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小姐怎樣了,燒退了嗎?」他一見言厲就問。
言厲皺著眉,回道:「燒是退了,不過還是很虛弱。」
「沒關係,我開幾帖湯藥給她喝,包管不用兩天就精神百倍,而且有你的關心,我相信再過三天,她就可以活動自如了。」老殷故作幽默地說。
「你什麼時候愛管起閒事來了?快過去看看她!」言厲把他推進房裡。
躺在床上假寐的田蜜被吵醒,睜眼看著滿面慈祥的老殷。
老殷坐下替她仔細的把脈,笑咪咪的問:「小姑娘,覺得怎樣啊?」
田蜜聽到慈祥親切的問候,露出笑容回道:「醫生伯伯,我頭很昏……全身都沒力氣。」
「沒事的,好好休養,很快就好了。」老殷安慰著說。
「可是……」田蜜瞄了跟進的言厲欲言又止,支吾了一會才悄聲說:「我……我不想留在這裡。」
「怎麼了?」老殷興致勃勃地問,並調侃的瞄向言厲,「是不是他欺負你啊?」
「呃……也不是,總之我不喜歡這裡。」她想了想,雖然昨天言厲除了替她換藥,並沒有什麼逾矩的行為,但她就是不喜歡這麼依賴他。
老殷勸說:「不管喜不喜歡,你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安全,而且言是個講道義的人,你可以相信他。」
呃……說著說著,她瞥見言厲嚴肅的臉色,才驚覺自己不應「嫌棄」賭城的老大,這可能會闖禍惹麻煩的。
果不其然,言厲上前插話:
「她說什麼?」
「呵呵……」老殷見他一臉緊張的模樣,笑得可樂了,「她說感激你的照顧,來,這些藥粉要按時吃,還有這是湯藥處方。」
言厲接過,看老殷拍拍田蜜後便轉身離開,於是他把藥粉調了水,扶起她準備吃藥。
「好苦,我不吃。」她最怕那股中藥的苦味了。
「快吃,我數三下──」
「你數三百下我也不要吃。」她抗拒著不肯張開嘴巴。
見她一副死也不肯合作的模樣,言厲氣道:「我真該打你一頓屁股!」
「你敢?」面對他的威嚇,她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反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模樣。
而他卻露出一個「你就看我敢不敢」的表情。
她不禁狐疑道:「你該不會想趁機打昏我吧?」
他聞言嗤笑,「我打昏你做什麼?如果我想對你怎樣,你逃得掉嗎?」
咦!也對。
田蜜想了想,覺得自己可能被尼克嚇到了,才會如此多疑。
然而,她的愧疚才生起,又聽見言厲以威嚴的口氣說:「快吃!」
田蜜乾脆閉上眼,不理他。
既然如此,他只有另想方法來治她了。他想了一下,隨即又道:「好,我用嘴對嘴的方式餵你吃藥。」
這招果然奏效,她大眼一睜,馬上摀住自己的嘴。
「你老是這樣瞪著我看,可是很危險的哦!」
危險?!她那雙美目瞪得更大了。
看到她驚疑不定的表情,言厲開心得哈哈大笑,「因為你繼續這樣瞪著我,保證你會愛上我。」
這人說話都那麼自大的嗎?
「拿來!」她氣呼呼地捏著鼻子、皺著臉,咕嚕咕嚕把藥汁喝下,一喝完她馬上埋進被子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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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厲離開後,房裡安靜下來,病體未癒的田蜜閉目養神,不久便沉沉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吵醒她,只見兩個男人走進來,同時推進一台餐車,「嗨!小美人。」
「你們是誰?」她有些防備地問。
「妳忘了?那天是我們發現你被金礦的人抓住,我是勞爾,魔幻的經理兼保鑣。」
「我是卡魯斯,是老大的專任保鑣。」
他們笑咪咪地回答,同時又說:「從今天起,我們就為你服務。」
田蜜想起他們,卻也為他們的話疑惑了,「為什麼?」
「因為老大出國處理公事,這幾天他要我們好好照顧你。」卡魯斯回道。
勞爾看著她,似乎無限崇拜的說:「還有因為你很勇敢!」
「呃?!」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卡魯斯說:「因為你不把尼克放在眼裡,替我們大大的出了一口氣。」
勞爾把餐車推到床邊,「老大照醫生的吩咐,叫廚子每天煮了藥湯給你喝。」
田蜜轉頭一看,餐車上是一個大鍋子。哇!這……這麼大的一鍋藥湯!她連忙掩住口鼻叫道:「不,我不想再吃藥,只想吃些普通的餐點。」
卡魯斯強調說:「老殷的藥很有效的喔!你一定要多喝,傷才會快好。」
當勞爾掀開鍋蓋,一股清香飄散開來,田蜜為之驚訝,因為這鍋湯不但沒藥味,還是她熟悉的煲湯味道。
如此親切的家鄉風味,讓她原本抗拒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於是,在兩人慇勤的服務下,她愉快的開始用餐。
這對卡魯斯他們而言,無疑也是極其愉快的工作,他們圍在一旁與她閒聊,甚至等她用完餐後還不肯離去。
「你們……還有什麼事嗎?」田蜜被看得都有點不自在了。
「還有什麼可以讓我們為你效勞的嗎?」勞爾問。
同樣是賭城裡的人,魔幻裡的人,她卻很清楚,這兩個男人和尼克不一樣,也絕對不同於言厲,他們熱情洋溢,表情、心思全寫在臉上。
於是她要求說:「我想我需要一些乾淨的換洗衣服,總不能一直穿浴袍。」
「沒問題。」勞爾一口答應,立刻打電話叫人送衣服來。
「還有,我希望你們幫我離開賭城。」她知道在尼克的監視下,憑她個人的力量,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兩人一聽,同時回道:「噢!那是不可能的。」
「尼克……他的惡勢力如此可怕?」田蜜的心涼了半截,總不能叫她一輩子困在魔幻啊!
「尼克算什麼?」勞爾翻翻白眼,很不屑的說。
卡魯斯也跟著附和,「只要我們老大一根指頭,尼克立刻滾一邊去。」
「那你們為什麼不肯幫我?」她失望地問。
「因為你的傷還沒好呀!」
「因為老大交代過,我們得在這好好的看著你才行。」
見兩個大男人熱情又傻氣的笑著,田蜜還真無法討厭他們,但她故意裝作不高興的開口,「照這麼說,我一定要悶死在這裡了。」
「不不不,你要是覺得悶,我們可以幫你解悶。」卡魯斯忙道。
「謝謝你們,但我不能無所事事,而且我得為自己的下一段旅行賺點錢。」
「但現在你有傷在身,怎麼能賺錢呢?」卡魯斯皺起眉頭。
「等過幾天我的傷好,你們給我安排一份飯店的工作好嗎?」她說道。
「這個嘛……」勞爾猶豫起來。
「唉!原來你們和尼克一樣,都是偽君子。」她哀怨地看他們一眼,眼眶浮現了淚水。
勞爾連忙搖手,極力否認,「才不是呢,我們怎會和卑鄙的尼克一樣?我們從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別難過,我們不是不肯幫你,只是不想讓你太辛苦啊!」無辜的卡魯斯忙不迭的解釋。
「對啊!只要妳的傷好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勞爾仍不忘加一句,「除了離開魔幻,什麼都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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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蜜推著工具車,車上不外是清潔用品和打掃用具,大大小小的浴巾、毛巾,沿著飯店的走廊,她為一間間客房做清潔服務。
「客房服務!」她敲門喊道,等了半分鐘,裡面沒有人回答,客人應該是出去,於是拿出鑰匙開門,帶著打掃用具走進去。
房間內很暗,東西很凌亂地攤呈在桌上、地上,東丟一隻鞋,西扔一件衣物。
「嘩,這房客真的很邋遢,待會兒枕頭下的小費最好多給一點。」她邊嘀咕邊拉開了落地大窗簾。
陽光迫不及待地灑進來,她拍拍手開始工作,飛快的撿起地上的衣物。
「嗯……」
有人?!
聽見身後有人呻吟了兩聲,讓田蜜當場楞在原地。
「該死的!」
身後又傳來一道低沉的詛咒嗓音。
田蜜回頭一看,只見晶燦的陽光灑在那趴睡在床上的言厲身上──
被單蓋在他的腰間,古銅色上半身裸露在外,一隻臂膀垂落到地板上,露出健美的背部曲線,模樣十分的性感。
該死!這男人怎麼能這麼好看,好看到她的心跳都快失序了。
他挪動了一下身軀,揉揉惺忪的雙眼,「你在幹什麼?」
「我是來打掃房間的。」田蜜指著地上的打掃用具以及身上的清潔服。嗚……怎麼沒人告訴她這是他的房間?他什麼時候從義大利回來的?
「誰叫你打掃房間?你不是應該在床上養傷?」他皺起了眉頭,翻身起來,身上的薄被滑落到地上。
「啊──」田蜜的視線順著薄被向下移動時,猛地鬼叫一聲。
老天!她倒抽口氣,他竟然……一絲不掛?!
這個認知令田蜜遮起自己的雙眼,「你……那個……」
她結結巴巴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他正裸身站在她面前。
「你鎮定些。」言厲扳開她遮住雙眼的手。
沒了雙手,她便害羞的緊閉上雙眼,「你你你……為什麼不穿衣服?」
「因為你手上拿著我的衣服。」他鬆開她,雙手扠腰。
喔?她立刻把手中的衣服塞到他懷裡,「還你!」
她急忙轉身想走,不料右腳絆上左腳,身體一晃,就要跌倒。
言厲出手扶她,將她攬靠向自己。
他的懷抱好溫暖,他的心跳聲強而有力,他手臂給她無限安全感,他身上還有淡淡的古龍水味……
咦?不對!
「你你……還沒穿上衣服!」田蜜使力推開他,一副要殺人的表情,然後裝鎮定的轉身繼續收拾房間。
言厲穿上長褲,瞇起眼審視她。
她本就消瘦的下巴更尖了,穿著一襲飯店的唐裝制服,真令人訝異,略微寬鬆的衣服反而突出她的優點,特別是那誘人的雙峰,柔和的隆起……
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俘虜了言厲,很想吻她,好想好想!
「幹麼一直看我?」她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
甩掉突生的情緒困擾,他粗聲的問道:「誰允許你工作的?」
「這是我自己應徵來的工作。」
「你被開除了。」
「不,你怎麼可以隨便開除我?」她需要這份工作啊!她緊握住雙手,全身氣得都快著火了。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直接按下對講機,沉聲命令道:「你們給我上來!」
才兩分鐘,勞爾和卡魯斯進來了,一看見言厲的臉色,立刻知道有事惹老大生氣了,屏氣凝神的站在一旁。
田蜜不明所以的問:「你們頭低低幹麼?做錯什麼事了?」
聞言,兩個大男人的頭更低了,只敢看著自己發亮的鞋面。
「哦!」她轉頭看向言厲,問道:「你怪他們讓我做這工作?」
「沒錯,我要他們好好照顧你,不是給你工作。」言厲冷冷瞥他們一眼,嘴角含著笑,看起來卻比生氣更嚇人。
她一向做事很有擔當,據實的說:「這個我可以解釋,不是他們要我工作,是我自己要求的。」
不料,言厲卻更疾言厲色的斥道:「那就更該死,他們該聽從我的命令,不是你的,無論如何這是失職,得接受嚴厲處分。」
「你真的要處罰他們?別這樣,太不公平了。」田蜜詫異的睜大雙眼,覺得這個老大的行事原則毫無道理可循。
「這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他毫不妥協的說。
「既然一切都是我的錯,那處罰我好了!」她很有義氣的拍拍胸口。
「他們應該受到處分,而你,自然也不能例外。」他輕撫著她的臉頰,眼中透露出危險的光芒。
田蜜仰頭,發現他的淺笑裡帶著曖昧的挑逗,不禁氣道:「其實你該搞清楚一點,我工作是憑自己的本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不該跟我囉唆,更不能想限制我什麼!」
喝!垂著腦袋瓜的勞爾和卡魯斯不約而同抬起頭來,為她膽大妄為的言語倒抽了一口氣。
唉!這小女人到底是勇敢過人還是天生白目?兩人不禁暗暗為她祈禱。
「你好大的膽子!誰准許你這樣跟我說話的?」身為賭城的老大,當著手下的面,他可沒被人這樣忤逆過,不禁怒氣衝天。
她冷笑一聲,「笑話,你又不是我的老大!我才不用聽你的,用你的豬腦袋想想吧!」
什麼?她……說他是豬腦袋?她竟然敢對他說這種話?
他不是一個小心眼的男人,但卻是頭一次被女人這樣侮辱,他絕對會要她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的──他發誓!
「但你是我的女人,就得聽我的!」他霸道的說。
不料她頭一仰,放肆的哈哈大笑,笑得旁若無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似的。
Shit!真不給面子?
第一次看見老大搞不定女人,一旁的勞爾和卡魯斯只能瞪大眼猛瞧著。
言厲怒瞪向她,冷酷道:「你這是什麼態度,真想逼得我馬上就懲罰你?」
往常那些女人,如果聽他說月球上有熱帶雨林,怕也會連聲稱是,但這個處處給他打擊,時時贈他鐵板踢的女人,真是激起他的挑戰欲。
田蜜仍無懼地迎視著他的目光。「你沒這個權力,我不會服從。」
「好,我就叫你心服口服,」他目光大膽地流連在她光滑的臉上,驟然喝道:「拿賭具來!」
勞爾快動作地搬了各式小型賭具來,言厲笑了笑,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說:「這裡是賭城,就試試你的賭運,怎樣?」
「你什麼意思?」
「輪盤、梭哈、百家樂、二十一點或中式的番攤、大小各式賭法,喜歡哪一種任你挑,但輸的人得任憑贏的人處置,如何?」言厲故意詢問她的意見。
她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以鎮定的眼光回應他的挑釁,心中卻暗忖:天啊!她完全不諳賭術,就連撿紅點都會輸給小孩,像這種肉腳的牌技,鐵定輸慘了,不過……
「我們來擲骰子,比大小,而且誰的點數小誰就贏。」有人教過她擲骰子的技巧,她自問該有幾分的把握。
「好,就比大小,點數最小的是贏家,可是這樣?」他問。
田蜜點點頭,從她的腰包裡拿出兩顆骰子說:「我要用自己的骰子比。」
言厲聳聳肩,「女士優先,讓你先擲。」
她抓起骰子放在掌心掂了掂,閉上雙眼,凝神一擲──
「哈……各一點!」兩顆骰子都是最小點數,這表示她贏定了,她興奮極了,心裡馬上浮現各式想法,例如向他要一筆錢,然後盡速安排她離開賭城。
言厲不以為意,拿起骰子往桌上一擲──
啊……這是什麼點數?
田蜜當場傻眼,大聲嚷道:「不算數,你……你投機取巧。」
「這才是真正的一點。」言厲得意地指著兩顆上下重迭的骰子。
她覺得自己上當了,「你、你作弊!」
「這骰子是你自己的,我如何作弊?我是憑真本事擲出一點,你還不服輸?」
她氣得直跳腳,「不服!我不服!」
言厲臉色一沉,「願賭服輸!你輸了,就得留在這裡,乖乖聽我的話。」
他他他……作夢!
她氣得臉色發白,指控道:「你根本是黑社會,不擇手段要我乖乖聽你的話。」
「你知道什麼叫黑社會?讓我告訴你,所謂黑社會是完全不在法律管束下的團體,經常是只管利益,不管法律,只管自己想做的事,不管道德規範,所以手段當然也是只達目的,不計手段。」他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還故意把她攬進懷裡。
「你這個……混蛋!」她雖然忍不住微微顫抖,但仍使勁掙脫出右手,飛快地就朝他的俊臉揮去。
啪!冷不防好清脆的一記巴掌。
好大的膽子!
勞爾和卡魯斯張大了嘴,一時間忘了闔起來,冷汗從額際留下來,兩人對望一眼,識相的溜出房外,最好把剛才那一幕忘光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