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回藥瓶,封恕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床榻上的鳳月靡。「醒來。」
「別叫我,再讓我多睡一下……」鼻端有種討人厭的味道,鳳月靡搔了搔鼻頭,然後抱著被揉成一團的棉被翻了個身。
「醒來。」
「王走了,女官你就讓我睡嘛。」似是要躲避那不死心的呼喚,鳳月靡將頭埋進胸前的棉被團中,打算來個與世隔絕。
「洛月國的護國天女,你要是再繼續裝傻,休怪我得罪。」一串的話說得不疾急不徐,然而包含在裡頭的威脅卻是萬般的教人不自在,而且那聲嗓……分明是男人!
鳳月靡總算覺得不對勁了,於是急忙忙的睜眼向上探看。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肅冷鐵灰色的外袍,往上一點是洛月國禁衛兵專用的鐵鷹皮腰帶,接著再往上是一副厚實寬闊的胸膛,然後再往上……呃,不能再往上了,頸子好疼哪。
「長得這麼高做啥?」揉著隱隱發疼的後頸,鳳月靡咕咕噥噥的自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才仰起頸子看向眼前的男子。
不同於洛月國膚白,眼前的男子有著一身非常漂亮的銅色肌膚,除此之外,他的身形更是比洛月國的任何一個男人都還要壯碩,光是看著他佇立的姿態,就能讓她聯想到高崖上的巨石,既冷傲又剛強,並且擁有一種不容摧毀的意志。
鳳月靡的目光掠過寬厚的胸膛、冷凜固執的嘴唇、直挺剛毅的鼻子,最後來到一雙深邃湛睿的黑眸上。
凝望著那雙黑眸,一抹神秘暗光瞬間自秀眸內一閃而過。
「禁衛兵?」
「我不是洛月國的禁衛兵。」就在鳳月靡打量封恕的同時,他也暗自打量著她。
她很纖瘦,跪坐在方大的床上顯得更加嬌小,而且沒有外傳艷麗的外表,只有一頭幾乎將她掩蓋的玄黑秀髮和一張平凡但不失秀氣的小臉蛋。
「睜眼說瞎話,你明明就穿著禁衛兵的衣裳。」
緊盯著那潔白眉心間的鳳凰印,封恕不想浪費時間著墨於這個話題上,於是問:「你當真是洛月國的護國天女?」
「我天天在鳳玄宮吃喝拉撒睡,你身為皇宮裡的禁衛兵卻還問我這種問題,該不會是特意來我這奚落我的吧?」
聽著那不甚優雅的言詞,封恕陡地瞇起了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接著風馳電掣的將她自床榻上拉了起來,並用拇指用力抹上眉心間那朵鳳凰印。
「哇!你做什麼……噢!好痛好痛,殺人啊!住手!快住手!」沒料到他會突襲自己,鳳月靡先是愣了一會兒,才曉得要揮舞著四肢閃躲抵抗,可無論她如何閃躲抵抗,卻怎麼也躲不過大掌的摧殘,就在她以為自己要痛死的時候,卻被一股力道給丟入床裡側。
「不是假的。」封恕蹙起了眉頭。
「本來就不是假的,這鳳凰印王早已經驗過上百遍了,你殺千刀的竟然還來這套?」他扔她!他竟然把她當貨物似地扔回床榻上?!
自床榻上爬起,鳳月靡一手撫著眉心,一手揉著被摔疼的小屁股,齜牙咧嘴的狠瞪著他,不料後者根本無視於她的怒瞪,逕自轉身對著某個角落開口。
「卞慶,拿地圖來。」
「是。」一位同封恕一樣高大的男人自灰暗的角落中走了出來。
「什麼?竟然還有同夥?!你們兩個男人就這麼大刺刺地闖入我的閨房,會不會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咦?等等!這不是我的閨房,這是哪裡啊?」
不理會她的大呼小叫,封恕仔細端詳著手中的地圖;這是洛月皇宮的平面地圖,是他和卞慶冒著生命危險,幾番夜探洛月皇宮所繪製而成的。
夜探皇宮,計算禁衛兵交接時間與人數、繪製皇宮地圖、假冒禁衛兵、擬定逃亡路線……他們精密的籌劃著一切,沒想到他們帶回來的女人卻與傳聞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這不得不讓他懷疑自己可能是綁錯了人。
「喂!你快回答我啊,這兒是哪裡?是洛月皇宮的外頭嗎?」鳳月靡依舊不死心的猛發問,不過還是沒人理會她。
「照地圖來看,那兒的確是鳳玄宮。」頗懂得頭兒的疑慮,卞慶篤定的指著地圖上的某一點。
聞言,封恕半晌沒吭聲,卻倏地轉過身。
「這裡有三層樓高,跳下去,就算沒摔死,少說也會去掉半條命。」他冷聲警告著那正躡手躡腳自床榻探出上半身,打算伸手推開床邊斑駁木窗的鳳月靡。
沒料到自己的一點小動作馬上就被人發現,鳳月靡立即露出尷尬的笑容。
「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跳樓,我只是想看看窗外的風景好確定自己是在哪裡,不過如果你肯親口告訴我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你認為呢?」
「外面沒什麼好看的,你只管看好自己的手腳,若讓我再發現你不安分,小心再挨一頓疼!」封恕板著臉,嚴厲的恐嚇著她。
「其實你不必這樣嚇唬我,只要你好心一點告訴我答案,我自然會安安分分的做你的俘虜。」被洛月王荼毒十年的鳳月靡膽子早就練大了,對於他的恐嚇一點也不以為忤,反而還興奮得笑容滿面。
太好了,為了等待這一刻,天曉得她等了多久,如今終於讓她給等到了,只是不知被擄到了哪兒……若是洛月皇宮的外頭,那就太好了!
瞪著她臉上太過雀躍的笑容,封恕狐疑地瞇起眼睛。「你不害怕?」
「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為何要怕?」說話的同時,平凡的秀眸裡瞬間閃過一絲神秘笑意。
「頭兒,這妞兒跟傳聞描述的完全不一樣。」一旁的卞慶皺起一對又濃又粗的眉毛,懷疑的打量起眼前與高貴兩字絲毫連不上關係的鳳月靡。
據傳聞,洛月國歷代天女皆具有沉魚落雁之姿,一身氣質更是高貴絕俗,只消一個眼神流轉,就能讓人百年不忘其艷,然而眼前的女人別說沉魚落雁了,怕是走在路上都不會令人想多瞧一眼,哪裡還扯得上什麼高貴。
聞言,封恕不語,好一會兒才開口,不過話卻是對著鳳月靡說的。
「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是洛月國的護國天女?」
「如假包換!」挺起胸膛,大方承認。
「去調查清楚。」一得到回答,封恕立刻對著身邊的卞慶下達命令:「帶著兩個擅長偽裝易容的人再混進御膳房、洗衣房和侍女住所,想辦法套出所有與天女相關的秘聞,我要知道像她如此……」
「如此爽朗的女子。」一旁的鳳月靡快速插話。
冷冷的瞟了她一眼,他糾正:「如此平凡又粗野的女子,是否當真是洛月國新一任的護國天女。」
「平凡我就認了,不過我哪裡粗野了?」鳳月靡立即抗議,不過依舊沒人理她。
「是。」一得令,卞慶立刻旋身離開房間。
「我並不粗野,你瞧,我既沒大叫也沒反抗,完全乖乖的坐在這,你怎能說我粗野?」少了一個人完全不影響鳳月靡替自己辯駁的衝勁。
不理會她,封恕拿起地圖專心的端詳起來。
按照原定計劃,在擄了她之後他們就該遠走高飛,偏偏,她卻與傳聞相距太大,不得已,他們只能臨時改變計劃,在洛月國多停留一些時間。
不過他有把握這一點時間的延宕並不會危及他們的安全,俗話說愈危險的地方就愈安全,洛月王絕對料想不到他們擄了天女後竟還藏匿在皇宮裡,而地點就在荒廢多年的冷宮。
「其實就一個俘虜而言,我一不掙扎,二不喊救命,三還以笑臉迎人,你說這世上哪有我這麼乖巧伶靜、溫婉可人、善解人意的俘虜呢?」鳳月靡不屈不撓的對著始終不理會她的封恕說話。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封恕忍不住回頭瞪了她一眼。
「可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她笑嘻嘻的跳下床。
「誰允許你下床的!」他如厲風般的移至她的身前,擋住她的去路。
「沒人允許我,可也沒人說過不准我下床呀。」她笑看著他,心裡卻偷偷歎息。
明明是張足以令女子一見傾心的俊容,卻老是板著臉,真是太可惜了。
她的笑容讓他心中的警戒不減反增,於是冷聲命令:「回床上坐好。」
「可是我尿急。」眼珠子一轉,隨口找了個借口搪塞。
「你以為憑這點小把戲就可以騙得過我?」尿遁這種把戲他見多了。
「你想多了,我可沒想要騙你。」頂多就只是敷衍他而已,嘿嘿。「何況,我也沒有理由要騙你哪。」語畢,她果真乖乖坐好,不過卻不是回到床上坐好,而是拉了張凳子在桌邊坐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被擄後,她既不哭鬧也不試著求救,反而像是出遊般快活,表現得十分可疑,總讓他懷疑她另有詭計。
「意思是我早就想逃了,因為我實在受夠了洛月王和宮廷裡的那些繁文褥節。」她邊說邊替自己倒了杯茶。「你知道嗎?洛月國的規矩是一見王必定三跪九叩,每次王來,我總是叩首叩到頭暈,這還不打緊,你曉得我身上的衣裳有幾層嗎?整整有六層耶!難穿不說,還重得要死,害我……」
「住嘴!回床上坐好。」說什麼乖巧伶靜、溫婉可人、善解人意,她非但將他的命令當成耳邊風,還對他發起了牢騷,她究竟懂不懂自己是什麼身份?
「一定要這樣嗎?還有,你可不可以別那麼凶?加上個請字,你不覺得會更順耳嗎?」她提出建議。
「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我擄你來,可不是要對你好的。」膽敢將他的命令當作耳邊風還對他發牢騷,這女人若不是太會裝傻,就是愚蠢得不明白自己已淪為階下囚。
「我哪有要求你對我好啊?我只是要求你別那麼凶。」
「凶?我哪裡對你凶了?」他冷笑,接著舉起右手輕輕一揮,竟將眼前的椅子瞬間劈成兩半。「看清楚,這才是真正的凶。我警告你,你最好別逼我把相同的話說上三遍,否則後果自理!」
瞪著地板上死無全屍的椅子,鳳月靡先是倒抽了口氣,接著迅速自椅子上跳起,飛奔到床上坐好,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封恕見狀,不禁露出嘲諷的笑弧。「你倒是識時務。」
「好說好說。」抹去額上被嚇出的冷汗,好勉強才擠出笑容,可偏偏肚子不爭氣,竟挑在這個節骨眼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兩人靠得極近,就算想遮掩都遮掩不了,在黑眸的注視下,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傻笑,然而卻無法阻止兩抹嫣紅飄上雙頰。
「我、我早膳沒來得及用。」她試著說些什麼話來化解心中的尷尬。
封恕沒回話,僅是微挑起眉尾。
「所以……呃,能不能麻煩你叫人弄一些吃的來?不用太豐富,來個三菜一湯就行了,還有我不挑食,雞鴨魚肉通通都可以上桌,另外如果還能來些甜湯素果絕對會更棒。」
耐心的聽完她的廢話後,他僅是扯開一抹冷冷的笑弧。「三菜一湯、雞鴨魚肉、甜湯素果通通沒有,不過排頭倒是不少,你吃不吃?」
排頭?鳳月靡又開始額冒冷汗了,不過卻不願就此屈服。
「你將我擄走,至今仍未將我滅口,不就是要我用神能替你們做事?雖然我不清楚你要我替你做什麼事,不過我得告訴你,天女一旦辭世,那份神能必然消失,而不巧的是,我又非常的嬌貴,冷不得餓不得,所以為了你自己好,你應該對我好一點吧!」
「是嗎?」封恕忽然掀起一弧冷到不能再冷、邪到不能再邪的笑弧。「對你好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會記得別冷死你或是餓死你。」
鳳月靡瞬間瞠圓了雙眼。「哇!這種狼心狗肺的話你也說得出來?你的良心被狗啃了是不是?」
她的諷刺激怒不了他。「你是不是真的護國天女尚待查證,在確認你身份之前,你最好安分的待在這張床上,否則再狼心狗肺的事我都做得出來。」
「例如?」糟糕,她突然有一種大劫將來的預感。
「例如三天餵你一餐如何?」他冷笑。
「三天喂一餐?!」劫難!真的是劫難,沒想到她竟然要被餓死!「天,這根本就不是狼心狗肺,而是泯滅天良、喪心病狂、慘無人道、人神共……」
「閉嘴!」他爆出怒喝,阻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吵死人了!他從來沒見過像她這般聒噪的女人,要是再繼續與她共處一室,他肯定會拿針兒縫了她那張嘴!
「發生什麼事了,頭兒?」從來沒聽過封恕吼出如此盛怒的咆哮,守在門外的男子忍不住將頭探了進來。
「沒事。」面對手下,封恕立刻收起失控的情緒,恢復平時冷淡嚴肅的模樣。
「是嗎?」男子愣愣的搔著頭皮,納悶適才那聲咆哮是不是自己的幻聽。
「我要到四周探看一下,你將人看好,千萬別讓她作怪。」
「是!」接到命令,男子立刻挺胸站好。
不再多看那輕易就能挑起他怒氣的鳳月靡一眼,封恕跨過門檻迅速離去,接著門板便被一旁的男子迅速闔上。
「凶什麼凶,我說的也沒錯啊,寧願大費周章派人看住我,也不願意幫我弄點吃的來,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麼?」封恕離開後,被吼得一愣一愣的鳳月靡才敢大聲說話,不過再多的話卻更改不了她必須餓肚子的事實。
不過無妨,所謂忍字頭上一把刀,那把刀她扛了十年,如今再多扛個幾個時辰根本算不了什麼,只是少吃個一、兩頓,她絕對忍得住的,只是……
「老天爺啊,既然我命中注定並不屬於洛月國,你何不大發慈悲派個更有良心的人來將我帶走呢?三天一餐,狗都沒吃這麼少吧?」
撫著空蕩蕩的肚子,鳳月靡訕訕然的回到床榻上,決定來個故技重施,來個一「睡」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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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這妞兒是怎麼了?」
「餓暈了。」封恕收回把脈的手。
「餓暈?!」卞慶傻眼。「這妞兒只不過兩餐沒吃就餓暈了?」有沒有搞錯?
封恕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卻不後悔自己沒給她東西吃;少了她的聲音,他耳根子清靜多了。
「這樣也好,省得她作亂,你這就吩咐下去,要所有人待命,一刻鐘後咱們自洵滃宮的密道離開。」
就在卞慶潛入宮中深處調查的同時,她失蹤的消息也傳到了洛月王的耳裡。
為了阻止他們逃出城外,洛月王已下令關閉所有城門,不過洛月王是百密一疏,他們既然敢潛入洛月皇宮擄走天女,就代表他們早有全盤的計劃。
夜探皇宮的活可不是白做的,這皇宮裡有幾條密道、哪些密道又是通往哪座城外,他們全都打探得一清二楚,甚至為了預防萬一,他們還在冷宮附近埋藏了一些火藥,打算行跡不幸敗露後來個聲東擊西,以方便逃脫。
「那這妞兒呢?照探回的消息來看,這妞兒除了會作一些預知夢外,根本一無是處,咱們當真要帶她回天馳國?」
「就算如此,還是要試試。」幾千年以來,洛月國護國天女的神威一直是人們所津津樂道的話題,他再怎麼計劃周詳,卻萬萬沒有料想到這代的護國天女竟然會是個「無能天女」。
卞慶一行人帶回來的雖然是個壞消息,不過卻也證實了鳳月靡所言不假。
因為無能迷糊又無法適應宮中多如牛毛的繁文耨節,所以她一直不被眾人所尊敬,每日活在他人鄙夷的目光下,莫怪被他擄了,她還能笑得出來,畢竟這的確是她唯一能逃離這座皇宮的機會。
「可那些傳說畢竟只是天馳古書所記載的一段文字,是真是假尚待考證,就算屬實,這妞兒能不能召出神獸救公主一命還是個大問題,我怎麼瞧就覺得這妞兒不牢靠,總覺得不值得為了她冒這麼大的險。」
「公主如今命在旦夕,即使只有微渺的可能,我也不會放棄。」
聽出封恕話裡不容任何人改變的意思,卞慶也只能摸摸鼻子接受了。「好吧,那屬下這就出去傳話。」
待卞慶一走,封恕立刻將屋裡的東西收拾乾淨,接著一把抱起昏睡中的鳳月靡。
然而,當那柔若無骨、幾乎沒有重量的身軀落入他懷裡時,他卻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頭。
這不是他第一次發現她的柔弱,早在鳳玄宮擄走她時,他就發現她的身子軟嫩得就像是條細柳,似乎只要他輕輕一折,就足以令她喪命。
瞧瞧她,連一張小臉都沒他一個手掌大,即使裹著層層衣裳,兩條手臂加起來也不及他的一條小腿粗,更別說她那一身如皓雪般晶瑩的皮膚,看起來似乎比蟬翼還要薄弱。
她就像一朵荏弱的小花,雖然芬芳馥郁,卻沒有足以保護自己的能力,柔弱如她,能夠熬過接下來的艱辛旅程嗎?沒來由地,他竟替她擔心了起來。
「頭兒,大夥兒都收拾妥當,要出發了嗎?」
門外,卞慶的聲音無預警的打斷封恕的沉思,而回過神後的封恕對自己的想法除了感到驚訝之外,還多了一分懷疑。
他沒事替她擔心這麼多做啥?她只不過是替天璇公主醫病的一顆棋子不是嗎?
「頭兒?」許久得不到回應的卞慶又發出聲音。
聽著手下的催促,封恕用力甩頭將盤旋在腦海裡的疑問甩開,然後將門推開。
「都收拾妥當了?」
「保證不留半點蛛絲馬跡。」卞慶保證。
得到保證,封恕這才用著絕頂的輕功自三層樓躍至冷宮一隅荒涼的庭院裡,而他身後的卞慶自然也一併跟著躍下。
「外頭情況如何?」封恕問。
卞慶跟在後頭回答:「天女失蹤是何等醜事,洛月王根本不敢聲張,隨口編派了要追拿通緝要犯的借口,正讓禁衛兵在城裡城外搜尋著呢!我已放出訊息,讓小卓先將林子裡的馬匹藏妥,以防萬一。」小卓是他們留在宮外的探子,一面照顧馬兼把風,一面打探宮外的動靜。
「那洵滃宮那頭的動靜呢?」隱藏在洵滃宮的密道通往城北的一處林子,林子地處偏僻,卻不乏連接各地的小道,若他們想快速回到西方的天馳國,那麼洵滃宮的密道是最適合的逃亡通道。
「雖然整座皇宮都加強了守備,但只要咱們照著原定路線走,絕對可以避開所有守衛,順利抵達洵滃宮,到時只消咱們灑出一些香魂,包準那些守著密道的禁衛兵一個個倒下。」香魂是洛月國獨有的迷藥,昨夜他們到御藥房「借」了一小瓶出來,發現效果顯著,因此決定故技重施。
「很好,事不宜遲,開始行動!」
將鳳月靡扛上肩的同時,封恕也一馬當先的躍向藍天,一行人見狀,立即也提氣拔飛,跟著封恕的影子奔馳而去。
憑著精妙絕頂的輕功,他們以流星追月的速度躍過一連串的曲折長廊屋脊、灰縐巨山假石、金碧蓮池小湖,最後來到了藏有密道的洵滃宮。
「什麼人!」
負責巡守洵滃宮的六名禁衛兵一察覺人影,立刻揮刀向前,封恕一行六人立刻不慌不忙移形換影,不但輕鬆的閃過刀光,也巧妙的灑出香魂,不消片刻,六人紛紛倒下。
迷昏六人後,一行人足不停頓,眨眼間來到了一顆巨石前。
面對巨石,封恕沒有任何猶豫,只見他大掌輕鬆一揮,霎時一陣天崩地裂,接著像是兩個大漢般高壯的巨石就在瞬間成了萬粒石屑,灑落一地。
「走!」他發出低喝,一行人又開始快速前進。
密道裡沒有任何火簇照明,可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視線,不多久,他們迎頭飛入一片光明之中。
「頭兒,這裡!」等待許久的小卓一見到封恕,立刻招手大喊。
「可有人埋伏?」封恕問,同時卸下肩上的鳳月靡。
「野兔不少,不過人影……嘿,全擠到城裡搜人去了,洛月王完全被咱們騙得團團轉呢!」小卓得意一笑,不過一雙眼卻好奇的看向鳳月靡。
「那就照原定計劃往西墦壟前進。」封恕吹了記口哨。
他們六人的馬皆是原種天鐸馬,可以日行千里而不秣,洛月國的追兵若要追上他們,怕是難了。
「那這妞兒誰來照顧?」
卞慶突然提出疑問,而這一問,也問出了封恕心中的疑惑。
雖然她身為階下囚,可他絕不是趁人之危的登徒子,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也曉得,她一個清白姑娘家於理根本不適合與他們一群男人共騎,可為了趕路方便,他也不可能另外為她準備一輛馬車,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頭兒,這妞兒才兩餐沒吃就能餓暈,想必很難照料,我可不保證自己能一邊趕路一邊照料她。」卞慶誠實的表明立場。
聽見鳳月靡才兩餐沒吃就餓暈的事跡,其他四人除了驚訝,也紛紛露出為難的表情。殺敵打仗他們都沒問題,不過要在馬上照顧女人,這……
「我來就好。」看著手下一一露出為難的表情,封恕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將鳳月靡抱上自己的愛馬。
說實在話,其實他也不放心將她交給其他人,畢竟接下來的旅程將會無比艱辛,萬一要是有任何閃失,那麼天璇公主的命誰來救?王的憂慮誰來消除?
想起自己的責任,一股責任感瞬間油然而生,因此與鳳月靡共騎一事也就心安理得了起來,於是他長腳一跨,沒有猶豫的將胸前那具纖弱的身子靠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