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這話,程斯雋便直接走到沈達觀面前,「還記得我們之前談的條件嗎?」
「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沈達觀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他的憤怒程斯雋根本視而不見,直接說:「條件就是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沒忘記吧?」
「到底什麼問題?」就在這瞬間,沈達觀彷彿看見他眼底埋藏的恨意。
「你還記得程家權吧?」瞇起眸,程斯雋一字一字的吐出口。
「誰?」沈達觀震住,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話來。
「爸,您怎麼了?」可融趕緊扶住他,不解地望著程斯雋,「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非要把我們逼到死路才甘心嗎?」
「哈……」程斯雋狂笑,「你問問你父親,是誰逼誰走上死路?」
「你到底是誰?」沈達觀指著他,「程……程家權是你什麼人?」
「先別管我是誰,我現在要告訴你,我親眼目睹你將他從十幾層的高樓推下,他就這麼摔在我面前,倒在血泊中。」程斯雋瞇起雙眸,「而你這麼做,就是為了奪走佳峒!」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承認當時在頂樓和他起了爭執,可我沒推他,是他突然血壓升高,一個不穩摔了下去。」他搖搖頭,「當然我也並非沒有錯,是我激怒了他,他才——」
「夠了,不必解釋!」程斯雋強硬地頂回,「我……我好不容易可以和父親相認,可卻眼睜睜看著我父親死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這對一個才十歲的孩子來說是多殘忍的事!」
「程家權是你父親?」
「爸,到底怎麼回事,您認識他爸爸?」一旁的可融愈聽愈迷糊,也愈聽愈心驚。
「我不知道家權有個兒子……」沈達觀同樣錯愕。
「不只你不知道,連我父親也不知道,他是我渴望已久的父親啊!」程斯雋的母親在與他父親分手後才生不他,本打算憑一己之力將他撫養長大,無奈母親在他十歲時生了重病,將他托給遠房堂叔照顧,等適當的時機再讓他們父子相認。
就在他好不容易能與父親相認時,竟然撞見這一幕,讓他小小的心靈深受打擊,而後他跟著堂叔回家,立志長大要成為一個有能力的人,並為父親討回公道。
而今天,他終於做到了。
「你真是家權的兒子?」沈達觀步履蹣珊的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早知道他有兒子,我就該去找你……把一切說清楚,把佳峒交還給你。」
這十幾年來他堅守佳峒,努力經營和好友共同創立的公司,為的就是怕愧對程家權,期望死後在九泉之下能坦然的面對他。
「少來了!」程斯雋推開他。
「爸。」可融趕緊扶住他,氣不過的對程斯雋說:「你這是做什麼?我爸說的你不信,那到底要信誰?再說我爸絕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連讓員工領不到薪水都擔心得好幾天睡不著覺,我爸是這麼善良和慈悲,又怎麼可能將你父親推下樓?」
雖然她不瞭解整件事的始末,但光從他們的言談中,她也可以猜測一二。
坦白說,乍聽這件事,她既難過又害怕,她不知道他父親與爸爸之間有這麼深的淵源,更害怕他一直誤解下去。
「沈小姐,可不可以請你先離開?」他還有許多話想對沈達觀說,可是她的存在一直影響著他。
「沈小姐!」可融咬咬下唇,含淚地問:「已經這麼陌生了?」
「在我眼裡你本就是陌生人。」他冷冽地對她一笑。
「可融,你先出去,讓爸和他單獨談談。」不忍見她再受傷,沈達觀也希望她離開這個男人,「我也有許多話想對他說。」
爸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離開,但是在離去之前,她回頭哽著嗓說:「你可以傷害我,但千萬別傷害我爸,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見她離開後,沈達觀便對程斯雋說:「佳峒是我與你父親合開的公司,沒錯,你父親出資的比例較高,但我們付出的是同樣的心血,當時我們因為某件事起了爭執,約到頂樓談談,愈說愈激動才會發生那場意外……」
「口說無憑。」程斯雋瞇起眸。
「連檢察宮都這麼判定,這是事實,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這件事一直是我內心最大的遺憾和愧疚,所以我向你在天上的父親發誓,一定會好好的經營佳峒,因為佳峒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理想。」沈達觀激動的表示。
「哈……這是狡辯吧?你欺瞞得過警方、檢察官甚至是法官,但我不會輕易被你所騙!」程斯雋冷笑,又說:「我今天來除了問你這個問題之外,就是希望你趕緊打包走人,今後這裡就是我的辦公室了。」
「可以,我一直撐到現在就是為了你父親,既然你出現了,我理當將公司還給你。」
程斯雋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你以為這麼做我就會原諒你?」他氣憤的拉起沈達觀的衣領。
「那你揍我吧,直到你滿意為止,但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害死你父親,一切都只是意外,但我不否認我也有責任,如果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就衝著我來,請別傷害可融。」沈達觀不在乎自己,只想保護女兒。
「我說了,我和她只是陌生人。」提及可融,程斯雋的臉色變得鐵青。
「行,那我求你遠離她吧!」
深深看了他一眼,沈達觀毫不眷戀的離開辦公室,握住等在外頭的可融的手,「我們回家吧!」
「爸!」可融的淚水淌下。
「乖,別哭,只是將該是他的還給他而已。」此時此刻沈達觀是真的感到輕鬆,終於可以卸下重擔了。
一路離去,公司所有同仁都含淚望著沈達觀父女倆,不捨他們的離開,而劉幸發更是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悲痛的可融真的很想反問程斯雋,她給他的心,是不是可以還給她?
看著他們的身影慢慢走遠,程靳雋心裡卻感受不到一點點滿足或痛快。
尤其想到可融落寞悲傷的神情,他竟然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壞的男人,甚至有股衝動想要衝出去找她、拉住她、緊抱她,但是理智制止了他的腳步!
一個月之後,齊乃綸來到佳峒,走進程斯雋的辦公室,看著他不語的表情,他忍不住審視著他。
「看什麼?我臉上寫了字嗎?」程斯雋被他瞧得心煩。
「沒錯,是寫了字,上面寫著——我想撞牆。」坐進沙發中,齊乃綸又說:「知不知道我走進這間辦公室的一路上,捱了多少白眼?」
「捱白眼算什麼,他們還當我是牛鬼蛇神,避之唯恐不及呢!」輕嗤聲從程斯雋的嘴裡哼出。
齊乃綸輕哼,表情一斂,「雖然你一直不肯告訴我和沈家到底有什麼仇怨,可是這麼做之後你快樂嗎?非但要花時間重整佳峒,還要面對眾人指責的目光,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這是十多年來支持他努力不懈的目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不過……那位沈小姐呢?你玩玩之後就把她扔了嗎?」
「夠了!」現在他最不想聽見的就是關於沈可融的事。
「心虛了?算了,你不想提我就不說了。」他看看表,「這間公司的資料我就帶走了,如果要讓它起死回生,還得花一些工夫。」
「那就麻煩你了。」就在齊乃綸準備離開時,卻正好看見夏勻璨來了。
兩人一見面,齊乃綸故意轉身不說話,上次程斯雋將她的地址給他後,他去找過她,但無論他說什麼,她依然不肯多看他一眼,而如今又有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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