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擺設、流動在空氣中甜甜的香氣,和她五年前離去的時候一模一樣,始終都沒有改變過。
踏上飛機準備回國的時候,她單純的以為只要自己回到日本,一切就會和過去一樣,但事實上,什麼都改變了。
小姐結婚的對象不是流川鷹,而是衛溟海……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黑崎叔叔有些為難的聲音。
「衛溟海……衛溟海……可惡!」東野雪翻身用力捶打枕頭,假裝它是某人的替身使盡地敲打。
為什麼不是其他人?為什麼偏偏是衛溟海?
可惡可惡!自己早就已經發誓要徹底忘記的混帳傢伙,居然又出現了,教她怎麼不恨!
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但東野雪永遠忘不了五年前,衛溟海那張平靜、近乎是冷漠的俊臉,冷冷吐出:「我已經累了,既然你說任何事情都可以答應我,那麼讓我恢復自由吧!」
五年前,她受到不明人士的攻擊,好幾次都差點受了傷,但在緊要關頭都是衛溟海及時護住了她。
當時她對衛溟海充滿了感激和內疚,雖知道他是自己的保鏢,本來就應該保護她,但每見衛溟海身上因為她而多增添一道疤痕,她的心就會跟著痛一下,因為每一下,都是衛溟海替她承受的。
直到那一次,因為包圍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多了,衛溟海好不容易帶著她衝出重圍時,身上已經掛了彩。正當他們打算去醫院治療的時候,又遇到另外一批壞人,東野雪只記得看到一道耀眼的白光從自己眼前劃下,完全來不及反應,只知道是衛溟海緊緊抱住了她,用他的背為她擋下那致命的一刀——
即使隔了這麼久,東野雪依然記得當時的驚心動魄,衛溟海流了好多好多血,但他依然緊緊地護住她、怎麼也不讓其他人碰她。
她嚇傻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緊閉雙眼躲在他的懷中,動也不敢動。
幸虧黑崎健及時帶人趕到現場,將那群人收拾掉後,才緊急將昏迷的衛溟海送去醫院。
由於衛溟海傷得很重,生死不明,所以東野雪守在手術室外面怎麼也不肯離去,就怕他會有生命危險。
「小姐,你先回去吧!」
黑崎健見她連染上血的衣服都沒有換下,執意要在手術室外面等結果,忍不住開口勸道。
「沒關係,我要在這裡等。」東野雪十分堅持。
「我怕你身體受不了,也跟著倒下。」
「黑崎叔叔,真的沒關係,如果不是溟海為我擋下那一刀,現在躺在手術台上的人就是我。」東野雪搖搖頭,認真地堅持自己的決定。「除非他沒事,否則我不會離開的。」
黑崎健說不過她,只好輕歎一口氣,讓她繼續留在那裡。
六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幾名醫生從手術房裡走出來,看起來有些疲倦,但神情卻顯得十分輕鬆。
「那一刀劃得極深,造成失血過多,但幸好沒有傷到脊椎。」醫生拿下口罩,對黑崎健解說情況。「經過我們搶救,病人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等一下護士會把他送到普通病房,這幾天要注意,別讓他的傷口再裂開就行了。」
「是,謝謝你,醫生。」黑崎健和東野雪同時鬆了一口氣。
醫生護士離開後,黑崎健隨即轉身對東野雪說道:「你聽見醫生說的,小海沒事,你快回去休息。」
「可是……」
「我知道你想照顧小海,但現在他身上的麻醉藥還沒退,神智也還沒清醒,你先回家睡一覺,睡醒以後再神清氣爽的來照顧小海不是更好嗎?」黑崎健換個方式勸說。
東野雪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狼狽。
「我知道了,但如果溟海醒了,黑崎叔叔你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當然,黑崎叔叔在這裡不會有事的,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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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東野雪有機會重回醫院,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因為東野雪一再遇襲讓東野裕天極不放心,幾乎變相地將她軟禁在家裡。
幸好黑崎健自醫院返家,一再保證會保護她的安危,她才有機會上醫院探視衛溟海。
明明只有三天,但對東野雪來說像是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伸手握住門把的時候,還感覺到右手在微微顫抖。
「呀」的一聲,東野雪打開病房的門,深吸一口氣換上笑臉的同時,有些驚訝的發現病房裡並不止衛溟海一個人。
坐在病床旁邊椅子上的,是一個東野雪完全陌生,並讓她感到十分錯愕的男子,更正確的說,是她從來沒想過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個人——一個光是看一眼,就讓她覺得神經緊繃、無法呼吸的男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大概三十幾歲,身上穿著名家裁製的手工西裝,容貌偏俊,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權貴的氣息。
拜父親東野裕天所賜,東野雪從小到大接觸到的成人,身上多半有這種權貴、不可一世的氣息。但這人不同,除了一身尊貴氣質外,還透著一股高深莫測、讓人無法喘息的冰冷邪氣。
東野雪美麗的容貌,驚愕的神情,完完全全落在男子的眼裡,他有趣地挑高一道眉,這才起身,語氣溫和地對躺在病床上的衛溟海說道:「如果想清楚了,你知道怎麼找我。」
說完後,男子踩著優雅的步伐準備離開,當他經過東野雪身旁的時候,對她咧開一抹充滿魅力,卻又意味深長的微笑。
東野雪渾身緊繃,就像是小動物一樣,雖然還不知道危險是什麼,但身體已經本能的先反應出來了。
「東野家的小公王……幸會了。」男子似乎覺得東野雪的反應十分有趣,頷首致意後,穿過她身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直到陌生男子的氣息完全從病房消失了,東野雪才真正鬆了一口氣,她甩甩頭強迫自己回過神,這才發現躺在病床上的衛溟海,以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視著她。
「嗨!身體……好一點了嗎?」東野雪立刻將注意力轉回。
她是為了衛溟海而來,不應該為一個陌生人分心才是!
「不會有事的。」
衛溟海望著她姣好年輕的臉龐,再次慶幸三天前自己為她擋下那一刀,他無法想像,若那一刀是砍在東野雪的背上,她纖細的身子要如何承受這一切?
東野雪小心地走到衛溟海床邊,拉了張椅子坐下,雖然心裡很高興他復原了,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雙眼一瞄,正好看到旁邊的桌上有人送來了一籃蘋果,於是她拿起一顆,很有誠意地問:「我削蘋果給你吃好不好?」
「謝謝,麻煩小姐了。」衛溟海的目光雖然閃過一絲質疑,但他還是有禮貌的什麼都不提。
「好,你等等喔!」東野雪興致勃勃地拿起一顆蘋果,跟著又拿起放在旁邊的水果刀,開始努力地削了起來。
她曾經看過電視上的人削過蘋果,只要拿著刀沿著蘋果繞一圈,就會削出一顆完美去皮的蘋果,不難!自己應該做得到!
「啊!」三秒鐘不到,東野雪輕呼一聲,因為手上的蘋果已經被自己砍了一大塊下來。
「哈哈!我和黑崎叔叔學了武功,所以力氣變大了我都不知道。」東野雪尷尬地笑了笑,不死心地繼續努力。
接下來,每隔幾秒鐘東野雪就會發出「啊」、「哇」的叫聲,等到她終於將紅色果皮全都去掉的時候,手上的蘋果已經是慘不忍睹,成為連最基本的形狀都沒有的怪水果。
「……這個,第一次的實驗品我自己吃好了。」東野雪雙頰漲紅,直覺想毀屍滅跡,嘴巴才張開作勢要咬下,就聽見衛溟海忍住笑意的說道:「你是來探病,還是故意來病人面前吃吃喝喝的?」
「啊!可是……」東野雪一張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了。「這顆蘋果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我怕你吃了可能會肚子痛……」
「沒關係。」衛溟海朝東野雪伸出手。「這是小姐的心意不是嗎?」
有人的心意丑成這個樣子的嗎?
東野雪雖然覺得很丟臉,但既然衛溟海不在意,那……應該沒關係吧!
「謝謝。」衛溟海接過東野雪遞來的蘋果,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看著衛溟海毫不在意地吃下自己削的蘋果,東野雪的嘴角揚起了小小的笑容,一直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她細心地遞上盤子放果核,跟著還體貼地拿起桌上的毛巾讓他擦手。
東野雪這些前所未有的舉動,不僅讓衛溟海感到詫異,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在身份上她是主人、衛溟海是保鏢,雖然他是為了自己而受傷,但其實也不必這樣親手侍候他。
但如果她對自己夠誠實,剛才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絲毫沒有想過主子和護衛身份上的問題!
「……嗯,你不用這麼驚訝!這是因為本小姐看你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所以才大發慈悲削水果給你吃,以後可沒這機會了!」東野雪被衛溟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忙地辯解。
衛溟海表情不變,但一雙黑瞳驟然冷了幾度。
「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有,小姐請放心。」衛溟海淡淡開口。
「你……」他淡漠的語氣讓東野雪奇怪的抬頭,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讓他突然變得不開心,但她也拉不下臉追問為什麼。
原本寧靜祥和的氣氛,突然之間降到了最低點,東野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明明這樣的氣氛憋得難受,她卻又捨不得現在就離開,不然下次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再來醫院探望他了。
衛溟海心裡想的卻不同,他見東野雪坐立難安的模樣,心知她貴為千金嬌女,肯來醫院探視護衛,還破例親手削了一顆水果,這已經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不可能再多了。
兩人之間的身份是雲與泥,從初次見面起就不曾改變過。
就在病房裡的氣氛蕩到最低點的時候,黑崎健推開房門進來了,他並沒有察覺兩人之間微妙的緊繃,照常盈著一臉笑意走進來。
「呦!小姐,你瞧小海的氣色好多了是不是?」黑崎健一屁股坐到病床邊,疼惜地拍拍衛溟海的臉頰。「你這小子福大命大,流了這麼多血也沒事。」
跟著他轉頭對東野雪遺憾地開口:「好了,小海的人你看到了,我該送你回去了。」
「這麼快?」東野雪蹙眉,她和衛溟海連話都沒聊上幾句,實在捨不得現在就走。再說,這一回去不知道又要被關在家裡多久了。
「小姐,你聽我的,這一次按時回去,讓老爺安心,明、後天老爺才會放心讓你上醫院來采病,對不對?」黑崎健很有技巧地誘導。
東野雪雖然很不甘願,卻不得不承認黑崎健說的有道理,她有些悶悶不樂地起身,抬頭看向衛溟海時卻努力擠出了微笑。
「那,你多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謝謝小姐。」衛溟海點點頭,表示感謝。
「我先送小姐上車,等等再回來陪你。」黑崎健伸手探向衛溟海的頭,像小時候那樣故意弄亂他的發,咧嘴笑道:「乖乖躺在這別動,知道嗎?」
「黑崎叔叔,溟海他是病人!你不要這麼粗魯啦!」東野雪看了嚇一跳,急忙制止。
黑崎健朗聲大笑,沒有多說什麼,護衛著東野雪離開了病房。
當病房的門重新關上、恢復一室寧靜的時候,衛溟海的目光飄向天花板,視而不見地盯著某個點,陷入沉思之中……
放心,我暫時不會對你怎麼樣,因為我很欣賞你。
該怎麼說呢?我這個人其實並不喜歡意外,而偏偏,你就是我計畫中突然進出的意外,既然遇上了,總要想個解決的方法……如何?接受我的條件,這樣你才有機會擁有不同的人生喔!
衛溟海回憶著對方所說過的一字一句,他從來沒見過這種人,渾身充滿了睥睨天下的傲氣,還有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裡的張狂,就這麼大剌剌地出現說出自己的目的,甚至不等他回應就瀟灑離去,像是算準了他絕對不會拒絕一樣。
但,他真的想拒絕嗎?
就在這個時候,黑崎健已經回到病房了,衛溟海聽到聲音直覺地閉上眼睛,前者見他躺著休息,也沒開口,只是拿起一本書,安靜地在旁邊陪伴著。
不知過了多久,衛溟海睜開雙眼,對黑崎健提出要求:「師父,我有事情想拜託你。」
「什麼事?師父做得到一定幫你。」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私下和東野先生開口,請師父幫我安排時間。」衛溟海以堅定的語氣開口。
「……好,師父幫你安排。」黑崎健雖然心裡有疑問,但沒有多問什麼。
「謝謝。」衛溟海開口道謝,再次閉上雙眼,避開黑崎健詢問的眼神。
渴望的東西……
心裡面最想要的東西……
雖然訝異一個陌生人居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但那又如何?或許,他是唯一可以幫自己實現夢想的人,那麼,是自己該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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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當東野雪提議想再去醫院探視衛溟海的時候,她被父親叫進書房。
「爸爸?!」
東野雪推開書房的門,看到他雙手交握在背後凝視著窗外,雖然還沒開口,但東野雪已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
「雪,你來了嗎?」東野雪的叫喚聲驚動了沉思中的東野裕天,他轉身,試圖對女兒擠出寵溺的微笑。
「爸爸,您……」東野雪原本不太肯定,但直到走到父親面前了,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您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累?身體不舒服嗎?」
詢問的同時,東野雪伸出手,擔心地貼在父親的額頭上探視。「好像有點發燒,您這樣不行,快點回房間躺著。」
「雪,我沒事。」東野裕天拉下女兒纖細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掌心,抬頭看向她年輕姣好的面孔,他眼眶閃過一絲不忍。
「怎麼了?爸爸,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東野雪偏著頭好奇地問。
「一眨眼,我的雪已經長這麼大了。」東野裕天十分感慨地開口。「當年你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嬰兒,現在已經變成花朵一樣的女孩了。」
「爸爸,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已經十八歲了,當然長大了。」東野雪倚在父親身邊撒嬌,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爸爸,我好幾天沒去醫院看溟海了,他怎麼說也是因為我才受了傷,我想——」
衛溟海這三個字讓東野裕天的身子一僵,甚至不讓東野雪有機會把話說完,他直接打斷嚴厲道:「從今天起,你不准再見他,他也不再是你的護衛了!」
「爸爸?!」東野雪小臉一白,怎麼也沒想到父親居然會這麼說。
「聽清楚了嗎?以後他和東野家再也沒關係,我也不准你再提起這個人。」東野裕天表情嚴肅地重申。
「爸爸?您是怎麼了?我們說的人是溟海啊!您親自幫我挑選的護衛,說要在我身邊保護我一輩子的人,為什麼說他和我們沒有關係了?」東野雪越聽越奇怪,越聽越吃驚。
「哼!他親口告訴我,已經不想再擔任你的護衛,要我另請高明!」東野裕天恨恨地開口。
更可恨的是,在聽到衛溟海荒謬的要求後,他還接到了同處稻川會、卻是頭號難纏人物流川鷹的電話,他在電話中淡淡提到看中了衛溟海,希望他能割愛、讓出衛溟海!
原本他可以對流川鷹的要求置之不理,但對方卻在電話中提及:與其留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護衛在東野雪身邊,倒不如讓他自由,而為了答謝東野裕天的割愛,流川鷹願意親自派出他的人手保護東野雪的安危。
雖然他不喜歡流川鷹的行為作風,但流川鷹手下的能力卻是不容小覷,如果他親自允諾了要保護雪,那麼自己確實無須再擔憂東野雪的安危。
讓我考慮考慮。這是昨天他給予流川鷹的回覆,對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愉悅地掛上電話,像是算準他不可能拒絕自己的要求似的。
「爸爸,出了什麼事?你和溟海吵架了嗎?」東野雪當然不清楚期間發生了這些事,只是急著追問原因。「您別生他的氣!他是我的護衛,是最棒的保鏢,不管有什麼危險他都會幫我擋下的!爸爸,你別趕他走啊!」
東野裕天凝視著東野雪焦急的臉孔,東野裕天重重歎了一口氣。「衛溟海前天說想見我一面,我到醫院看過他了,是他親口告訴我,他不想再擔任保鏢,他想要離開這裡。」
「我不信!」東野雪拚命搖頭否認。三天前她才去醫院看過衛溟海,還削了蘋果給他吃,兩人相處得很愉快不是嗎?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千真萬確。」東野裕天在心中冷哼。那個渾小子不知道從哪裡認識了流川鷹,居然想變節到對手手下去做事。
哼!枉費自己辛苦栽培了他這麼多年,居然養出一個無情無義的傢伙!
「我不信,我要親自去問他!」東野雪怎麼也不願意相信,抓住東野裕天的手哀求道:「爸爸,讓我去醫院,我一定要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好,如果這樣你才會真正死心的話。」東野裕天神情凝重地點點頭。
東野雪二話不說,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書房。
美麗的小臉蒼白無比,神情充滿了恐懼與不安,東野雪幾乎是腳步踉蹌地衝到衛溟海的病房。
「溟海……衛溟海……」東野雪困難無比地開口。「爸爸說你想要離開,這不是真的對吧?」
衛溟海凝視了她好半晌,語氣平靜地開口:「是真的。」
「為什麼?」東野雪雙眼一熱,差點掉下了眼淚,但她拼了命地忍著,就怕自己漏聽了衛溟海說的話,漏看了他的表情。
「我累了。」衛溟海斂下眼,不想讓她脆弱無助的神情干擾自己的決定。
「累了?」東野雪喃喃重複。
「那你可以休息啊!我讓爸爸放你假,你要休息多久就多久,這樣好不好?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求爸爸答應的!」
衛溟海抬頭,深邃美麗的黑瞳完全看不出情緒,薄唇微揚咧成了苦澀的弧度,只見他淡淡說道:「我已經累了,既然你說任何事情都可以答應,那麼讓我恢復自由吧!」
東野雪滿腔的期待、滿腔的希望,瞬間被衛溟海冰冷無情的句子給打散了,她只能怔怔地望著他,任由淚水像珍珠般一顆顆地自眼眶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