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正凱端著咖啡走進他以前的房間,趁這空檔打電話回公司聯絡事情。
忽然,他注意到書桌抽屜邊緣露出一小截紅色,他將抽屜拉開,只見一張紅色的喜帖,封面上的收件人是他。
打開喜帖一看,嚴正凱冷笑。原來是高杏婷和林天信的結婚喜帖,上頭還有他們的婚紗照。
可真夠厚臉皮了,兩人聯手搞垮他操盤的基金,居然還敢寄喜帖給他?是故意來下馬威的嗎?
這個林天信,他們從大學時代一直是死黨,又一起聯手創立基金公司,卻背地裡和他的未婚妻搞在一起,直到事情發生後他才知道,原來林天信的瑜亮情結很深,加上林天信也愛慕高杏婷,後來他們訂婚之事激起林天信瘋狂的妒意,趁著他忙於成立新基金時,林天信乘隙而入,造就一場愛情與友情的叛變。
可笑的是他曾經對林天信如此推心置腹,可悲的是他居然曾經想和高杏婷這樣的女人共度一生。
他拿著喜帖,走出房間,問母親:「這喜帖什麼時候寄來的?」
嚴媽媽回頭一看,面有難色。「前兩天,本來想等一下再交給你……」
嚴正凱冷笑。「交給我?不用了,這種東西直接丟垃圾桶就可以了。」
說完,他把喜帖扔入垃圾桶,轉頭走入房間,重重關上門,留下溫水柔和嚴媽媽面面相覷。
嚴正凱的情緒很壞,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但敲門聲忽地晌起。
溫水柔在門外問:「我可以進去嗎?」
「不行。」
「拜託,我站得腳好痛,讓我進去。」
「腳痛就去沙發上坐好,別來吵我。」
「我不要。」她固執道:「我不放心你,你讓我進去,不然我就一直站在這裡,站到你開門為止。」
門內響起嚴正凱不耐煩的咆哮,然後,房門倏地開了。
他看見溫水柔扶著牆壁,一臉忍痛的表情,忍不住又是一把火。「你是嫌腳傷得還不夠嚴重是嗎?還想再去針灸嗎?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坐著?」
溫水柔被罵得委屈,小聲地道:「可是我很擔心你。」
「你……」他語塞。她為他擔憂的神情讓他心軟,終究是退讓了。他關上門,扶著她走到床沿坐下,口頭上還不忘責備她。「你真的很愛給我找麻煩。」
溫水柔不在乎被罵,因為他雖然說氣話,但她感覺得到他的動作依然溫柔小心。
她仰頭看著怒氣騰騰的嚴正凱,她好心疼他的壞情緒,想好好安慰他,卻又擔心他之所以這麼生氣,會不會因為他還愛著前未婚妻?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還愛她嗎?」
「什麼?」嚴正凱擰眉看著她。
「我都聽你母親說了,關於你的朋友和前未婚妻的事。你是不是還愛著她,所以收到她的喜帖才會這麼生氣。」
「哈!」嚴正凱不屑地哼笑了聲。「我還沒癡情到那種地步,我氣的是那個用盡手段想要擊垮我的男人!你不會單純地以為他寄喜帖來是希望得到我的祝福吧?他是想乘機宣告勝利!看吧,這就是所謂的『朋友』。」最後那兩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
溫水柔鬆了一口氣。還好,嚴正凱並非難忘舊情。「既然如此,你生氣豈不是如了他的意?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不好受,但我不是來看你的笑話,只是想陪伴你度過這個不愉快的經歷,如果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說,我想幫你分擔。」說完,她拉著他的手緊緊握住,表達對他的支持。
嚴正凱低頭看著溫水柔認真的表情,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他不該輕易動怒,如了林天信的意。
溫水柔又笑著對他點點頭,鼓勵地說:「沒關係,有我陪你。」
「為什麼?」他看著她問,同時也在心裡反問自己:為什麼是你?你為什麼想參與我的事?
「因為我是你的朋友,而且,我想……我喜歡你!」
「嗄?」她的告白太直接,讓他反應不過來。
「我說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陪著你、安慰你。」終於把對他的心意說出來了,溫水柔滿臉通紅,既感動又害羞。
被一個如此美好的女孩子愛著,說自己不激動是騙人的,只是,她是當真的嗎?該不會是一時同情他才這麼說的吧?他還沒有不濟到需要一個小女生用愛安慰!
嚴正凱突然有點嫉妒,嫉妒她可以把愛說得那麼坦蕩蕩。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安慰我?你又懂得如何安慰一個男人的心?」
溫水柔一臉無所畏懼。「我不懂,但是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哈——」嚴正凱冷笑。她那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讓他嗤之以鼻。「那麼……你敢陪我上床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或許是情緒激動得口無遮攔,或許她會嚇壞了,最好是能把她嚇走,免得自己被林天信給氣得失去理智,忍不住把怒火發洩在她身上。
想不到溫水柔不懼不怕,一臉真誠地說:「我敢!」
說完,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她攀著嚴正凱的手臂吃力地站起來,面對他震驚的臉,雙手怯怯地環住他的腰,緊緊抱住他。
她勇於追求愛情的氣勢讓嚴正凱怔住,他居然不知該推開她,還是該順勢而為。
見他沒有動靜,儘管心跳如擂鼓,溫水柔仍鼓起勇氣,輕輕地、緩慢地將水潤的粉唇貼在嚴正凱緊抿的唇瓣上,略顯笨拙地親吻他。
很快地,嚴正凱反客為主,掌握這個吻的主導權。他摟緊她柔軟的身子,將她壓在床上,他以舌撬開她的唇瓣,探入她嘴裡加深這個吻。接著,他一路往下吻,拉下她衣領輕吻她的鎖骨,在她白皙的頸項上留下點點吻痕。他用熱燙激狂的吻讓溫水柔明白,主動引誘男人是危險的,不是她這種嫩得連接吻都不會的小女人該做的事,她該做的是逃得遠遠的——
只是……他錯了。
在他身下的女人雖然反應青澀,雖然身子微微顫抖,卻沒有歇斯底里地推開他,也沒有哭著喊停,她只是努力想迎合他,跟上他的節奏。
嚴正凱停下來,懸在她身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雙手固定於頭頂。他瞇眼看著溫水柔,她的唇被他吻得微腫紅潤,髮絲凌亂地散在床上,眼神因未退的情慾而顯得迷離,這樣的她清純中帶點嬌媚,足以讓所有的男人為之瘋狂,不顧一切想佔有她。
可是……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她,他卻有著揮之不去的心疼呢?
「正凱?」溫水柔眨眨眼,詢問地看向嚴正凱。他忽然停下,害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無辜地看著他。
他是怎麼了?眼神明明帶著危險與侵略,但……是她看錯了嗎?怎麼她還捕捉到一抹很不一樣的情緒呢?
她說不上來,只覺得嚴正凱渾身籠罩著一股深沉狂暴之氣,像是隨時要化為龍捲風將她捲入,令她粉身碎骨。
她應該要逃,卻不想逃,因為她不相信嚴正凱會傷害她,她信任他。
嚴正凱在心底咒罵,這個傻瓜,她到底懂不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知不知道他是在遷怒發洩?居然還這樣看著他,害他自責起來,愈是自責,他的心愈是煩躁。
他居高臨下,臉色陰霾地問她:「溫水柔,你是笨蛋嗎?」
「嗯?什麼?」溫水柔不解,怎麼剛剛還很激情的他突然停下來,卻變了臉色。
「如果不是笨蛋的話,為什麼不反抗?你就不怕我傷害你?」
「你會傷害我嗎?我不覺得,你是個溫柔體貼的人,真的,況且就算你真的想傷害我也沒關係,只要你不傷心。」
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如果處處怕受傷、愛計較,要怎麼相愛?可以付出什麼換取對方的開心,不是很棒的事嗎?
「溫、水、柔!」嚴正凱的牙關咬得發疼,他喊她的名字,又氣又心疼。「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傻?為什麼不多為自己著想?」
「我……」溫水柔無言以對,該怎麼讓嚴正凱明白,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傻的啊!「我只是想關心你,你心情不好,我也很難過。」
嚴正凱閉上眼深呼吸,他必須盡全力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才能不狠狠地吻住溫水柔。
她的無私讓他懊惱,一開始,他是氣林天信,現在則是氣自己,原來自己這樣自私,居然把怒氣發洩在別人身上,他把溫水柔當什麼了?剛剛那個狂肆的吻根本就是在糟蹋她!
因為懊惱,更害怕自己因情緒紛亂而對溫水柔做出什麼荒唐事,嚴正凱沉著臉說:「你走吧!」
「嗄?!」溫水柔瞪大眼,難以置信地問:「你……你說什麼?」
第一次告白、第一次主動親吻一個男人、第一次這樣無所懼地愛上一個人、第一次想將身心交付給對方,卻換來一句「你走吧」?
這……這未免太丟臉、太傷人了!
「我說你走吧!」嚴正凱起身,將溫水柔扶起來,別過頭,僵硬地站在床邊,煩躁地說:「不要在這裡可憐我,不要說什麼要安慰我的傻話。」
「我……」溫水柔急著解釋被他誤解的心意。「我沒有!我不是可憐你才這麼說的,我……」說著,她眼眶發紅,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