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包紮時,大夫看完診走了過來,火匡也顧不得傷口還未包紮就站起來。
「大夫,他怎麼樣了?」
「你這個做相公的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讓她燒得那麼嚴重才來?要是再晚點治療,恐怕連神仙都救不了她。」大夫口氣嚴厲的斥責。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火匡滿是自責的說。
大夫看他一臉悔恨的模樣,也不再多說什麼。
「放心吧!服過我的藥後,她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大夫將一張藥單交給他。
「記得七碗水煮成一碗讓她服用,她可能會時睡時醒個幾天,要好好照顧,懂嗎?」
「是的。」
「那我走了。」
「我送你,莫大夫。」
孫婆婆很知趣的以送人為理由讓他倆相處。
火匡走上前撫觸著藍星還是有些慘白的臉,看著這樣的他,他的心就好像刀在割一般的痛。
「是我不對,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聽見沒有?」
他俯下身來,親吻著藍星發燒的唇辦。
「這就是當時的情形。」
「這……」怎麼可能?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怎麼可能為了他如此拚命?藍星著實不懂。
「你啊!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是不知道你為何會不承認,不過你的相公可是把你看成是最重要的人,你不該如此待他。」她有些譴責的說。
「最重要的人?哈!」藍星的笑充滿不屑與無奈。「根本不是那種關係。」
「你在說什麼?」她不解的問。
「我恨他,一輩子都恨他。」
「什麼!」
這時從外頭回來的火匡正好聽見了藍星的話,雙眸直望著他:藍星不經意的抬頭卻和他正面相對,兩人一時間都無言。
霎時,房內的空氣凝結,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火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些什麼。
而躺在床上的藍星內心雖然害怕他冰冷的月光,卻沒有移開視線,因為他怕-開了,自己堅定的信念會一瞬間瓦解。
僵持許久後,再也看不下去的孫婆婆出面打圓場。
她走到火匡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來幫我這老太婆將晚飯端出來。」走了數步後,她瞧見他還是沒動,又道:「快來啊!」
又凝視了一會兒,火匡歎口氣離開了房間。
這時孫婆婆對藍星說:「等會兒一塊兒來吃飯。」
「我……」
藍星本想拒絕卻被孫婆婆打斷了話——「別拒絕,不然老太婆我可是會生氣的。」
「好。」無奈之下,他也只有答應了。
晚餐桌上三人對立而坐,皆是沉默不語的吃著飯。
為了讓這個像在冰天雪地裡吃飯的情形改變,孫婆婆打破了寂靜——「有你們陪我吃飯真好,要是我的兒子遺在,一定也能像現在一樣這麼快樂。」她有些感傷的說。
「兒子?孫婆婆有兒子嗎?怎麼沒瞧見他?」藍星好奇的問。
她放下碗筷感歎的說:「唉!要不是火太子用什麼星象師是罪惡的根源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兒子身上,他也不用逃亡了十一年。」
「逃亡?」十一年?這麼說和他遭遇的是同樣一個事件!藍星怒不可遏的瞪著火匡。
火匡則是一臉莫名其妙又很生氣的問:「這關太子什麼事?」
十一年前?星象師?可惡!他何時做過這種強加罪名的事來了?
「太子這個遙不可及的人,這個任意玩弄人『隆命的人,這個充滿罪惡且可恨的人:要不是他,我兒子又怎麼會那麼慘?」她氣憤不已的說。
「我——我說太子何時做過這種事了?」火匡氣得差點說溜嘴。
「你不用替他辯解了,他這殺人如麻、雙手沾滿鮮血的人,要不是聽朝廷的王大人說,我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呢!」說到傷心處,她的淚也落了下來。
「王大人?」這可惡的傢伙,竟然說是他所為!他連孫婆婆的兒子是誰都沒聽過,怎麼可能治他的罪?難道事有蹊蹺?
藍星望著火匡,像在控訴著他的罪行似的說:「孫婆婆您也別難過了,太子向來做事都不講理,這本來就是眾所周知之事了,不是嗎?:
「我可憐的孩子,為何沒罪的人要承受這種事?我詛咒太子啊!」她憤怒得口中不斷的念著。
一旁的火匡整個臉都沉下來,不悅的瞪著藍星。
這可惡的玩具,不幫他解釋也就算了,還不停的火上加油!他才可憐呢,怎麼會有這麼一堆莫名其妙的罪加在他的身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孫婆婆您就別哭了,我想真相終有一天會大白。」火匡一臉肯定的說。
沒錯!無論如何,所有的事他都要查得清清楚楚,直到還原所有真相為止。
漸漸的孫婆婆也停止了哭泣,拭去臉上的淚笑了笑。
「真是對不起,讓你們看笑話了。」
「孫婆婆別這麼說,您的事只是太子所做的所有錯事的冰山一角,說出來也許太子多少會明白他是多麼的令人厭惡。」藍星語氣加重的說。
聞言火匡可火大了。
「你說什麼?在我身邊八年還不知道我的性格嗎?」火匡也沒好氣的說。
「就因為在你身邊八年,才最瞭解你的所作所為。」藍星也毫不客氣的怒瞪。
看兩人莫名的衝突起來,孫婆婆是一頭霧水。
一好了,你們也別為我的事吵得不可開交,都怪我這老太婆,沒事提這些幹嘛呢?」
「才不呢!孫婆婆您說得很好,這樣有人才會知道他是多麼的惡劣。」藍星馬上反駁的說。
「你到底是怎麼了,幹嘛一定要這樣說我?」火匡更火大了。
見狀孫婆婆馬上制止道:「好了,都給我到外頭冷靜冷靜。」
「我不要。」
「我也不要。」
兩人賭氣的背對背。
孫婆婆歎口氣,本來想緩和一下氣氛的,這下反而更僵了。
「都給我出去走走。」她大吼道。
她不客氣的將兩人都趕出了門。
就算被趕出來,他們還是誰也不讓誰,孫婆婆站在門前看著,和靄的笑了笑。
「去吧!走一走會讓封閉的心更開闊。」
硬是被趕出來的兩人漫五日的的走在大街上,一旁還不時有人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停的竊竊私語——「哇!是那對夫妻耶!他娘子病好了嗎?感情真好,竟然一塊兒散步。」
「我那死鬼相公從來就沒那麼有情趣過,真是令人羨慕啊!」
「可不是?要是能嫁給他,要我做小的我也願意。」
兩人沒有發現旁人的注視,只是各自生著悶氣走著。
也不知走了多久,兩人來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火匡終於開了口——「說吧!為何那麼恨我?」
「你沒聽見孫婆婆說的話嗎?」
「你認為那是我做的?」
「我一直相信那是你會做的事。」
對他的話,火匡有說不出的火大。他在他身邊都八年了,還和市井小民一般看待他,他這個做玩具的到底頭腦裡想些什麼?真是讓人想打開來看看。
「別人怎麼看我我不在乎,不過我很在乎你恨我的原因。」想起剛才的情景,火匡還是非常在意。
自從知道自修兒喜歡上藍星後,他不停的尋找著、刺探著藍星的真心,可是一直都一無所獲。聽了孫婆婆的話後他鄉多少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倆有著一道無形的牆擋在中間。
「恨你?哈」輕笑了一聲,藍星看著眼前的火匡直搖頭。「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恨你?沒想到你對你做過的事真的這麼不負責任。」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問你,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這樣恨我?」『火匡真的很想知道。
「我不該恨你嗎?你燒了我爹的屍體,藉此讓我痛苦而你得到居快樂。十一年前因為你的一句話毀了天文村原本的寧靜,我的家也在一夕間瓦解,娘在剷除星象師的事件中死了,而我跟著爹過四處流亡的安日子,爹也因積勞成疾病死了,如此我不該恨你嗎?不該嗎……」藍星哭泣的控訴,終於將隱藏在心底深處多年以來的痛苦——古腦兒的發思洩出來。
「什麼?」又是十一年前,原來他也和孫婆婆的兒子一樣都是危星象師事件中的受害者。現在火匡終於明白了,為何藍星在身邊時總是帶著殺意而沒有情意,總是哭泣而沒有笑容。「不要再哭了,你知道嗎?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哭,你的淚讓我無法冷靜。」
「嗚……」
藍星還是不斷的哭泣,悔恨自己沒法下手殺了他,更恨自己的無能,為何要救他來使自個兒痛苦?
緊抱著藍星,看他哭得肝腸寸斷,火匡很是不忍。
「放開我……放……」反抗著,藍星卻怎樣都逃不出火匡的懷抱。
「不,我不放,我不要為了這種莫名之事就放開你!」像怕失去他一樣,火匡緊緊的抱住他,緩緩說:「你聽我說,會燒你爹是因為他得了傳染病,你該也看見你爹身上出現紅點吧?」
「這……那不是屍斑嗎?」
「不,那是天花,當時我要是不這麼做,炎城的人恐怕都會出事。」
「怎麼……怎麼可能?」聽他這麼一說,藍星完全傻了。
「再說一件事,本太子向來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況且那些人就算我不殺,回去後還是一樣會被殺,倒不如我來了結他們的生命,他們還光榮些。」
藍星難以置信的直搖頭,原來火匡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其道理,為何他從來都沒發現到這點?是恨將他的理智給蓋住了嗎?
「至於天文村之事,只要是我做的我一定承認,但我從未做過而要將罪強加在我身上,對我未免太不公乎了,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火匡語氣堅定。
「不是?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的!」他一直以來相信的事實,從火匡的口中說出來竟然全變了樣,讓他無法接受。
「你該知道我從不說謊的。」可惡!為何藍星就這麼堅決相信那件事是他所為,難道他就麼令人難以信任?
「不……」藍星知道火匡做事不講理由,可是卻從來不說謊,如果他說不是他所為就一定不是他所為,但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他這麼多年來的仇恨到底是為了什麼?
真相讓藍星簡直瀕臨崩潰,他兩眼無神的凝視著火匡。
「別哭了,星……」拭去他的淚,火匡在他的額上吻了一下。
這過於溫柔的觸碰,讓恍神中的藍星驚醒過來。
「你……」對了,他好像聽見火匡剛才叫了他的名字,他不是不叫的嗎?「你剛剛是不是叫我……」
「沒錯,星,從今天開始,本太子將認同你先前所有的事,我們兩人平等相處。」牽起他的手,火匡邪笑說:「能讓本太子認同可是無上的光榮,你也該給點表示吧?」
「什麼?」還沒反應過來的藍星不解的問。
「叫一下我的名字。」
「可……可是……」先前隨便都叫得出口的名,被他這種怪異的行為一攪和,藍星頓時感到難以啟齒。
「來啊!叫叫看,我很想聽,不過別再叫我小匡匡而是匡,懂嗎?」低下頭來,火匡將頭埋人藍星的頸中,誘惑的聲音勾引著藍星的感官,手也不安分的滑進他的衣裳內挑弄著他。
「別……啊……」被逗弄得全身燥熱,藍星不知如何是好的發出嬌吟。
「真好聽!來,用這聲音叫我的名字!」對藍星這樣的反應,火匡滿意極了,更是加重力道的逗弄他。
受不了體內湧起的如火燒的感覺,藍星終也叫出了口——「別……啊!匡……嗚……」他忍受不了的連連發出呻吟。
親吻了他一口,火匡便安分的離開了他的身。
恢復神智的藍星有些失落的望著他。
「以後都得這樣叫我,懂嗎?」火匡又親了他一口。「走吧!該回去了,不然孫婆婆會擔心。」
「思!好。」
走在火匡的後頭,藍星滿臉羞紅,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對他的吻與撫觸這麼的渴望。
怎麼辦……不能沉迷,絕對不能,因為他們總有一天要分開的。
是啊!當焰來接火匡時,也是他們兩人分開之時;既然已經知道火匡當年並沒有下令,自己就不該再留在他身邊了。藍星不斷的自我催眠,淚卻也悄悄落下。
先是為恨而痛,現又為愛而苦,凝望著火匡的背影,他內心對火匡的依戀怎樣也無法磨滅。
霧氣瀰漫的古老森林裡,一道身影在裡頭不停的穿梭著。
尋找多日都未見藍星所留下的標示的焰方宸,抓抓頭、一臉苦惱的走在樹林間,「唉!再不找到太子,我這焰大人的聲名可就不保了。」
都過十來天了,竟然連一點線索也沒有,他不免自嘲的說笑著。
正當他覺得累想休息一下時,卻發現了一個像是不久前有人用過的山洞,便走進去瞧瞧。
「有燒木頭的痕跡,看來這裡就是那些兵所說的地方了,這樣的話藍先生應該會在附近做下暗號才是。」
於是他開始仔細的尋找著,卻都未找著任何蛛絲馬跡。
正當他感到怪異時,眼角卻瞄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符號。
「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俯下身來觀看那個符號:心裡有譜的笑了笑。「不虧是藍先生,連這個都想得出來。看來以他們的腳程應該是到天文村了吧!我這個做臣子的再不去接太子的話,肯定被他罵到臭頭。
唉!人家做臣子的是在家納涼還有人送錢,我這做臣子的是出外風吹日曬沒人理,真是命苦哦!」
他一邊說笑,一邊開心的離開待了數天的森林。
朝霞初露,天文村內一片祥和安寧。
昨晚硬是被孫婆婆以沒有多餘房間的理由逼著同房,一夜下來火匡一臉欣喜的抱著藍星一覺到天明,而藍星則是被他吃盡豆腐,一夜不得安寧。
睡眼惺忪的藍星推開緊抱著自個兒的火匡,站起身來走出房門,瞧見孫婆婆正在準備早膳,便上前幫忙。
「孫婆婆早。」
「早啊!怎麼,昨晚他很煩人啊?」她說笑的指了指他的黑眼圈。
沒聽出她話中之意的藍星一臉無奈的說:「嗯!害我一夜沒睡呢!」
「是哦!」她明白的笑著。
聽見外頭有些嘈雜,藍星好奇的問:「怎麼這麼熱鬧?」
孫婆婆走到外頭看著一群少年高興的張燈結綵,她笑容可掬的說:「晚上張大媽的女兒要遠嫁他鄉,大夥兒都因為她女兒有個好歸宿而準備要大肆慶祝一番呢!」
「是嗎?」
「對了,晚上叫你相公一定要來參加哦!我也要去幫忙。」
「我也去。」
「不用了,你才剛病癒別又受寒,記得要吃早飯,那我走了。」
「思!」
孫婆婆交代完後,便也欣喜的一同加入了幫忙的行列。
藍星望著那一盞盞高掛的紅燈籠,想著新娘子羞紅歡喜的模樣,心中就不免憂傷。
「我永遠也不會有這麼幸福的一天吧?」戚傷的話語由他的嘴裡說出後,淚也跟著掉落。
夕陽西沉,天文村上上下下全動了起來。
大夥兒穿上了村裡最傳統的衣裳,全來到了廣場。
正打算出門的火匡與藍星卻被孫婆婆給叫住——「星,你過來一下。」
「哦!好。」聽見她叫他,藍星便走了過去。「孫婆婆有事嗎?」
「思!」點了點頭話,孫婆婆轉向火匡道:「小夥子,你先去廣場吧!」
火匡本想拒絕,可是圍在他身旁的女孩們完全不讓他有回答的機會。
「哎呀!走嘛!她只是晚點到而已,瞧你一臉不捨的!」
「就是啊!我們孫婆婆又不會把你娘子給拐了,而且你也得換上我們村裡的衣服才行,走吧!沒時間了!」
藍星望著火匡,溫柔的說:「匡,你先去吧!我隨後就來!」
「這……」火匡根本不想離開藍星一步。
一旁的女孩看見他這麼癡情的模樣,全笑了開來。
「你娘子都答應了,還看?走了啦!」
被女孩們硬是拉著出門,火匡走時還不時望著藍星。
所有人都走後,孫婆婆由衣箱裡翻出一件繡得非常精美的衣裳。
「來,穿上它。」
「這……這是……」身為天文村之人,藍星怎會看不出這套衣服是女孩出嫁時所穿的衣物,他雙頰羞紅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不給面子嗎?這本來是為我兒子的老婆準備的,可是我想也許沒那機會了,穿上吧!就當是為我這老太婆圓夢。」
「嗯!我穿上它,可是孫婆婆你放心,你的兒子一定會再回到你的身邊,我相信會有這麼一天的。」藍星抱著她溫柔的說。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女孩。」
廣場上的燈火照亮了原本該是一片漆黑的大地。
在絲竹樂器的伴奏下,每個人隨著樂聲擺動著身體,笑聲伴隨手上的鈴聲跳著舞,長輩們和年輕人全都大口喝著喜酒,一見火匡到來,所有人全上前猛灌他酒。
「來!喝!」
「再喝!」
「好啊!好酒量!」
大夥兒爭相邀請火匡飲酒,火匡也來者不拒的喝著:沒一會兒,他完全沒有醉意,而猛灌他酒的人卻一個個不支倒地睡去。
活動在大夥兒的歡樂狂舞中不停的繼續著,然而在藍星出現後,完全搶走了今天主角的所有風采。
「哇!好美,天啊!」
「沒想到星穿起襯裡的衣裳竟會這麼好看真是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