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紅茶,OK!
綠茶、奶精、果糖,OK!
椰果、鮮奶、水果、封口機、杯子……全部OK!
太好了,全都沒問題,可以開門營業了,「小羽的奶茶店」全新開張!
將「準備中」的牌子從吧檯上拿下來,習小羽微笑著站在小店內,等著客人上門。
這間冷飲店是她上星期才頂下來的。自從溫姊的「力雅的店」結束營業後,她就一直失業至今,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工作,直到上星期路過這裡,發現平常生意興隆的奶茶店竟然要頂讓,她二話不說,立刻把握機會把這間店給頂了下來。
其實她並不缺錢,因為當年大叔和她離婚時給了她一筆贍養費,一筆她以為是以台幣計價,結果卻是以美金計價的一百萬元贍養費,這筆錢光是利息就足夠支付他們母子倆每個月的生活費了。
不過人生在世,不工作實在是太無聊了,而且說真的,一百萬美金雖然多到可以嚇死她這種普通老百姓,但是她也不能因此就肆無忌憚,直到坐吃山空了再來煩惱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始終都沒忘記自己還有一個不知道何時會突然冒出來找麻煩的哥哥,雖然他已經和她失聯好多年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
總之,工作是一定要的,能賺多少就賺多少啦。
「老闆,我要一杯珍珠奶茶,珍珠多一點。」客人上門了。
「好,珍珠多一點是嗎?」她微笑問道,轉身熟練的為客人調配飲料。
她會頂下這間店可不是—時衝動,因為過去她曾兩度在這類的飲料店裡打過工,上至叫貨、進貨,下至煮珍珠、搖珍奶,她可都是個能手,一人可抵兩人甚至三人用。
「你是新來的工讀生嗎?過去我好像沒看過你。」客人說。
習小羽忍不住微笑的問:「我像學生嗎?」工讀生?哇,真爽!
「你不是嗎?」
「我是這裡的老闆,小羽,請多多指教。」她指了指頭頂上新換的招牌。
客人退後一步,看著上方的新招牌,恍然大悟的說:「原來是換老闆了,難怪這間店休息了好幾天沒營業。」
「老闆雖然換了,但是飲料一樣好喝,甚至此以前更好喝喔,你喝喝看,不好喝不要錢。」習小羽迅速的接口道,將封了口的珍珠奶茶推過去,再拿根吸管遞給他。
「不好喝不要錢?」客人挑了下眉,立刻將吸管插進杯裡,拿起珍奶喝了一口。
「怎麼樣?」她迫不及待的問。
客人細細的咀嚼著彈性十足又帶著淡淡蜂蜜味道、甜而不膩的珍珠,不由得點頭稱讚,「好吃!」
習小羽立刻咧嘴微笑。「衝著你這句好吃,我給你打八折,二十元就好。」
客人笑了笑,掏出二十元遞給她。
「謝謝光臨,歡迎再來。」
第一位客人轉身離開,另外兩位少年客人接著走上前來。他們從剛才聽見那句「不好喝不要錢」之後,就一直站在旁邊好奇的觀看著,好像想趁此機會賺杯免費的飲料。
「不好喝不要錢嗎?老闆娘。」果然,他們一上前就這樣問。
既然是第一天開張,就當作是促銷宣傳好了。習小羽樂觀的想著,然後對他們點了點頭。
「對,不好喝不要錢。」
「那我們要兩杯珍奶,珍珠多一點。」
「好。」她微笑著,心裡卻忍不住想,現在的客人是怎樣,專門來撈本,不給老闆賺錢的嗎?看樣子她得在看板上加上一張「加珍珠加五元」的告示牌了。
她迅速調配好兩杯珍珠奶茶遞給客人,看著他們將吸管插入杯中,低頭吸了一口。
「怎麼樣?」她笑著問道,就見那兩人對看了一眼,然後有點不甘心的各掏出二十元。
「珍奶一杯二十五元喔。」她提醒對方。
「可是你剛才不是給別人打八折嗎?」這兩人真是來佔便宜的。
「那是因為剛才那位客人說了句好吃——」
「好吃,好好吃喔!」兩人立刻異口同聲的大聲說,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習小羽無奈的看著他們。她能說什麼?只能說和氣生財,吃虧就是佔便宜啦。
「好吧,二十元就二十元,下次要再來喔。」
「耶!老闆娘你很上道喔,我們會幫你宣傳的,還有,你的珍奶真的很好喝,拜。」少年高興的大聲說道,揮手離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拜他們臨走前大聲讚美所賜,幾個經過的路人腳步一頓,轉頭一看,竟就這樣轉身走了過來,一人點一杯珍奶帶走,還有人在當場喝了之後馬上加點了幾杯,也有人跟她要了店裡的名片,然後過沒多久就打電話來訂飲料。
天啊,難道真是有拜有保佑嗎?早上來店裡開工時,她特地買了水果去土地公廟拜拜,祈禱開張順利,客源滾滾而來,沒想到願望這麼快就成真了,這真是太神奇了!
可是她一個人只有兩隻手而已,對這工作再怎麼熱能生巧,也要忙不過來了啦!
「老闆娘,我的珍珠奶茶還沒有好嗎?」
「老闆娘,我剛才打電話來訂的四杯珍奶好了嗎?」
「老闆娘,我要三杯珍奶,一杯珍珠多一點。」
「老闆娘,我要六杯,全都是半糖的。」
天啊,救命呀!習小羽手忙腳亂的,急得快要崩潰了。
「你去裝珍珠奶茶,我來幫你包裝、結帳。」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接走她正準備拿到封口機去封口的珍奶。
習小羽驚愕的抬起頭來,就見她之前一直在躲避的前夫,竟然出現在眼前,而且還手腳俐落的把她的工作搶去做了。
他也賣過珍奶嗎?要不然怎會知道封口機要怎麼操作,而且還知道封完杯口之後要把杯子倒置搖一下,一方面測試杯口是否封緊,一方面則將杯裡的珍珠、果糖及奶茶混勻,動作熟練到完全不輸給她?
「你在發什麼呆?客人還在等呢。」回頭,見她仍站在原地發呆,衛晟輕推了她一下。
客人?對了,還有一堆客人在等珍奶呢,現在根本就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她在搞什麼鬼呀?
習小羽急忙回過神來,立刻轉身回到工作崗位上,開始裝珍珠、倒果糖、盛奶茶,然後一杯一杯的堆放在工作檯上,讓衛晟完成封口包裝與收帳的工作。
兩個人分工合作,原本累積了將近二十杯的珍奶,很快就全部送到客人手中,讓小店前擠滿的等待人潮一一散去,終於恢復早上剛開店時那半個小時的清閒。
手好酸,腳好酸,肩膀也好酸喔!
習小羽坐下來,轉轉脖子、甩甩手,然後就感覺到一隻大手突然落在她肩上,接著是舒服到令她幾乎要忍不住呻吟出聲的肩頸按摩。
天啊,好舒服喔!不要停,拜託……
她在心裡高喊著,但理智告訴她不該如此,無聲的輕歎一口氣,她伸手將衛晟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拿開,然後轉身面對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抬頭問道,雙腳酸得不想從椅子上站起來。
「你應該知道答案。」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我如果知道就不會問你了。」她咕噥的說,「你是剛好路過,看見這裡人多。因為好奇才走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正好看見我在這裡忙不過來,所以就跑來幫忙?」
她猜測的問,心裡卻想著自己怎麼會這麼倒楣,才剛剛開業就被他逮到,總不能為了躲他又把這間店頂讓出去吧?真是傷腦筋!
她總是有辦法讓他啞口無言!衛晟哭笑不得的想。
「從『力雅的店』得知你的消息之後,我對你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當然知道你在上個星期二花了二十萬頂下這間店的事。」他告訴她。
習小羽瞠大雙眼,不相信的叫道:「騙人!你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件事?你是亂猜的吧?」
如果真像他說的,對她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的話,那他不是早就知道兒子的存在了?那他怎麼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跳出來跟她搶兒子,或者利用兒子來進行他想要的復合呢?他一定是騙人的。
「你一定在想,如果我說的話是真的,那為什麼在你告訴小毅我的電話之前,我會不知道你替我生了一個兒子,是嗎?」不等她回答,衛晟接著道:「其實我知道。」
習小羽震驚的睜大眼睛,睜到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他他他……他怎麼會知道她在想什麼?而且他竟然早就知道兒子的存在了——
嘿,等一下,既然兒子都已經和他聯絡過了。他當然會知道自己替他生了個兒子的事呀。習小羽,你是笨蛋啊,不要這麼容易就被嚇到好不好?
「小毅都和你聯絡過了,現在隨你怎麼講都行。」
「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問小毅,我是不是在兩個多月前就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並且已經出現在他身邊了。」
「兩個多月前?」習小羽懷疑的瞪著他。
「對。」衛晟微笑。
習小羽眉頭緊蹙,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他之前每回堵到她就提希望她能再給他一次機會的事,到底是講真的還是講假的?有兒子可以當籌碼,他根本就用不著跟她廢話這麼多不是嗎?
「你到底……」她欲言又止,最後閉上嘴巴。
「你想說什麼?」
「我需要想一想。」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想什麼?想要不要答應我的求婚嗎?你終於願意考慮了嗎?」衛晟欣喜的問。
「誰跟你說的?」習小羽白了他一眼。
「那不然你說要想一想的是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習小羽簡短的回答。
事實上她是要回家叫兒子幫她想啦,因為以她遲頓的腦袋瓜,之前想不通的事,之後大概也不會有所改變吧。
「如果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麼的話,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他以一臉期待的表情凝視著她。
「我不要。」她毫不猶豫的拒絕。
「為什麼不要?」他皺起眉頭。
「哪有為什麼,就是不要呀。」
「小羽——」
「老闆,我要四杯珍珠奶茶。」客人上門了。
「歡迎光臨。四杯珍珠奶茶嗎?請稍等。」她起身面向客人,再度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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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太好,下午五點,「小羽的奶茶店」就因為早上煮好的珍珠全賣光了的關係提早打烊。
其實店裡的設備齊全,她可以在發現珍珠即將不夠用時,就邊顧店邊煮珍珠備用,可是她並不想這樣做,原因當然跟硬要賴在店裡當她助手的前夫脫離不了關係。
真是傷腦筋,他難道不必工作,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嗎?這樣整天賴在這裡不嫌煩呀?
而且他明天、後天、大後天……該不會以後每天都這樣吧?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她都快要煩死了啦!
簡單收拾了一下店裡的東西,衛晟幫她將店裡的鐵門拉下,完成打烊的最後一個工作,然後換來一句——
「謝謝你今天的幫忙,再見。」
習小羽拿出皮包裡的鑰匙,坐上她停在一旁的小ㄅㄨㄅㄨ,發動機車引擎,卻發現身後不請自來的落下一個「重物」,將她的座椅瞬間壓下幾公分。
「你幹什麼?」她回頭問那個「重物」。
「我停在路邊的車被拖吊車拖走了。」
「什麼?」她呆住,想起兩三個小時之前,有輛拖吊車來把停在路邊的車拖走的事,「那輛被拖走的車是你的?!」
衛晟點點頭。
習小羽驚訝得差點放聲尖叫。那時候她還大聲的提醒站在店外的客人,問那是不是他們的車子,而他明明就在旁邊卻悶不吭聲,她就不相信他會沒聽到!
「你在搞什麼鬼啦?!你知不知道被拖吊一次要花多少錢,我們要賣幾杯珍珠奶茶才賺得回來呀?你不是有看到拖吊車來嗎?為什麼不去移動!」她忍無可忍的把引擎熄火,走下車來怒氣沖沖的每說一個字,就用力的用手指戳他的胸瞠一下。
衛晟微笑的握住她的手,稍一使力,就將她拉進懷裡。
「喂,你幹什麼?」習小羽驚叫。
「我好高興。」衛晟一臉欣喜的低頭凝視著她。
「車子被吊走了還高興!」她伸手捶了他一記,然後掙扎著,「快點放開我啦!」
習小羽呆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拒絕她。
「衛晟。」她皺起眉頭警告的叫道。
「我還是習慣聽你叫我大叔。」
她微僵了一下,並不喜歡聽見這個有著太多美好回憶的稱呼。
「衛晟,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不好?為了小毅,就讓我們做一對好朋友,好不好?」她小聲的請求。
衛晟以一臉認真的表情說:「如果真是為了小毅,我們應該立刻結婚,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習小羽皺眉看他,突然覺得好無力。「你先放開我好嗎?」
「可是我喜歡這樣抱著你的感覺。」
「拜託,這裡是公共場所好嗎?」
「除了這樣抱著你,我並沒有打算再進一步,你放心。」語氣一頓,他突然低下頭附到她耳邊,聲音低啞地補充了一句。「雖然我很想。」
習小羽只覺一股熱氣迅速從胸口衝上臉頰。「喂,你這樣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喔。」她用力的伸手推他,卻發現他根本是不動如山。
「小羽,當年我和你離婚的事,真的傷你這麼深嗎?」衛晟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
她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僵,卻又在下一秒咧開笑臉。
「怎麼可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連看你一眼都會覺得難受,更別提是和你說話、給你好臉色看,以及和你做朋友了。」
「你從以前就習慣用笑臉面對一切,開心也笑,難過也笑,即使明明很想哭,也會笑著跟自己說沒關係。」他的眼神充滿憐惜。
「你在說什麼呀?我才沒你說得這麼可憐咧,連想哭都還要笑,這樣也太悲慘了吧。」臉色微微發白,她以不自然的笑臉搖頭道。
「當初我突然帶了個女人到你面前,說要離婚的時候,你並沒有哭。」
「是嗎?」
「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你也沒有哭。」
「是嗎?這麼久以前的事情,我還真的全忘了耶。不過話說回來,你和她怎麼了?該不會也離婚了吧?」她伺機改變話題,不想談論和他有關的往事。
「沒結婚,又怎麼離婚?」衛晟道。
「沒結婚?」習小羽遏制不住的瞠大雙眼。
「沒有。」他堅定的看著她。
「可是——」她倏然住嘴,提醒自己這根本就不關她的事,她不必追問。
「可是什麼?」
「沒事。」她搖頭,然後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衛晟,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手?」已經有好幾個路人對他們投以不以為然的眼神了。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開出條件,「如果你肯像以前那樣叫我大叔的話。」
習小羽皺緊眉頭,抿緊嘴巴,悶不吭聲。
「好吧,那換個條件好了。待會兒讓我跟你一起回家,今晚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坐下來一起吃晚飯,你覺得怎麼樣?」見她如此為難,衛晟只好改口,並暗自發誓一定要搞清楚她堅持不肯再叫他大叔的理由。
「這麼突然,我怕小毅他會不高興。」習小羽猶豫道。
「他不會。」衛晟信心十足的說。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她懷疑的問。
「因為早上我才見過他。」
「你早上才見過他?在哪裡?」
「在他學校門口。」
「你們說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他只跟我說了一句話而已。」
「什麼話?」
衛晟嘴角一揚,道:「祝你早日追到老媽,加油了,老爸。」
習小羽雙眼圓瞠的瞪著他,突然間說不出話來。
小毅那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