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現在,他好不容易提早回來,卻只抱著她在膝上,對著窗外的雪景長吁短歎。
小手輕撫著他眉間的隆起,像是想撫平它們,「怎麼了?」他心事重重,她卻無助得不知該如何幫他。
手裡圈著愈來愈重視的女孩,他怎麼可以告訴她,一旦雪停時,他就必須隨著天皇和母親回京,迎娶靖祁纓子,所以他選擇沉默。
輕喟一聲,蘭宣也不逼追他說出不想說的事,她明白若他想與她分亨心事,她會是一個好聽眾。
自從那次激情未完,他便不再對她有更親密的舉動,每晚都只是擁著她入夢,武內宮頂多只在離開床前親她的小嘴一下就離去。
像是過了好久,武內宮才緩緩開口:「莫約再四月餘,這雪就會停了。」他的話聽似無意,卻讓蘭宣一怔。
她是明白了,武內宮是在告訴她,屆時他就必須返回京都,而她,他不知該如何安置。
強忍住想偷偷滑落的淚,她偎進他溫暖的胸膛,雙眼無助望著她一向深愛的紛飛雪景。
「我知道了,你就安心的回去,在這有許多人會伴著我,相信我是不會寂寞的。」是啊,應該這麼做才是,他是天皇之子,而她在這個時代是不該出現的人,她不可以,也不該讓日本的歷史因她而改變。
她的話讓武內宮原先就不怎麼愉快的心情更加惡劣,她就這樣不為自己的地位爭取些什麼,就這樣安於現況的像個沒人要的孤兒似的躲在這座別苑。
他惱怒的說:「你就不會爭取自己的地位嗎?」
「地位?」蘭宣的嘴角有一點勉強的揚起。「我可以嗎?行嗎?試問我有什麼樣的立場為自己爭取些地位,連你都不相信我的身世,我還能強求什麼。」
她的不在乎讓他也跟著口不擇言,「就連我回去是要完婚你也不在乎嘍?」
蘭宣僵直了身體,她是該算到這一道的。
「是的。」她不能絆住他,她不配他的。
若是在自己的世界裡,她是不會如此退讓,畢竟皇室與平民間的婚配早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但這裡是古日本,傳統、傳承會讓武內宮喘不過氣來,而她會甘心的守在一旁,安心做她的事。
「你……該死!」他怒火沖天,「我想帶著你走,你為何不開口爭取呢?」
「我不配啊!」蘭宣也無助的低喊,「我到這裡來已不是我願,現在的我只想做我自己,而你也有你的事要做。」那日,武內宮帶她到北側溫泉,她沒有因此而回到現代,所以她認命了。
見她舊事重提,他無奈的重歎一口氣。
蘭宣不想打破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關係,她希望在他回京城前兩個人可以好聚,留給彼此一個完美的結局。
「我們就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只要能夠在你心中留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就好了。」這是她的奢求,她希望他能成全。
「罷了!」武內宮將她輕放到窗前的椅子上,而後便離去。
看他離去的背影,蘭宣不禁覺得好冷,她環抱住自己的手,縱使屋內的火燒得旺盛,但她仍覺得好冷,少了武內宮在身邊她突然感到空虛。
萬般皆不得,這是命,她是強求不了的。倘若她可以選擇,她是不會選擇這條注定無言的結局,人是自私的,她也是,可是武內宮的身份由不得她任性。
望著他甩頭而去的背影,孤單的影子拉得好長,雖然他的左右儘是前呼後擁的傭僕,可是她知道武內宮一向是一個人,他雖未說過關於宮中的過往,但她知道他是不好受的,宮內皇子眾多,爭權奪利少不了,武內宮有無私心她不是很瞭解,但是別人呢?別人會怎麼看他?
為了他好,她堅信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她是個絆腳石,會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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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武內宮沒有回到他的寢室,蘭宣呆呆的坐到壁爐前等候著他,沒有發覺爐火早滅了,屋內冷冽的空氣充斥著。
「宣兒?」是淺田鷹不放心的前來探視,他知道殿下一直在書房裡喝悶酒而沒有回房。
胡亂抹去淚水,蘭宣抬頭想看清楚來者是何人,見到是淺田鷹,連忙起身恭敬的彎腰。
「持事。」她的話因為哭了許久而有些間斷。
淺田鷹感覺到屋子裡的冰冷,先喚人來重新將火燃起,他告訴自己他會這麼好心是怕這丫頭不小心著了涼,讓他的主子又憂心忡忡,而不是同情她。
「坐下吧。」如果這小女娃真的擄獲殿下狂妄不拘的心,他也是該好好的待她。
蘭宣柔順的坐到離淺田鷹五步遠的角落,警覺的盯著他瞧,生怕他會告訴她武內宮已經離去的消息。
「殿下現下在書房內喝著悶酒,這事我看與你脫不了關係。」
武內宮喝悶酒?不會吧,以往他是會淺酌一番,但她卻未曾見過他狂飲,她疑惑的眼神對上淺田鷹的厲眼。
「看來也是如此,你對殿下的影響太大了。」淺田鷹稍微清清喉嚨的說道,「你是知曉殿下這次回去便是要迎娶靖祁公主的。你知道為了你,殿下這些天都一直向天皇爭取這兒的封地,希望可以留守在這兒。」
蘭宣不解淺田鷹為何出此一言,她疑惑的抬起頭。
「靖祁大臣是目前最得寵的大臣,殿下有了這門親事,在宮內的勢力必會更鞏固,至少東宮太子會忌憚左大臣在天皇那的影響力,不會隨便對殿下出手,但殿下一直不願點頭答應婚事,得罪到左大臣的事小,若左大臣的女兒被天皇轉而許給了東宮太子或是其餘皇子,那對殿下而言無非是芒刺在背。」
「宣兒知錯,還請總管多多幫忙。」
淺田鷹無奈的看著垂下頭的女孩,她是乾淨漂亮的,比起宮裡或是其他大臣的公主,她的清純該是殿下喜歡上她的原因之一吧。
「你沒有錯,錯是錯在你們不該相逢。」他解釋的對她說。
「持事,我想離開這裡。」蘭宣要求他。
淺田鷹錯愕,他的主子應該沒有要她走的意思。
蘭宣知道他誤會了她的話,連忙解釋道:「不是他要我離開,是我自己想走。」堅強著,她臉上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我在這豈不是會礙了他嗎?」
「你可以留下來的,」淺田鷹可不願冒著被武內宮斬頭的危機,趕緊說道:「殿下不但不會要你走,反而你的離去會讓他發火的。」
「我不想!你是知道的,如果我留下來了,他會安心的去迎娶他的新娘嗎?只有我的消失,他才會去做他該做的事。」
蘭宣的識大體讓一向反對她的淺田鷹動容,他明白這樣的女孩若是真來自他們所不知的時代,應該也是好人家的女兒。
但他還是擔憂的說:「你若是真的走了,殿下會將別苑及至整個北國給翻過來的。」
蘭宣恬靜的搖頭,「他不會的,只要你告訴他我失足落到北側溫泉,然後就消失不見,相信他會因此死心的。」後路她都思索好了,天大地大,她就不相信沒有她可以容身之處,最壞的打算不過就此再見罷了。
「你這……」淺田鷹舉起手想說些什麼,但又重重放下,「我的老家本是在江戶,家裡尚有獨居的老姊姊,我看這樣吧,等雪小了後,我請人送你到江戶去投靠她。」
他的好意讓蘭宣感動,「謝謝你。」她整個人跪在地上不知如何謝謝他。
受不了她的大禮,淺田鷹急忙拉起她,「你快去勸殿下不要再猛喝酒就算是你的回報。」
蘭宣趕忙起身小跑步的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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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酒來。」武內宮隨手將青瓷酒杯往地上甩去,不堪一摔的瓷杯應聲碎掉。
他的隨從面面相襯,不知該或是不該再幫他取酒來。打從武內宮離蘭宣而去進到書房開始,他就不停的猛灌酒,而且又未曾動到膳房幫他準備的食物。
惡狠狠的,武內宮拿起置放在一旁的刀,將它抵住離他最近的一名武士脖子上,「我的命令你也不聽了!」
他的舉動嚇著該名武士,直腿軟的求饒,「殿下饒命啊!奴才只是不要您醉倒了。」
「放屁!」武內宮冷笑的推走他,「你們全都巴不得我死。」
他話一出口,所有隨侍的人咚一聲的跪下。
領頭的侍衛長不安的說:「殿下您可是折煞我們了,我們為您出生入死是心甘情願的,若有二心,我願帶頭領死。」語畢,他便拔出腰間的武士刀做勢自殺。
武內宮是惜才愛才的人,他也知道剛剛自己是衝動了點,「都起來吧,」,他揉著鬢間的不適,想來是喝多了,「就當我方才是在亂語,再去幫我取酒來。」
跪在地上原要起身的眾人一聽見武內宮還要繼續喝下去便又不起來了。
侍衛長冒死建言,「求您就別再喝了,酒是會傷身的,您就回房休息吧。」
這就是蘭宣進來時看到的情景,一群武內宮的死士全跪在地上,侍衛長和武內宮皆拔出自己的刀劍著實嚇到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眾人一瞧見蘭宣呆滯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而她身後又跟著淺田持事時,不禁慶幸他們得救了。
淺田鷹暗示他們全退下,這裡就留給蘭宣就行了。
「你來做什麼?」武內宮嚴厲的問,少了以往的溫柔。
蘭宣勇敢的向前取走桌上的酒器,「總管說你在喝酒,他要我來阻止你繼續喝下去。」
「哼,你還管我的死活嗎?」冷哼一句,道盡他心中的苦澀。
她不明白為何武內宮總不明白她的心意,「我是為了你好啊!」她低語道。
「或許吧。」他已不信她了。
握緊小拳頭,潔白的皓齒緊咬住紅艷的下唇,直到它們因為她的粗魯而淌下血絲,「為何你總是不聽我心底想說的話!」她顧不得順著嘴角而下的血,她只覺得心好痛,失望的說。
背對她,武內宮沒見到蘭宣的絕望,「我要你隨著我的意思跟著我回去京你也不願,那我們也沒什麼話好說的。」
「你依舊不明白我的感受。沒錯,我是不願隨著你走,但你有沒有想到我?你又何忍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完婚而不出聲?我說過,我不是你這個年代的人,在我的觀念裡一夫一妻是應該的,沒有三妻四妾,我的枕邊人會是我的惟一,我也會是他的惟一,我是沒法忍受你在他人的懷裡,我是活生生的人,武內宮,我也有情緒,會吃醋嫉妒的。」這是蘭宣在承認了武內宮是她的唯一後,最露骨的話了。
「在我的宮裡,三妻四妾是尋常,縱使現在我沒有其他女人,但也不代表以後沒有,」這是他的責任,身為皇室一員,他就沒法選擇所愛,「你若是認命就隨我回去,否則我們就沒有以後。」他是被迫娶他不愛的靖祁纓子,但他可以不寵幸她,這是他的權利,他想要寵幸誰就是誰。
她看著他,刷白了臉低聲的說:「難道說我連退到一旁也不行嗎?」原本她還盤算著如果武內宮承認了他們無法廝守,就這麼算了的話,她可以留在這別苑等著明年的雪季,等著他,但他的強硬,使她離去的念頭更加堅定。
「我不要只能在此時擁有你,我還要未來的日子裡有你。」
「直到你厭倦了我?」寒了心,她問道。
「直到我厭煩你為止。」他重複道。
轉過身,蘭宣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那好,我在寢室等你。」
她沒有跪退,直接硬挺挺的舉著僵硬的腳步回他們共眠的屋子。
「你……」武內宮搞不清蘭宣的語意,霍然的轉過想捕捉住蘭宣的表情,卻只見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愣了好一會,武內宮才追上去,怎知平日走起路來十分緩慢的她,今天卻反常的早他好幾步的閃進他的寢宮。
他冷峻的沉下臉,只見她已經除去身上的衣物,就連內褂都隨其餘外衣堆在她的腳旁,火光在她光滑如凝脂的背上跳躍著。
「你在做什麼!」他咬著牙,聲音由先前的無情轉為瘠症。
蘭宣是在挑戰他的意志力,難道她不知道她的裸身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我要你愛我,直到你厭倦我為止。」她全裸的站在他面前,身子微微顫抖著,要知道她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敢這麼做。
「把衣服穿上!」他命令道。
搖搖頭,她拒絕他的命令。蘭宣抬起眼凝視他,而武內宮深沉的眼神梭巡著她的臉龐。
他給她機會,但是她不接受,漸漸的,蘭宣閉上眼等著他。武內宮舉起手輕觸她微張的唇畔,而後滑下她的頸子,像是要記住她身上的每一部分。
蘭宣心裡一片混亂,她不後悔自己的輕率,當她開始喘氣時,她更是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與慾望。
他粗糙的大掌按摩她的頸背,迫使她微微仰起頭,她的頭髮披亂的枕在他手臂。
她不想再當那個天真渾沌的小女孩了,她要武內宮完成那天早晨未完的事。
這會兒輪到武內宮猶豫了,他一直不願意再碰她是因為他怕自己會離不開她,她對他而言是個魔咒,但是她臉上如夢般的表情卻使他情不自禁。
他終於開始撫摸她隆起的胸部,感覺到她微微的顫抖。
武內宮喃喃的低語著,「天啊!」他渴望與壓抑在這聲低喊中解除,他想到這些天的身心煎熬,他低頭狠狠的吻住她。
蘭宣被他壓迫到她唇上的傷口時忍不住的掙扎一下,但武內宮用手壓住她的後腦袋,不讓她脫逃,「這是你選的。」
他從容的用吻和她嬉戲,開始他只是輕嘗她唇上的甜蜜,漸漸的他加重了力道。慾望像海嘯洪水般捲來,武內宮想警告自己她還未嘗人事,但來不及了,她整個人投入他的懷裡,用相等的熱情回吻他。
他緩緩的推開她,引來她的抗議,他只得快速脫下自己的衣服。
蘭宣覺得雙腿像泡綿般發軟,她甚至認為自己不是自己了,反而像只脫韁的野馬。
情愛的事對她而言並不陌生,因為她是來自性解放的年代,在電影、電視上,乃至第四台的影片多的是男女間的情慾片,但是自己親身做了才知道有多困難,才曉得感覺會如此強烈。
武內宮的眼神轉為溫柔,他輕易的摟住她的腰讓兩人間的空隙全無,他放她在軟墊上,蘭宣靜靜的躺著,他就緊貼著她躺下。
武內宮用力扳開她闔攏的腿,他誘惑的說道:「告訴我你有多愛我。」他的聲音已完全的沙啞急促。
蘭宣呻吟的搖頭,想捉住剩餘的意識,但是他的手、他的嘴讓她忍不住的叫出來。
「快說!」他命令著。
「我……我要你。」她放棄了,放棄自我的道。
低吼一聲,武內宮衝進她未解人事的體內,蘭宣捉住他的肩膀,徒勞的想推開他。「不要!」她哀求道。
武內宮臉上滿是汗水,他停下衝刺的動作說道:「太遲了。」
「我……我會痛。」書上、電影為何沒說第一次會這麼疼,早知道就不要誘惑他了,她用力槌打他的厚肩,「我不要,後悔了!」
武內宮親吻她的嘴角,安慰道:「下次不會了。」這下換蘭宣愕然了,他還想要有下一次?如果這檔事都是這麼疼的話,那打死她也不要再來一次了。
他抬起她的臀稍稍移動一下,蘭宣覺得好受些,不再有尖銳的痛楚,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與不知名的熱。
熱情指數直線上升,武內宮盡力的想挑起蘭宣體內的慾望,他誘惑她放開自己好讓他盡情的衝刺。蘭宣感覺到他全身繃緊,呼吸漸漸急促,她用腿纏住他,等她與他同時解放。
過了許久,好不容易他順了不穩的氣息,平靜的趴在她身上,武內宮用手肘撐起自己龐大的身軀,向下凝視她暗如子夜的大眼,而她則是輕撫弄著他頸後的濕發,兩人都不想打破沉靜,方纔的激情仍餘波蕩漾。
武內宮終於不情願的翻下她的身子,他曉得自己太重了會壓壞她。蘭宣對他嫵媚一笑,尚不太願意他這麼快就離開她。
他也回她一笑,「我的酒意全醒了。」他說道。
「真的嗎?」她撫摸他的濕發問道。
武內宮重新將她擁入懷中,他撫弄她體溫逐漸降下的肌膚,「你還好吧?」他語帶關心的問。
「嗯哼。」睡神逐漸控制住她的意識,眼皮漸漸往下掉。
他長吁一口氣,「睡吧!」他是累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