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快開門啊!」
「叩叩叩!」
「快點開門啊!」
在人還沒有醒來的清晨,向昊府的大門傳來一連串不死心的叫喚,許久之後,門內終於傳來暴躁的叫嚷。
「一大早的,是誰好大的膽子來鬧事!」
昨晚府裡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到了好晚才可以就寢;誰知床榻都還沒躺熟,就有不識相的人來打擾,真是氣死人了!待會兒一定要罵上個幾句!
「叩叩叩!」又是一陣緊急的敲門聲。
「來了來了!別敲啦!」話落下,厚重的沉黑大門終於開了個縫。「到底——」話還沒說個開始,突然「喝!砰!」兩聲,門縫瞬間又消失不見,然後就聽見門後傳來低喘的聲音。
門外,一朵笑容還來不及完全揚起就瞬間僵凝,瞪著兩塊門板間密合到連螞蟻的小孩都爬不過去的門縫,男孩無法理解現在是什麼情形?但是眨眨眼後,背上不停下滑的重量讓他又瞬間清醒。
聳了聳肩,他彎著腰努力地把背上的東西往上移了一點,然後再一次扯開嗓門大喊:
「喂喂!怎麼關門啦?老大哥,你好心開個門吧,我有急事啊!」
對於門外的叫喚,門內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抖著聲音應道:「你……你是人還是鬼?」
「大白天的哪來的鬼?老大哥,你想多了吧!」男孩翻了個白眼。
「可你的臉……」
「我知道,很精采是吧?不過那不是嚇人的胎記也不是屍斑,是摔的、摔的。」男孩邊說邊把臉湊到門板上被擦得晶亮的銅環邊,銅環上映著一張顏色豐富但搭起來卻很恐怖的一張臉,他嫌棄的撇撇嘴,果然比鬼還要醜。
「摔的?」門內的人顯然還是很懷疑。
「是啊,走著走著就摔了幾次,東青一塊、西紫一塊,樣子有些像豬頭,但絕不是鬼,所以老哥啊,求你趕快開門哪!」
門內的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一大清早擾人清眠來敲門,你倒是說個理由給我聽聽,我再決定要不要給你開門。」最好就別說是來乞討的,否則別怪他拿府裡守衛犬的剩飯給他!
「受人所托,救人來此。」那個人就在他背上,好重啊!
「救人?救誰?」
「一個姑娘家,很美的那一種姑娘,身穿白衣、頭髮很長——」可愛中性的臉龐邊說邊用眼角的餘光往後瞄,搜尋背上姑娘的特徵,但話才說到一半,門幾乎是瞬間大敞。
「哇!動作這麼快!」男孩還沒回神,前襟就被撲來的中年男子給揪住了。
「小姐!你說的是小姐嗎?人在哪裡?哪裡啊?」高瘦的中年男人好不激動地搖著門外青影急問。
「別……別搖,快掉下來了……」
高瘦的中年男人根本不聽,揪著男孩的前襟猛問:「廢話少說!小姐呢?小姐呢?」
「可能在我……我背上吧,所以……別搖啦!人快掉下來啦!」人要是不小心摔死了,就別把罪賴到他身上啊!
中年男子一瞥,乾瘦的老臉瞬間亮了起來。
「真……真的是小姐,是小姐啊!」男子又哭又笑的,看起來快瘋了。「來人啊!快來人啊!小姐回來了,找到小姐啦!來人啊——」劃破天際的叫嚷響了起來。
沒多久,向吳府的前院多了一批人。人群裡,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以沖天炮的速度殺出人群,邊沖還邊喊:「小姐……小姐,我的小姐在哪裡?」
「老婆子,在這裡哪!快來呀!」開門的中年男子向中年婦女猛招手。
「小姐,小姐,真的是小姐啊!」繼中年男子之後,靠近門邊的中年婦女也跟著發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扯著嗓門直往後頭叫:「快快快!快把小姐扶回房裡,你去叫大夫,你去生灶爐,你去燒熱水,你去煮薑湯……」
寧靜的清晨就在一連串的命令下熱鬧了起來。
在人被接過後,青影正想轉身離去,卻被後面的一隻手給拉住了。
「至於你……」
男孩看著眼前的大嬸,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也要?」語氣頓了一下,「好吧!救人救到底,大嬸要我幫什麼,就說吧!」
「不,這位公子,你什麼也不用做……」看起來是很大的笑,但是卻蘊含濃濃的冷意,看得可愛中性的臉龐僵了一下。
「為什麼?」男孩逼自己笑著問了這麼一句。
「因為……」粗重有力的手一把將人拽進門裡,眉毛還來不及畫的臉龐瞬間在青影面前放大。「你得到老爺面前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別吧!那個眼神……不是在懷疑他什麼吧?
「哼!跟我來!」
果真是在懷疑他……唉!真是好心沒好報……
***
大廳裡瀰漫著一股沉重的壓力,直到一記輕悠的嗓音打破沉默。
「請問……我可以喝杯茶嗎?」男孩訥訥地問道。
「請。」
「謝……謝啦。」有些顫抖的拿起瓷壺,男孩幫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咕嚕」一聲,聽起來像是水下了肚,但是杯子卻沒被放下。
杯緣上頭,一雙褐色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著死盯自己不放的黑眸。
嘖嘖嘖!這個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鋒利到可以刺死人,否則不會這麼沒禮貌地一直盯著他不放,害他都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放了,連心臟都不小心「怦怦」跳了起來。
好害羞……
向樽日坐在大廳中央,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地打量幾步之遙的男子……男孩,就是這個人把蕖兒救了回來?所有一流探子都找不到的人,就是他帶回來的?
「請問閣下貴姓?」
「貴姓?」貴姓、貴姓,其實報出來也賣不到錢,真搞不懂多加那個字幹嘛?增添尊敬的意思嗎?可是他又感受不到。
抬頭看了眼前一臉嚴肅的男子,尤其呀,從他嘴裡說的,他更是感受不到。
「請問閣下貴姓?」向樽日無動於衷地又問了一次。
「那你又『鬼姓』啊?」話才說完,就接到殺死人的目光,於是就見可愛又中性的臉龐一本正經地說:「去,你那是什麼眼神?瞧不起山東腔嗎?我可是『很尊敬』、『很認真』地在問你的名字耶!」
嚴峻的臉龐平靜無波,但是週遭的氣氛更沉了。
「敝姓向,名樽日。」低沉的嗓音緩緩地流洩,聽得出來很是威嚴。「承蒙閣下護送舍妹回來,請問閣下貴姓?」他又問了一次。
「向樽日……比像豆腐好多了,」輕悠的嗓音喃喃,然後才大干回道:「我啊,其實也很想告訴你我叫貴姓,不過我現在不知道耶!」男孩的臉龐浮上一抹無辜。
「不知道?」尾音上揚,聽得出來裡頭懷疑的成分很重、很重。
「就是不知道啊!」放下手上的杯子,男孩伸手抓了抓頭髮,臉上還是笑。「有一天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什麼事都不曉得了,名字……可能就是那時候忘的吧!」
聞言,黑眸瞇了起來。
「什麼事都不曉得?」
「對啊,包括名字、年紀、哪裡人、長得帥不帥……全部都不記得了。」黝黑的手指著腦袋,表情有些傷腦筋。「這裡空空的,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喪失記憶?
黑眸一瞬,更是緊緊鎮住眼前表情豐富的年輕臉龐,濃眉大眼是很直接的聯想,濃眉俊而不獷,大眼靈而不呆,搭上直挺的鼻樑和一張薄翹的嘴,可以看得出來將來會是個俊俏的男孩兒,但現在只是一個不到及冠之年的男孩。
如此輕輕年紀,應是還來不及練就城府,而愛笑多變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陰險狡詐,但是事關蕖兒被綁之事,大意不得,信輿不信,等蕖兒醒來再說。
沒有理會黑眸的盯視,輕悠的聲音還是不停的送出:「不過我醒來的時候,恰好天上飛來一朵蓬鬆又軟綿綿的白雲,正巧我肚子餓得很,看著看著,害得我口水流了一地……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過了幾天,我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名字,索性就把天空的白雲拿來當名字,白雲、白雲,你說是不是很有仙風道骨的味道?所以我這名字取得不錯吧?」
對於他一連串的話,向樽日只抓到一個重點,「白公子。」他禮貌性地點點頭。
「什麼白公子,叫我白雲,我取這個名字就是要人叫得我高興的,所以你得叫我白雲。」
真是稱得上霸道了,這世上敢在他面前耍霸道的人沒幾個,若不是他把蕖兒送回來,眼前這個人絕對被人架出去丟。
彷彿沒瞧見黑眸透露出來的危險訊息,他還笑著催促,「喂,你還沒叫我白雲,快叫啊!」
他身為侯爺,怎能容人如此無禮?向樽日開口就想糾正,但就在此時,一抹人影恰巧從外頭走了進來,截斷他欲出口的話。
「大哥。」向槐天朝自己的大哥打招呼。
嚴峻沉肅的表情一變,浮上一層關心。「胡大夫怎麼說?」
向槐天喜悅地回道:「沒事了,體內的毒不是什麼難解的毒,雖然時間拖了久一些,可好在蕖兒吃了救命丸,抑制了毒素的蔓延,所以沒什麼大礙,只要休息個幾天,便可下床。」
「救命丸?」
「其實說是救命丸倒不如說是另一種毒,是診脈時意外發現的,可胡大夫一時間也查不出來那是什麼,只說那毒克制了蕖兒體內的毒,奇跡似地救了蕖兒的命。」說到這兒,向槐天笑得更燦爛了,雙掌合十,臉朝上拜著。「老天果然有眼,知道善良的蕖兒受了難,展了神跡救了她。」
向樽日不是不信神佛,只是這種事怎麼聽也知道不是神做的,於是黑眸一轉,盯上一旁臉色不對的男孩。
「那是什麼毒?」他問得不清不楚,但是有一個人就是懂。
可愛臉龐上的無辜更深了,可一雙大眼卻是心虛地往下看,而且不敢回話。
「我問,那是什麼毒?」低沉的嗓音裡有一定要問出答案的決心。
「我……不知道……」聲音壓得低低的,跟可愛中性的臉蛋一樣。
「不知道?」他的臉色平靜,但聲音是冷的。
「我只是……只是看姑娘難過,所以給她吃了我平常就常吃的……藥丸。」白雲根本就不敢抬頭。
「藥丸?」
「我以為它是,我從來不知道它是毒藥……呃,剛剛知道了,可是……可是那時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聲音更冷了,而且頗有責難的意味。
聞聲,白雲惱了,臉一抬,對上嚴峻的臉龐。賭氣地站起身,他踩著重重的腳步走到向樽日的面前,用手指著他。
「你又不是鸚鵡,幹嘛一直重複我的話?!」
聞言,向槐天「噗哧」一聲,當場笑了出來。
天啊!這小子還真敢,竟敢在大哥面前如此羞辱他,真不知是大膽還是有勇無謀?但絕對是挺好笑的就是了。
眼一抬,想觀察大哥的反應,就對上一雙不悅的黑眸,向槐天立刻識相地用手摀住了嘴巴,但眼底的笑意卻是透露出看好戲的心情。
向樽日眉寧緊蹙、臉色沉凝。「既然不知道身上帶著的是什麼藥,為何還胡亂給蕖兒服下,若是害死人你良心安得了嗎?」
「你這是暗示我意圖不軌嗎?」那是什麼眼神,呿!抬頭挺胸往前站一步,要瞪就給你瞪全部,還怕你啊!
「不是嗎?」
「不是你的大頭啦,你這根本是在問廢話,若是我要害死蛆……蕖兒姑娘,那我幹嘛還帶她回來?早在廟裡過夜的時候就把她幹掉了,也免得我一路上跌跌撞撞把人帶到這兒來——」抱怨還沒結束,就被人打岔。
「廟裡?」眉宇蹙得更緊了,向樽日「刷」地一聲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把蕖兒帶到廟裡過夜?」
又有問題了?看著面前臉色臭到不行的向樽日,白雲挑釁地也往前跨了一步。
「廟裡哪裡不好?好歹有門、有窗、有屋頂,既可擋風遮雨,還可以防野狼呢,哪裡不對?」
「全部都不對!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破壞蕖兒的清譽,若是讓人看見,你要蕖兒以後如何做人?」
「孤男寡女?」白雲一愣,隨即呵呵大笑,並指著鼻樑說:「孤男是指我嗎?你也瞧瞧我才幾歲,我行嗎我?」
「男女打小就該有分際,更何況白公子年紀也不算小,你實在不該那般魯莽與舍妹單獨共處一室。」
「拜託,那時候哪裡管得了這麼多?我背著入迷了大半天的路,累都累死了,總是要讓我休息啊!更何況那裡只有一大片草原,哪裡有第三個人會發現我和蕖兒姑娘共處一室?要是有,我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背著?!」低沉的聲音高亢了起來,「你曉不曉得男女授受不親,為何不想想別的辦法?」
白雲白眼一翻,這個人的規矩還真多,一下子孤男寡女,一下子男女授受不親,真是夠了!
失去記憶後他遇上的人少之又少,但眼前的這個絕對是最囉嗦也最難纏的一個。
同樣是男人,他真為他的斤斤計較感到羞恥!
「白公子——」
見他還想再抱怨,白雲青袍一揮,早一步打斷向樽日接下來擾人的話語。
相對於向樽日瞼上像是要把屋頂掀起來的滔天怒火,白雲薄翹的嘴唇一勾,一朵可愛的笑容瞬間綻放在他臉上。
「我說向……什麼來這的公子,你護妹心切的心情我不是不懂,可恕我愚昧請教一下,在一望無際的茫茫大草原上,我一個男人要用什麼合乎禮教的方法才能把一個女人救出去?」
「你可以用樹枝編張牢固的床。」向樽日想也不想就說。
「就說是一片草原了,哪來的樹?即使有也小得可憐,把全部的樹枝拿來啃都還不夠果腹,我看很難編一張床。更何況還有一個大重點,那就是我根本不會編那種你說的床。」那種東西八成只有他這種不肯讓人近身的人會編。
「若實情就如你所說,那你也可以用抱的。」兩隻手抱著,比一胸一背貼著好上一百倍!
「用抱的啊……」他撫上下巴,領悟的點點頭。「嗯,這樣的確比較有英雄氣概,可是啊……我這竹竿身材行嗎?看起來雖然很高,但實際上孱弱得很,自己走路都會無緣無故昏倒,怎麼抱人啊?」
他像是一個人喃喃自語著,但向樽日才不會允許他發呆。
「除了廟,你還帶蕖兒到過哪裡?」橫豎事實就是人已經被背回來了,再追究也無濟於事,把一路上的事情問清楚才是要緊。
眨眨眼,他要自己回神,剛剛不小心恍惚了。「沒了,除了廟就是不停的走路。」
「是嗎?」黑眸搜尋著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是啦、是啦。」
「你可以保證?」
「我可以用我全部的人格保證,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白雲擺手笑道。
向樽日黑眸一瞇,不發一辭,就在此時,一旁的向槐天投來一個眼神,向樽日有默契地向後退了一步。
「咳!我說這位小弟……」向槐天邊說邊揚起比太陽還溫暖和煦的笑容。
唉唉,怎麼又恍惚了?搖搖頭,白雲要自己集中注意力。眼前是一張親和的笑臉,白雲看著也笑了。
「我叫白雲,你叫我白雲吧!」
「白雲……聽起來不錯。」
「你也覺得不錯啊?」褐色的眸子一亮,高興得不得了。「我幾天前自己取的喔!」
「取得好。」他像是摸小狗般地摸摸他的頭,給予讚賞。
也不迴避,他就站著任他摸著。「你人真好,不像他。」指著向樽日的身影,他皺著鼻子抱怨:「規矩一堆,又愛囉嗦,連笑都不給一個,真不可愛。」
「他是我大哥。」
「你大哥?」懷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那女人一定比較喜歡你。」
「這倒是真的。」向槐天朗朗一笑。
「連我都比較喜歡你。」他順口就說。
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俊朗的臉龐還是掛著笑。「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可不是?」說著的同時,白雲朝向樽日扮了個鬼臉。嘖,都站到一旁了,還老是把自己的眼睛放在他身上,真是沒禮貌。
「白雲,我有件事想請教你一下,你可否誠實的回答我呢?」好禮貌的口吻。
「可以啊!」白雲笑咪咪地答應。
「嗯……事情是這樣的,蕖兒回府的時候,身上的衣裳……不整齊,你可否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不是不整齊,而是被撕破了吧?」他笑著糾正他的話。
「是的。」他也笑了,而且語調更親和了,「蕖兒的衣服被撕,你可以告訴我是誰撕的嗎?」
「這還用問嗎?女人的衣服破了當然是男人撕的。」
「你嗎?」向槐天問得好快。
「我看起來像嗎?」丟出一記你少逗的眼神,白雲臉上笑容不減,「當然是別的男人,一位臉色像鬼一樣陰沉,身高同你差不多的男人。」
向槐天的臉色更是和悅了。「喔,是這樣的男人啊,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看到才知道的。」他答得可順了。
「所以你是說你看到一個男人撕破蕖兒的衣裳?」笑容瞬間變得好大、好燦爛。
「是啊!」白雲點點頭,突然覺得腳酸,於是動了腳步,手也放到脖子後頭,揉了起來。「那時我就蹲在一旁,原先還以為是場男歡女愛——」
「男女歡愛?!」尾音幾乎變調地高了八度,和善的笑容彷彿也有瞬間的破碎。
「剛剛……你的聲音和你的臉……」
「喉嚨不舒服和一時臉頰……抽筋,沒事,你繼續。」向槐天想也不想就快速說出原因。
「原來如此,你要好好保重啊!」白雲拍拍他的肩膀,褐色的雙瞳溢滿同情。
向槐天深吸一口氣,「我……會的。」
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白雲才回到主題。「我剛剛說到男女歡愛是不是?啊,對對,就是男女歡愛,可就當我才這麼想的時候,蕖兒姑娘的眼神突然變得很不對勁,像是在求救,所以啦,我馬上就東找找、西找找,撿了一顆很大的石頭就砸了過去。」
「那你覺得石頭有用嗎?」
「當我被追得滿場跑的時候,我就知道沒用了。」他搖著脖子笑笑回答。
「滿場跑?」挑了挑眉,向槐天繼續問:「那後來還發生什麼『重要』的事嗎?」
「重要的事?」白雲撫著下巴,仔細回想了一會兒。「應該沒有吧……」
「那好,讓我這樣問吧,在把蕖兒背到廟裡前,你可否告訴我,你是怎麼擊退那名男子的?」
聞言,褐色的眸子睜得好大。
「怎麼了?」向槐天疑惑問道。
「你是問我怎麼打敗那個男人嗎?」好疑惑喔!
「是的,沒錯。」
「難道你不知道嗎?」更疑惑了。
「不知道什麼?」向槐天和向樽日像是聞到可疑的味道,兩人不約而同出聲問這麼一句話。
對於兩雙異常專注的眼神,他笑了一聲,吊人胃口似地問了一句:「我不是說我被那個男的追得滿場跑嗎?」
「你是說過。」
「那就對啦,那時候蕖兒姑娘為了救我,不顧身上的傷當場一掌擊斃了那個人面獸心的男子,讓我好感動呢!所以你們怎麼會認為是我打敗那個男的呢?」中性臉龐上的笑容咧得好大、好大。「都說過我的身體孱弱到抱不動人了,我怎麼會救人嘛,你們也太會誤會了吧,呵呵。」
「你……」向槐天終於笑不出來了,而向樽日則是把拳頭弄得喀喀作響。
「是不是我看錯啦?你們的額頭上有青色的東西在跳動耶!」
「是,你是看錯了。」都是很冷的聲音。
「是嗎?」語氣一頓,白雲將話鋒一轉,「那你們的問題問完了嗎?」怪了!何時兩張臉變成兩隻手了,又看錯了嗎?他的視線真的愈來愈模糊了。
「我想……是問完了。」
「那好……」一朵可愛又無辜的笑容浮上臉頰,褐色大眼一眨,「那快接住我,因為我要昏倒了。」語畢,白雲就直挺挺地往後倒。
兩個大男人才正要出手教訓,誰知青影就突然往後倒,幾乎都是下意識的行為,一左一右接住了白雲。
下一刻,兩人都很後悔地互看一眼。
「大哥……」
「等人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