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辦公桌前的陳瑞華,一抬頭就看到手下大將像火車頭似的衝進辦公室。
「什麼事嗎?怒氣沖沖的。先坐下。」她指指前方的椅子。
「護理長,我告訴你……」孫映知一坐下後,難掩怒氣的說。
「小聲一點。」陳瑞華端出主管的威嚴,要她降低音量,「這裡是醫院,不要大聲喧嘩。」
聽她這麼一提醒,孫映知才暫時按捺下一肚子的火。
「護理長,剛剛我跟著主治醫師查病房時……」
「很好,跟著主治醫師查病房可以多多瞭解病人的狀況。」陳瑞華不等她說完,便打斷她的話。
「但是重點不在查房。」孫映知試著維持平穩的音量跟聲調,但由她泛紅的雙頰看得出,她的怒氣已經在爆發邊緣,「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難道病人有什麼樣的抱怨?」見孫映知搖了搖頭,陳瑞華又問:「還是張醫師對我們有什麼建議?」她最先考慮到的是病人的需求和醫師的要求。
「統統不是!那個『刻薄男』竟然在病房外面摸我臀部!」孫映知再也控制不了,按捺不不自己的脾氣。
陳秋華愣了一下,但只有一下下。
孫映知口中的「刻薄男」,是醫院最近從別的醫院挖角來的主治醫師張克楠。
他一到職後,陳瑞華一直不斷聽到手下的護士抱怨他向她們伸出魔爪。
她清了清喉嚨,「映知,你知道同事之間和不和諧關係著工作氣氛,而工作氣氛又會影響工作時的心情和工作品質,這一點你同意吧?」
雖然不太明瞭主管想要表達什麼,孫映知還是點點頭。
這是當然啦!她也知道周圍的同事有不少人慘遭「刻薄男」的毒手,都被護理長壓下來,被吃豆腐當然會影響工作心情,影響工作心情當然也會影響工作品質。
陳瑞華繼續說:「如果我這一狀告到主任醫師那裡,這不是影響了我們和張醫師之間和諧的共事關係?這樣不就會影響醫師和護士之間的工作氣氛,接著又會影響工作品質,也影響了病人的權益?還有……」
不對!這是什麼邏輯?護理長怎麼自認為說得很有道理?
「等一下!」孫映知突然喊了聲,怒瞪著她。「所以護理長你的意思是說,不要因為我的『無理取鬧』而導致大家工作氣氛不好囉?」
「我沒說你無理取鬧,我只是希望你顧全大局,以整體的利益為前提,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陳瑞華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她不可希望在她要升等的此刻出現任何變數,所以這種小事絕對不能鬧大。
「瑞華姐。」孫映知忽然改變稱呼。
過去陳瑞華還沒升上護理長前,是她最敬重的前輩,陳瑞華也對她積極的工作態度很欣賞。
只是,在陳瑞華升上護理長後,兩人因為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便不似以往那般熱絡了。
「你自己也是女性,也曾是臨床護理人員,我們的處境你應該最能體會,你怎麼會教我們忍耐呢?而且那個『刻薄男』才來沒多久,就有多少前科,你應該最清楚啊!」孫映知的音調忍不住往上揚,「你和我心目中的『瑞華姐』越來越不像了!」
陳瑞華皺起眉頭,「映知,你怎麼越來越沒分寸?張克楠醫師有名有姓,不要沒有禮貌的亂替他取綽號。還有,工作的時候,我就是你的主管,要稱我為護理長。而且,既然我是你的主管,我怎麼決定,你照辦就是,討論到此結束。」
她低頭繼續看著公文,擺明了一切她說了算,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真是太過分了,你居然要犧牲自己的組員來巴結別人,我不幹啦!」孫映知忿忿的將員工識別證摔在陳瑞華的辦公桌上。
「孫映知,如果你要離職,必須提前一個月提出,你這樣沒按照正常程序辦理,是離不開醫院的。」陳瑞華威脅道。
「好!我立刻提職呈。這些年我在醫院超時工作,醫院欠我的假期,累計起來總共多少呢?我想想……」孫映知表現出計算著什麼的模樣,接著故作一臉訝異,「喔,好像已經超過一個月!」
看到陳瑞華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孫映知又接著說:「那是不是意味我這個月都不用上班還有薪水拿呢,偉大的護理長?」
不等陳瑞華回應,她起身帶著勝利的微笑走出辦公室。
「不打擾了,我這就去打我的辭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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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孫映知還未正式離職,不過因為不必上班,她賦閒在家已經一個多星朗。
過去五年,她想要偷個閒好好休息都沒有辦法,常常一天工作超過八、九個小時,月休少少的五、六天,而且今天上白班、明天上小夜班、後天上大夜班,常常搞得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日。
現在好不容易放大假,而美妙的假期也不過才剛開始,孫映知卻覺得自己都快閒得發霉了。
她決定去南投拜訪老同學李惇辭,順便到那裡去度個假。
孫映知這麼想後,便開始著手收拾簡單的行李。
她知道並不需要先通知老同學,李惇辭隨時都歡迎她去拜訪。
經過一段不算短的車程,車窗外的風景告訴孫映知,不久之後她的目的地即將到達。她拿出手機撥電話到李惇辭工作的診所。
在台灣,大概只有李惇辭這奇葩可以受得了活在沒有手機的世界裡吧!。
「您好,這裡是幸福診所,門診時間已經結束,請您……」
「同學,我現在在公車上,等一下就要下車了,你在診所門口等我。」孫映知立刻打斷電話那頭的聲音。
「映知?」
「除了我還有誰?好啦,不多說了,等一下準備迎接我的到來!」語畢,她便笑著將電話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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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惇辭就住在診所的樓上三樓,兩人吃完晚飯後正閒聊著,孫映知突然說出她將僱主炒魷魚的消息。
「你離職了?」
孫映知邊吃著鳳梨,邊不在乎的點點頭。
擺脫「護士」這個頭銜,她終於可以大啖鳳梨,所以一到鎮上後,便逼著李惇辭帶她去買鳳梨。
醫院中有種不科學的傳言,鳳梨就是「旺來」,醫院怎麼可以讓病人旺旺來呢,所以自從進入醫院工作後,孫映知一直被恫喝,如果她吃了會怎樣又怎樣,導致她已經五年沒碰過喜歡的鳳梨,現在工作沒了,當然要吃到飽、吃到吐!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那份工作嗎?」李惇辭為了不讓好友撐破肚皮,連忙搶過她懷裡一大盒的鳳梨。
「如果單純指工作,是很喜歡沒錯啊。」孫映知滿嘴鳳梨,口齒不清的說。「可是你知道嗎?最近來了一個色鬼醫師,我跟他去查房時,他居然偷摸我屁股!我一狀告到護理長那裡,你知道那個老巫婆說什麼嗎?」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呢?」李惇辭塞了一口鳳梨進嘴裡。她沒在醫院工作過,沒有那種禁忌。
「那老巫婆居然教我忍耐,說什麼要顧全大局,我為什麼要忍耐!」孫映知激動的說著,甚至揮起手上的叉子。「我在那老巫婆底下五年了耶!我工作認真,病人個個都稱讚我;我熱心肋人,同事每個都喜歡我,哪知她居然不為我想,還要我忍耐,你覺得合理嗎?」
「好好好,當然不合理,你當然不用忍耐。」李惇辭馬上安撫她,否則憑她碎碎念的程度,如果她是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可是你不是說過,你的護理長是你很敬重的前輩?」
「那是過去式,有些人換了職位,就換了腦袋!那位偉大的護理長就是最好的例子。」孫映知不屑的撇嘴道。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李惇辭很實際的問。
「打算?沒有打算耶。」說著,孫映知突然賊兮兮的靠近她,「同學,你就收留我幾天吧?」
「好啊!」李惇辭很爽快的答應。
每當李惇辭感到寂寞時,孫映知也總是毫無保留、無條件的讓李惇辭到她家住,兩人就像一家人一樣。
她們倆難得的友誼從專科時就開始了,畢業後雖然各自忙碌,也因為相距遙遠而下常見面,但是每當需要彼此時,她們總是對方心靈上的支柱。
「謝啦,同學!你可以任意指使我、奴役我喔。」孫映知討好地說。
「免了、免了!你別搗亂就好。」李惇辭瞭解自己的老同學,或許在專業上,映知的能力很強,但若要她洗手做羹湯,那不如直接把廚房燒了還比較快。
「哎喲!這樣講多傷感情啊。」雖然口中如此抱怨,可是這正中孫映知下懷,如果真要她下廚、做家事,誰知道會釀成什麼樣的災情。「那……你明天要帶我去哪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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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假日,李惇辭帶著孫映知在小鎮上到處走走。
因為李惇辭一畢業後就在這個小鎮工作,所以兩人所到之處,許多熱情的居民都爭相邀請她們到家中吃飯。
孫映知剛開始還覺得大家的熱情很溫暖,可是,過多的熱情讓她整天微笑的臉頰漸漸變得僵硬,於是她開始躲在李惇辭背後,深深佩服老同學能把鎮上老的小的安撫得服服帖帖。
雖然覺得這裡的生活步調有別子過去大都市的忙碌,很新鮮,很有趣,但是到處「應酬」對孫映知而言可說是比上班還要累。
所以,剛到小鎮的第二天晚上,她就因為承受過度的熱情而早早不支倒下。
只是過了一個多星期好命的日子,她早上沒睡到自然醒是不會起床的,偏偏有個聲音不住在她耳邊作響。
「映知,醒醒!我有事要請你幫忙。」李惇辭喚著過了中午還在熟睡的孫映知。
「嗯?」孫映知沒睜開眼睛,只咕噥一聲。
「你先醒醒啦!」李惇辭不放棄的扳過她的臉,拍拍她的臉頰。
「什麼事?」孫映知勉強撐開眼皮,看著她若有所求的神情。
「我要去台北一趟,診所的工作先拜託你了。」
「什麼?」孫映知一驚,從床上彈跳坐起,呆了好一會兒後才收回心神,「你為什麼要去台北?去台北做什麼?那診所怎麼辦?你就這麼放心交給我?宋老醫師同意嗎?萬一……」
李惇辭趕緊伸出手掌摀住她不斷發問的嘴。
「宋老醫師那裡,我已經知會過他了。」
早上她向宋老醫師提起這件事時,他只是交代,只要有人來接替她工作,他沒有什麼意見。
「如果你在工作上有什麼問題,可以問宋老醫師,或打電話給我,不然也可以問春霞姐。你記得春霞姐吧?她是以前從診所退休的護士,人很好……」
這次換孫映知摀住她的嘴,順便拉下她的手。
「這些都不是重點,那一點工作量,我還不擔心。」孫映知向來對自己的工作能力頗有自信。「重點是你去台北做什麼?去找你媽媽嗎?找她做什麼?她又想……」
這會兒又換李惇辭拉下她的手,但並未再摀住她的嘴。
「映知,你先聽我說。」她不打算再隱瞞最好的朋友任何事。「你記得我跟你提過的代診醫師嗎?」
她大略跟孫映知解釋過去這三個多月裡發生的事。
李惇辭的父母在她國中時離異,之後雙方各自組成家庭,都不想帶著她,她不願見父母為難,更不願意看到他們眼中的嫌惡,所以國中畢業後就報考護專,因為護專提供學生住宿,她不需要為了住的問題而煩惱。
畢業後,她便在幸福診所工作到現在,算算也有五個年頭。
前一陣子,宋老醫師因為女兒生產,到美國探視女兒和外孫,所以請來了一位代診醫師。
誰知道,孫映知心目中六根清淨的李惇辭,居然跟這位代診醫師上演了一段「日久生情」的戲碼。
這會兒那位代診醫師家中發生了一些事,因此李惇辭希望去探望心中掛念的人。
「所以你背著我偷偷談戀愛了,現在是要去台北找那位愛人醫師?」孫映知做出結論。
「嗯。」李惇辭不太自在的點點頭。
「去吧、去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同學,謝啦!」李惇辭感激的抱住她。
「等一下,可是你真的很可惡耶,你媽媽的事,我居然現在才知道!你很不夠意思喔,你……」孫映知忍不住又念了起來。
原來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裡,李惇辭的母親因為癌症末期過世,這段日子,也是那位代診醫師陪著她度過。
李惇辭又開始了兩人之間幼稚的遊戲——摀住孫映知的嘴。
「映知,你最好了啦!為了謝謝你,我幫你準備了海鮮粥當午餐,你快起來吃。」她直攻老同學的罩門——撒嬌、認錯和美食。
孫映知聽了眼睛一亮,立即起身下床。
「好,先吃東西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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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診所跟往常一般,只有一位老醫師、一名小護士和三、五個病人。
「陳阿蓮女士請進。」孫映知熟練的呼喚下一位病人進入診療室。
診所的工作,和她之前在醫院的臨床工作一比,簡直是太輕鬆了。
宋老醫師脾氣好,人又隨和,只要結果相同,他對孫映知做事的方法和過程並不干涉,因此,這份臨時的工作,她才做個半天就已上手,可謂游刃有餘。
來診所看病的都是街坊鄰居,許多人還會順便帶些水果、雞湯來給醫師、護士,充滿人情味。
也難怪李惇辭這麼喜歡這個小鎮。
孫映知想不透,為什麼她過去從來沒考慮過,除了壓力大的臨床工作外,換一個類似這樣的工作環境呢?
這時,診所的大門被推開,走進一名男子。
兩人的眼神對上彼此的瞬間,皆愣了一下。
哇,帥哥一枚!
「先生,請問要掛號嗎?初診還是複診?」雖然對方是帥哥,可是孫映知不是花癡,還是立即揚起專業的微笑。
宋邑塵亦從呆愣中恢復。
他沒想到會在老爸的診所裡見到她,那個五年前曾讓他在有意追求的女孩面前下不了台的可惡護士。
她化成灰他都認得!
宋邑塵收拾好稍微受到驚嚇的心情,大步走向櫃檯。
「我終於逮到你了。」他臉色不善的盯著她。
「我?」
什麼跟什麼?逮什麼?
孫映知不記得自己見過眼前這位大帥哥,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雖算得上清秀、可愛,大眼睛和好膚質是她常被稱讚的地方,但她不覺得自己夠美,美到足以被這樣的極品大帥哥搭訕。
再說,用這種方法搭訕,這位空有外表卻毫無搭訕技巧的帥哥已經被她三振出局了。
從她的反應,宋邑塵幾乎可以確定她已經忘記她五年前做了什麼好事。
「你在這裡工作?」
這個問題算正常,可以回答。
「是的。請問你要掛號嗎?」她臉上仍帶著專業的笑容。
「你一直在這裡工作?」
她想,眼前這位帥哥仍維持嚴肅且不和善的表情,可能是走酷帥路線吧。
「不,我只是代班。先生,請問你要掛號嗎?」孫映知再問,臉上的笑容開始漸漸轉成敷衍。
代班?
他原本是心血來潮,想來看看讓好友夏聿愷掛心的女孩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誰知道人沒見著,卻碰上「仇人」。
「你會一直在這裡工作?」宋邑塵完全不理會她的問話,仍堅持弄清楚心中的疑問。
「先生,請問你要掛號嗎?如果你不是來看診,只是來把妹,請你立刻離開。」孫映知的火氣已冒上來,她收起笑容,皺起眉頭,拒絕再回答他任何問題。
「你最好乖乖待在這裡,我們有筆帳還沒算清。」見她不願回應,宋邑塵說完便逕自走進診療室。
帳?什麼帳?
她孫映知向來不欠人家錢的,更何況是欠陌生男子。
被他沒頭沒腦的話搞得一肚子火,她轉身進入診療室,打算趕走那位未經允許便貿然入內的無禮男子。
「先生,請你離開診間!」孫映知板起臉孔,手指著診所大門,正色請他離開。
「映知,沒關係,他是我兒子。他也是醫師,小兒外科醫師。」宋老醫師臉上帶著笑,難掩驕傲的介紹著。
「呃?」
什麼?兒子?不太像啊!孫映知心裡哀號。
怎麼會是小老闆呢?天啊,她竟然還懷疑他是來搭訕的!
「你好,請問小姐貴姓?」宋邑塵像換了張臉似的,端出平時電力十足的笑容。
「你、你好。」孫映知臉色不太自然的和他打招呼,實在很想立刻挖個地洞躲起來。「孫,我姓孫。」龜孫子的孫,嗚……真是太糗了!
見她一臉尷尬,宋邑塵心情大好。
他決定在與她算賬之前先好好的逗弄、逗弄她。
「孫小姐,剛剛你好像說我……」
「前、前面有病人要掛號,我先去忙了,你們慢慢聊。」孫映知瞄到有人進入診所,趕緊打斷他的話,並藉故離開。
真是丟臉丟到外層空間去了!
雖然她仍維持正常的神情面對病人,手上的工作也沒停下,但她心中不斷懊惱,咒罵著自己。
明明她眼睛長這麼大,卻不會用來看;明明腦容量也不算小,卻不會用來思考!
就在孫映知為自己丟臉的事跡又添一筆而懊惱不已時,宋邑塵已經和他父親談完事情,步出診療室,走向掛號櫃檯。
「孫小姐。」他客氣的喚著她。難得終於讓他逮著了她,他可不打算立刻把人嚇跑。
孫映知聽到聲音,雖然很不願意,但還是回過頭面對他,希望他不是要提醒她剛剛她有多丟臉。
「宋先生,剛才的事真的很抱歉。」她決定先低頭道歉,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差錯,把李惇辭的飯碗弄丟了。「實在是因為你沒有先表明你的身份,所以我才會搞出這樣的烏龍,請你別介意。」不過,雖說是道歉,但她認為他的態度也確實有問題,錯不全在子她。
她的態度倒是讓宋邑塵很驚訝,五年前的孫映知留給他的可是難堪又下不了台的羞辱,他沒想到她會先道歉。
但即使如此,也撫平不了他對她的積怨。
「我剛剛的確也不好,沒先說明來意,也沒先表明身份,造成你的不便,真是不好意思。」宋邑塵擺出乎時萬人迷的模樣,對她溫柔又誠懇的微笑。
「既然只是誤會一場,解釋清楚就好了。」孫映知大方的回以一笑,完全沒有察覺他看似無害的微笑下隱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孫小姐以前是在哪裡高就?」雖然他幾乎肯定她就是當年的仇人,但他必須確定無誤。
「我之前是在中民醫院工作,做了五年多。」孫映知沒有任何防備的回道。
沒錯!就是她。
「那你是在哪個單位服務?」
「兒科病房,一直在兒科病房。」
就是她!她死定了!
「那怎麼會想要離開大醫院呢?」這個多餘的問題只是閒聊,宋邑塵並不真的想知道答案。
「說到這個我就火大!我離職前幾個星期,醫院來了一位醫師,我在跟他查房時,他居然偷摸我屁股!當我一狀告到護理長那裡,護理長居然不跟我站在同一陣線,反而教我忍耐,真是把我氣死了!我為什麼要忍耐那些糟糕的醫師?醫師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多賺幾個錢,腦袋空空的醫師我見多了!花心蘿蔔……」孫映知突然想起站在她面前的人也正是醫師,立刻閉上嘴。
宋邑塵越聽,臉色越難看。果然,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她這種大肆批評醫師的行為一點都沒有改變。
「我想起還有一些事,我先走了。」話說完,他旋即轉身離去。
宋邑塵實在沒辦法再維持笑臉,他得趁自己還控制得住情緒時快點離開現場,否則他真的無法保證會不會在老爸的診所裡犯下殺人罪行。
反正孫映知現在也沒了工作,聽老爸說,她大概短期內都會留在這裡,他得先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麼和她算清這筆帳,再跟她作個了結。
「真是怪人!一下擺臭臉,一下又微笑,忽然間又說走就走,莫名其妙……」孫映知看著他的背影,嘴裡咕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