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全球經濟不景氣,但有錢的人依然有錢,吃得起一頓八百塊豪華早餐的,還是大有人在。
此刻,不少服務生都注意到,靠窗的某一桌坐著一對極為出色的男女。
男的英挺卓絕,一身筆挺西服,質料是上好的英國毛料,袖扣是白金鑲造,修長的手指上戴了一枚藍寶石尾戒,手腕上戴著RADO黑瓷腕表,彰顯出獨特的優雅以及內斂的奢華品味。
而那名女子,單單外貌就令人栘不開視線。
她的身段高挑婀娜,豐胸纖腰,足以令男人的鼻血彙集成河,她膚若凝脂白玉,披散著一頭挑染的栗色波浪長髮,五官輪廓是驚人的完美,只要她微微一笑,百花都要羞澀的低下頭,鈇合金都會熔成繞指柔。
如此出色的一對,不僅服務生們不時藉故過去加水收盤子,就連用餐的客人都三不五時對他們行以注目禮。
有些眼尖的人一眼就認出,那個絕世美女就是近來走紅的模特兒——唐薇。
對於他們所造成的騷動,唐薇和唐磊皆習以為常。
依唐薇的個性,她是不吝惜與眾人分享她的笑容的,可是今天她沒有半點想笑的心情。
唐磊用完沙拉後,打破沉默:「你今天的話特別少。」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妹妹,約略可以猜出她今天並不開心。
唐薇扯出一抹笑容,戲譫的回答:「偶爾我也想嘗試扮演『沉默的謎樣美少女』。」
唐磊可沒有被她輕快的語調瞞過。
「『沉默』這兩個字和你搭不上邊。」他關心的看著妹妹,「怎麼了?工作不順利馮?」
「不是。」唐薇沒有抬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盤子裡的凱撒沙拉。
「唐薇?」唐薇抬起清澈的大眼,欲言又止的神情有些薄惱,也有些沮喪。
她這樣的神情是從沒有過的,任何男人看到這樣的眼神,都會願意付出一切以博取美人一笑。
「到底怎麼了?」唐薇將沙拉推到一旁,這才嘟著唇開口:「我不要白琉璃繼續住在我們家。」
唐磊的回應僅僅是挑了下眉。
「說出個理由,我才可以考慮你的建議。」
「她和我們非親非故。」她指出淺而易見的事實。
唐磊毫不意外她的回答,接著說:「但她有爸的親筆信,單憑這一點,就算非親非故也構不上趕她走的理由。」
他瞭解父親,明白他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她自稱是爸生前的未婚妻,媽咪不會同意讓她住進來的。」
唐磊搖了搖頭,「媽的想法與你的意見是兩回事,不要混為一談。還有呢?」
理由一再被推翻,唐薇開始咬牙切齒的說:
「她非常雞婆,而且笨手笨腳。」
唐磊覺得好笑,「這也算理由?」
「為什麼不算?我還有更有力的理由——」唐薇繼續據理力爭,「我們甚至摸不清她的目的是什麼,跟她同住在一個屋簷下,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唐薇,這一點都不像你會說的話。」他這個妹妹具有男人也難望其項背的冒險精神,「缺乏安全感」這個理由從她口中說出來,實在不具可信度。
「我是認真的!」唐薇有些生氣了。
「是嗎?」
唐磊直勾勾的盯住妹妹,直到她因為心虛別開小臉。
唐磊這個長兄兼一家之主不是幹假的,他的弟弟妹妹們哪怕是皺一下眉,他都可以猜到原因,沒有人可以逃過他那雙鷹眼。
看見唐薇氣嘟嘟的小臉,唐磊不由得笑了。
「如何?打算說真話了嗎?」
討厭!什麼都瞞不過他。
唐薇不甘不願地咕噥道:「你要被搶走了……」
「什麼?」唐磊沒聽清楚。
突然,唐薇拍桌,嚇得經過他們身旁的服務生差點打翻托盤。
她忿忿的吼出來:「我說你要被那女人搶走了啦!」
唐磊再怎麼厲害,也想不到這竟然是唐薇排拒白琉璃的理由。
唐磊失笑,「你在胡說什麼?」
「你心知肚明我沒有胡說。」唐薇可不接受兄長四兩撥千金的回答,「我們都知道你不會對外人發脾氣,可是你今天看到她被碎瓷割傷就發飆了!」
「哦?」他啜了一口黑咖啡,以不變應萬變。
「我前天碰巧遇到歐淮,他一看到我就抱怨你,上次在三更半夜把他從被窩裡挖起來,只為了治療她的腰傷!」
唐薇激動拍桌控訴,惹來大家的矚目。唐磊冷靜地栘開水杯,免得被妹妹一氣之下打翻。「所以呢?」「所以……」唐薇眼眶一紅,「所以你要被她搶走了啦!嗚……」突然,四周的客人爆出驚呼。
根據他們斷章取義得到的訊息是——男方腳踏兩條船,女方終於忍無可忍,情緒失控,淚灑當場。
真不敢相信啊!
連這麼美的女人都栓不住男友的心,那其他女人怎麼辦?
眼看投射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唐磊歎了一口氣,招來服務生買單,帶著唐薇走出晶華。
在停車場,唐磊無奈地背靠車門,貢獻出昂貴的襯衫與西服外套,供妹妹發洩淚水。
「她抽噎地道:「你說過……你三十歲以前不打算結婚的。」
她已經自動自發的演繹好來即將發生的事,並且由衷抗拒。
唐磊有些想笑,「我方才沒有說任何一句要結婚的話吧?」
「不管、不管啦!」她摟緊唐磊耍賴,「我不要把你讓給別人!誰來搶我都不讓!嗚嗚……」
「好好好,不讓就不讓。」他拍撫著妹妹,隨口哄著。只要她不再做大水,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唐薇對唐磊有著不可理喻的佔有慾,她私心的認為,唐磊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哥哥,任何女人都配不上他,因此她不遺餘力的掃蕩唐磊身邊的鶯鶯燕燕,確保自己疆域的完整。
聽見唐磊這麼說,她似乎是滿意了,吸吸鼻子,抬起哭得紅通通的俏顏,望進唐磊略帶揶揄的黑眸裡。
「哭完了?」
唐薇也覺得自己剛才說哭就哭的模樣十分可笑,又加上唐磊幾乎耍笑出來的樣子,讓她更加惱怒。
「不准笑!」
「我沒有。」
唐磊立刻端正表情,反而讓唐薇失控的噴笑出來。
「你啊……」
唐磊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拿這個寶貝蛋怎麼辦。
唐薇做了個鬼臉,逗得唐磊發笑。
「鬼靈精!」他沒好氣的戳了她額頭一下,不意看見腕表上顯示的時間,他該準備去上班了。
「我該去上班了,來吧!我先送你回去。」
「你趕著上班就先走吧!我待會兒想先去書店晃晃,然後再自己搭車去秀場附近綵排。」
「好,那我先走了。」他一早有個會要開,也就不那麼堅持。
「嗯,拜!」
唐磊計算了下時間,確信自己還有充分的時間先到辦公室拿資料,於是決定繞遠路,避開擁塞的車潮。
他才把車子調了個頭,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唐磊一向不在開車中接聽行動電話,但是來電顯示的號碼是家裡,於是他先將車子停到路旁,再接起電話。
「喂?小蜜,別慌,怎麼了?有什麼話慢慢說。」唐磊聆聽片刻,俊秀的劍眉逐漸聚攏起來。「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趕回去。」
他冷靜地掛了電話,但幾乎捏碎方向盤的雙手,卻洩露了他的情緒——
白琉璃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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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失蹤了!
乍然得知這個消息時,唐磊不知道要怎樣形容心裡的感覺。
打從他們在成田機場初遇,他就知道她是個大麻煩……不,不僅麻煩,也很雞婆——
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又拐又騙的拿到機票,卻是為了到別人家當洗衣燒飯的老媽子
儘管她手上有父親的親筆信,而她又自稱是父親生前的未婚妻,但除了他以外,沒有一個人真正相信她。
雖然他力排眾議讓她待下來,但他必須承認——他只是想弄清楚她想玩什麼把戲而已。
而且,除了對誰都和氣的小蜜以外,家裡沒有半個人給過她好臉色——包括他。
沒有人相信她到唐家來純粹是為了完成他父親的托付,所有人都防備著她、當她是個不受歡迎的外來者,就連他也不例外。
他故意不向弟妹們解釋她的身份問題,是因為他想讓她知難而退,明白唐家沒有她也照樣過日子。
沒想到,不管大家多排斥她,她一點也不以為意,照樣勤奮的扮演她「繼母」的角色,她努力地做飯,而大家則努力嫌棄,完全不把她的心意當成一回事。
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種種作為,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自我唾棄起來——
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肚量變得這麼狹小了?難道他至今仍記著,她讓他在機場出醜的小老鼠仇?
銀色的BMW如流星般劃過,接著在唐家門口停下,唐磊一打開車門,穿著制服的小蜜立刻迎上前來。
「大哥,你總算回來了!」
琉璃的突然失蹤讓她慌了手腳,六神無主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好拜託大哥回來處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小蜜一面走一面說道:「是我準備出門的時候才發現的。我經過她的房門口,看見她的房門是敞開的,而且她的個人用品都不在了,我嚇了一跳,屋裡屋外找了一圈都找不到她,只發現夾在門縫邊的一張紙條。」
唐磊倏地停下腳步,瞪著妹妹,「什麼紙條?」
小蜜將捏在手上的字條遞給唐磊,「她寫的是日文,我看不懂。」
唐磊接過,很快的看著上面的文字。
小蜜充滿希望地問:「她是不是有交代她去了哪裡?」
唐磊看完字條,冒火的幾乎要將它撕碎。
「她上面只寫了一堆廢話!」
什麼叫「這些日子以來打擾了,希望我離開後能還你們清靜的生活。」!?
如果她一開始就這麼想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把別人的生活弄得一團亂後,再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大哥?」小蜜一臉擔憂。她很少看見大哥發那麼大的脾氣,更別說是為了外人。
唐磊三步並作兩步的上樓,走進琉璃暫住的客房——
果然什麼也沒留下!
該死的!她到底會上哪裡去?
唐磊像一陣風似的又跑下樓,握住妹妹的肩膀道:
「小蜜,你今天向學校請假,在家裡守著電話,也許會有什麼消息。我去外面找她,你有什麼事的話,打我的手機和我聯絡。」
「好的,可是……你不去上班沒關係嗎?」
聽到妹妹的提醒,他才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的會議需要他親自主持!
要命!所有的事情都擠成一團。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他不耐地回應。
對方沉默兩秒鐘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呃……唐總?」
來電者是他的秘書,方蘭。
他深吸一口氣,重拾冷靜。「什麼事,方小姐?」
「有關今早九點半的採購會議……現在所有主管都在會議室等您,您大約什麼時候會抵達?」
「我今天可能無法進辦公室,幫我把會議延到明天,並向同仁們說聲抱歉。」不等方蘭發問,他已啪的一聲切斷通話。
這舉動不單是小蜜覺得意外,就連遠在辦公室的方秘書都瞠目結舌。
目送著兄長開著車,如銀箭般飛逝在她眼前,小蜜還是無法相信,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哥,竟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失去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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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天氣多變化,原本早晨還有暖暖的冬陽,不知怎的過了中午,就烏雲密佈飄起了雨絲。
白琉璃透過機場的玻璃窗往外看,沒有了太陽的映照,連草坪看起來都灰灰的,了無生氣。
琉璃隔著玻璃觸摸著雨滴,心裡想著,不知道唐家的人發現她離開了沒有。
臨走前,她是留了一張紙條,好讓他們知道她不是不告而別,這樣等他們發現她走了之後,才不會太生氣……
呃,會有人生氣嗎?
他們要是發現她走了,說不定會開心得開起慶祝會呢!
討厭的唐家人,討厭的唐磊……但她更討厭自己,明明才在唐家待一個多星期而已,為什麼會這麼留戀呢?
聽不到唐峻活力十足的咆哮、看不到小蜜恬靜的微笑,她總覺得生活中少了些什麼,她甚至懷念唐薇艷光四射、又有點盛氣凌人的樣子,她也懷念那個彬彬有禮,但說話老是挾帶暗刺的偽君子……
啊!討厭,她又想到他了。
「Attentionplease!Attentionplease……」
機場響起廣播,告知旅客因為雨勢增強,所有的班機將延遲三十分鐘起飛。
對面座位的一個白人胖子聽了廣播,不爽至極的咒罵了一句髒話,他氣惱得連腮幫子都在打顫的模樣,使琉璃差點笑岔了氣。
她不禁想起第一次與唐磊見面,就是在人聲鼎沸的機場裡,為了坳到那張在傍晚前抵達台灣的機票,她幾乎是連拐帶騙。
當他把機票交給她,卻又突然捉住她時,她以為他會扁她,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不爽……
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現他就算是氣到快中風,也不可能出手打人,尤其是女人。
但,他的舌頭像刀子一樣鋒利,有時候他明明沒說什麼難聽話,卻可以讓她很不舒服,就像今天早上一樣……
「你到底在幹什麼……」
沒有啊!她只是想把地毯擦乾淨,誰知道會不小心被碎瓷片割傷?
「能不能請你停止製造混亂?」
她又不是故意的,為什麼要把她說得像個麻煩製造機?
琉璃搖搖頭,把腦袋裡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甩去。
幹嘛又想起這件事?
反正她都買好機票打算回日本了,不管唐磊說什麼再也傷不了她,她只要把這次的台灣行當成是惡夢一場,回千葉縣的老家過她的太平日子,從此以後唐家的人都不干她的事。
她呆然注視自己交握在膝上的雙手,突然覺得心裡空空的。
有什麼辦法?誰教她搞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就冒冒失失的闖進別人的生活,把別人家弄得一團糟又無力收拾,才肯認命回父母身邊當個乖小孩,讓時間去粉飾一切——
一雙黑亮的皮鞋朝著她的方向走來,起先琉璃沒有很注意,但那雙皮鞋卻在她面前停下來。
她一定是等飛機等得太累了,不然怎麼會覺得這雙鞋子好眼熟,而且跟唐磊的那雙PRADA一模一樣!
「你想不告而別嗎?」
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讓琉璃反射地抬起頭,望進一雙滿含憤怒卻又……像是鬆了一口氣的複雜雙眸。
「唐磊?」她好訝異,嘴巴張大的都可以塞進一顆雞蛋了。「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所有要離開台灣的旅客,都要從這裡出境不是嗎?」唐磊答得輕鬆,但是他也是在一個小時前才猛然想到,她很有可能會回日本去。
不過,這一點他死也不會讓這女人知道。
「那你怎麼會知道我會回日本?」她還是訝異得嘴巴合不攏。
他沒有回答,反而很有興致的消遣她:
「嘴張那麼大,不怕蚊子飛進去?」
這傢伙還是這麼討厭!
她忿忿的瞪他一眼,「我有留紙條交代,所以不能算是不告而別。」
「紙條?」他冷哼一聲,臉色也沉了下來,翻臉比翻書還快。「你那張有寫等於沒寫的東西,算哪門子的交代?」
「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就好了。」
唐磊瞇起眼眸,「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怎麼會知道那幾句話裡還有什麼深刻的涵意?」
「蛔蟲……你好噁心!」她驚呼。什麼不倫不類的比喻嘛!
唐磊發現他又開始深呼吸了。
「那不是重點好嗎?」
他很想好好跟她說話,理清某些問題的重心,可是他無力的發現,他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
她一臉唾棄的說:「可是真的很噁心啊!你們中文常常有一些很奇怪的比喻,像是什麼廁所裡撐竿跳叫過糞、廁所裡裝馬達叫攪便,還有什麼蠟炬成灰屎淚干的——」
「是蠟炬成灰淚始干!」不懂就別亂用!
「唉呀,隨便啦!淚屎干和屎淚干還不是都一樣,也沒有比較好聽啊!」何必計較這麼多。
吐血……
唐磊閉了閉眼,狀似壓抑。「我不是來這裡跟你辯論這些有的沒的。」
啊,是喔?
「那你是來幹嘛的?」她睜大眼睛,「難道你也剛好要到國外出差嗎?」
沒有人知道,在那一瞬間,唐磊差點失控的犯下殺人罪。
他開始嚴重懷疑,他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對勁,竟然會為了她取消早上的會議,又為了找她開著車子在大台北亂轉,像個全無線索的盲目偵探。
然後等他想到她可能會跑到機場時,又像個不要命的賽車手,把高速公路當成無速限的F1賽車場,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鐘就飆過來。
一路上他膽顫心驚,生怕自己遲來一步就永遠錯過。
結果咧?讓他氣到磨牙!
當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他又開始懷疑,放下一切來找她,究竟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啊!你……你也會磨牙!」她指著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
突然間,她覺得唐磊不再像個完美的雕像,而開始像個活生生的人了。
該死!他為什麼要為這個白癡女人氣到得內傷,而她大小姐還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蠢樣?
「我還會一樣,」他把她扯過來,冷笑一聲,「我會咬人。」
還沒弄清楚,唐磊的俊臉就朝她俯下來。
「啊!不要咬我——」她嚇得哇啦哇啦亂叫,但一秒鐘之後,她就再也叫不出來了。
唐磊騙人,他才沒有咬她,而是在……吻她……
當他略為冰涼的唇瓣堵住了她,而溫熱的舌頭探入她口中,汲取她的甜蜜與芬芳時,琉璃完完全全被嚇成一個小呆瓜。
唐磊半睜雙眸,看見她癡呆的模樣,忍不住好笑。
「把眼睛閉上。」
眼睛睜得那麼大,是想破壞氣氛嗎?
「噢。」她的腦袋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乖乖照做。
不過,她立刻發現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
閉上眼睛,反而讓所有的感官更敏感,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力,像一張巨大的網子,密密的纏裹住她。
而她的鼻息閭,嗅到的淨是他優雅的Fahenheit古龍水味,霎時,她覺得自己彷彿踩著一朵輕飄飄的雲絮,飄浮在雲端。
噢……天哪!唐磊吻了她!他居然吻了她……
她的腦子沸騰成一團煙霧,腦漿都快煮成豆花,但她還是可以分辨出四周的人聲、腳步聲、廣播聲,與行李拖行在地上的聲音,只不過那些聲音聽起來都好像很遙遠,彷彿此時此刻她已不是置身在機場內,而是某個隱密的空間,就只有他和她,以及被一道門隔絕在外的模糊雜音。
不知道經過多久,他的氣息也慢慢淡去。琉璃慢慢的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他們哪裡也沒有去,還是在人聲鼎沸的機場裡。
夢境遠去,現實回歸,她僵直的坐在原位,一動也不敢動,好害怕這是唐磊的捉弄,或是他為了報復她不告而別開的爛玩笑。
「你不能挑在這時候回日本。」他的聲音瘩啞,感覺像是被沙紙磨過,掠過她耳邊時還引發她一陣顫慄。「你不能走。」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所以沒有容她回答好或不好的餘地。
他就蹲在她的面前,深邃的眸子鎖住她,粗礪的拇指緩緩刷過她被吻紅的唇瓣,帶來心靈深處的某種震顫。
「來,我們回家。」
看著那只在她面前等待的大手,她覺得心跳急促,血液奔竄。
她到底該不該跟他回去?
「琉璃?」
她睜大眼睛,一臉驚嚇,彷彿心臟難以承受這樣的巨變——老天!他……他競叫了她的名字!
「我……」她只說了一個字,整個人就往前倒入他的懷裡。
她居然……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