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的震驚,令田蜜張著小嘴,就是吐不出一個音來。
自己一絲不掛躺在別人床上已經是糟透了,更慘的是,眼前這個赤裸的陌生男人是誰啊?
她怔怔的看清楚四周,再怯怯的看著熟睡的男人,是……是那個在大廳被她撞了一下扒走鑰匙卡的男人。
可她幹麼要扒他的鑰匙卡?!
按揉快炸開的太陽穴,她努力回想各個零碎的片段,記不完全自己做了什麼事,但有一件事她記得很清楚,尼克害慘她了,嗚……
喔,她又記起來一些了,好丟臉啊!她偷扒了這男人的鑰匙卡,她甚至……甚至還勾引他,然後……完了!
她好想哭喔,她的第一次竟然是這樣發生的。
想到這兒她都快崩潰了,她根本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萬一對方醒來,她該如何面對這尷尬的場面?
田蜜拚命叫自己鎮定,望了一下窗外,天剛亮,原來已經過了一夜了。
唉!就當是一夜情好了。
既然是一夜情,就不能拖到第二天,於是,她輕緩地溜下床,穿回自己的衣眼,決定不留痕跡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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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覷著她悄悄離去的背影,言厲不得不承認,她真是個令人難忘的禮物啊!他甚至不敢相信在激情退去後,仍然殘留著些微的亢奮。
叩叩──門口傳來敲門聲。
言厲從沉緬中回過神來,「誰?」
「老大,是我們。」勞爾和卡魯斯隔著門板回道。
「進來。」他起來,穿上乾淨的襯衫和長褲,但一抬頭不禁怔住,隨即回神問道:「這是什麼?」
勞爾和卡魯斯合力推了一個裝有輪子的大箱子進來,像是大型冰箱的規模,外頭甚至綁上了彩色緞帶。
卡魯斯恭敬的回答,「是老夫人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他不是收了嗎?怎麼又送來了?
「我的生日已經過了,有沒有弄錯?」他挑起眉問。
「是這樣的,老夫人聯絡我們說,因為氣候不佳班機延誤,所以禮物拖到天亮才到。」勞爾將還在通訊中的手機,遞給他,「她還在線上。」
言厲滿腹疑雲的接過手機,「媽,你送什麼給我?」
電話裡一陣得意的狂笑聲傳來,接著慈愛又愧疚聲音說:「兒子,對不起,延誤了慶祝時間,你還沒拆禮物吧,快拆啊!」
言厲以眼神示意保鑣們打開禮物,兩人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一面箱板拆掉──
「哇!」勞爾和卡魯斯不約而同發出欽羨的口哨聲。
只見箱子裡頭或躺、或站、或坐著五個美女,各自擺出撩人姿態。
「怎樣?很棒吧?」電話那端,言瑪莉語帶興奮的說:「她們是我精挑細選的東方美女,有泰國籍、日本籍、越南籍、中國籍,隨你挑,媽知道你喜歡東方文化,特意安排的呢。」
到此為止,言厲只有一股無力感,這五個女人美是美,但是刻意的彩妝、假睫毛、假胸部和六吋的高跟鞋,還有那故作姿態的拋媚眼,與他現在所處環境中的女人有什麼不一樣?
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那雙燦亮的美目,她的笑意、她的失意、她的怯意,全在眼底表露無遺,但她到底是誰?
「媽,除了這份『大禮』,你還有送我什麼嗎?」他想確認這件事。
言瑪莉的笑聲戛然而止,「五個還不夠?五個活色生香的美女你沒一個喜歡?枉費我還包裝成美美的禮盒。」
「這種美美的禮盒是你那個年代的玩意,不合我的胃口。」他比劃著手勢,叫保鑣們把人請出去。
「不然這樣,你選一個就好。」言瑪莉語帶懇求的說。
「我選擇把她們打包回去給你!」他啪一聲切斷通話,轉頭吩咐說:「全給我送走,我回來的時候不要再見到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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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言厲進入飯店的夜總會,震天價響的鑼鼓、古箏、琵琶、笛簫樂聲充斥四周,舞台上艷麗的歌舞已經熱烈上演。
撲面而來的異國香味煙熏香,嗯,那是東方的香氣氛圍;四周都是中國風味的傢俱、珠串簾幕、中國銅器、瓷器、燈籠擺設,女服務生穿著開高衩旗袍,既富中國傳統味道又性感的穿梭於眾多賓客之間,這強烈的中國風,比起大型魔術秀、猛獸秀、香艷歌舞更刺激遊客的感官。
言厲因習武而練就的強健體魄,此刻正放鬆閒適地靠在紫檀木鴉片床上。
「親愛的,你今天這麼早就到了。」隨著性感的嗓音,鴉片床上多了個撩人的嬌軀,倚著他躺下。
她是遊走賭城各飯店的首席舞孃,席拉。
在這座城市裡,住著十萬名舞孃,每個都是經過嚴厲考驗,才能在賭城立足,而席拉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一頭流瀑飛瀉般的金黃鬈發,豐厚、性感的嘴唇,玲瓏有致的身段,加上華麗的行頭與光彩奪目的配件,使她一扭一動之間不但美艷絕倫,更稱得上風華絕代。
拜倒在她華麗舞衣下的男人不計其數,因為她冶艷的眼神和姿態,總是能吸引那些寂寞又飢渴的男人,讓他們不惜為她一擲千金。
但最近她拒絕了所有的追求者,以言厲的情婦身份自居,倚在名利雙收的言厲身邊,她自覺與一般舞孃不同,至少比她們特別、驕矜多了,同時也叫人羨歎不已。
「親愛的,今晚我陪你晚餐,想吃什麼?中式的紅燒鮑魚好嗎?」她貼著他的耳邊說話,揣測著他的飲食喜好。
「嗯。」言厲不置可否的應著,拍拍她的臉。
「我去廚房叫人準備。」她高興極了,因為這代表今晚言厲是她的了。親了親他,席拉風姿綽約的離去。
然而,言厲並沒有沉醉在席拉的艷色中,也沒有陶醉在魅惑人心的歌舞秀上,冷靜的棕眼掃過秀場,倏地眼神一定,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住。
是她!
昨晚那個東方女孩!在舞檯燈光的掩映下,如此清新可人,言厲看得呆住了,但她喘著氣跑了進來,還不時回頭張望,鵝蛋臉上的眼睛又大又圓,裡頭卻有一抹倉惶與焦慮。
那女孩有危險!
憑多年的經驗,他敏銳的意識到不對勁,立刻以眼神暗示身旁的勞爾和卡魯斯,兩人雖然不懂他的用意,卻瞭解他要他們關注剛才進來的女孩,所以即刻往那女孩的方向追去。
糟了!
田蜜氣喘吁吁的往後一看,那兩名彪形大漢在街上發現她,便一路的追趕她,她已在整個賭城繞了一圈,仍擺脫不了他們,更別說有機會逃出賭城了。
說時遲那時快,其中一名已接近她,一道狠勁擊向她的腦後,她還來不及驚呼,就被孔武有力的男人摀住嘴,迅速拖至角落。
言厲霍地跨著矯健的步伐追過去。
這時舞台上,舞孃撐著五十磅重的戲服,踏著優雅卻複雜的舞步,沒有人注意到剛剛那一幕,兩名大漢正想低調的把她扛走,不料勞爾和卡魯斯已擋在面前,田蜜見狀拚命掙扎。
「嘿……」勞爾一陣冷笑,「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金礦的傑夫和巴比,真是稀客啊,竟然跑到我們這裡來了,是想觀摩賭城最新、最奢華、最魔幻的飯店嗎?」
「那可是要付點代價才行。」卡魯斯握著拳頭,指節喀喀作響。
他們一邊是言厲的保鑣,一邊是尼克的手下,早就認識彼此了,傑夫和巴比臉色一變,反駁道:「誰稀罕觀摩這種三流地方,我們是來抓人的。」
「怎麼回事?」言厲冷冷的聲音響起。
田蜜回頭,也認出了他,詫異的睜大雙眼,見他似乎要伸出援手,鎮定了一些。
她以流利的英語嚷道:「土匪!他們是販賣人口的土匪!」
這個城市除了賭和聲色娛樂秀之外,也提供非豪華的渡假旅館、廉價而高檔的餐點、世界級的高爾夫球場,水上活動場所、兒童遊樂場,還有女人最為嚮往的購物天堂和結婚的熱門地點,就是不盛行販賣人口。
所以勞爾聞言不禁滿口嘲諷,「哦,你們老大這麼缺錢啊?竟還兼差做起人口販子來了。」
「別聽她胡說,這女的是我們金礦的服務生,也是老大的女人,她想逃跑被我們逮到。」巴比斥道。
田蜜大聲反駁,「我只是一個遊客,在金礦打工賺旅費,真的不是他們所說的什麼老大的女人。」
巴比怒不可遏的吼道:「我們老大說是就是,輪不到你反對!」
田蜜原本有些驚惶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轉為憤怒不已,「Shit!他是你們的老大,又不是我的老大,我幹麼要聽他的?你們以為尼克真的是老大,全世界的人都要聽他,作夢!我就偏不聽。」
哈!有意思。
勞爾和卡魯斯咧嘴大笑,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孩都不屑尼克這個老大,可見他的地位岌岌可危呀!
卡魯斯瞄了言厲一下,交換了個眼神,便問道:「小姐,妳有沒有欠金礦或者欠尼克的錢?」
在賭城,這點很重要,他們必須搞清楚才好辦事。
「當然沒有。」她朝言厲看了一眼回答。
就在兩人視線交纏的瞬間,他幾乎震驚到忘了要呼吸。
這女孩竟然以一個祈求的眼神就撼動他的心,悄悄引發他內心深處從未有過的情愫。
也許是她的眼神與他見過的不一樣,有些女人媚眼如絲,有些女人目光如炬,精明又世故得很,而她眉宇間那股沉靜、脫俗,帶著些許落寞悲慟的神態,柔弱得讓人想保護她、照顧她。
言厲收回心神,一把將田蜜從傑夫手中奪了過來,拉進懷裡,他冷笑一聲,「她是我的女人你們也敢抓?」
「啊?!」
聞言,不只是田蜜怔住,就連勞爾和卡魯斯也訝異不已,巴比則更是傻了眼,結巴地強調,「這……這女人是我們老大的,你們擺明要搶嘍?」
勞爾與卡魯斯對望一眼,見老大挺身要幫這東方美女,盡職的嗤笑一聲,「你們不是這麼不上道吧!在我們地盤隨你們抓人,我們顏面何在?」
這可是面子問題,老大都宣佈這是他的女人了,還讓外人將人帶走,傳了出去豈不成了笑柄,以為魔幻是任何人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這賭城老大當假的嗎?
「她是我的女人,任何人想找她麻煩的話,就等於是向魔幻宣戰!」言厲的眼神變得更銳利且冰冷。
「這……」傑夫和巴比慌了,回去怎麼向老大交代呢?連一個弱女子都抓不到,這可是會死人的呀!而且死的是他們自己。
「這什麼這?沒聽到我們老大叫你們滾,亂闖我們的地盤都沒跟你們計較,你們還想找死啊?」勞爾直把他們逼到門口。
「她是我的,識相的話就給我放人!」
一個憤怒的聲音插了進來,幾個人回頭一看,是尼克!
這麼囂張?言厲正想喝止尼克,田蜜已生氣地發出尖叫,「才不是!我說了一千遍,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腦袋長瘤是不是?怎麼都聽不懂啊?大白癡!」
「你……你罵我什麼?」尼克臉色難看極了。
嘿!勞爾和卡魯斯打從心底喝彩,見這女孩能叫尼克吃癟,他們就更樂得自動與她站在同一陣線上了。
尼克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抓她,言厲立刻擋掉他的手,本來還想推開他的,不料田蜜已趁機痛踩尼克一腳,在他呼痛之際,又踩上第二腳,並隨即跑到言厲背後。
可憐高頭大馬的尼克,縮著腳齜牙裂嘴的還不忘咒罵連連,又見言厲護著她,著實沉不住氣的喝道:「讓開!我要帶走她。」
言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堅持的開口,「既然人是我的,我就不能讓你們說抓就抓。」
「她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人?」尼克不悅的質問。
「你不相信?」言厲示威的把田蜜摟在懷裡,其實他也不懂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反正他不能讓她陷入危險就是了。
偏偏田蜜使勁的掙扎,還想張口抗議,言厲忍不住對她另眼相看,因為這樣的女人不是勇敢得不怕死,就是笨到不知死活。
「甜心,有我在不用怕他。」言厲親暱地將她摟得更緊,一低頭就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田蜜腦中不禁浮現昨晚在他懷裡的情景,但現在她是清醒的,也沒有被下藥,怎麼竟然也會顫抖了起來?
太過分了,她抓住他的臂膀,十指用力的掐。噢!她的指尖根本無法掐進那結實的肌肉,反而弄疼了自己。
言厲以眾人聽不懂的中文問:「妳是不是很想被尼克抓回去?傻瓜!」
「我才不要……呃,你想幫我?」她恍然大悟,掐住他的小手配合的改攀住他的雙肩。
這場熱情無比的吻戲,叫尼克看紅了眼,「Shit!你這忘恩負義的婊子,也不想想我遇見你的時候,你被誤為與詐賭的人同夥差點被打死,幸好被我救了──」
田蜜聞言更生氣了,倒也忘了跟言厲算帳,指著尼克大罵,「救了我也不能逼我做你的情婦,竟然還給我下藥,你卑鄙無恥!」
言厲瞪著尼克,見他心虛的避開目光,終於明白昨晚是怎麼一回事了。
勞爾和卡魯斯聽得義憤填膺,抓住機會譏笑說:「想不到賭城的『前老大』竟然施點小恩就趁機要人回報,而且還下藥?喔!這種行徑──丟臉啊!」
尼克臉上一紅,羞惱的反問:「做我的情婦有什麼不好?不但衣食無缺,還可以享盡富貴榮華。」
田蜜像一頭狂爆的小蠻牛似倔強,不為所動說:「別以為你肯給我就得接受,我不希罕!」
尼克交鎖著眉頭,也許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存著無限遐想,他承諾道:「那我會待你如公主一般,傾我所有的來愛你。」
「我也不喜歡當公主,更不喜歡你的愛,你現在就滾,走呀!」她光火地指著大門。
她絕對是在說笑,換成賭城裡的舞孃一定會這麼想,偏偏她就忽視他的財力、輕視他的存在,彷彿他多麼沒有吸引力似的,尼克頓覺顏面蕩然無存,尤其當他瞥見擋在她身前的言厲慢慢的揚起一抹笑意,直叫他恨透了。
尼克覺得被他們一起用眼神和輕蔑的笑聲唾棄了,不禁惱羞成怒起來,「好!你現在有了幫手,以為這樣我就無可奈何是不是?」
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把槍指著言厲。
大伙都嚇了一跳,萬一他真的開槍,即使不鬧人命,也會嚇壞在場的客人,更會驚動警察,那可就影響才開幕的生意。
田蜜見狀急了,覺得不能讓無關的人受她連累,驚叫道:「不!尼克……你別亂來傷及無辜啊!」
「尼克,開槍對誰都沒好處。」言厲沉聲警告,並將她一拉,護在身後。
尼克又瞄了瞄手中的槍,喝道:「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什麼都跟我搶,賭城的女人那麼多,你還是要跟我搶……滾開!」
他等了又等、求了又求,忍了又忍,終於惱怒了,而且一古腦兒把帳算在言厲頭上,但如果他肯在槍下求饒,也許可以考慮放他一馬。
「如果我說不呢?」言厲文風不動的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整個人蓄勢待發,準備奪下尼克的槍。
一、二……
他正要行動,田蜜猛地從他高大的身軀後方竄了出來──
砰!
槍聲響起之際,言厲改以最快的反應抱著她撲倒,然後飛身一躍,奪下尼克手中的槍,順勢一腳踢中他的腹部。
尼克慘叫一聲倒地,一旁的手下趕緊扶起他。
這時,聽到槍聲的眾人都奪門而出,現場紛嚷一片,秀場經理使勁的維持秩序。
言厲回頭只見田蜜的肩頭染紅一片,望著這一幕,他整個人懾住了。
她竟然以身體替他擋了一槍?
對她的認識又多了一層,這倔強的個性完全不搭她柔弱的外表,可是,當她含淚啜泣時,又有種令人心折的美麗和脆弱,某種情愫在他心深處的一角緩緩流瀉。
咦,不對!他怎麼會輕易為她心折、對她心動呢?甚至還沉溺在她的美麗和脆弱之中,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尼克見田蜜受傷,竟然也慌了,搶過去扶住她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
原本他只是想要虛張聲勢,從沒想過真的要傷她。
田蜜擰著眉推開尼克,眼前一陣昏天黑地,她下意識伸手想抓住什麼支撐,言厲過去抱著她對尼克說:「尼克,如果不想警察看見你,最好馬上就滾。」
言厲的意思很清楚,只要尼克肯離開,一切由他來善後。
尼克卻不捨地看著田蜜,似乎還在考慮著要不要放棄她。
「老大,我們快走吧!」巴比勸說。
「好,這筆帳我們改天再算!」尼克不甘心的帶著手下憤然離去。
至此,糾紛宣告結束,警車的鳴笛聲也傳來了。
「老大,現在該怎麼辦?」卡魯斯請示道。
言厲隨即喝令,「勞爾、卡魯斯!等會兒你們去應付警察,就說有一個賭客因為輸了錢不甘心,跑來開槍鬧場,現在人已經逃走了,聽見沒?」
兩人齊聲應道:「是!」
言厲低頭看到眼半闔的田蜜,擔心她失血過多,趕忙抱起她走進一間較隱密的客房,又連忙對勞爾交代,「去找老殷來,快!」
卡魯斯和勞爾隨即分頭辦事,只要老殷肯救人,這美麗又勇敢的東方女孩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