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站在這裡歎氣,這可不像你喔!」文政打趣的道。
「友情和愛情何者為重?道德與義務這兩者之間的拿捏又該如何?」莞茜苦笑的望著文政,看他如何回答。
「你有這方面的困擾?」文政直覺的認為和岳汶珊有關。
莞茜不答反問,「如果你面臨這種問題,你會怎麼做?」
「友情和愛情一樣重要,若真要選擇其一,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文政沉靜的笑了笑又道:「道德與義務之間的拿捏,我倒認為更簡單了,既然是義務,當然非得去做才成,但那是得在個人身、心都能負擔的前提之下;而道德的標準則全憑各人的意念為之了。」
「如果是你,友情和愛情你會如何選擇?」莞茜好奇的問。
「愛情也得看是進行到何種程度,友情也得要春交情的深淺來斷定,而目前我還沒有真正碰到,所以我不敢保證我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文政平心而論。
「那答案還不是無解!」莞茜故意歎了口氣,「說了也是白搭。」
「若真碰上我會選擇友情。」文政頓了頓,才問:「你何不乾脆把問題說出來,或許真能找到一個解決之道。」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我答應建佑陪他到印度和尼泊爾一遊,可是卻有突發狀況!」莞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突發狀況?」文政直覺認為問題出在岳汶珊身上,但他仍希望由莞茜自己口中說出。
「汶珊是我的好朋友,我總不能棄她於不顧,更何況她現在又……」看到文政瞭解的點點頭她才又道:「建佑也一直很能體諒我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挪出假期能去補度蜜月,我怎能在臨行前澆他冷水嘛!」莞茜懊惱的看著文政說。
「岳小姐的家人……」文政略顯遲疑的問。
「她不希望家裡的人替她擔心,而且……」莞茜故意頓了頓,表現出不方便明講的模樣。
「而且怎樣?」文政自動追問,正好掉進莞茜預設的陷阱裡。
「汶珊自尊心強,若讓她知道我是為了她而放棄和建佑出國的機會,只怕她說什麼也要出院回家休養。」莞茜說完頓了頓又道:「算了,我還是跟建佑說一聲,讓他自己出國算了。」她無限惋惜的說,說完便拿起電話想打給建佑。
「等一等!」文政連忙阻止,「讓岳小姐回家休養真有那麼糟?」
「不是那麼糟,而是很糟!」莞茜先掛好電話又道:「汶珊的祖母年紀大了,再加上唯一的兒子、婦媳早在十幾年前就空難死了,除了孫女,也沒別的可依靠的親人,若讓她知道汶珊出車禍,雖然只是「暫時」不良於行,但這對她老人家的打擊仍然很大,老人家又多慮,就算告訴她汶珊會痊癒,只怕她未必相信呢!」莞茜又誇張的重歎了口氣。其實在心中則暗自祈禱老天爺能原諒她說謊,因她也是迫於情勢所逼。
而文政一聽完莞茜的解釋,瞭解事情的確真的是「很糟」,再想想自己即將到來的假期,反正他兩個弟弟文傑人在國外,文靖也很少主動來找他,家中的那間客房剛好可給岳汶珊暫住,心中主意一定立即道:「你們出國去補度蜜月吧,岳小姐我可以代為照顧。」
「真的,」莞茜立即喜形於色,隨即又不安道:「會不會太麻煩了?再說,汶珊也不見得願意打擾麻煩你呢!」
「岳小姐那邊我會去和她溝通。一文政立即表示道,隨即又說:「就這麼說定了!」
看到文政逕自走出醫師休息室,莞茜俏皮的伸伸舌頭,暗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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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姐!」
「是你,況醫師。」文政的呼叫聲,讓汶珊從恍惚的思緒中回到現實。「有事嗎?」
「聽說你急著想出院,」文政從汶珊的住院醫師口中得來的消息。
「除了腳上的石膏,我並不覺得身上有任何的不舒服,每天看到這些空洞的白色牆壁,著實有些煩了。」汶珊據實回答,隨後又補充,「再說,我也不能再增加莞茜的負擔了。」
汶珊原意是指莞茜除了醫院的工作與家庭,還安排一些健康檢查並撥出時間來照顧她,以防她無聊,這使汶珊心中有許多的過意不去,可是在文政聽來,卻以為汶珊是怕住院費用太高,而會增加莞茜的負擔,所以他直覺的猜想,尤其是早上才聽莞茜提起,汶珊的雙親早逝,除了家中的祖母並無太多親人可依靠,汶珊急著出院完全是因「金錢負擔」所致。
「出院以後有誰能照顧你?」文政直接提出問題,看汶珊如何回答。
「這……」汶珊愣了一下。心想:回家,祖母一定會替她擔心不已,若借住莞茜家中,似乎又太麻煩她,心中一時了無主意。
見她為難得不知如何回答,文政主動提議道:「何不到我家借住。」看她訐異的瞪視著自己,他馬上開口解釋,「先聽我說,我知道你暫時還不想讓家人知道「車禍」的事,怕家人擔心,當然也就無法回家,可是,若是借住莞茜的家中,只怕有些不方便。」
「不方便。」汶珊雖不想麻煩莞茜,但也不相信自己若借住在她家會造成「不方便」。
「乾脆我直接說明好了,以莞茜對朋友的義氣,更何況你們從小就認識,任何事她一定會先考慮到你,尤其是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態,對吧?」見她點頭,文政才又道:「莞茜結婚時,正逢醫院最忙時,所以並沒有請婚假去度蜜月,現在好不容易排出假期,可是為了你,她寧可取消休假。」
「我並不知道休假的事。」汶珊難過的說。
「我相信莞茜也不可能主動告訴你。」文政見她臉色凝重,遂安慰道:「別這樣,我告訴你休假的事並不是要責怪你,只是希望你不會事後得知此事而自責。」
「謝謝你!」汶珊直視他的眼,真誠道。
「現在你願意答應當我的客人嗎?」文政見她仍有些猶豫,馬上又說:「除非有人能妥善照顧你,否則莞茜一定會取消休假,而我自認是最佳人選之一。」他毛遂自薦道。
「可是……」汶珊仍遲疑沒馬上答應。
「若你是當心我的人格,怕我居心不良,我相信莞茜可以擔保我的人格,甚至可以問一問全醫院……」
「不是的,」汶珊連忙打斷他的話,雖然才見過他三次面,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可是她就是很相信他,這倒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見她並沒有馬上拒絕,文政又產生一線希望,「那是什麼原因,讓你猶豫不決?」
「我不希望麻煩任何人,不管是你或是莞茜。」汶珊低下頭看看蓋在床被下的腳,不由得歎口氣無奈的說:「就算我願意暫時當你的客人,莞茜會相信嗎?這次是我們第三次見面,莞茜深知我的個性,我怎麼可能會答應搬到「陌生人」的家中暫住。」
「這……」文政不能坦白直一肓告訴她,莞茜今天早上和他所說的話,怕會傷到她的自尊心,「何不告訴莞茜,說……」
「告訴我什麼?」莞茜的聲音突地出現在病房門口上使得房內的兩人嚇了一跳。「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的談話,而是恰巧聽到我的名宇,所以……」她聳聳肩的走進病房。
「是……」汶珊求助似的看著文政,希望他能說出個合理的解釋。
文政充滿自信的一笑,一手握住汶珊的手說:「我們是想告訴你,汶珊明天要辦出院,想暫時當我的房客。」他輕輕的按住汶珊的手,要她信任他。
「出院當你的房客?!」莞茜雖明知是怎麼回事,但她仍配合的訝異的望向他們,「為什麼呢?珊珊,妳若想出院,可以住到我那,何必……」
「喂!別破壞我們!」文政連忙搶先道:「我們倆可算是一見鍾情,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培養感情,正巧汶珊也需要有人幫忙照顧,暫時住在我那裡,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看到汶珊吃驚的張開嘴巴看著文政的那副表情,莞茜強忍著笑意,故意正經的問。
「是這樣的嗎?」
感覺到文政的手傳來些許的力量一握,汶珊才趕緊的點頭,連忙稱是。
「真是這樣?」莞茜狐疑的望向她問:「珊珊,你是不是聽到我要休假出國的事,才……」
「當然不是!」汶珊略顯不悅的說,心中則為從莞茜口中親自證實此事而高興,還好自己早一步得知休假的事。她心雖這樣想,但口中則埋怨的道:「你要出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苦不是況醫師……」
「文政裡」況文政輕捏汶珊的手糾正。
被打斷話的汶珊,看到莞茜帶笑的眼神,羞紅了臉更正道:「若不是文政邀我到他家暫住,妳是不是打算取消休假,讓我當破壞大王?」
「可是……」莞茜的話未說完,就被文政給打斷。
「莞茜,我好不容易才說服汶珊,你可別破壞了我們培養感情的機會。」文政一本正經的態度,連汶珊自己都誤以為真有這麼一回事。
「我保證絕對不左右汶珊的決定,現在可以讓我們單獨談一談嗎?」莞茜柔聲問,眼中有一絲的好奇與堅決,直到文政點頭離開病房,她才又道:「你真想搬去學長家暫住?」
原本只是想讓莞茜毫無牽掛的出國去度假,可是經她這麼一問,汶珊心中剩餘的猶豫居然一掃而光,她好奇的看著莞茜問:「妳不信任他!」
「我當然信任學長。」莞苗矛盾的歎了口氣,「他的人格在我看來,都足以當銀行的擔保品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汶珊好笑的問。
「別以為我會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的事,這一點也不像你!」莞茜煩躁的扯著秀髮。
「是還沒碰到,而不是不會發生。」汶珊柔聲的侃侃而談,「沒碰到建佑前,你知道會嫁給一位什麼樣子的老公嗎?縱使想過,難道就和現實完全相同嗎?我不懂一見鍾情,不過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對文政有相當好的印象,或許是天意,讓我因車禍而重新思考感情這件事,我終究不年輕了。」
「才二十七歲!」完茵不甚滿意的說。
「人的一生有幾次二十七?更何況是對一個女人而言。」汶珊有感而發的說,頓了頓又道:「再說,當初你不也是開玩笑說,要替我安排一些醫院中的單身貴族,現在我找到一個了,你反倒猶豫,甚至有些-不安?」
這個近乎事實的說法,令莞茜楞了一下,「或許我真的是不安吧,」她老實的承認,「好像我故意把你安排掉入陷阱般。」
「就算有陷阱,也得我自願往下跳才行。」汶珊俏皮的道,隨後又說:「放心,這是我所選擇的,是好是壞誰知道呢,明天我辦出院後,你可以陪我去看看環境嗎!說不定等你度假回來,我也找到感情的歸宿了。」
「萬一你要是住不習慣呢?而我人又在國外。」莞茜不放心的問。
「電話這東西你該知道吧。」汶珊調侃的問,「我是腳受傷,可不是連手也受傷了,真住不習慣,我可以打電話找表哥或是汶柔來接我回去,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
「是呵,你是二十七歲的老女人,急著想成為感情「有巢氏」。」莞茜說法逗笑了汶珊。
「說真的你這次出國想去哪玩?去多久?什麼時候出發?」汶珊一連提出三個問題。
「印度、尼泊爾,預計半個月,後天出發。」莞茜有趣的看著汶珊,調皮的問:「還有問題嗎?」
「問題是沒有,不過有兩件事要麻煩你。」汶珊面帶歉意的道。
「這麼多年的朋友,哪需要說「麻煩」兩字。」莞蕾輕聲埋怨道,「說吧!」
「奶奶那邊幫我找個理由搪塞,否則她老人家一定會懷疑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這麼久沒去跟她請安。」汶珊更怕的是奶奶會誤以為她是為雙親的事而怨恨她。
「沒問題,我就直說你陷入愛河無法自拔了。」莞茜打趣的說。
「隨你,只要能讓她安心即可。另一件事則要麻煩你到印度後,幫我去看看小珀,她正在印度拍片,我實在放心不下她!」汶珊面帶憂慮的說。
「放心,我一定會去看她的,只要你把聯絡的方式給我就成了。」莞茜拍著胸脯保證。
「謝啦!」汶珊謝道。
直到莞茜走後,病房再度剩下汶珊一個人時,她想到今晚看似鬧劇的一切,不免苦笑的看著打著石膏的雙腿,在心中自問:是福?是禍?是命運的捉弄?還是老天爺有意的安排?竟會在短短幾天中,發生了許多自己所料想未及的事,先是雙親空難的外一章-感情外遇;再來是向來開車小心的自己,居然會出車禍!如今回想,還弄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難道這一切的發生是要自己停下腳步,來正視白己週遭的一切?汶珊感慨的歎了口氣,自己是不是忽略了許多,也遺漏了許多事,尤其是對她兩位妹妹的內心世界。
以為負起家族責任,投身家族企業,讓汶柔和小珀得以自由發展,就已經盡到當姊姊的責任,事實呢?她慚愧的又歎了口氣。
「在想什麼?」
沉浸於思緒中的汶珊被這忽然響起的男性低沉嗓音給嚇了一跳,她連忙抬起頭看,原來是況文政,他的眼中有著深深的關懷。
「我還以為你已經下班回家了。」汶珊還以為在她和莞茜單獨談話時,他已經先行離開回家了。
「是下班了,不過剛剛趁你和莞茜閒聊時,我乘機去看一名患者。」況文政邊解釋,邊將手中的東西放在病床旁的小木桌上。
「這是……」汶珊看著那袋東西不解問。
「妳的晚餐!」文政簡單的說。
「怎麼好意思讓你特地去買,我吃醫院準備的餐點即可了。」汶珊靦腆道。
「那麼你或許不介意我也替自己買了一份。」文政特意表現出怡然自得的模樣,「陪我吃晚餐如何?」
明知他是刻意表現得像是「順便」替她買晚餐的樣子,但汶珊知道他是「特地專程」去買的,此時的她也只能點點頭微笑的接過他遞過來的便當。
「哇!好香。」汶珊一掀開便當上即香味四溢,「謝謝你!」
「妳呀!真是我見過最會、也最喜歡道謝的人。」文政拿出另一個便當,坐在病床旁的椅子。
「你呀!也是我見過最討厭、也最會挑剔別人道謝的人!」汶珊不甘示弱的反駁。
「沒想到你也有活潑的一面。」文政笑道。
「開始後侮告訴莞茜的話?」汶珊狀似無辜的問。
「後悔?」文政不解的問。
「一見鍾情啊!」汶珊有些洩氣的說。
「放心,我喜歡我的女朋友活潑、有活力,而你也愈來愈接近這個標準了。」文政開始動手吃起便當,一邊招呼著汶珊也趕快乘熱吃。
「標準?我不確定我會喜歡這形容詞!」汶珊獗著嘴道。
文政不置一辭只問,「剛才在想些什麼?看你一臉嚴肅、落寞。」
「落寞?」汶珊為渲兩個字給楞了一下,自己的確感到落寞,卻沒想到文政會一眼就看穿。
「若是不愉快的事,再怎麼想也改變不了,何不暫放一邊呢!」文政柔聲的建議。
「暫放一邊並不表示它就不存在啊!」汶珊邊吃著便當,邊說。
「沒聽過一句話嗎?「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只緊捉住不愉快的回憶與事物,那麼又有什麼地方可以容納愉快的記憶呢?人生本來就有悲、歡、離、合,但是想過什麼樣的人生,就看你如何在這四個字中做取捨了。」文政直視她的眼睛,坦言道。
「你真是一個好醫師,因為你懂得「取捨」兩字。」汶珊誠心道。
「這是經過許久才體會出來的。」文政輕扯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從事醫療工作,比一般人有更多的機會接觸生離死別,當我接生一個新生命來到這世界,我感謝他替我帶來生命的喜悅,可是若是碰到已經回天乏術的病人,如癌症末期的病患,那種無力感也是刻骨銘心的痛!若不懂捨與得,只怕我無法支撐到現在。」
「那麼你該慶幸當初選擇婦產科,至少死別這部分,不如外科來的多!」汶珊用瞭解的語氣道。
「我曾經碰過一位患者,她已經連續兩年來做子宮頸抹片檢查,當時一切正常,偏偏她在半年後,得知自己已經是子宮頸癌末期,她哀慟的問我「為什麼」,她比別人更注重健康,為什麼別人比她幸運,而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文政了無冑口的將便當盒蓋上。
「我不懂!為什麼……檢查無效嗎?」汶珊不得不想到自己也做了這項檢查。
「抹片檢查並不是沒有作用,只不過若能連續三年檢查表示正常,那才能真正安心。」文政解釋道。
「當人好累!」汶珊有感而發的說。
「那倒未必,生老病死是每一種生物都會有的現象,只不過懂得愈多,責任與煩惱也就相對增加,當然也就會覺得累了。」文政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多謝開導!」汶珊眨著眼俏皮的說。她覺得和他在一起總會感到一股輕鬆自在!「有你這樣的一位伴侶,人生會減少許多憾事。」
「那麼我是否該恭喜你!」文政微揚起嘴角道。
「恭喜我?」汶珊不明白他所指何意。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可算是我一見鍾情,而且急於培養感情的人,當然如果成功,你就會有一位像我這樣的終身伴侶。」文政毫不含蓄的看著汶珊道。
「若不是我正好知道你是一位優秀的婦產科醫師,我會以為你是只急於屐現自我的孔雀。」汶珊想到自己的比喻,不由得噗味一聲的笑了出來。
「好啊!說了半天你就是想告訴我,我除了亮麗炫人的外表外,說穿了就是一無是處。」文政口中雖是如此說,卻一點也不介意,而他正著迷的看著眼前如此自然快樂的她。
「我已經說過,我知道你是一位優秀的醫師嘛!」汶珊笑意未減的道。
「哎!人家說物以類聚,這句話一點也沒錯。」文政故意歎了口氣道,「你能和莞茜成為好朋友,我也早該知道你是「皮」可以!」
「皮?!」汶珊微偏著頭想了想,「這個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在我身上。」
「看來,我還能引發你內心潛在的自我。」文政有些得意道。
「自我?!」汶珊遲疑的喃喃自語。
「明天我輪休,十點左右我來接你出院,順便幫你把東西搬到我那裡去。」文政接過汶珊不再吃的便當,例落的將它收好,順便將飲料遞給她。
「謝謝!」汶珊習慣性的道謝。
「不客氣!」這一次文政大方的接受,或許該說他已經習慣了她老是把謝字掛在嘴邊。
「方便嗎?如果不方便你可以言明,不必……」汶珊的話未說完,就被文政打斷。
「這也是我今天買晚餐來的另一個原因,我要確定你沒受莞茜的影響。」文政嚴肅的說。
「我只是……」她不知該如何接口。
「我既然會邀請你暫時住在我那,必定是經過全盤考量過,所以只要妳能信任我,就沒有所謂的方不方便!」文政柔聲卻止目定的道。
汶珊利用喝飲料的動作,暫時避開他的目光。
「怎麼樣?」文政鍥而不捨的問。
「只要你保證,若造成任何不方便,你會老實告欣我,那麼明天我就是你的房客了。」汶珊終於回答。
「我保證!」他舉起右手,信誓日豆的說。
從他信心十足的目光中,汶珊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直到文政離去,她還在想「自我」這兩個字。
從二十歲的生日一過,她就逐漸收起自我,展現另一個別人所期待的岳汶珊,她該是理智、冷靜、沉著的,而且有太多人的家庭生計都需要靠她,汶珊也不得不成為一位「稱職」的總裁。
她是能力強,凡事以公事為重,公司為最先考量的女總裁、女強人,除了性別與外表,在別人眼中的她是十足十的男性。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女性是情緒的代名詞,而她從未受情緒影響。
自我?她瞭解別人對她的期望,而自我,早快從她身上根絕,或許,她能藉由況文政,再活一次。汶珊如此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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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老大,行動失敗……」一名男子用著膽怯的聲音說……
「沒用的東西!」一個冷冽的眼神射來,加上輕聲的怒斥,早把剛剛說話的那名男子,嚇得直打哆嗉,「去把岑凱給我找來。」
「是!」那名男子恭敬的回答後,迅速的退出書房,去找老大口中所說的岑凱,至少他知道這次的行動將會轉交給岑凱負責。
約莫二十分鐘後,岑凱才一臉從容的來到書房,他連房門也沒敲,就直接開門進去。
「你找我?」他大剌剌的坐在書桌前的位子,簡單的三個字從他口中說來,卻有無心的威脅感。
「整個組織裡,就數你最膽大妄為。」被尊稱為老大的陳震不悅的道,「進來連最基本的禮貌敲門都不懂嗎?」
坐在書桌前的岑凱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站起身逕自往書房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岑凱!」陳震看他起身連忙問道。
「敲門!」岑凱連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只是冷淡的說出這兩個字。
「回來!」陳震怒極反笑,只見他雙手握拳,試著忍住脾氣,「我是和你開玩笑。」
「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好的幽默感。」岑凱走回原來的位子,所不同的是他只是站立在那,並未立即坐下,「有事?」
陳震見他並未像剛剛坐下,心中有一絲被尊重的感覺,隨即又被他那渾身所散發出無形的壓迫感而感到渾身不舒服。
「請坐!」陳震無奈的說著。只要岑凱一坐下,至少他能覺得壓迫感減少許多,雖心裡這麼想,但他口中卻道:「咱們兄弟一場,別管那些多餘的規矩。」
岑凱譏諷的笑了笑,仍在書桌前的那個位子坐下。
「這次的行動小三他們失敗了。」陳震簡單的陳述,並注意岑凱的反應。
「聽說了,我有多少時間?」岑凱只是直視前方,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你願意接下這個任務?」陳震高興的問。
「這不正是你找我來的原因!」岑凱眼睛連瞄都不瞄一眼,「多久?」
「最遲一個月!」陳震強忍住氣,冷聲答道。
「一個月後聯絡。」岑凱直接走到書房門口才回答。講完後他就開門出去,始終都沒看陳震一眼。
直到書房門再度關上一分鐘後,陳震才將緊握成拳的手,一拳擊在書桌上洩憤,「太可惡了,再怎麼說,我也是組織裡的老大,居然對我這麼目中無人。」他恨意難消的道,「要不是看在前任老大對你的器重,否則我早已除掉你了!哼!」
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相片,他將相片放在手中捏揉,「等這件事情解決後,不管你多行,岑凱,我一定要除掉你!」陳震冷笑的看著手中皺成一團的相片,臉上立即浮上一陣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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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文政準時十點來接汶珊出院,而汶珊的東西早就由莞茜和張媽媽代為收拾妥當。
「都辦好了?」況文政走進病房,就看到汶珊嚴陣以待的躺在病床上,所不同的是她身上穿的是淡紫色的連身洋裝,而不再是白色的病服。
「出院的手續都辦妥了,至於珊珊在醫院裡所做的各項檢查,等結果出來後,各科的主治醫師會通知你。」莞茜簡答道。
「各項檢查?!」文政好整以暇的看著汶珊,「我記得我預定排在今天……」
「出院都安排好了,現在病床這麼缺乏,早一點踏出病房,早一點將病床讓出給真正需要的人。」汶珊連忙打斷文政的話,轉移話題。
病房內其餘三人都知道汶珊在擔心什麼,每個人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而汶珊則是若無其事的看著自己的手,刻意忽略他們訕笑的臉與自己臉上突發的熱氣。
文政著迷似的看著汶珊羞紅的臉,直到莞茜刻意的輕咳一聲,才回過神來。
「學長,珊珊我就交給你了,等一下,我還有一個手術得主持,下班後我再去看珊珊。」莞茜笑著說,隨即又對著汶珊說,「環境若不滿意,記住東西不要急著整理。」
「拜託!」汶珊的臉更紅、更熱了,「有事要忙就快去,不必留在這裡看我笑話。」
「我是欣賞!」莞茜不在意的揮揮手,又道:「我從沒看過比這顏色更美的腮紅了。」
「尚、莞茜!」汶珊臉紅得像關公似的,對著莞茜大叫。
聽到汶珊惱羞成怒的叫聲,莞茜立即求饒似的道:「好啦!我去準備準備,晚上見!」
看到莞茜離去,汶珊才輕吁一口氣,但在看到仍屬陌生的文政,她沒由來得產生一股失落感。
似乎感覺到汶珊表情的轉換,文政用輕快的語調道:「準備好要去探險了嗎?」
「探險?!」汶珊淡然一笑道,「從出生到現在,每一分鐘、每一刻,對我而言都是在探險。」
「這麼說來,你向來準備充分了。」文政先將汶珊從病床上抱到輪椅上,再提起放置在床尾的行李。
「每次我都以為準備好了,可是,每一次都發覺到仍嫌不夠……」汶珊喃喃自語。與其說是回答,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
「你們這些年輕人老喜歡說這些像是打啞謎的話,在我看來,準備充分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面對現實環境所給予的挑戰。」張媽媽負責幫忙推汶珊所坐的輪椅,一邊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汶珊淡然一笑,對於張媽媽所說的,不正是自己一直所在做的事情嗎!為了奶奶,家族企業必須蓬勃的傳承下去;為了兩位妹妹能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她自己一肩挑起家族的責任。
雖然厭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但自己卻仍必須繼續的在這圈子周旋下去,她從不逃避責任,坦然面對現實環境所給予的挑戰,汶珊自認為自己是少數幾個相同環境中,仍能屹立不搖的人,可是,她並不快樂。
沉浸在思緒中的汶珊,並未注意到身旁還有人在注意的看著她,她的一顰一笑、一蹙眉,都在況文政的視線之中。
一直注意著汶珊的文政,不放過汶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總覺得她的某一姿勢,對他而言有股淡淡的熟悉感。
只是他一直想不起來,究竟是……或許在未來的相處的日子中,他能找到那快被遺忘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