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綺一身簡單的棉質短洋裝,包裹著她姣好的身材。
也許是太興奮了吧,打她搭飛機來到這,已整整過了五個小時了,她竟合不上眼,也攏不住充滿笑意的嘴。
叩!叩!
有人敲門?容綺走至窺探孔看清來人後才開門。
「這麼晚,有事?」
一道鎖煉分隔了她與敲門之人間的距離。她單身一人旅行在外,小心點總沒錯。
「有人點了龍蝦大餐要我送來G333室,您這裡正是G333,請您點收。」
有人點龍蝦大餐給她?搞錯了吧!
「對不起,我並未——」
「是我要他送來的。」
侍者身後閃出一道人影,是施大哥。
看見是他,她的戒心全然放下。開啟鎖煉,讓兩人進房。
服務生將餐車上的美食安置好,領了小費便撤出小屋,屋內就只剩他二人。
他看起來很疲憊,像是趕了許多路程似的風塵僕僕。
「施大哥,您怎麼來了?」
現在別問他話,他最需要的是好好地犒賞自己餓過頭的胃,及讓傷透神的腦子徹底地休息。
「可以先給我一杯開胃酒嗎?」
容綺依言打開擱置在冰塊中的白酒,並替他斟了七分滿的酒。
豐磊接過手,立即一飲下肚,絲毫不留底。
容綺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只因此刻的她,實在不知該怎麼做、或是說什麼話。
「謝謝,這會胃暖多了。你用過晚餐了嗎?」豐磊問她。
晚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該稱它為消夜才恰當。
「不了,我不餓。」
「不餓?那還真可惜,倒是我真是餓壞了。」擺張椅子,便大快朵頤起來。
他這樣的形象,與白天還真是兩樣。其實,她大可不必為他的狼吞虎嚥而大驚小怪,他畢竟也只是個人,還不是得攝取五觳雜糧、魚蛋肉奶來維持生命之所需,她實在沒有必要將他看得「高高在上」。
望著他滿足的飽意,別說真實餓著了的豐磊,就連她這個旁觀者都忍不住想偷嚥一口。即使那食物是難吃的,光是瞧見他的食相,再難吃的食物都要成為人間美味了。
也許是她太過縱容自己的幻想,吞口水的聲音竟響亮得嚇人。
豐磊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摻雜著不解與詢問。但絕無嘲笑之意。
明知是自己太大意教心思洩了底。卻又免不了一陣羞色。
走離他所在的位置,背對著他,想借此免除一場尷尬話題上演。
哪知豐磊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竟往她的方向走來,握在手裡的叉子還叉著一塊去殼蝦肉塊。
「現在雖不是晚餐時間,但離消夜也不遠,這麼多料理,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何不幫忙解決,嗯?」
望著桌上的龍蝦、草莓巧克力蛋糕以及奇異果優格,它們實在太誘人了,反正她的體質又不發胖,不如——「那——好吧,不過,僅此一回哦!」
「OK,僅此一回。」
企圖以食指與大拇指擰下他叉上的蝦肉塊,但他又不願她沾手,在「我要、你不」的情況下,折衷之後,她只能乖乖地讓豐磊效勞。
舔完最後一口優格,哇,滿足盡在唇齒間。
「別動。嘴角上有優格。」
豐磊撕下一張面紙為她拭去殘存嘴角的粉綠優格。
動作之輕巧,教容綺一顆芳心猶如小鹿亂撞般的悸動不已。
「好了,剩下的,我自己來。」
拿走他手中的面紙,迅速地走到浴室內。
她刻意的避嫌惹得他發笑。這只不過是一個舉手之勞的小動作,她又何必如此戰戰兢兢的?
不一會,她終於出來了,適才的羞紅已不復見。
「施大哥,我沒想到您也會來。」
他知道她介意,然而他卻沒有一絲這樣的感覺。
「臨時決定,所以來得匆忙。方纔你也看見了,我真的是又累又餓,否則以我的個性,絕不允許不完美的事情來發生。」
容綺說道:「我並不覺得那樣的你有什麼不好,或者是不完美的。至少,在我看來,那才是最自然也最真實的表現。」
豐磊詫異問道:「你喜歡魯莽的行為?」
「不,那怎麼能算是魯莽?我說過了,那才是最真的你。」
她以為自己的解釋已夠合理,偏偏施大哥似乎不怎麼認同。
豐磊聳了聳肩,不慍不火地表示:「那不是我要的我。」
容綺不曾見過如此律己之人,他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sorry,我誤觸你的律法了。」
「不,你開啟了我的核心。」頓了一會,他又說道:「我並不在意你的進入,但我也不允許有人企圖探測我,甚至瓦解我。」
「會的,我會小心的。」
圍起小城堡,這玩意她還會不在行嗎?非請勿入,她也會恪守;只是她也希望,他能適可而止地放慢腳步,甚至停下來,別再撩撥她已悄悄驛的芳心。
沉默了半晌,他又宣佈了一件事——「我想,今天得委屈你了。」
「什麼事?」
「沒空房,所以——」
既然沒空房,他就不應該下來才對。他現在宣佈,那豈不是……「施大哥,你知道的,這行不通。孤男寡女,尤其你我的身份又特殊,這種狀況更不能讓它發生才是。而且這方園幾公里,還有其它的住宿旅社和飯店,不然也有汽車旅館,您大可隨意去,我……」
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總結一句,就是拒絕了。但她並未忘記,她之所以來此,全是拜他所賜,她實在不該乞丐趕廟公……唉!
「施大哥,讓我仔細想想,三分鐘後,我會給你答案。」
走進浴室內,「啪」地一聲,上了鎖。
坐在馬桶蓋上的她,思緒是一團糟。
今晚,她有可能和豐爵集團的總裁共宿一屋,這……唉,這事怎麼這麼難搞定?平白賺來的七天假,又莫名得到席假券,現在又有名超級俊男即將與她來上一段onenightsleep,而非onenightlove,幸虧她的心臟夠強,否則這一連串的好康差事,豈不是要折騰死她了嗎?
看著手上的腕表,還剩一分十六秒、十五、十四……門打開來,容綺面帶淺笑地走了過去,並堅定地表示——「那我睡地板,你睡床吧!」
豐磊微微一笑,搖頭表示:「不,你今天已經夠委屈了,我怎好再教你受苦呢?
床你睡,我打地鋪。」
話一說完,便開始動手張羅他的睡鋪。
看著他的行動,反倒令她過意不去。「施大哥,其實——」
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反正床很大,楚河漢界,便無法逾矩了。他們大可一人佔據一方,誰也干擾不到誰。
可是……避避嫌總是正確的。到喉頭的話就這麼硬生生地吞下肚。
見她欲言又目,他還期待她開口邀他共享大床的柔軟呢!哪知她吞吞又吐吐,累得他沒多餘力氣去爭取。
「你睡吧,我沖澡去。」
他只能冀望出來時,她會主動開口邀他上床。
可惜,他希望落空了。
他出來時,她已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不管是真睡著了,還是假寐,「溝通」
之路就此斷絕。
疲憊如潮水一波波地侵蝕著他,從不曾感受過的疲累猖狂地佔領他的中樞神經,逼得他不得不休息。
冷梆梆的只鋪上一層薄被的地鋪也成了金格名床,對此刻累得說不出話來的他而言,就中如此。
均勻的呼吸,讓容綺確定他睡著了。雖然確定,但她還是不敢蠢動,深怕她的窺探會成了他的笑柄。
自己不過是個平凡人,對美麗的人物事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愛慕的悸動;有時是為了一時的崇拜者癡迷,時而為了愛情奮顧身地去擁有。然而她是謹守分際、掂過自己斤兩的人,她不去作非分之想,也不想貪非分之事,因此,直到今天,她還不曾受過傷。
她的保護膜夠多層、也夠厚。
亢奮狀態的心情教她睡不著覺,想出去看看夜晚的海,又怕吵著酣睡的他。
窩在床上不敢輾轉,深怕一個動作,會干擾他的睡眠品質。
其實她大可自私地為所欲為,現在的他,不過是個借宿的客人,她可以有她自己的度假方式,她可以通宵達旦、瘋狂恣情地快樂玩瘋;但她沒有,她選擇安靜地躺在床上——失眠。
天即將放亮,在疲累的驅使下,濃濃的倦意總算戰勝了她的亢奮。和著睡意,沉沉地入眠。
就算是再香醇濃郁的咖啡也喚不醒她。
七點一到,豐磊的生理時鐘叫醒了他。
盥洗結束後,他便進入他的CO區。
人類發明高科技精密產業來成就智慧,方便、簡易、快速,又合乎經濟效益的電腦辦公室,讓他走到哪裡都能辦公。
修長的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遊走,他的秘書便是靠他的傳輸指令來完成一日的工作表與工作項目,他可以不開手機,放心地玩上一天。
回望她熟睡的面容,為她的自然會心一笑。
悄悄步出木屋特區,來到飯店部分。
由於並非旺季,再加上甫經過天災之劫,遊客人潮是少了許多。不過,幸虧這處是會員制的休閒飯店,還不至於因旅遊業蕭條而受到太大的影響。
歐式自動早餐吧,三三兩兩的聚落。
一杯低咖啡因的儀式研磨咖啡,幾片香蒜吐司、培根、熱狗,一人份的薯泥沙拉,便成了豐富的早餐,也打發了他的胃。
來到閱報室,一口氣看完五大報、四小報,時已近十一點。
「嗨,可以坐下來嗎?」
一名女子大方地走向他,並且徵求他的意思。
豐磊只是輕抬一下眼,點頭說道:「請便!」又埋首於時事的補充中。
梁薇順勢坐了下來。方才在餐廳用餐時,她已打量他許久。一向對男人有極高鑒賞眼光的她在盯上他時,便覺得他是一個品味極高的上等男人;對於男人的身份臆測,她是從來不失誤。
唉,真鬱悶,眼前的男人真的很棒,棒得她都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
隨手取下雜誌櫃上一本時裝月刊,翻了幾頁,又不安分地換了一本。半個小時內,她根本沒好好地將一本書閱讀完。
她的反反覆覆,絲毫影響不了豐磊。
梁薇眼看擾亂攻勢失敗,就在即將換招之際,他已起身準備離開。
梁薇見狀,立刻起身追上:「這位先生,您貴姓?」
豐磊收妥報紙,不大理搭她,一言不語地步出閱讀區。
梁薇緊追在後,絲毫沒有罷手的意願。
「我們可以做個朋友嗎?」
在她徵求的期間,他始終沒有緩下腳步,不是他傲慢,而是他對女人的搭訕提不起興趣,尤其是像梁薇這類擺明著釣凱子的拜金女,他更是不屑。
他愈是不理會,就愈激起她的征服慾望,決定將死纏爛打、窮追不捨的手段盡出。「你一向這麼酷?」
懶……得理你!繼續他的步伐。
「你很□哦!」
無聊的女人!他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會對她這種雙瞳冒$符號的丫頭玩在一塊嗎?
他愈不答吭,她愈是感興趣,攔在他的身前:「你結婚了嗎?」
豐磊開始覺得她很煩且黏。「滾開我的視線內。」
突來的低嘶,還真有那麼一點嚇人。但先聲明,她梁薇可不是被嚇大的,這麼一點聲勢是嚇不了她的,更甭論是將她嚇跑。
「呵……我還以為,你再也開不了口、說不了話了,看來你的舌頭仍靈活得很。」
想挑戰他的耐性?她是白玩的。
「你相不相信,我會動手打人,尤其是女人?」
梁薇瞪大眼、結著舌,彷彿不明白他說了什麼,又似乎無法置信,他會將所說的話付諸於行動。
「你會打人,打我?」
豐磊加重語氣:「就打你。」
從來就沒人敢騷擾他,「不近女色」幾乎已成了他的招牌。就連一般應酬場合的酒女也不敢招惹他,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不知節制便算了,還想利用女性是弱者的特質來對他施壓,不屑更是堆滿他的表情。
「要打我之前,也請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哼!死不悔改。
就在他的耐性即將消磨殆盡之際,容綺出現在他的身旁。
「施大哥,您也在這。」
那張寒得顯些結冰的臉孔,在容綺出現之際頓時溫暖下來。
梁薇看著他擺明名草有主,閒雜人等勿近,摸摸鼻子,不敢造次,訕然離去。
豐磊豈會不知女人眼中的他是什麼人物?多金嘛!只要是砌金磚、鑽石纏身,就是用爬的也會爬過來,更何況他不只金包身,還是頂上相的男人。
容綺不是睜眼瞎子,那陌生女子圍著施大哥團團轉是為哪因,她是明白,只是她滿佩服施大哥的定力,美色當前仍聞色不動,莫怪烽東對大哥如此敬重與崇拜。
姑且不論這事,首要的問題她還未弄清楚呢!
她的人雖然在這度假享樂,但她仍未忘記自己現實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地位。
「大哥,烽東他何時會回國?」
烽東?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提烽東?他實在很想直截了當地告訴她,烽東和劉璀芬已決定步入禮堂,只是他又有所顧忌,唯恐容綺嚥不下這口氣,所以他決定先隱瞞事實,等一切成了定局後再公開。是以,沉著地應付著她。
「快了吧,何況他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他沒和你聯絡?你不知道他的近況嗎?」
聯絡,前幾天是有聯絡,只是他的口氣顯得冷淡得許多,不如往昔的熱絡。
其實她也並不是真的在意,只是現在整個公司上下都知道,她與豐爵集團的總經理正在拍拖,她總不好讓人有「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的尷尬假象呀!
「這幾天都沒有聯絡。我是在想,他會不會改變主意,不想和我來往——」
女人的第六感還真挺靈的,他開始有點心虛,不過揭曉的時刻不在此時,他得沉著些以免露了馬腳,壞了事。
「別胡思亂想了,烽東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也許是玩忘了吧。耐心點,也許晚上,或者明天,他說不定會來電話也難講。」
會嗎?烽東那人,她又不是不瞭解。瘋狂熱衷時,他三天兩頭,二十四小時地緊迫盯人;一旦退了潮、熱度沒了,人也會跟著懶散下來。
如果他當真只是一時玩忘了,那還好辦;如果不是,那她又該如何跟家人、朋友和同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