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茹姊」
「拿去應急吧。」宋湘茹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她,「拜託你學著省吃儉用,少買一些名牌包包和鞋子,少一個皮包或一雙鞋子,太陽還是會升起,一天還是有二十四個小時。」
裘璐看了下支票上的金額,有三十萬元,叫她不感動都有些難。「那你自己的問題呢?」
「算是解決了。」
「所以你答應了葛烈的提議?」
「不然你以為我搶了銀行還是珠寶公司?」宋湘茹發現自己往日的恬靜與柔美差不多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的她說話變得犀利而且毒舌。
「所以你沒有錢這方面的問題了。」
「暫時是如此。」宋湘茹一臉悶悶不樂,好像對什麼都提不起勁似的。
裘璐並不急著換衣服,把支票收好之後,她拉過兩張椅子,拖著宋湘茹的手臂一起在後台角落坐下。一個問題已經解決的人,不應該是這種心情、這種臉色,湘茹姊應該還有其它的煩惱。
「讓我來當你的垃圾桶吧。」裘璐自告奮勇。
「我和葛烈上床了。」沒把裘璐當外人,也沒有東扯西扯一堆別的事,她直截了當的道。
「哇——」裘璐只能這麼反應。
「感覺很差。」她又說。
「不會吧?!葛烈應該是個閱歷豐富的男人,而你好像沒有任何性經驗,你的要求應該不會那麼高吧?」裘璐覺得很意外。
「我說的是心理,不是身體!」宋湘茹杏眼微瞪,「我心裡很不舒服!」
「你想太多了。」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有價錢的。」
「那也是高價。」
「你這是在幫倒忙嗎?」宋湘茹指責她。
「湘茹姊,第一次失身感覺一定很複雜,難怪你會想東想西,但是想想讓你失身的男人——葛烈,算是男人中的極品了,不是什麼不堪的糟老頭,有多少女人想撲到他身上都還沒那機會,說起來你該偷笑了。」裘璐試圖安慰她。
「就算是布萊德彼特,我也一樣不舒服!」
「你有問題。」
「我只是無法說服自己。」宋湘茹說出她的困擾,「我和他本來是那麼容易相處,只要有他在,幾乎沒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我只需要呼吸就好了,但……」
「現在還是啊。」
「不!我對他的感覺不一樣了。」
「只因為你們上了床?」
「因為我們現在有了交易,有了肉體關係,一切就不再單純,我並不想生小孩,但我又希望自己快點懷孕,這樣就不必再和他上床了。」宋湘茹感覺矛盾不已,她不知該怎麼理清頭緒。
「你……不會一點享受都沒有吧?!」裘璐雖然也沒有經驗,但是在模特兒圈裡,她是看多也聽多了種種床上「趣聞」。
「裘璐,我記得你也是處女。」
「但我『知識』豐富。」
「好吧,我是覺得……」雖然有些難以啟齒,可是說出來總比悶在心裡好一些,「在最初的那陣刺痛過後,全身酥酥麻麻的,好像……飄在雲端一般,自己的魂都不知跑哪兒去了。」
「好刺激啊。」
「他的手和唇好像無所不在似的……」講到這裡,她忍不住臉紅。
「愈來愈香艷了喔。」裘璐笑道。
「我叫他停下來,但是他根本不管我說什麼,他只做他想做、愛做的。」她無辜的聳聳肩。
「那你呢?」裘璐好奇的追問。
「我怎樣?」她饗出防備的表情。
「你總有做些什麼吧?!」
「我只躺著。」她含蓄的說。
「躺著?!」
「不然叫我站著嗎?」
「你不知道可以站著嗎?」裘璐取笑她,「你有沒有吻他?」
「沒有。」
「有沒有撫摸他?」
「別想!」
「那你!都配合了什麼?只是把腿張開嗎?」裘璐有些粗魯的說:「人家葛烈好歹花了一大筆錢,你就算再沒有經驗,也總看過愛情文藝片和羅曼史小說,不會不知道該怎麼和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吧。」
「愛情文藝片和小說裡的男女主角是有感情、有激情,但我和葛烈之間只有交易,只是為了要懷孕!」宋湘茹忍不住抱怨。
「照你這麼說……你在床上就像是一條死魚嘍?」裘璐不想這麼沒有禮貌,但她實在受不了她的想法,即使她借了自己三十萬元。
「難道要我當蕩婦、淫娃?!」她不悅的說。
「你行嗎?還說得這麼大聲。」
「裘璐,我有點後悔拿三十萬給你了。」
「唉!如果我是葛烈……」裘璐吐出一個沉重的歎息,「我才會後悔和你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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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一束昂貴、精緻的花束到了宋湘茹的辦公室,葛烈把呂傑森的話給聽進去了,或許……他是該提提有關結婚的事,起碼表現一下誠意。
宋湘茹只是隨意掃了花束一眼,就要安瑩把花拿走,而安瑩在經過他面前時那刻意的一眼,令他不知是該回以微笑,還是端出一張嚴肅的臉。
「安瑩知道我們的交易?」葛烈坐下後隨口問道,「你不介意——」
「還能介意什麼?哪天我若是肚子大了,起碼她知道我肚子裡小孩的爸爸是誰,知道她的老闆不是人盡可夫。」宋湘茹尖酸的道。
葛烈只是笑笑,沒有反駁她的話。
「你來有事?」她想快快打發他。
「想不想結婚?」
「什麼?」她眉一皺。
「我問你想不想結婚。」
「哈!」宋湘茹瞪著他,輕蔑的說:「你的語氣好像是在問我要不要來一塊蛋糕似的,葛烈,你是在向我求婚嗎?如果是的話——」
「如果就是呢?」他打斷她的話。
「我拒絕。」她也答得乾脆。
「你真的不考慮?」
「我相信日前我的神智是正常的。」
「你不在乎未婚生子?」
「現在這種事是潮流,也是可以被社會所接受的,你沒看到一堆女明星都是未婚生子?」她沒有給他好臉色,「這就是你今天來的目的?」
「我以為當我提出結婚的提議,」他以一個怪異的眼神看她,「你可能會欣然接受。」
「你是說我該喜極而泣?」
「起碼我有誠意。」
「你從來就沒有什麼誠意。」宋湘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口才可以那麼犀利,「你一直想出大學時的那一口氣,因為我不曾注意過你,因為我是眼高於頂的富家千金,你只是想征服我!」
葛烈身形一震,她的話正中要害,他的確曾那麼想過。
「沒錯吧?」她露出了悲哀的笑容,「我還有點腦筋,請不要低估我。」
「就算是,但我們畢竟上了床,我也願意給你婚姻的保障。」他大方的說。
「但我並不需要保障。」
「你是不婚主義者?」
「我只是不想和一個我不愛的人綁在一起一生一世!」她毫不客氣的說,「懂了嗎?」
「你怎麼知道你不會愛上我?」
「在你這麼整過我之後……」
「我整你?!」
「你明明可以無條件的幫我,但卻硬要我幫你生一個小孩,逼我和你發生關係……」她恍若麻木的眼神在在指控著他的殘忍,「我對你已無法產生什麼感情。」
「那如果一切重來呢?」他是真的想要補救、想要挽回,「如果我願意無條件幫你呢?」
「那你可以把我的『童貞』還我嗎?」
「這我辦不到。」
「那你說的就都是些廢話!」
以前不曾覺得宋湘茹是個固執、頑強又凶悍的女孩,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任何一個甜美優雅的女孩都擁有變成兇猛小母獅的潛力。
「那我收回提議,我們不必結婚了。」葛烈不想自取其辱,「但孩子照樣要生!」
「我也要那三千萬。」
「所以交易……繼續?」
「不然呢?」
葛烈總算碰到了一個和他旗鼓相當的女人,不會哭哭啼啼的纏住他,不會使出一切手段想要擁有他,不會用盡心機想變成他的財產受益人,她只要自己應得、而他承諾給她的束西,她並不貪心。
「還記得呂傑森吧?」他轉移話題。
「又一個學長。」宋湘茹對他有印象,因為呂傑森在大學時還挺出風頭的,是學校辯論社的社長,有很多學妹崇拜他。
「我們一起吃個飯。」他的語氣中沒有絲毫妥協的餘地。
「他知道?」宋湘茹指的是他倆之間的交易,她的表情有些緊繃。
「我和他是好哥們。」葛烈只以這句話來回答。
「還有多少學長及你的好哥們知道?」她覺得很丟臉,「馮毅知道嗎?」
「我沒跟他說。」
「很好,我也沒有告訴姿玫。」
「但如果你的肚子大了……」
「他們有腦袋,自然會去聯想,我們不需要昭告天下。」宋湘茹不想再談,好像她的耐性只能維持到這裡,「還有沒有其它事?.對了,請你以後不要再送花給我,我收到這種花會很難過!」
「這種花?」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恨你?」
「你真的恨我?」
「收到你送的花只會提醒我所深陷的處境,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所以請你千萬別再送我任何東西。」她說完便低下頭,翻著桌上的服裝設計圖。
葛烈起身,臉上有著深不可測的表情。「明天晚上七點和傑森吃飯。」
「可以不去嗎?」她抬頭。
「不可以。」
「所以你只是在告知我?」
「至少不是明天才告訴你,你還有一天的準備時間。」
「要準備什麼?」她回以叛逆的眼神。
「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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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呂傑森吃飯其實並不痛苦,因為一來他說話風趣幽默,二來他和她沒有「直接關係」,所以宋湘茹反倒可以坦然的和他相處。
呂傑森對於這個學妹也是非常熱絡,別提他們念過同一所大學,而且又是葛烈的女人,光是她的容貌、談吐與氣質,就叫人感到賞心悅目,他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想要這樣的女人。
「你一直不知道怎麼聯絡我?」呂傑森忽然正經八百的問著她。
「我為什麼要聯絡你?」
「不要看扁我搞房地產中介,我可也是很有身價,不要說三千萬,就算是五千萬我都可以借你周轉。」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而你會無條件幫我?」宋湘茹笑問,「你是在講真的還是假的?」
「對自己的學妹伸出援手是理所當然,趁火打劫那才要不得。」他故意這麼說,說完之後還看了葛烈一眼。
因為今天吃的是法國料理,所以在每一道餐點上來之前都有一小段空檔,而葛烈只是靜靜的品嚐著紅酒,並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他寧可把時間用來注視著宋湘茹,像對待紅酒般欣賞與品味她。
他聽見了呂傑森的話,但他只是揚了揚手中的酒杯,沒有搭腔,等著宋湘茹的反應。
她沒有看向葛烈,只是做出一個終於有了知音的欣慰表情。
「如果你早一點向我求救……」
「如果我肯早一點死心把服裝公司結束……」
「你不會結束你自己的心血的。」
「所以我現在要受苦。」
「其實也沒有這麼苦吧?」呂傑森這會幫的是自己的哥們,「葛烈不是一般男人耶!」
「男人就是男人。」她嘲弄的哼了一聲。
「你這是在侮辱他哦!」
「我就是。」
「你真的不必把你和葛烈之間的關係搞得這麼緊張,事已至此,何不放開心胸和他把孩子生下來,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搞不好最後的發展會出乎你的預料呢!」他大膽猜測。
「學長,不要逼我連你一起討厭進去!」宋湘茹言明,說完還看了表一眼。
「你有事?」呂傑森問。
葛烈皺了下眉頭,不相信她有這麼忙,今晚排了兩個約會。「你還有約?」
「裘璐要來。」她簡潔的答。
「那個模特兒?」他對她的印象是年輕活潑、很有個性,應該算是模特兒界的明日之星。
「可以嗎?」宋湘茹冷冷的問。
「有什麼不可以?只要你想,就算把所有模特兒全找來也行,如果她們能幫你壯膽或是令你自在、愉快一些,來了多少人都無所謂!」葛烈大方的道。
她不搭腔,把視線轉開。
「你們真像是一對歡喜冤家。」呂傑森笑得燦爛,「很有意義。」
「學長,我們不是什麼歡喜冤家,我和葛烈有的只是一筆交易!」她澄清。
「昂貴的交易。」葛烈不客氣的道。
「是你自己提的!」
「你並沒有拒絕。」
「所以你趁火打劫!」她罵道:「那個猶太房東應該把他的錢都留給慈善機構,這樣你就威脅不了人、害不了人!」
「害人?威脅人?」葛烈喊冤。
「沒錯。」
「是你自己——」
「沒有這些錢你憑什麼叫我幫你生小孩!」
「除了錢,我不相信我沒有辦法——」
「我不要聽!」她任性的搗著耳朵。
「你在騙你自己!」
「葛烈,少說一句吧。」呂傑森出聲調停,「好男不與女鬥,這個女人可是你未來小孩的媽。」
「對不起,我來遲了。」忽然一聲輕快、甜美的招呼在他們桌邊響起。
「裘璐,你總算來了。」宋湘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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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璐的出現的確扭轉了整個氣氛,有她在,話題就不再局限於學長、學妹,還有交易那回事,他們可以談很多關於時尚的事,而她也很健談,大大提高了大家談話的興致。
結束了飯局,兩個男人很有默契的陪同女伴離開,不需要特別講明,一個送宋湘茹,一個送裘璐,對他們而言算是皆大歡喜。
有些男女即使相處了一輩子都不會有感覺,但是有些人只消看個一眼或是共處一晚就能心動,呂傑森對裘璐就有這種感受,雖然她不是他所見過最辣、最美的女孩,但卻令他忍不住投注所有注意力到她身上去。
裘璐上了他的車後反而安靜不少,只是靜靜的聽著車上播放的音樂。
「你沒電了?!」他幽默的問。
「也該讓我的嘴巴休息一下了。」她笑了笑才回答。
「你剛剛很賣力。」
「總不能讓大家大眼瞪小眼。」說著,她打開了皮包,拿出一包涼煙,「我可以抽根煙嗎?」
「你抽煙?」他有些訝異。
「很多模特兒都抽,比較不會胖,香煙裡面的尼古丁……」她投以一個他應該瞭解的眼神,然後搖下車窗,開始點煙。
「你已經太瘦了。」他看了她的身體一眼。
「我必須保持這樣子。」
「你自己喜歡抽嗎?」
「不喜歡。」她微笑的誠實回答,「我一點也不喜歡抽煙,如果有天不需要再走伸展台,不需要再把自己擠進那些好像竹竿才能穿的華服時,我就會戒煙,抽煙會得肺癌的,我知道。」
呂傑森失笑,這個女孩真是討喜得可以,不但不矯揉造作,反而清新可人得很。
「房地產中介好賺嗎?」她邊抽著煙邊問。
「除了房地產中介,我還自己買賣士地,這之間的利潤是很嚇人的。」他唇角一句,「你是想問清楚我到底有多少身價嗎?」
「你很有錢嗎?」裘璐真的問了。
「有一點吧!」他謙虛的回應。
「如果湘茹姊早點碰上你,你一定會幫她的。」
「你需要幫助嗎?」呂傑森隨口問。
被他這麼一問,她是有一些掙扎,但他們今晚才剛認識,她憑什麼開日向他求援,所以她只是聳肩便繼續抽煙。
「裘璐,你現在有沒有和什麼人交往?」他毫不避諱的問。
「問這做什麼?你要追我?」她打趣的看著他。
「或許我會。」他淺淺一笑。
「你對我印象這麼好嗎?」
「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魅力。」
「我知道很多小開和公子哥兒喜歡把模特兒,因為她們漂亮、高就又亮眼,帶出去非常稱頭,讓他們很有面子,但他們並不愛這些女人,只是想玩玩而已。」裘璐把快抽完的煙往車窗外一彈。
「你認為我是這種心態?」
「你是不是?」她笑問。
「如果我說不是呢?」
「那我會說我不相信。」說著她由皮包裡拿出一盒喉糖,「對於男人說的話。我通常會打個對折,因為你們不大用真心,而且總認為模特兒空有一張臉蛋,一副好身材,但是沒有腦袋。」
「我保證我沒有這麼想。」他強調。
「我又不信了。」她說著便打開了喉糖的蓋子,先拿了一顆放進自己的口裡,然後轉頭問他,「要不要?」
「什麼?」他怔了下。
「喉糖。」
「好啊。」
於是她又拿出了一顆喉糖,放進已自動張開嘴的呂傑森口中,她的動作是這麼的自然,好像兩人關係十分親密似的。
把喉糖含在口中的他心中別有一番滋味,曾被不少女人餵過東西,不管是在床上或是餐桌上,但是這一刻,卻最有感覺。
「我到底需不需要從哪個男人的手中把你搶過來?」他自負與自信的問。
「是不需要,但是……」
「但是怎樣?」
「我們最好不要交往。」她平靜的回答,「我不是拜金女郎,但不巧的是,我有一堆卡債,而你是個有錢的傢伙,我不要人家認為我是為了錢才和你交往。」
「我本身的條件沒那麼差吧?」呂傑森失笑。
「當然不差,可是——」
「那我就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