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又不是瞎子,連廚房也看不出來。」
「這裡是員工休息室。」
「我想上班,不想休息!」
丁文華笑看著她,瞳孔裡印滿她憂急的小臉蛋。「妳好像是來找人的。」
「哪有……」夏曉波心虛,忽然又眼睛一亮。
她看到今天邂逅的白馬王子正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同桌吃飯,還你一口、我一口的喂來喂去?!
夏曉波氣得全身發抖。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丁文華看到一對外型都很出色的男女。「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他轉身推開門帶她走進員工休息室。「先把制服換上吧!」
夏曉波換上制服後,丁文華吩咐讓她先做外場。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有人要送餐到周海濱那一桌,她馬上從別的服務生手上搶過來。
躲在角落裡,她撥開包住手卷的海苔,擠了一大堆芥茉醬在裡面,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把手卷包回原狀,趕緊低垂著頭送過去。
兩人你儂我儂、眼裡火花四射;忙著談情說愛哪有空注意服務生的長相,因此周海濱也沒發現送餐的服務生就是夏曉波。
夏曉波退開後,便躲在被盆栽擋住的走廊轉角,將托盤半掩著臉,兩眼緊盯著周海濱和女人的反應。
她看到女人拿起手卷。「太好了!快點吃、快點吃!」夏曉波急切的小聲喃念著。
只見女人拿起手卷,不是要自己吃,而是往周海濱的嘴裡塞去。
周海濱咬了一口,吃到滿嘴的芥茉醬,他覺得喉嚨著火,鼻咽嗆得難受,他拳頭捶著胸口,眼眶都咳紅了。
怎麼會這樣?夏曉波瞪大眼睛。居然害到自己的心上人?!
「海濱?!」葉妮娜把手搭在周海濱的胸口跟肩上。
夏曉波見狀氣得體內像在刮龍捲風,五臟六腑都被怒風移了位,隨後又看到經理前去賠禮道歉,還有那女人一副疼愛的寵物被人毒死一樣地怒氣沖沖、呼天搶地,她著實不爽到了極點。
丁文華賠完禮、道完歉後,看到躲在走廊轉角氣白了臉的夏曉波,舉步向她走來。
「曉波。」他兩眼看著她,只叫了她的名字,什麼都沒說。
「是我……是我幹的。」夏曉波低下頭,一臉好無辜、好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因為他是我的男朋友。」她硬著頭皮說道。
「他是妳的男朋友?!」丁文華有些難以置信,也有些莫名失落。因為那男人舉止成熟,像是有社會地位的人,而夏曉波看起來就像個高中生,他們兩人的調調實在不搭軋,而且他對夏曉波很有好感,但她卻已有一個這麼體面的男朋友了!
「嗯!」雖然現在暫時還不是,但是遲早會是嘛!
「所以妳才氣呼呼的要整他們兩個?」
「有哪個女孩子能忍受男朋友的背叛。」她一臉苦瓜的咬著唇。
丁文華歎了一口氣,搖頭,一向很有原則的他輕易被她軟化。「別再胡鬧了,這可是會賠上餐廳的信譽。」
「對不起嘛!」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
「他真的是妳的男朋友?」他忍不住又問。
「嘿嘿……」夏曉波吐著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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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女廁傳來一記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就見葉妮娜一身湯汁淋漓、跌跌撞撞的從廁所走出來。
「我在上廁所的時候,竟然有人把廚餘往我身上倒!」
周海濱簡直看傻了眼,可是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竟也隱隱覺得滑稽可笑。
在場的客人跟工作人員先是個個匪夷所思的睜大眼,然後有人訕笑、有人指指點點、有人直呼太誇張,身為店經理的丁文華,連忙又帶著服務生前來彎腰鞠躬賠禮。
葉妮娜顧不得形象的當場發飆,周海濱看著她狼狽不堪、歇斯底里的模樣,什麼興致都沒了,拿著帳單,也不理她,逕自到櫃檯結帳。
眼看他就要走出店門口,夏曉波連制服都來不及換下來,便衝進員工休息室拿了自己的包包,再衝出店外。
就見周海濱準備把車開走,她靈機一動,丟包包像在丟鉛球一樣,往他的擋風玻璃砸去。
周海濱目睹天外飛來一物,連忙緊急煞車,車子發出一陣尖銳無比的聲音。
又是她──夏曉波!
她衝過來,伸手敲打車窗,示意他開門。
他故意不轉頭看她。
「把車門打開啦!」她的手掌猛拍車門。
但是周海濱理也不理她,他雙手重新放在方向盤上,準備開車。
夏曉波別無他法,便跑到車前面,耍賴的趴在車蓋上。
周海濱雙手環胸的看她。這個小落翅仔怎麼甩都甩不掉嗎?
夏曉波爬上車蓋,不下來就是不下來。
不過……她身上的衣服真眼熟,好像跟剛才吃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裡的服務生穿的一樣。周海濱瞇著眼看她,然後比著向下的手勢,要她下車。
用力的搖搖頭,她是纏他纏定了,老娘說的,遇到喜歡的,要馬上一口咬住,咬得緊緊的,讓別的女人叼也叼不走。
他打開車頂的天窗,站起身,露出肩膀跟頭。「妳到底想怎麼樣?」
要你娶我,一輩子疼我、愛我……不行,這麼快就提出婚約會把男人嚇跑,而且老娘說最好是先生米煮成熟飯,這樣男人怎麼賴也賴不掉!
「想跟你做朋友。」她往前移動,上半身靠著擋風玻璃,仰起臉,呼出的氣息都可以噴到他臉上。
不需要。周海濱把臉往後移。「我已經有很多朋友。」而且依他的經歷,肯定比她的還多。
「是『那種』朋友哦!」她朝他拋了一個媚眼。
「我也有很多『那種』的朋友。」他有一絲驕傲的高起嘴角。
「哼……」夏曉波鍥而不捨的向他勾勾手指。「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妳好好保留這個秘密,我不想聽。」
「先聽聽嘛!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她吃吃的笑道。「我還是……處女哦!」
他挑高眉。誰信啊!處女會在法庭上對個男人上下其手?!
「我真的是處女哦!你很少有這種朋友吧?」
周海濱覺得可笑,譏刺地哼笑了一聲。
他笑了耶!「我這種朋友很珍貴吧!」夏曉波嬌俏的細細說著,「我願意把我最寶貴的東西給你哦!」
「謝了,我承受不起。」也不想要,更何況,她還真的保有那寶貴的東西嗎?他質疑。「妳就留給有興趣的人吧!」
怎麼會這樣,老娘不是說男人都希望自己是女人的第一個嗎?怎麼海濱會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夏曉波皺著眉,實在不解。
「我真的是,不信的話……你就試試看嘛!」她捧著泛紅的臉龐。
這一試還得了,她不像只八爪章魚死黏著他不放才怪!「我實在沒時間跟妳抬槓,請妳下車。」
「嗯……嗚……」老娘說女人的武器是眼淚跟肉體,既然肉體暫時吸引不了他的興趣,那就流流淚、使使苦肉計唄。「哇──」
「喂!」周海濱看到來往的人車都在看他,感到很尷尬。
「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嘛!人家已經無家可歸了,你就收留人家一下會怎樣嘛!」她扯開喉嚨大哭。「哇……你好殘忍哦!我又冷、又餓、又想洗澡、又想睡覺,已經好可憐了,還要這樣被你欺負……哇……」
冷?八月的大熱天,她在喊什麼冷啊?!但是她的哭聲聽得人心都煩了,現在只要她能住嘴,他做什麼都願意。
「好、好!妳閉嘴不要哭了好不好?」
沒眼淚……夏曉波暗中用力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啊──」痛叫一聲,連眼淚都飆出來了。
看著她貨真價實的兩行清淚,周海濱認輸了。「好!只要妳不鬧,我什麼都答應妳。」
「真的嗎?」她紅著眼睛、鼻子看他。
「真的。」他奇檬子惡劣的看她。
「讓我去你家。」
周海濱沒說話。
「讓不讓去?」
不就是個小女生,還怕被她強姦不成?周海濱把身子縮回車子裡面,坐在駕駛座上。
這樣算是答應了吧!夏曉波背著包包,爬上車頂,從開啟的天窗跳進車廂。
「開車吧!」她眉開眼笑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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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曉波跟他走進一棟豪華大廈的樓中樓。
「這就是你家啊!」她四處看了看。「裝潢得還不錯嘛!」
「設計師是我的前女友之一。」
之一?「你交過多少個女朋友啊?」她跟在他身後問道。
「我也不知道。」周海濱脫下西裝外套,一把丟在椅背上。「沒算過。」
「是不想算還是算不清楚?」
「妳說呢?」他走到角落的吧檯替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一定是太多了算不清楚。」她嘟著嘴咕噥。「你怎麼那麼濫交啊!」她不滿的走到他前面,仰起小臉問。
「妳看看我,身高高、學歷高,薪水高,除此三高外,品味高、社會地位也高,所以女人都很喜歡我,選擇機會多,就都試試嘍,才不枉此生。」他自負的說,「妳不就是因為我的這些條件才纏著我嗎?」
「我對你一見鍾情!」
他似乎聽多了這樣的表白。「很多女人都對我一見鍾情。」所以才會發展出一夜情或兩夜情、三夜情……
「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樣!」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最與眾不同的。」
「我真的喜歡你!」
「妳瞭解我嗎?妳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嗎?在今天之前,我們都還是陌生人吧!就算是現在,我們知道的彼此也是少之又少。」
「愛就是一種感覺啊!感覺是最重要的。」老娘說感覺對了就一定要去把握,不然很有可能抱憾終生的。
「但是感覺很容易被氣氛激起,而且感覺這種東西是很善變的,往往上一秒跟下一秒就完全不一樣。」他道。
「你不認真去把握、呵護,當然總是讓對的感覺溜走呀!」
單純的小孩子。周海濱不予置評,他本來就是個及時行樂的人,不會為了誰而改變,他很喜歡目前單身的雅痞生活。
「我讓妳住一晚,天亮就要說拜拜。」
「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家。」
「也就是說白天我就得消失?」
「嗯哼!」他仰頭飲乾了杯中的紅酒。
「好嘛!」不過……夏曉波心裡打著如意算盤。那她就可以晚上都住他家,白天不來就行啦!嘻嘻嘻……
周海濱有一絲可疑的看著她鬼靈精怪的笑臉。她會這麼容易就屈服?
「我想洗澡。」她跳上樓梯。
「喂!樓下就有浴室。」他放下酒杯,急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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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中樓的挑高設計,二樓是兼具起居室、書房和浴室的房間,夏曉波一爬上樓梯就來到他的房間。
「哇!這就是你的房間啊?好大好漂亮哦!」
「喂!」周海濱隨後就追了上來。
她打開他的衣櫃,看到櫃子裡有幾件女性的內衣褲及性感睡衣。
「妳怎麼那麼沒禮貌?!」他關上衣櫃門,擋在她身前。
「我要換乾淨的衣服啊!」她眨眨眼。「你的衣櫃裡怎麼有女生的貼身衣物?」
「要妳管。」他沒必要跟她說那麼多。
「你該不會是有……變裝癖?」夏曉波很擔心的問。要是有就糟糕了,她可不想委身給一個變態。
「這些是我的女友們留下的紀念品。」她想到哪裡去了!
「是哦……那你可以說是個花心大蘿蔔嘍?」
那多難聽。「妳可以說我是女人殺手。」
女人殺手……「你就不能一心一意的愛一個女人嗎?」她邊說話,邊拚命在他眼前展現嬌俏可愛的笑臉。
「不能。」他的腦裡閃過唯一一個比較記憶深刻的面孔。
「為什麼?」
「妳在腦海裡幻想一個畫面,在春花爛漫的山野裡,摘一朵迎風搖曳的花王,也及不上投身在滿片繽紛的花海裡。」周海濱站在她面前,雙手環胸的說。
好像有一點道理……可是她真不願意承認這個花花公子的論調。夏曉波皺著眉,噘著嘴。
「所以,妳少在我身上打歪腦筋,我不可能對女人動真心。」
老娘說過老爹當初是淡水一匹狼,也曾對天發誓要一生流連花叢,結果還不是在二十郎當歲的時候被老娘擄獲了!可見,男人的嘴巴再硬、心再如似鋼鐵,也敵不過女人的繞指柔。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上一個能讓你動真心的女人。」
「妳該不會以為妳有這個能耐吧?」周海濱以又懷疑又好笑的眼神低視著她。
「這無關什麼能耐的問題,是緣分!是感覺!」
算了!他看多了像她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妄想成為他的唯一、妄想改變他……算了吧!古人都說天長地久有時盡,曾經擁有也有時盡,既然都是有時盡,又何必執著在某一人身上呢?
看他不屑的笑臉就知道他心裡很不苟同。「我要洗澡啦!拿一件衣服給我。」現在先不要跟他說那麼多,反正他也一定聽不進去,她要用愛慢慢的感化他、改變他,而且,她還要回家再向老娘討教討教追男妙技。
「穿妳身上這套就好了。」
「不要,大熱天流好多汗,這件衣服都是汗臭味。」
「那就回家洗,回家洗又有衣服好換。」
「我沒有家。」想套她的話,哪有這麼容易啊!
看著她裝出的苦瓜臉,周海濱心想,這女孩倒挺聰明伶俐,話還挺難套的!「每個人都有家。」
「就我沒有,你看我多可憐。」夏曉波努力地逼紅眼眶。
他才不信,不過他累了,不想再看她演戲。周海濱轉身,打開衣櫃,拿了件運動衫給她。「妳夠矮,蓋得住下面。」
什麼叫她夠矮,蓋得住下面?!女人本來就有權利長得矮,男人本來就有義務長得高!
「喂!其實蓋不住下面也沒關係。」她咬著下唇,色色的吐了吐舌頭。
「我怕長針眼。」
「哼!」她噘著嘴,拿過運動衫。「無魚蝦也好。」
「到樓下洗,樓上是私人專用的。」
夏曉波向他扮了一個鬼臉,便一溜煙的跑進浴室。
「妳……」周海濱用力的拍拍額頭。他今天是犯了什麼沖,竟攤上這麼個大麻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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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哦!」夏曉波走出霧濛濛的浴室,全身洗得香噴噴。
一走出來,就看到周海濱躺在床上翻雜誌。
她樂不可支,像隻兔子蹦地跳上床。「你在等我呀?」好緊張哦!她是不是快要揮別她的童貞了?
「妳上床幹什麼?下去!」他重重的皺緊眉。
原來他不是在等她啊!「你竟然讓女生睡地下?」她一臉怨懟。
「樓下有一間客房。」
「不要,我要睡你的床。」
「想得美。」
「不管,人家就是要睡你的床!」她耍賴的躺上床。
周海濱連忙跳下床。「起來!」
「不要!」
他彎身伸手想拉起她。「別想再耍賴了!」
使出致命的一招,夏曉波索性把全身唯一一件蔽體的運動衫給脫了。
他馬上倒退三捨,轉過身去。
她坐在床沿,伸長手,拉拉他的襯衫下襬。「我有沒有激起你的性慾?想不想跟我上床啊?」
「等妳的胸部上看C罩杯再說。」
「C罩杯?!」怎麼可能?!她從高中發育期過後就穿A罩杯的胸罩到現在。
按按太陽穴,周海濱被這個女孩搞得頭昏腦脹。
「原來你喜歡巨乳美女。」
巨乳?她就不能用豐滿兩個字來形容嗎?而且,「C罩杯稱不上是巨乳。」
對她來說卻是可望不可及。「其實小而美、小而挺也不錯,現在很多巨乳美女都是整來的。」
「只要整得好、觸感佳、外觀賞心悅目,整形美人也是別有風味。」男人是視覺性動物,只要能滿足目欲,進而引得起性慾,最終達到高潮的解放,有沒有整形對他來說根本沒差別。
「自然美還是比較好啦!不信你摸摸,有整過的胸跟沒整過的還是有差別的。」夏曉波拉著他的手掌,往後一拽,就要罩上她的胸。
「放手!」周海濱甩開手,快步走向房門。「給我乖乖睡妳的覺,天亮就走!」
見他甩門離去,夏曉波心裡真覺得納悶。好奇怪哦!花花公子不是有機會就上嗎?他幹麼怕摸她的胸部啊?
她跳下床,走到鏡子前面,審視自己的胸孔與身材。「我長得很可愛呀,身材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很多男孩子都想跟我上床啊,他到底在嫌什麼?」不懂,真不懂。
門外的周海濱則是一步一火的走下樓梯。
竟給個小瘋子撩得心癢身熱,媽的,今天是見鬼了才攬個麻煩精回家!周海濱在心裡咒罵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