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她竟然在這鬼地方住了三天!
頭一天她回家去求救,爺爺居然叫她要多忍耐,連大哥、大嫂也是和爺爺同一個鼻孔出氣,二哥、二嫂同樣也是叫她咬緊牙關,打落牙齒和血吞,忍著撐過就好,算一算,只有亮兒對她最好,一直說要上山來陪她。
雖然平常覺得亮兒很煩人,但這種非常時刻,有亮兒在,其實也不錯,至少亮兒可以幫她拔草、可以幫她整整敬焱日那個千年腐臭的爛傢伙!
不過,爺爺不准,說是山上蚊蟲多,會把亮兒的肥手肥腳給咬傷。
嗚,她就知道爺爺偏心。
手好酸,把傘從右手換到左手。
那個臭男人,除了拿她當女傭使喚,居然還拿她初開的情竇開玩笑,害她連連好幾晚都作夢,夢到他要吻她,而且總在即將吻上的那一刻,出現了怪事!
昨晚夢見的是,在他要吻她時,他突然拿了一隻蜥蜴嚇她;前天晚上則是夢見他變成了一頭黃牛——
拔了一根草,她用力甩開。
這種天氣實在是熱死人了,她怎麼會這麼歹命,竟得在大太陽底下拔草!?
她忽然好懷念帶亮兒去天龍飯店悠閒地吃早午餐的情景,雖然那是不久前的事,但她卻覺得那彷彿已是阿姆斯壯踏上月球那時的事。
想必這時候小肥豬一定還在天龍飯店裡,對著客人說得天花亂墜。
「熱死人了!」
不行,她快熱昏了。
拿起小椅凳,她走回屋前,脫下雨鞋,收了洋傘,她走進屋內。
喝著她特地運上山來的礦泉水,解了渴,望向角落邊的泡麵,她哀怨的歎息。
「不,我不要吃泡麵,我要吃焦糖杏桃迷迭香果凍、我要吃草莓蛋糕,檸檬派也不錯,還有奶油泡芙……」
坐在她還沒修理好的老舊籐椅上,想起她鍾愛的甜點,想起草莓蛋糕裡的肉桂糖漿的香氣……想得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好想吃喔!
看著腕表,十二點整。
反正她只要趕在他下班之前開車去公司載他,或者是到他指定的地點去接他就可以了,至於菜園裡的草,還有這些籐椅……大不了她晚上加班把它們完成嘛!
對喔,晚上拔草也比較不熱。
就這麼決定,心動,馬上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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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我當然是挺你,而且我相信以你的專業,一定可以好好運用這五億資金。」
今天,敬焱日由男特助開車送他來到天龍飯店,和神村拔私下密談合作一事。
「我父親並不是介意和天龍飯店合作,他的考量你應該也懂,他只是覺得天龍飯店已經是全台灣首屈一指的六星級飯店,而且神氏集團的財力雄厚,應該是不缺資金的……」
敬焱日咧嘴—笑,「總之,我希望合作的對象是你的天龍飯店,至於我父親那邊,我想,只要我再和他說明一下,他會全權讓我作主的,我們的合作指日可待。」
兩人伸出友誼之手,緊握了一下,接著神村拔伸手拍拍他的肩。
「晚上在這裡吃飯,我們兩個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你忘了你的寶貝妹妹還在山上清修?」
「喔,對,我差點忘了!」神村拔親自陪著敬焱日搭電梯下樓。「那,喝杯咖啡再走,順便給些指教。」
「也好。」
兩人來到露天咖啡區,神村拔一路陪著好友走來,笑道:「月沒給你添麻煩吧?她是凶了點,但心地還不錯……」
「看得出來。」
「我想,我爺爺之所以忍心讓她到山上過著清苦日子,是希望她能磨掉大小姐的嬌氣。不過,你也得手下留情些,不要對她太凶……」
神村拔打趣的說,轉頭,卻發現敬焱日愣在原地不走,似乎看到了熟人似的。
循著敬焱日凝視的視線望去,神村拔赫然發現一個萬般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露天咖啡區的最佳景觀點,悠閒的喝著下午茶——
「月?」
敬焱日瞇起了眼。那個此刻該在山上清修的女人,怎麼會跑到飯店來喝下午茶?
神村拔額上倏地冒出三條黑線,想上前去叫那個應該在山上過清苦日子的妹妹,卻被敬焱日阻止。
拿出手機,敬焱日不疾不徐開始和那個還在吃甜點的月兒妹妹通話。
「你在哪裡?」
「我?我當然是在山上拔草。」趕緊把剛咬了一口的法式薄餅卷吐到面紙上,神村月哀聲連連。「好累人喔!太陽好大,我都快曬昏了。」
「你在山上拔草?太陽好大,快曬昏了!?」
聽到敬焱日重複著月的話,神村拔自動退了兩步,有個會說謊的妹妹,他實在無顏面對自己的好友。
「是啊,我很辛苦耶!」望著盤子裡的法式薄餅卷,那拌著起司和雞蛋的馬鈴薯沙拉,讓她看了直流口水。「敬大哥,是不是要我去載你了?你人現在在哪裡?」
「我在一個不會被太陽曬昏的地方。」
「我想也是。你怎麼可能像我這樣命苦呢!」
「為了補償你,晚上我請你吃飯,到天龍飯店來吧!」
「天龍飯店!?呃,好,我晚上一定到。」
關上手機,神村月還沒發現敵人就在後方,把手機丟回桌上,啜了一口新鮮果汁,拿起法式薄餅卷,先舔著馬鈴薯泥,慢慢享受甜點刺激她的味覺神經所帶來的滿足感。
神村拔實在是被寶貝妹妹給打敗,一遇上甜點,就算山崩,她也一點知覺都沒有。實在看不下去,他叫了一個服務生去點醒她。
「幹嘛啦,我不是說了,不准任何人來吵我!」對於服務生的擠眉弄眼,神村月看了異常火大。
她好不容易偷了空,溜下山來享受一下,還要來吵她,真令人生氣耶!
「大小姐,那個敬氏集團的少總裁……」
「我知道他晚上要來,要怎麼安排,你們就去弄啊!」神村月不耐煩的吼。「可不可以不要來煩我?」
「可是他……」
「ㄟ,你很煩耶!」
神村月氣得站起身來吼的同時,眼一瞥,忽地看到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同對她行注目禮,兩個還剛好都是她認識的人,而且其中一個面無表情的,恰巧是剛才和她通過話的那個。
唇角的笑容,試拉了好幾次才拉出彎月形狀。
走上前,她甜笑的問道:「少總裁,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比較快的人是你吧!剛才你不是還在山上拔草嗎?」濃眉一挑,敬焱日毫不客氣的戳破她吹出來的謊言泡泡。
「被你發現了?」神村月嘟著嘴,嗔道:「人家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我是特地來我們家飯店買法式薄餅卷,等晚上你回到山上,給你當消夜吃的,想不到你也來了,我們的默契真的很好……」
她說完後,敬焱日還是一臉面無表情。
倒是一旁的神村拔苦著一張臉,不斷的用手指比著自己的嘴角,暗示她的偷吃沒擦嘴,嘴角旁還掛著一小坨馬鈴薯泥。
接收到二哥的暗示,擦掉了偷吃的證據,神村月乾笑著。「我……我已經試吃過了,這個法式薄餅卷做的真棒,少總裁,你一定要吃吃看。」
頭頂幾隻烏鴉飛過,現場,一片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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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龍飯店吃完晚餐,回到山上,神村月一點也不敢怠慢,因為她聽二哥說了,現階段敬少總裁是屬意和他們天龍飯店合作的,只要她不惹意外之事,兩方合作一事,應該可以就此定讞。
呵,算他聰明,沒昏了頭,去找碧海飯店合作。
但她也不能大意,在還沒簽約之前,用嘴說的一切都還不算數。
「敬大哥,這是我幫你準備的果汁,你先喝杯果汁休息一下。」把從飯店帶回來的果汁放在桌上,她溫柔的說著:「我去燒開水。」
「等一下,我的肩膀有點酸……」
「那我先幫你按摩。」溫順的走到椅子後邊,她先幫他脫掉西裝外套,攀附在外套上的體溫,灼得她臉兒發燙。
潛藏著曖昧的因子,似乎從他的外套裡跳躍了出來……
「你不會是連按摩都不會吧?」等了許久,見她一直沒動作,他蹙眉問。
「呃,會,我當然會。」
兩手落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她輕輕抓著。
「你這是在按摩!?」不是他愛挑剔,可是由她輕微的力道來看,顯然她是把他當一隻瘦小的蚊蠅類,怕把他捏死。
「太輕嗎?那我重一點。」她加重了力道。「這樣可以嗎?」
他歎了一聲。「我記得晚餐的炸壽司,你吃了不少。」
還不夠大力啊?要不要拿鋤頭來敲呀?
瞪了他的後腦勺一眼,她又加重力道,嗲嗔著:
「敬大哥,是你太壯了,才會沒感覺到我的用力。」她兩手在他肩上用力搥著。
「敬大哥,你不只人長得比貝克漢帥,身材也比貝克漢雄壯高大,一定有很多女人被你迷得團團轉,為你吃不下飯、喝不下粥、嗑不下藥……我是說安眠藥,愛上你的女人,一定寧願輾轉難眠想著你,也不願吃藥求一晚安睡到天明。」
「你也是這樣嗎?」
「我……」見他的鬼,她說的鬼話他也信。沒看見今天在天龍飯店用晚餐時,她吃的比誰都多嗎?
不過,為了顧全大局,她犧牲一下也無所謂,反正鬼話她說多了,還說得蠻順口的咧!
「是啊,和你同住一個屋簷下,你都不知道我的心。我其實也很迷戀你英俊的臉,還有像虎狼一般結實壯碩的身體,你在我心目中就像三國演義裡的那位少年將軍,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體猿臂,彪腹狼腰……」
「就這樣?」
她都已經快吐出一條黑龍江了,他還嫌不夠啊!
敬焱日站起身,回過頭。「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你現在稱讚人的功力,比起小時候,遜色多了。」
說罷,他轉身回房去。
什麼跟什麼嘛,她願意冒著可能會吐到胃出血的危險,極盡所能的稱讚他,他就該偷笑了,竟然還說她稱讚人的功力減弱了——難不成要她回去向小肥豬虛心請教嗎?
真是可惡,說她「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美眸噴著怒火,她兩手扠在腰際,對著他的房間低嚷著:
「哼,想君小時,必當了了。」
要了了,大家一起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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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紗窗,敬焱日看到前院的菜園裡,有個人縮在那裡。
再仔細一看,朦朧的月光下,神村月頭戴著照明燈,三更半夜在菜園……拔草?
剛把明天要和父親視訊會議的資料整理好,他兩手往上,伸展筋骨,立在窗邊,笑望著拿著板凳坐在菜園裡的神村月。
他有好多年沒見到她了,從他們全家移民到國外到現在。雖然這期間,他回來台灣幾次,有一回還特地去拜訪天龍爺爺,卻也沒見到她。
想不到再見面,她已經從小月兒妹妹變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女。其實,小時候她就長得很漂亮,加上那時候她嘴巴甜,他母親特別喜愛她,移民到國外,也常念著月兒的名字。
撇唇一笑,如果他母親知道,當年說話甜如蜜的月兒,長大後,變成了一個凶婆娘,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這種打擊?
他猜,肯定是莊園裡的僕人把她寵壞了。
不過,不管她嬌吼或是裝甜美,兩種模樣,都能讓人烙下深刻的印象。
「啊——」
突然,一陣叫聲從菜園裡傳來,他立刻衝出房門,可,前腳才踏出客廳的門口,一團粉紅色的身影就朝他直撲而來,然後像一團黏皮糖似的黏到他身上。
「有……有蟾蜍,我……我抓到了一隻蟾蜍,好髒喔……」
她的右手,在他肩上使勁的擦著,恨不得把摸過蟾蜍皮膚上的疣的手心,給磨掉一層皮。
「好恐怖。」
神村月尖銳的叫聲,險些把他的耳膜給震破,而那纖細的手,在他的肩上摩擦超過一百回,還有她兩隻腳夾在他的腰際上,愈夾愈緊……
敬焱日瞇起黑眸,屏氣凝住身下的亢奮。
「我不要拔草了……我不要拔草了……」
「你擦夠了沒?」低嘎的嗓音,像是壓抑著某種強烈的慾望一般,低沉逸出。
他想,她真的是嚇慌了,否則她不會不知道她現下的肢體動作,會讓一個正常男人瀕臨亢奮爆發的邊緣。
他的低吼聲,讓被兩棲綱無尾目蟾蜍科的那東西嚇到花容失色的神村月,稍稍鎮定了下來。
頭一低,發現自己的手還是停不下來,下意識地在他肩上一直擦拭著,她乾笑地用力抽回手。
「敬大哥……」
她想向他道歉,但卻看到他一張臉繃得死緊——
真是的!讓她擦一下手是會怎樣?大不了她賠他一件襯衫嘛!
他一定不能體會摸到蟾蜍那種嚇到讓人天翻地覆想吐的噁心感,才會繃著一張死臉給她看!
在心中咒罵他幾回後,她突然感覺身下有種異物頂著她的……她的敏感處……
低頭一看,赫然驚覺自己整個人盤掛在他身上。
她是什麼時候跳到他身上的!?
可……可能是被蟾蜍嚇到精神錯亂的那時候吧,她想。
遲頓了十個三秒鐘後,她倏地嚇得跳離他身上,羞得滿臉通紅。
「敬……敬大哥,對……對不起……」
尷尬的道了歉後,神村月火速的奔回房裡去躲了起來。
屋外,敬焱日一個人站在原地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亢奮不是吸氣、吐氣就能簡單解決的,他的腳步緩緩地往月關緊的房門走去。
但是,神爺爺只要他磨練月的個性,沒讓他磨練她其他的……
止住了奮不顧身,勇往直前的腳步,他痛下心,決定往反方向走去——到浴室去洗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