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雷姍姍做不到的事,有了這念頭,窗子跟地面的高度便不足為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達庭院,庭院和外頭仍隔阻著一道高聳的圍牆。姍姍勻了勻呼吸,便使力爬出佈滿荊棘的圍牆,掌心早已滲出點點血絲,珊珊咬了咬牙,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踏在地面上,而且是自由的土地上,這種感覺實在好極了!姍姍忍不住伸展起腰身,迎接這好久不曾出現的自由空氣,差點手舞足蹈起來。得意卻不可忘形,心中閃過一陣警訊,這太容易了吧?不太對勁!
但已無暇去正視這樣的感覺,快步向前,眼前出現一道迸射出的冷光,震得人全身發顫。姍姍停下了腳步,任由冷顫周遊。黑影宛如鬼魁籠罩,步步逼近。儘管姍姍再勇敢,仍被這種驚人的氣勢給震懾住,卻不忘昂起下巴,展現自己不可動搖的傲氣,宛惹只虛張聲勢的小狗,只能擺出威武的模樣,卻止不佳節節後退的敗勢。
一個箭步,季殊群已立在她的面前,表情看不出喜怒,
一手支起姍姍高昂的下巴,聲音不含一絲溫度。「我說過不要試圖挑戰我的權威,不然我的懲罰你可受不起啊!」姍姍從骨子裡冒出的冷意從腳底竄上全身血液,這樣冷酷的聲音,幾令她想要摀住耳朵。
意識到這樣沒志氣的表現,才控制了自己全身的戰慄。
「你想要怎樣?」
季殊群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嘲弄,支起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刺謂,這不太像你喔,我怎麼聽到你話中有恐懼的意味呢?」
姍姍用力擺脫地的栓桔,昂起頭,冷哼一聲,不打算回答他。心中卻在思忖他會怎麼對付自己?
他的嘴角逸出一朵不可捉摸的笑容,眼神透露著莫測高深。姍姍還來不及猜透他的心思,突然只覺服前一道黑影傾覆,唇上一陣炙熱與麻辣,接著便是一種冰冷的潮潤,深入、侵襲,熱與冷交織著,纏繞成一片令人昏眩的五彩布幕,卻遮掩不住令人臉紅心跳的痙攣。
當姍姍意識到這激起全身酥麻的情慾快感,是來自一個充滿惡意的報復之吻時,憤怒燃燒全身。姍姍奮力推開他,卻敵不過他不動如山的身體。
她知道他是存心羞辱,恍若要給她在光天化日的大街被扒光衣服的難堪。是呀!他不在乎在人前上演這樣熱辣辣的春富大戲,她又何必在乎再加上這一筆。
像是豁出去一般,她乾脆不顧一切地沉醉在這個吻中,暫時將裡智摒除腦門外,任由感官知覺遊走,舌和百交纏著,充滿挑逗,引發他更深的侵入,在彼此激盪的情慾之流裡,珊珊奮力一咬,咬出她的怒與怨。鮮紅鹹膩的血液,流蕩在兩人口中,形成另一種形式的水乳交融。
儘管如此,季殊群仍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是更沉浸在這樣的味覺與感官的享受。
對呀!他不是平常人,怎可用平常的方式對待、揣想?因為這樣的認知,使她原有的防禦全都鬆懈下來,像只敗了陣的公雞,癱軟在他懷裡。
他滿意地笑了笑,才將唇撤離她的唇,來得快,去得快,撒得也快。他根本是一個沒有情感的冷血動物,毫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對待人像對待物品似地踐踏在腳底。珊珊冷視著他,已不再擔心地會怎樣對待自己,因為一切都不重要了,面對一個變態,你能對他有什麼期望呢?
季殊群當著眾人面前下令:「從今天開始,她跟我同一間房,夜晚由我來監控,這樣她就沒法逃要和他共處一室!是多麼殘忍的酷刑,姍姍腦中一片轟然,想到他邪蕩的笑、想到他肆無忌憚的眼,像要將她的衣服扒光。她不知自己該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雷姍姍的心往下沉,這就是他的懲罰?這懲罰比任何肉體上的傷害還痛苦,因為這是對心靈的日夜鞭答。
不消自己遇想,已有人將她押了進去,當門「砰」地關上時,姍姍本來慌亂的心,倏地平靜下來,被一種舒服的氣息緩緩包圍。
這是一間整齊且一絲不苟的房間,原木的設計,整體一貫的冷色系色調,結合書房。臥室與客廳,不加任何隔間,是因地的坦蕩,還是他的不信任?
姍姍走近書架,略覽他的書。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必須先掌握這男人。太多的矛盾與對立面共同存在於一個空間,他真是一個令人完全摸不透的男人。
放棄太傷腦筋的猜測,姍姍一股腦兒地窩進他的牛皮座椅裡,靜待他的到來。她必須調和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讓他見到一個平靜無波、凡事不在意的她。畢竟隨時保持最佳狀態,才能克敵制勝。
已然進入精寐之間的雷姍姍朦朧中聽到「喀喀」、「咯咯」的腳步聲由遠到近;但雷姍姍並不想睜開眼,只要一醒來,便會有一些破壞感覺的畫面跳出,她討厭不美的東西。
季殊群走進門,看到窩在他椅上的雷姍姍,本來有一些生氣,生氣她的大搖大擺、氣她的挑釁;但隨即見到她熟睡的容顏,心中竟泛起了一陣奇異的柔情。
他們之間,唯有在一方無意識的狀況下,才是安全的距離,也才能稍稍顯露一點平常對立以外的情緒。
他趨身打量她的睡顏,睡著時候的她,囂張跋扈之氣完全消混,反倒有些嬰孩般的稚氣,令人很想好好擁著呵護。不過,若是醒著,可不敢領教,行事獨立堅強的她,應該也不需要別人的守護吧?這多少令人感到落寞。
季殊群靠坐在桌角,自顧自地想著,臉上本來緊繃的線條,已然放鬆,整個臉龐與眼神,都是溫柔的。
雷姍姍一直被人打量,一時之間不好睜開眼,況且睜開眼又要開始無止境的爭吵,分外令人疲憊,索性眼不見為淨。
本來被人注視的沉重壓迫,突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放心的舒服感,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凌厲的眼神不見了?抑或是她有被虐待狂?
季殊群突然驚見她眸光深處的閃動,趕緊正起臉色,恢復起他冷漠的武裝。
於是,壓迫感再度席捲,雷姍姍並不確知是怎麼回事。季殊群譏消的聲音從上方響起,還是一樣令人覺得可惡。
「既然醒了,為什麼不睜開眼,難不成你在等我一親芳澤?」
雷姍姍徹底不耐地睜開眼,沒想到直接映入眼簾的是季殊群的俊臉,僅一尺遙,害她的心臟漏跳了一拍,趕緊撇開頭。
「我既不是睡美人也不是嬪妃,何須等你臨幸?別太過膨脹自己!況且……」
她故意頓了頓,季殊群斜睨著她,靜待下文。
「況且我睡得好好的,你幹麼把臉湊過來看個不停?莫非…」
她又再度停頓,季殊群顯得不耐,因為害怕想法被猜透,一顆心懸著。
「莫非什麼?」
他急著接口。
雷姍姍掩嘴淺笑。
「莫非你愛上我了?」
季殊群突地鎮定下來,他將兩手支在牛皮椅的椅把上,上半身傾下,臉的距離再度近在颶尺,他的聲音有薰然的醉意,眼神顯得很迷濛。「你就這麼希望我愛你?」
這樣突然逆轉的情勢,令雷姍姍有些迷惑起來,緊接著是不安的感覺,她必須撇除這種心慌意亂,強自鎮定道:「當然不!我只是要提醒你別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感謝提醒,我想我不會犯這麼可笑的錯誤。」
「那最好!」
總是這樣,這兩人若有不經意學生出初發芽的愛苗,他們一定立刻將之斬斷,重新回到蒙惑的起點,恍若什麼也未曾發生。
邵薇一直站在門邊冷冷地看著季殊群和雷姍姍表面上針鋒相對,情意卻在暗裡波動流轉,她的心一逕地下沉,臉色越來越白。
在這兒似乎已沒有她的立足之地,這女人輕而易舉就竊奪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地位,她不甘心、不甘心呀!
她絕不會把季殊群拱手讓給雷姍姍!
看到季殊群已離開房間,邵薇才敢大膽地走過
她像個氣焰高張的火雞,頂著一襲紅衣與怒火,氣沖沖地站在雷姍姍面前,雷姍姍並未受到多大的驚動,仍兀自思索著對策。邵薇本來一股熱血,霎時被燒了一盆冷水,沒關係,或許她沒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邵薇特意「嗯哼」了一聲,借此提醒雷姍姍她的存在。
雷姍姍還是沒反應,這回邵薇火大了,她是什麼意思,到底把不把人放在眼裡?
邵薇忍不住怒吼:「你沒看到我進來嗎?」
雷珊珊冷冷瞥了她一眼,不痛不癢地道:「那又怎樣?」
言下之意就是,你進來也好,不進來也好,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邵薇被雷娜娜這樣冷淡的回答給怔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就是雷珊珊可怕的地方,總有一股力量,引得人家跟著她的思路走,恍若被催眠。
邵我刻意大口深呼吸,勉力將情緒把持住,免得被雷娜娜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邵我向來堅信光吵先贏,聲音比人大聲,才不顯氣弱。
所以她用高分貝的聲量、幾近歇斯底里地大叫:「你這不要臉的女人,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來勾引殊群讓你住進房裡,也不想想你的身份,這樣倒貼你不會覺得沒格嗎?」
雷珊珊像在看猴戲似地望著邵薇,充滿興味。心裡暗自歎息,這女人太沉不住氣了,一下便被人看穿本質,知道她值幾斤幾兩,她難道不知道什麼叫藏拙嗎?
大聲嚷嚷只是更暴露在虛張聲勢下所掩藏的懦弱與不堪,咆哮也只會壞了自己的氣質,宛若潑婦罵街。
邵薇像在唱獨腳戲一般,非但激怒不了別人,還傷了自己的元氣,徒增自己怒氣罷了。
雷珊珊用一種似笑非笑的口吻道:「當心生氣會加速細胞老化促!」
這樣看似關心的態度,卻讓邵薇更無法忍受,她顫著聲道:「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為什麼不正面回答我?因為你根本就。心虛,對不對?」
她是什麼東西呀?有什麼權力來質問她?雷珊珊突然覺得自己陷入一種徹底荒謬的情境中,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自以偽是的介入她的生活,而自己還必須跟他們瞎扯。
『你知道誇父是怎麼死的嗎?」雷珊珊正起臉色問。
「我管他是怎麼死的,我又不認識他。你到底回不回答我的問題?」邵薇急急又切入問題。
「天哪廠雷珊珊用力拍一下自己的額頭。『「難怪人家說胸部跟腦部的成長通常不能成正比。」
「你到底在說什麼?」邵薇一臉疑惑,不懂自己為什麼老聽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有沒有聽過一段話?」
「什麼?」邵薇本能的反應。
「女人如果沒有『性感』,也要有『感性』;如果沒有感性』.也要有『理性』;如果沒有『理性』,至少要有知性』,如果,女人連『知性』都沒有,那她就會很『不幸』廣雷娜娜嘲諷地說。
邵薇聽不懂雷珊珊連珠炮般的話,整個人顯得很困惑,她小心地問:「你在說繞口令嗎?」
雷姍姍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她發現自己實在不適合跟蠢女人說話,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你一定是那種老師問你阿房宮是誰燒的?你會回答不是我燒的那種人吧!」
邵薇困惑的表情沒有減少,理直氣壯地說:「的確不是我燒的,為什麼不能這樣回答?」
雷珊珊再度宣告陣亡,她再也無法忍受雞同鴨講的對話。
「只要想到我和你是吸一樣的空氣,我就覺得很痛苦。」雷娜娜拋下這句話,便進入她的房間,鎖上門,隔絕氣得牙癢癢的邵薇,讓她的叫囂飄散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