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嫣走進豪華氣派,冠蓋雲集的酒會大廳時,正是酒會進行到最高潮的時候,每個人都是成雙成對,隆重赴宴的正式裝扮,為了怕不夠莊重,黎嫣還特地到美容院去坐了三個小時,任由那些美發師七手八腳的在她的頭上大作文章,被折磨到差點沒口吐白沫昏了過去。
然後,她拿起已經閒置了好些天的化妝品,為自己化了個清爽的淡妝,換上了她去年生日時,左秀靈大手筆送她的一套鵝黃色小禮服。在當時,黎嫣根本就對這件秀氣斃了,根本和她個性不合的小禮服嗤之以鼻,認為打死都不可能有穿上的一天,沒想到就在她為今天的晚宴脹裝傷腦筋時,這件束之高閣八百年的小禮服卻派上用場。
等一切都打點好了之後,黎嫣挑剔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女人看來纖巧而秀氣,甚至還有幾分楚楚動人的氣質,只有那雙剔透靈秀的清澈大眼,顯現出她不馴的倨傲和聰穎慧黠。
唉,她誇張的歎了口長氣。女人的裝扮是為了給心愛的男人看的,只不過她想勾引的男人顯然忙得很,沒什麼空多瞧她一眼。
原本她還擔心自己會不會打扮得太隆重了點,直到踏進宴客大廳,和所有的名嬡淑女相比之下,黎嫣才發現自己一身清爽淡雅的鵝黃色小禮服簡直是小兒科,不但和人家穿金戴銀的企業夫人沒得比,反而顯得太小家碧玉,一點也不起眼。
不過,也無所謂,她對自己聳聳肩。反正她又不是專程來參加服裝表演,和所有上流社會名嬡淑女爭奇鬥艷的,自然不用太在意服裝和打扮的問題。
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了下來,大廳裡燈光驟暗,偌大的空間裡響起子悠揚的音樂聲。黎娟從侍者的手上端過一杯酒,微瞇著眼看著在舞池中擁舞的男男女女。
這樣的場面她是見過的,在酒店上班時,她每天都看著這樣的畫面,只不過在酒店裡,這樣的場面是酒客和舞小姐的交易,在這種高級社會的酒會裡,這樣的場面卻是上流人士和名嬡淑女的交流,是高尚也是上層的聯誼方式。多諷刺?黎嫣晃著酒杯,忍不住對自己笑了起來。
「阿黎?你也來了?」一個又又喜的聲音響起,黎嫣抬起頭,是阿升,而今她更意外的是,阿升居然一身西裝筆挺。
「不簡單嘛,你居然也會穿西裝哩!」她半開玩笑的糗他,「認識你這麼久,我可從沒見過你穿這麼多衣服哩,我以為老老闆給你的薪水讓你窮得只能穿內衣到處晃。」
「唉,當保鑣當然得露點肌肉給人家看,不然怎麼嚇人?」阿升有些窘的笑笑,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每次見到你,你都好像更漂亮了,阿黎。」
「謝謝,希望你的是真心話,不是故意來讓我開心。」她揚揚眉毛,見阿升漲紅了臉想反駁,她笑著拉住阿升的手,「好啦,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老老闆和真姊呢?小玉和小娟有沒有來?」
阿升原本還想說些什麼,接觸到那巧笑倩兮的笑容,也只能閉上嘴巴。
「小玉來了一下就走了,說想去酒店看看大家,真姊和老老闆在那裡招待客人,聽說是老大的老闆,還有個小姐……」阿升朝前指了指,皺著眉頭接了下去,「那個什麼千金小姐,真他媽的,一臉驕傲得跟什麼似的,活像看到我們會弄髒了她的眼睛。」
哦?黎嫣順著阿升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望見夏石慶和真姊正背對著她的方向站著,正和一名看來精明幹練、眼神相當銳利的中年男子聊天;站在夏石慶身旁的是端著酒杯,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夏淮舟,偎在他身旁的則是一個相當高挑搶眼,相當奪目的美人。
看來,那個美人就是夏淮舟老闆的千金了?黎嫣微蹙起眉毛。唔……平心而論,人家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雖說看來有些驕縱和任性的傲氣,但,唉,人家富家千金從小就驕生慣養,驕縱一點也是無可厚非。
「你們老大未來的老婆大人……很漂亮!」黎嫣說,雖說女人的心總是狹隘的,但美人就是美人,黎嫣還不至於小氣到絕口不稱讚別的女人。
「聽老大說,她叫徐筱卉。」阿升聳聳肩膀,「漂亮有什麼用?一點禮貌都不懂,眼睛長在頭頂上,這種女人送給我一百個我都不屑,依我看,老大也看不上她。」
「哦?」黎嫣挑起一道眉毛,「你怎麼知道你們老大看不上她?面對這樣的美人而不動心的男人……恐怕很少吧?」
「在我看來,你可比那個徐彼卉漂亮得多嘍,阿黎。」阿升露齒一笑,然後聳肩,「老大的個性我又不是不瞭解,娶了老闆的女兒,老大的前途簡直就跟太陽一樣,光明到無可抵擋的地步,若他真對徐筱卉有興趣,那他早八百年前就會娶她進門,絕不會拖拖拉拉等到現在。」
那可不一定!黎嫣酸溜溜的想,如果他像一般人一樣,對這位徐小姐發動熱烈追求攻勢,只怕這位眼高於頂的徐小姐也不會上釣;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聰明如夏淮舟自然不會不懂。
真是不擇手段的傢伙!黎嫣嘟噥著想,雖說這樣想令自己心情好過了些,但她仍有點提不起勁兒,一旦承認了夏淮舟對自己的影響力,她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無精打彩,本來還想看看「對手」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結果不看還好,看了之後,她連僅有的一絲自信都玩完了。
人,真的不能太鐵齒的!她苦哈哈的想。徐筱卉的高挑亮眼,徐筱卉的家世背景,她黎嫣區區一介平民百姓,拿什麼和人家富家千金比?
她相信她的懊喪和意興闌珊都寫在臉上了,因為連遲鈍如向升都察覺她的不對勁,關心的環住她的肩膀,「你怎麼啦,阿黎?」他問,「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沒事。」黎嫣懶洋洋的說,眼角一瞄,夏淮舟如炬的目光正定定的看向這裡,很顯然的,將阿升環住她肩膀的這一幕親暱鏡頭全看進眼裡。
幹什麼?你身旁有美女在抱,我連和帥哥搭個肩膀都不行啊?黎嫣皺皺鼻子,裝作沒看到般的轉開目光,然後笑靨如花的挽住阿升的手臂。
「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阿升先生?」黎嫣向阿升擠擠眼睛。
阿升並不笨,顯然也明白了夏淮舟的目光正盯著這裡。他大樂,也對著黎嫣擠眉弄眼一番,「這真是我畢生最大的榮幸了,黎小姐。」阿升彬彬有禮的說。
兩人惡作劇得逞的滑進舞池裡,黎嫣故意將頭靠著阿升的肩膀,她沒去看夏淮舟的反應,當一個男人面前已經有大魚大肉的時候,眼睛還覬覦著旁邊的清粥小菜,那簡直是可恥的,不道德到了極點。
「你是故意做給老大看的是吧,阿黎?」阿升勉強忍住笑問,「別太過火,我可不想被老大剝掉一層皮。」
「笑話,我愛和誰跳舞關他什麼事?」黎嫣輕哼著,「又不是他邀請我來的,你放心,他身邊的美人眾多,今晚絕對不會有空注意到我們這種相貌不起眼的小女人。」
阿升還想些什麼,終究還是住了口。
「阿黎,你知道嗎?」他忽然又說,「老老闆要我到他的公司裡去幫忙,不再只是到酒店裡去當保鑣了。」
「哦?」黎嫣有些訝異。
「大慨是老老闆打算聽從老大的話,把檳榔攤和酒店收掉吧!畢竟這種行業總離不了是非。」阿升笑得有些稚氣,「所以啦,我打算聽老老闆的話,或者到老大身邊幫他跑腿,晚上再去進修唸書,將來即使不能和老大一樣當個名律師,但至少也有一技之長,生活有個目標。」
「那很好啊,恭喜你!」黎嫣微笑,由衷的替他感到開心,「畢竟,以你的條件,當保鑣是太埋沒你了。」
「而且,你也不會看上我,對不對?」阿升搔搔頭,屠然有些臉紅了,「我原本以為只要我努力點,你會看得上我……我以為你是有點喜歡我的。」
「我很喜歡你。」她鄭重的說,「真的。」
「可是,我還是比不上老大,對不對?」阿升認真的問,「你是喜歡老大的吧,阿黎。」
「他?」黎嫣聳聳肩膀,不置可否,「那沒用,他看不上我。」她故意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朝阿升扮了個鬼臉。阿升被她逗笑了出來。
「不說這個,你想,我們能不能利用這個混亂溜出去?」她眨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小玉不是到酒店去了嗎?我想回去看一看。」
「好。」阿升幾乎沒有考慮,「我先去跟老老闆說一聲。」黎嫣點頭,看著阿升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她回到原來的位子坐了下來,下意識環視一下四周,沒瞧見夏淮舟高大的身影。
她百般無聊的撩起頰邊一綹髮絲把玩,一面漫不經心的畫著自己的裙擺,胡亂的猜測著夏淮舟和那位千金小姐現在在哪一個角落共舞。可想而知的,那個該死的傢伙今晚可是忙死了,得應付所有不敵他魅力的女士們前來邀舞。
「能給我這個榮幸邀你共舞嗎,黎小姐?」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
黎嫣抬頭,怔怔的望進那對仍是一貫的黑亮深邃,帶有邪惡魅力的惡魔雙眸。
黎嫣很快的從驚愕中回過來色自若的挖苦他,「怎麼你那位徐小姐沒空陪你共舞。」
夏淮舟濃眉揚起,悶哼著:「我可以大膽的假設這句帶興師問罪意味的問話,是因為吃醋嗎?」
原先他還有些心膽戰,擔心嫣仍為那晚的事而不開心,但就現在的情形來看,她顯然不是那麼小心眼的女人。只不過,她大慨也沒打算讓他太好過。
「也許你不該這麼習慣性的自以為是。」黎嫣優雅的站起身把手放進了才剛跑回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阿升手中,「抱歉,我們先走一步。但,還是謝謝你的邀約,夏先生。」
完了,黎嫣給了他一個甜美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不顧夏淮舟擰成一條直線的眉毛,悠哉游哉的拉著阿升出了酒會大門。
「怎麼啦?你和老大吵架啦?」上了車,阿升忍不住問。
「沒有啊,只是讓他嘗嘗被人拒絕的滋味。」黎嫣沉思的將目光調向窗外,遮掩不住那抹悄然的笑意。
在不傷及男人自尊心的前提之下,偶爾挫挫他那不可一世的銳氣,還是絕對必要的。
一進酒店,氣氛仍一如往常瀰漫著煙霧酒氣,黎嫣毫不費力便望見小玉興匆匆的朝她跑了過來,開心得眼睛都笑瞇了。
兩個女人找了個不受打擾的陽台,小玉端了杯調得極淡的雞尾酒輕啜著,神情不若往日的叛逆,變得溫和而沉靜。
黎嫣沒有說話,她知道小玉有話告訴她,她在等著小玉開口。
「有沒有覺得我哪裡不一樣?」小玉微笑的說,「例如我的衣著保守多了?我不再抽煙,也不喝烈酒。」
「好的改變。」黎嫣柔聲的道。
小玉聳聳肩,過了半晌才說,「我爸打算帶著我移民到美國,讓我在美國唸書,我答應了。自己仔細想想,再這麼混下去,沒有目標,沒有前途的生活著,倒不如到國外開始新的生活。」
黎嫣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她今天晚上已經有太多意外了。
「再過沒幾個月,老老闆會把酒店的經營權讓給別人,專心只做正經的生意。」小王笑了起來。「好奇怪,居然會稱呼我自己混了大半年的酒店是不正經的生意!錢多,酒多,女人多,自然是非就多,老老闆大概也受了律師兒子的影響吧了。」
小玉說完,轉過頭來面對黎嫣,握住她的手:「我到美國之後,你會和我聯絡吧?若你願意,歡迎你隨時到美國來找我。」
「一定。」黎嫣反握住她的手,微笑,「我會和小娟一起到美國去找你。」
小玉的臉微黯了一黯。
「怎麼了?」黎嫣微微一愣,隱隱發覺不對,心跳陡地加快。
「小娟她自殺了。」小玉淡淡的開口,彷彿聊的是天氣似的平靜漠然,「她那位研究所的高材生男友,領走了她在銀行所有的錢跑了。」
「什麼?」黎嫣微微一怔,愕然的張大了口:「怎麼會?」她的腦袋頓時渾沌成一片,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突如其來的消息,「小娟她……要不要緊?」
「幸好被發現得早,洗完胃之後已經沒事了。」小玉得輕描淡寫,「虧她還算聰明,沒把所有的錢全存在同一家銀行,讓那個狗屎男人全拐走,真正令她想不開的是,她不敢相信我們一直苦口婆心勸她的話會成真,外表的傷不要緊,心裡的傷才是真的難彌補。」
的確!黎嫣默然無語,想著那一向孤獨冷傲,看來堅強無比的女孩兒,沒有人是永遠屹立不倒的,即使外表看來再堅強,一旦跌倒所受的傷會比其他人都來得重。
「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你明白以小娟的個性,她死也不會讓人看出原來她也會有那麼脆弱無助的時候。放心吧,她媽媽現在在醫院照顧她,她這兩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我正打算說服她和我一起到美國去,反正她本來就打算到美國去唸書的。」
「那你們……」黎嫣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鬆自若,「只怕你一到美國,就被那兒熱情大力的老外給拐進結婚禮堂了呢!」
小玉掐了她一把,「你放心,到時候一定少不了發紅帖子給你,搞不好小孩出生時還可以認你當乾媽咧。」
在這一剎那間,一股瞭然的相知之情在兩人之間交流,畢竟,人生何其有幸,認識了這樣值得深交的好友。
兩人相視而笑。
——/***/——
黎嫣回到家時,已近午夜十二點了。
和小玉的一番長談,讓她陷入了百感交集的情緒之中。她和小玉到醫院去探了小娟,意外的,小娟沒有她想像中的軟弱蒼白,反而是相當平靜的,看來是接受了事實。
看著小娟顯得平和而沉靜的臉龐,黎嫣發現,一向被左秀靈批評為伶牙俐齒的自己,居然也有辭窮的時候,到醫院去探病人絕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何況是個在她印象中那麼堅強,卻選擇了自殺這條路的朋友。
告別了小玉和小娟,黎嫣獨自一人走在東區的街頭,藉著微涼的冷風想著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
在接觸這個行業之前,她所設想的一切都是表面的,都只能算是隔靴搔癢了,完全不能表達出事實的真相。她想,她有些明白了某些劇作家為了寫出一本鉅著,而親自去體驗某種生活的心情。
現實和想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想像大多華而不實,現實卻充斥太多辛酸和無奈。她深思著,想著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心得和收穫,當初抱著好玩的心態,被左秀靈罵她是瘋子,可想而知的,她所有的朋友都不會贊同她這麼犧牲色相,但只有她自己明白這幾個月來,她真正的體驗和感覺。
現實是殘酷的!她低歎,一點都不好「玩」哪……
回到住處,黎嫣正要掏鑰匙開門,門已經被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就杵在門後。她嚇得退後了兩步。
夏淮舟?她瞪著那張冷峻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衝口而出,她可從來不記得給過他這裡的鑰匙,這傢伙居然囂張到私闖民宅了。
夏淮舟沒有開口,濃挺的眉毛皺成一條直線盯著她看,臉臭得活像抓到和別的男人通姦的老婆。
「幹麼瞪著我?」她張牙舞爪的作恐嚇狀,「三更半夜私闖民宅,你不怕我報警抓你。」
「我沒有私闖,是你們樓下的警衛伯伯看我一臉正氣凜然,所以給我你的備用鑰,我是光明正大開門進來的!」夏淮舟一面將她拉了進來,門在她身後闔上了。
「少來,警衛伯伯又不認識你,憑什麼讓你進來?」她一面脫掉高踉鞋,一面狐疑的看著他,正氣凜然?警衛怕伯怎麼沒看出這傢伙一臉色相?
「我當了你這麼久的免費司機,連你們這附近的狗都知道我不是陌生人!」夏淮舟從鼻子裡哼道,「你到哪裡去了?」
「你的口氣倒像在質問紅杏出牆的老婆。」她咕噥,「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什麼要跟你報告我去了哪裡?」
夏淮舟顯然聽到了她的嘀咕,他的眉毛揚了起來。
黎嫣撇撇嘴,不想理他的走到一邊去,卻被他一把拉住了。
「幹麼?」她惱怒的瞪他,賭氣的脫口而出,「你不是該忙著應付那個千金小姐和你未來的老丈人嗎?你沒去陪他們,不怕將來前途無亮了?」
夏淮舟的眉毛揚得更高了。那令黎嫣陡地憶起自己了些什麼,她立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在心裡咒罵自己幾千幾百遍。
哦,她這是在吃醋嗎?她現在十足像個打翻醋罈子的女人在對老公興師問罪。
「他們多的是人陪,不缺我一個!倒是你利用阿升跑掉的那一幕並不高明。」他蹙眉,溫柔的用一手輕觸她的頰,「怎麼,你不開心?」
黎嫣沒有開口,避開了他熾熱的目光,有些害怕自己是否陷得太深了一點。當初信誓旦旦一定會把夏淮舟勾引到手的是她,千方百計去挑逗人家的也是她,怎麼這會兒卻好像全變了樣?她碰上的和她原先天真的設想完全不同。
莫非,她才是被夏淮舟勾引上的人?真是一團糟!她慘兮兮的想。
歎了口氣,黎嫣認命似的轉過頭來面對夏淮舟。他正好整以暇的將雙手環抱在胸前,等著她開口。
「呃……」她清了清喉嚨,「我想老老闆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會再回去上班了。」
「我知道。」
「那你當然也該知道,以後你不用來接我下班了,我想你也有你的事要忙……」哦,去他的,她要講的不是這個。
「謝謝你為我著想。」他過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說,「這意思是,我現在可以走了,以後也不用來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不反對有免費的司接送。」她打了個哈哈,什麼嘛,笨蛋,這不就表示她很歡迎他再來騷擾她嗎?她可沒忘記上次是他發脾氣走掉的,現在居然一副從沒發生過的表情般,用那可惡的笑臉誘惑她。
「可以,但我有條件。」他朝她指了指自己。
「哦,那就算了。」黎嫣馬上搖手,乾笑了雨聲,「我不勉強,絕不勉強。」
她話還汲說完,他已經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腰,她還來不及叫,他的唇已經俯了下來,熾熱而需索的蓋上她的。
她低吟一聲,感到一陣幾乎是如釋重負般的釋然,她發覺自己的手臂溜上了他的腰,感覺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慰燙著自己的胸口。承認吧,你的確是被這個男人勾引上了,雖然不是自願的,不過總也是事實。反正她黎嫣也聰明了二十幾年,就笨這一次也無所謂。
所有的煩雜情緒都是糜亂不實的,但他卻是真確的!她不情不願的發覺,他喚起的慾望遠超過她的自制力。
他再吻她,吻得細膩而纏綿。黎嫣微笑,輕撩他頸後柔軟的髮絲,感覺他老大不情願的扯開唇,氣息仍然急促的靠在她的頸際。
「看來,你真是被我調教的太好了。」他的聲音低啞。
「當然,不然怎麼釣得到你這條肥美多汁的大魚?」她淘氣的微笑,「如何,承不承認你被我勾引了?」
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不承認?黎嫣狡黠的一笑,不安分的手溜上了他寬闊的背脊,輕柔的碰觸令他猛的抓住她的手。
「幫個忙,我們趕快離開這棟屋子。」他從牙縫裡迸出聲。
「為什麼?」她訝然!
「否則,我不保證接下來我會不會真成了蹂躪純潔少女的色魔了。」夏淮舟重重的吻了她一下,「咱們去喝咖啡。」
喝咖啡?在三更半夜?她似笑非笑的睨著他看。
「有何不可?」他笑得壞壞的,然後湊近她,「難不成你還想喝酒?先說好,後果我可不負責!」
黎嫣重重的給了他一拳,也堵住了他接下來可能更兒童不宜的話。
好吧,偶爾瘋狂一次也無所謂!一絲貓似的精靈般微笑泛上了黎嫣的唇畔。而至於夏淮舟承不承認被她勾引,唔,反正她有的是辦法讓他承認,不急在這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