚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龐財麟垂頭喪氣得如戰敗的公雞。她似乎很討厭他,每次他見到她,她都沒有反應。
「龐公子,請往這邊走。」門僮預備帶他去見主人。
龐財麟轉向門僮。「那個姑娘姓什麼?」
門僮聳肩。「不知道。」
龐財麟只覺心如死灰,但他的下一句話,卻又讓他升起一絲希望。
「只知道她叫初雪,是二少爺的奴婢。」
「初雪。」龐財麟呢喃的重複,雙眼頓時亮了起來。他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這也算是好的開始吧!
門僮自顧自地又道:「她的容貌可是沒得挑剔的,只可惜……」他歎口氣。
「可惜什麼?」龐財麟立刻追問。
「你沒發現嗎?她是個聾子……」
龐財麟頓時只覺五雷轟頂,腦子嗡嗡作響,門僮接下來的話語,他全都沒聽見,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她是個聾子。
「龐公子,龐公子……」
門僮喊了好幾聲,見他都沒反應,不由得碰了他一下。他像是被閃電震了一下,差點跳起來,他猛地抓住門僮的肩。
「她聽不見!」他質問。
門僮被他嚇了一跳。只能點頭。
他猝然放下手臂,只覺全身無力。老天!怎麼會?不,不可能,她明明聽得懂他對她說的話,她怎麼可能是失聰之人。
他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
「初雪姑娘,等等我。」他往前追去。
「喂!龐公子,主人不在那邊。』門僮也追上前去。後來轉念一想,才明白原來龐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該是迷上初雪了吧!
他停下腳步暗忖,這可不行,初雪是二少爺的人。他得趕快去通知二少爺才行。在他們下人眼中,初雪早已經被貼上「二少爺」的標籤,名義上雖說她是二少爺的婢女,但大少爺、大少奶奶,以至小少爺都沒人將她當僕人看待使喚,所以他們這些下人見了初雪也要敬她三分。
因此,有些奴婢心裡可是不平衡得很,總認為初雪憑什麼能受寵,她甚至連當個傭人的條件都沒有。因為只要她背過身子,就根本不曉得後頭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有人叫她也是白搭。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最好還是去通知一下二少爺。否則萬一有什麼差錯他哪擔當得起,二少爺平常就夠嚇人的了,萬一再氣起來,那他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
龐財麟在廊道攔下初雪。
「你走開。」石揚叫道,小狗也在一旁朝著他吠。
龐財麟深吸口氣,對初雪道:「初雪小姐,在下無意冒犯,也無惡意,只是有一事不明……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他緊張地看著她。
初雪遲疑地點點頭。她並不怕他,只是不曉得他到底要做什麼。
龐財以如釋重負地吁日氣,滿臉喜悅地道:「原來你聽得見我說的話。」
初雪搖搖頭。
他愣住了。有些茫然,她搖頭是什麼意思?
「你聽不見?」他不確定的說。
初雪點頭。
他再次愣住。她真的聽不見,是真的,不是他在作夢。
「你很煩耶!走開啦!」石揚朝他大叫。
龐財麟沒心情理他,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初雪身上。
「如果你聽不見,那你為什麼懂我的話?」他追問。
初雪指著眼睛,再指著他的眼。
他恍然大悟。「你用看的。」他從不知道有這種事。
初雪頷首。她不明白他問這些要做什麼。不過,既然他沒惡意,那就算了。但他似乎很震驚。
龐財麟只覺全身無力,為什麼老天要開他這種玩笑?他生平第一次對女人動心,結果對方竟是個聾子!一時之間,他實在很難接受這個消息。
見他呆在原地,初雪拉著石揚往旁邊柳,然後繼續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龐財麟這才回神,他轉身就想追上去,但走沒幾步又停下來,他不曉得追上去之後要說些什麼,他頹然地垂下頭,有些失魂落魄。
沒想到他鼓足勇氣來找她,竟得到這青天霹靂的消息。這時,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響起——她是聾子又怎麼樣,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就算她聽不見,但至少她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們還是能夠交談的。他又頓了一下,不對,她方方才好像是用比的,如果她再比星點的句子,他肯定是看不懂的。
怎麼辦?
而當他瞧見初雪轉過廊道時,他不假思索地又追了上去.他今天……今天……至少要讓她知道他的名字。
初雪牽著石揚胖胖的小手,剛想著等會兒要去端碗蓮子湯給二少爺消消暑氣時,又瞧見狗兒在她腳下亂竄,她笑著搖搖頭。才一下子,她便瞧見龐公子又再次竄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她輕蹙眉頭,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討厭鬼。」石揚嚷道;「走開。」
「初雪小姐,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名字。」他頓了一下,微紅著臉道:「在下姓龐名財麟,財是財富的財,以是麒麟的麟。」
初雪點個頭,但不懂他說這個幹嘛!她為什麼要知道他的名字?
「那個…··」他看著她清麗的容額,所有的話全都梗塞在喉嚨,他癡瘋地看著她。忽然覺得她聽不見已不是件很重要的事,只要能在她身邊守護著她,似乎一切都變成理所當然了。
初雪覺得這個人真是怪裡怪氣,怎麼一副呆呆的模樣看著自己?
「喂——喂——」這時,石揚己很不耐煩了。這人真是討人厭,像笨蛋一樣堵在他們面前。
他吃了一口棉花糖,突然靈機一動,將剩下的棉花糖全抹在他袍子的下擺上。然後偷偷地笑著。
初雪正想牽著石揚走開,一低頭,就瞧見他的惡作劇,她睜大眼,立刻蹲下來拍一下石揚的手背。他咯咯地笑著,她則盯著龐財麟的衣擺,上面黏了一些棉花糖,她直起身子,向他彎身道歉。
龐財麟瞧了衣擺一眼,有些哭笑不得。「沒關係。」他示意她不用在意。
初雪掏出腰帶中的手帕遞到他面前,再指指他的衣裳示意他擦一擦。他有些訝異地盯著她手中的絹帕,壓不住心中的喜悅舉起的手竟有些顫抖。他伸出手接手帕,在掌心握著,他激動地盯著掌中的手絹,是條純白邊緣有著精緻手工的繡花,淡雅怡人,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一樣。
初雪見他一動也不動,不由得輕蹙眉心。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老是一直這樣呆呆的。
石場也不耐煩了。「喂!」他推了龐財麟一把。「走開。」
初雪為他的粗魯而吃驚,她拉拉石揚的手對他搖搖頭,比著「不可以沒有禮貌。」這時,小白狗突然對著龐財麟吠了起來。
石揚嘟吻說:「我討厭他。」
「你在說什麼?」
石揚一聽到這個聲音,猛地震了一下。完了,是爹。
他微偏著頭,瞧見雙親和二叔站在龐財麟身後,他們不知何時已經來了。
龐財麟立刻轉身。「石大公子、石二公子。」
初雪向石鶩君和石中御點個頭,石中御眼尖地瞥見龐財麟手中的東西,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龐財麟順著他的眼光,明白他在看什麼。立刻解釋道:『』是初雪小姐借給在下一用的。」他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有說明的必要。
「為什麼要借給龐公子?」石鶩君好奇地問。
「因為……」龐財麟瞄了石揚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
石鶩君立刻道:「石揚,你做了什麼?」
他呼嘯道:「我把棉花糖……弄在他……的衣服上。」他低著頭,一副懺悔的模樣。
「為什麼這麼做?」他厲聲道。
「石公子,沒關係。小孩子總是比較貪玩。」龐財麟立刻打圓場。
「石揚,過來。」石鶩君說道。
石揚歎口氣,放開初雪的手,走到父親面前。
初雪有些擔心,她比畫著:「大少爺,你別怪他。」
石鶩君沒說什麼,只是跟她點個頭,而後轉向龐財隔。「龐公子,不知你來府上有什麼事?」
龐財麟的臉有些泛紅。「那個……」他接不下去。
石鶩君在心裡微笑,方才門僮匆匆跑來書房告知龐財麟似乎在對初雪糾纏不清時,二弟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現在又瞧見初雪的手絹竟在他手上,這怒火恐怕一時之間很難消了。
「石揚,走吧!咱們去找你娘。」他伸出手。
石楊興高采烈地提著。「好。」他稚聲嚷道,太好了,爹好像沒有生氣。
石鶩君和龐財麟點個頭,微笑著走開。還是讓他們三個人自己面對、自己解決,他這個外人最好別介入,因為他擔心他的存在會阻礙事情的發展。
也該是讓二弟正視初雪在他心中的地位的時候了。
石中御也瞥了龐財麟一眼。「你找初雪有什麼事?」
初雪則詫異地看著二少爺,龐財麟怎麼會是來找她的?她又不認識他。
「那個……」
「過來。」石中御打斷龐財麟的話,望向初雪。
她立刻站到他的左手邊,小狗也搖著尾巴跟著她過去。她不解地感受到他的怒氣,二少爺怎麼臉色陰沉地瞪著客人?
龐財麟深吸口氣,他絕不能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佳人當前.絕不能讓她認為他是懦弱之人。
「我想請初雪小姐……到……郊外走走,不……不知道可不可以?」他的臉色全然漲紅了。但說出之後,覺得輕鬆了不少。
初雪杏眼圓睜,一臉無法置信。
「她不會跟你去。」石中御一口回絕。
「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冷硬地回答。
龐財麟只覺得他的氣勢將他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初雪……姑娘,你的意思呢?」他轉向她。
她搖搖頭。「我不認識你。」她比畫著。
龐財麟疑惑地望向石二少爺,希望他能解釋。
「她說她討厭你。」石中御不疾不徐地說道。
他一臉的大受打擊,初雪見他好像快昏倒。於是又比著:「你不舒服嗎?」
「她叫你滾。」石中御面無表情的陳述。
這下他的臉白了一大片,虛弱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初雪怪異地注視著他。「公子,你還好吧?」
「她叫你快滾。還有,手絹還給她。」他繼續翻譯。
龐財麟顫抖地將手絹還給初雪,初雪有些納悶地接過手帕,無法理解他是怎麼回事,是生病了嗎?
「對不起,我無意惹你討厭。」他深吸口氣說道。
她更疑惑了,她什麼時候討厭他了?
龐財麟見她一臉困惑,雖覺得有些納悶,但因為現在心情正處於絕望中,因此也不及細想.便毅然轉過身邁步離去。
初雪抬頭望向二少爺。「他怎麼了?」她比著手勢。
「他有病,所以要回家吃藥。」他回答。
初雪頷首,他方才一定是宿疾發作了,所以臉色才會如此的蒼白。她根本沒想到二少爺會將她的意思亂翻一通。
石中御瞄一眼她的手絹冷道:「以後不許將手帕給人。」
「我沒給。」她回答。「他……袍子髒了,所以借給他擦。」她這才想起龐公子連用都沒用就還她了。
「不許給,也不許借人。」他厲聲道,眉頭皺了起來。
她疑惑地看著他,他怎麼又生氣了?
「以後若見到他,不許理他。」他下命令。
「但他是府裡的客人,這樣會不會眾沒禮貌了?而且他看起來不像壞人。』說快速比著,雖然她能說話,但較長的句子對她來說有些吃力,所以還是用手語比較輕鬆。
石中御的表情冷了下來。「這麼說來如果你跟他熟捻了,是不是就會跟他出去?」
「不是。」她搖搖頭,她從沒想過和他出去。
「那就別理他。」他的眼神是現了一絲嚴厲。
她注視他一會兒,緩緩地點頭。她真的不知道二少爺最近是每麼回事,是不是她哪裡做錯了?
「明天大哥、大嫂就要離開,你不用再陪石揚了。」他說道。
初雪頷首,想到可愛的石揚要離開,還真是有些不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腳上有東西壓著。一低頭,只見小狗正向她擺尾巴,她笑著抱起它,方才都把它給遺忘了。
石中御凝視著她甜美的笑容,心中有絲怪異的感受,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他揉揉眉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初雪的手輕搭上他置於眉間的手背,關心地道:「頭痛?」
「沒事。」他拉下她的手,她卻掙脫他,溫柔地撫上他的額。
溫溫的!還好!初雪放心地吁口氣。「太累了?」
他問道。這些天他一直在書房看厚厚的帳本,一定是因為這樣才會精神不濟。
「我去端蓮子湯。」她微笑。
「不用了。」他冷淡地回答。
「一定要。」她堅持。「身體很重要。」
他沒有再說什麼。隨她吧,他向來不為這種瑣事浪費他的唇舌。
他等她轉身往廚房走後,自己也跨步邁進書房。
趕走那個龐財麟後,心情再度恢復到以往的平靜,看來那個龐財麟果然是個惹人討厭的傢伙。
初雪快步地往廚房走去,因為等會兒得端盤子。所以她將小白狗放回地面,只見它高興地往前跑,它身體小小的毛卻很多,遠看像是一團圓球滾來滾去。
當她要轉過廓道時,卻見小狗跑下階梯往花叢鑽。
廚房不是在那裡!初雪在心裡道,她只好跟過去,想把小狗抓回來。只見它鑽到樹叢裡,高興地對她「汪汪」叫,她哭笑不得的蹲下身子抓它出來。
它喘著氣,開始舔她的臉。她笑著避開,直起身子,瞧見兩名奴婢正從另一頭走來,手裡拿著掃帚和各箕,該是來掃園子裡的落葉的。
她向她們點個頭。
「在跟狗玩啊!」其中一個穿著棕色短儒,白色長裙的婢女問道。她的雙眼細長,嘴角有顆痣,年約十六。
初雪抱著狗,遲疑一下才點頭。她們看不懂手語,所以就算她解釋,她們也不明白,因此她也不想再多做說明。
「你還真好命。」另一個位穿著深藍短儒的胖婢女說道:「哪像我們還得在這兒掃葉子,你說是不是,小珍。」
「是啊!同樣是婢女待遇還差得真多。」她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
「我們每天從早到晚可都有做不完的事。」較胖的婢女回道。
初雪抱著狗兒,不知該怎麼回應,只能再點點頭。
「其實耳朵聽不見有時甚至是個好事呢!就不用像我們這麼辛苦了。」小珍笑瞇瞇地說。
初雪只是詫異地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麼。
「說真的,我們這些人還真羨慕你,你長得這麼漂亮,難怪二少爺肯留你在身邊。不過,有時我們還真為你擔心。」辟婢女歎了口氣,見初雪一臉疑惑才又道:「你也知道的,女人的青春畢竟有限,萬一你老了,二少爺便將你踢到一旁,這不是很令人很傷心嗎?」
「是啊!是啊!」小珍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如果二少爺還算有良知的話,頂多不理睬你;若他覺得你煩了,一腳將你踢出山莊,你可怎麼辦?」
初雪微微蹩一下眉心。這是真的嗎?她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不,不會的,她自小跟著二少爺,雖然他冷淡,但對她也沒什麼不好,他不會這麼做的。
「哎喲!不能再聊了,我們得清掃花園了,不像你這麼好命。」胖婢女拿著掃帚清掃落葉。
初雪點個頭,神色有些黯然,她抱著小狗轉身離開.原本愉快的心情蒙上一層陰影。
「真不知她這聾子啞巴是怎麼迷得府裡的少爺、少奶奶個個對她疼愛有加,我看她肯定是用了什麼媚術。我聽其他人說,前幾天還瞧見她不知檢點的和二少爺摟在一起,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小珍冷哼一聲。
「別抱怨了,快掃吧!人家長得漂寬,哪像咱們。」胖婢女說道。
小珍嘟著嘴不甘心地掃著落葉,她聽說初雪不過是一個撿回來的棄嬰,為什麼她能有今天的地位?
實在是大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