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向靜愛面子又對婚禮充滿憧憬,不肯挺著肚子結婚,因此他們是等孩子出生後才結婚的。
結婚後,年紀輕輕的向靜要上學又沒能力照顧小孩,所以小兩口就住在她的娘家。
寄人籬下的鄧鋒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招贅的,在老婆面前矮了一截,在家裡沒有地位的他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他一直認為自己很倒霉,只不過是貪圖向靜的年輕貌美想跟她玩玩一夜情,沒想到竟要娶她為妻,把自己的大好前途都斷送了。
因此,心有不甘的鄧鋒開始在外面花天酒地,一方面發洩鬱悶的心情,一方面報復向靜跋扈的家人。
不過向霨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對他疼愛有加,經常會帶他去公園、遊樂場玩,所以當時向靜會帶向霨去捉姦,是故意要讓他難堪的。
向靜是獨生女,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在家裡呼風喚雨慣了,她的家庭讓她以為自己可以盛氣凌人地大聲講話;但她萬萬沒想到,一向畏首畏尾的老公竟敢「偷吃」。
年輕氣盛的她受不了這種委屈,也不想再跟監、受氣下去。
在得到鄧鋒出軌的證據後,二十四歲的她毅然決然地跟鄧鋒離婚了,在父親的支持下她得到孩子的監護權,並且不准鄧鋒探視孩子,跟他恩斷義絕。
因為她認為鄧鋒不配當自己的丈夫,她寧願孩子沒有父親,也不想讓孩子有這種行為不檢的爸爸。
離婚之後,她想開了,自己還年輕與其巴著不愛她的老公,還不如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接下來的十年裡,她交過幾個男朋友,不過這些男人不是騙財就是騙色,在對男人死心後,她跟議員父親要了些錢開起酒店,報復似的想要搾乾男人的錢。
在對愛情失望後,她覺得「錢」最好!
向靜在做這些事時,最倒霉的要算是他的兒子──向霨。
本名鄧霨的向霨,就在向靜說鄧鋒不配做他的父親時,他的姓也改了。
「狄樂酒店」剛開始確實讓向靜賺了不少錢,最近幾年經濟不景氣,酒店生意就清淡許多了。
酒店生意不好,向靜只好縮減員工人數、慘淡經營,在人員短缺的情況下,向霨成為店裡的後補人員──只要有員工請假或離職,他就要遞補那個人的工作。
上至少爺下至清潔員,只要有錢賺,他甚至還會配合男客人的要求,陪他們喝酒、聊天。
平時是服務生的他隨時可以搖身一變,成為店裡的「陪酒郎」。
向靜還誇耀是因為自己長得美,才能把向霨生得這麼俊,現在才能「派上用場」。
四十四歲的她和二十四歲時一樣美麗,所以她要向霨感謝她。
每每她提到此事,向霨只是做嘔吐狀,他寧願她把他生得醜一點,才不會成為她的「搖錢樹」。
跟母親只相差十六歲,他們有時像母子、有時像姐弟,更多時候像朋友一般喜歡鬥嘴,有時候他甚至要扮演母親的情人,替她趕走討厭的人。
向霨因為同情一直在感情中掙扎的向靜,所以對母親的要求都是採取逆來順受的態度。
向靜的感情生活沒有寄托,他只好擔起愛護、寵溺她的角色,不過他還是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人,好好的過下半輩子。
二十八歲的他,過了十年外表光鮮亮麗,內心卻有點苦悶的日子。
這幾年他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過一天、算一天,對任何事都沒有強烈的慾望。
對感情的事他更加不感興趣。
因為母親的關係,向霨不相信天長地久的愛情,所以不會想去追求海枯石爛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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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霨!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啊?快點來上班!)
「哦──妳在叫魂啊?吵死了!」
向霨挖挖耳朵,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向霨最受不了向靜用像被鬼打到的尖叫聲叫他起床。
(已經十二點了!)
「十二點又怎樣?」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工作需要「養精蓄銳」嗎?
其實對這份工作向霨早就厭倦了,他是因為向靜才勉為其難的忍受著。
(你現在馬上過來,有客人在等你。)
「誰?」向霨懶懶的問。
「一條大魚!」向靜用高八度的聲音對向霨怒吼:「你再不快來就要溜走了!」
掛下話筒,向霨懶懶的走進浴室淋浴,慢條斯理的刷著牙,他喜歡自己細緻的肌膚,可以省得刮鬍子。
他甩了甩最自豪的黑亮長髮,瀟灑的將之往後一撥。
穿上絲質白色襯衫以及深藍色的西裝,他帥氣的不系領帶露出結實的胸膛,不壯碩的他沒有絲毫贅肉。
對任何事都不太要求的他,只要求自己乾淨清爽。
一切準備妥當向霨才走向自己用十年積蓄──一百萬買的黑色頂級房車,這是他這幾年來唯一犒賞自己的獎品。
為了這部車他還被向靜訓斥了一頓,她認為他不該把錢全砸在一輛車上,萬一被偷了怎麼辦?
其實他沒想這麼多,他只覺得自己有駕駛過就好,不在乎它的使用壽命。
結論就是──
自己痛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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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霨深吸一口氣才走進自家店裡。
昏黃的燈光、嘈雜的音樂……
十年了,向霨還是無法習慣五光十色的環境。
尤其是向靜為了增加賣點,請來身材惹火的辣妹,在舞台上跳鋼管艷舞娛樂顧客,令他感到十分不悅。
「我媽呢?」
向霨走到吧檯前,問向酒保阿成。
「在那兒,走過來了。」手裡忙著的阿成用眼神告訴他。
「向霨!你總算來了。」
向靜眉開眼笑地拉著他到一旁說話。
當他媽笑得如此嬌媚時,八成沒好事。
向霨打了一個呵欠,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哎呀!真難看。」向靜輕拍向霨的臉,「你有開車來吧?」
「有呀!做什麼?」
「剛好!」她指向某間包廂,「那裡有一位先生等你很久了,他喝醉了希望你送他回去。」
向靜就是要他去安撫那位客人。
「妳催我來這兒,就是要我送他回家?」
果然沒好事!
向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司機了……
「他給了十萬塊,指名要你送他回去。」向靜高興地說著。
錢真好賺!
「還沒見過像妳如此愛錢的人。」向霨搖頭歎息。
「好了啦!快送他回去。」
向靜討好的向兒子拋了個媚眼。
說到這個兒子,她還真的要好好感謝他。
雖然她一直對向霨說,他長得俊美是自己的功勞,不過她知道要不是這個兒子,任性的她可能會活不下去。
向霨從來沒有忤逆過她,是個孝順的孩子。
從以前帶著他去捉姦,到她情場失意執意開酒店他都沒有抱怨過,一路陪著她走過來。
只要她高興,向霨都會支持她。
「好不好嘛?」
向靜為了說服他,竟然撒起嬌來。
「好啦、好啦!」向霨勉強答應了。
有這樣的媽,他能說什麼?
「他住在『天馬飯店』。」
「天馬飯店在哪裡?」
向霨又懶懶的打了個呵欠。
「拜託!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這麼有名的飯店你跟我說不知道在哪裡?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呀?」
這麼高級的大飯店,他竟然說不知道?
向靜很生氣,她認為向霨在裝蒜。
「哦!」向霨塞住耳朵。
向靜尖銳的聲音像連珠炮般炸向向霨的耳朵。
「天馬飯店在朝陽路,前面是飛馬噴水廣場,很有名的那一家。」向靜沒好氣的說著。
「哦!知道了。」要說就好好的說,何必這麼大聲?
向霨很無奈地硬著頭皮說知道,其實他還是不太清楚,沒關係!到時候再問客人好了。
「你總算清醒了,快去!」
向靜推著向霨,催促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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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霨走向包廂,心想:是哪個有錢無處花的暴發戶?那麼有錢直接坐出租車回去不就得了?十萬元可以坐上好幾百趟,他倒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蠢!
眼前這個年輕男子他不曾見過,應該是第一次來吧!
穿著體面的他看起來還滿有錢的樣子,不過他悠哉游哉的坐在那裡不像喝醉咧……
為什麼指名要自己送他回去?真是奇怪!
管他的!送就送,反正來酒店的什麼怪人都有,不足為奇!
向霨走近那名男子,「先生!我送你回去。」
沒什麼醉意的年輕男子抬眼看向向霨,出聲抱怨:「你終於來了,讓我等這麼久。」年輕男子說話的口氣,好像他們很熟一樣。
不管年輕男子有沒有醉,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向霨──
客人永遠是對的!
況且有錢賺,媽媽一開心就不會在他耳邊碎碎念。
哦!這個客人真的不是普通的重。
向霨想扶年輕男子站起來,可年輕男子卻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抱住他。
這個客人好高大!
向霨偷摸一下他的胸膛……好魁梧喔!
向霨疑惑的看著他,這個客人怎麼有著一張年輕的臉龐,卻有著成熟男人的味道?
而且他明明沒喝醉,為什麼要裝醉呢?
怪胎!
「先生……你可以自己走嗎?」
向霨被壓得很難過,他快喘不過氣了。
「我可以自己走還用得著你送嗎?」年輕男子生氣了。
沒辦法!向霨扶不起他,只好把他摔回沙發上,自己也跟著重重的坐了下來。
「你先等一下,我再找兩個人來幫忙。」
哼!要演就來演。
向霨一面說、一面真的要起身去找人幫忙;突地,他被年輕男子拉了回去,並被他的手勾住脖子。
「有你就夠了。」
向霨感覺到年輕男子在他耳際呼著熱氣,不過他狂傲的口氣讓他感到一陣寒意,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這……走吧!」向霨的聲音微顫。
他沒有碰過這樣詭異,而且渾身充滿霸氣的男人。
他的年紀應該比自己小,不過銳利的目光和說話的口氣卻令人不敢不聽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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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霨氣喘吁吁的扶著年輕男子來到停車場,他用力地把年輕男子扔進他的黑色頂級房車裡。
「呼!」
他從來沒做過這麼「粗重」的工作──搬運工。
向霨稍微休息一下才進入車內。
年輕男子開口稱讚:「不錯的車子。」
當然不錯!向霨暗爽在心裡,不作任何回應。
他默默地開著車子,聽從年輕男子的指示,載他至天馬飯店的大門口。
「先生!到了。」
他不禁莞爾一笑,覺得自己的口氣好像出租車司機。
「到地下停車場。」年輕男子冷酷的指示他。
不是錢的問題!送他回來,他的態度應該客氣一點,至少要說聲謝謝嘛!可他的口氣卻如此不客氣。
向霨不是很高興地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
「停進去。」
到了停車場,年輕男子指向一個停車位,命令向霨把車停進去。
這是什麼態度?
向霨愣了一下,極度不悅又有些猶豫地把車子開了進去。
車子才剛停好,年輕男子突然靠過來幫向霨熄火,還把車鑰匙拿走,並且替他打開車門。
「下車!」
為什麼他要聽他的?
向霨心裡很不舒服,但車鑰匙在他手中,他也只好乖乖下車。
「走吧!」
年輕男子一下車便逕自走在前面,手裡甩著向霨的車鑰匙,一副不怕他不跟來的模樣。
「喂!你要做什麼?」向霨心裡發毛的喊住他。
「送我上去呀!」
年輕男子的口氣像是──
這還用得著問嗎?
送他到房間門口應該就可以走人了吧?向霨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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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霨無奈地跟著年輕男子來到天馬飯店的大廳,不悅的他登時被眼前氣派的裝潢,以及燦爛奪目的水晶燈迷住了。
入夜後的大廳安靜寬敞,被燈光照得閃閃發亮,灰綠色的大理石地板被他踩得喀喀響。
他不知道天馬飯店竟如此豪華,此刻他真正體會到什麼是上流社會,他不在意自己現在的樣子像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逕自瞠大眼睛東張西望。
據他所知,天馬飯店不是三教九流的人都可以住的,它主要的客人都是來台灣出差或旅遊的國外政商名流。
向霨看著身前的男人,筆挺的棕色西裝,雪白的襯衫上打著一條金色的領帶。
他是不是來自國外的政商名流?
不過……他年紀輕輕,一點也不像政商名流。
在他們經過櫃檯時,每個服務生都站起身來必恭必敬地向他們行禮。
或許……他是有錢人家的闊少爺。
「唉!」向霨搖頭歎息。
上帝造人真是不公平,有人庸庸碌碌地忙了一生,都不及一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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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透明電梯來到二十樓,向霨因車鑰匙還在那名年輕男子身上,不得不跟著他走。
年輕男子拿出磁盤打開房門,向霨好奇地往裡面瞧了一眼──
豪華的裝潢、氣派的傢俱,挺華麗的房間,不是總統套房也應該是特級套房。
「車鑰匙可以還我了吧?」
向霨站在門口,他感覺自己與對方身份懸殊,不想多作停留。
年輕男子卻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強拉他進入房間。
「坐!」
年輕男子指著沙發命令向霨。
向霨戰戰兢兢地坐在高級的軟皮沙發上。
他覺得年輕男子無意把車鑰匙還給他,因為他注意到年輕男子把鑰匙放進了西裝口袋。
年輕男子逐一脫下西裝外套、領帶、襯衫……露出宛如健美先生般的壯碩胸膛。
他走到小吧檯拿了兩個酒杯和一瓶酒過來,往向霨的身旁一坐,在兩個酒杯裡分別倒了半杯酒。
「喝!」
年輕男子把其中一杯遞給他,自己的那杯則一口飲盡。
喝完酒,他把一隻腳屈起靠在椅背上,這種姿勢方便他凝睇向霨。
向霨瞧他一口就把酒喝盡,心想:這杯酒應該沒問題,因為他是親眼看著他倒的……
他抿抿唇,望著年輕男子因敞開衣襟而露出的胸膛。
他學著他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