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進財步出了大門口,嗅著自由空氣,不願留戀地朝著大門吐了口水,帶著厭惡的表情招輛計程車,回到市區這車水馬龍的地方。
他非常怨恨那些讓他蹲了五年苦窯的人。當年他什麼便宜都沒佔到,竟然讓他斷了肋骨。雖然接了回去,但是只要天冷呼吸時,胸口就特別疼痛。更恨的是,又讓他在那不是人待的地方蹲了五年,心中一直積壓著濃烈的怨恨。
沒吃過豬肉總該看過豬走路吧!他的罪怎會判得如此重,一定是有人搞鬼,這次出來他一定要報這個仇,讓那幾個人不得好死。嘿嘿,還要那白皙嬌嫩的小美人在他身下呻吟。他抹去從嘴角流下來的口涎,走進了「鬼影門」,打算先安頓自己。
「老大,我出獄了。」
那被稱為老大的人站了起來,全身黑的他陰森森地斜睨狼狽不堪的人:「嗯,今天出獄就來我這報到了?」
張進財邪惡的細胞充斥在他的舉手投足中:「托老大的福,能回來繼續為老大效命。」
「阿財啊!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有什麼打算才回到這兒的。外面的幫派這麼多,你這種人沒跑第一反而回來效命?太不可思議了吧!」
雷飛抽起煙斗,又盡數將煙吐在張進財的身上。張進財嘿嘿地笑著,搓著手討了一根煙。
「不瞞您說,我在獄中聽說了一條進貨的門路,保證來路清楚,所以想和雷老大合作,發點小財安享晚年罷了。」
「報酬呢?」雷飛很是乾脆。
張進財用力捏熄手中的煙,陰狠地說:「想借用您的力量找些『失散多年』的人。」
「好,成交。」
*****
「杜媽媽,巧兒在不在……嗯,我是奕軒,出差?又出差,我怎會不知道……不不,我只是想問她好不好……好,放假時會再去嘗嘗杜媽媽做的菜……就這樣,拜!」
方奕軒緩緩地放下電話,眼中除了問號還有後悔,後悔那天為什麼要降服在巧兒的紅唇之下,而心中的疑問是,兩個都成情人了,為什麼巧兒還這麼神秘。家境不錯,父親又是高級警官,沒有必要做如此辛苦的事吧!還是巧兒瞞著大家從事非法工作?
他為自己的推敲嚇了一跳,馬上否決了這大膽的假設。因為巧兒是那麼嬌柔甜美,個性有時還迷迷糊糊,再加上本身有異於常人的症狀,是不可能在男性很多的地方工作的。
想得都覺得自己的頭快炸了。不行,杜以峰不是說過「事情一定要親眼瞧見」才算得準,否則單單在這兒憑空臆測,就太小心眼了。
一定要相信巧兒,兩人相處一起貴為信任,要相信巧兒是真的出差。
「老哥,有人call你。」超腦一號旁的紅燈亮起。
方奕軒進入了主畫面,來到對談區。
相當高興線上是巧兒,可見老人家說的話還是對的,他深邃的目光逐漸轉黑。
杜巧兒:軒,別擔心我,出差的地方事情一結束,馬上就可回家了。
方奕軒:我信任你所做的,但是的告訴我你工作的公司嗎?
杜巧兒:我會告訴你的,下次好嗎?
方奕軒:好,那麼你人現在在哪兒?還有沒有不適的感覺?
杜巧兒:我人很好,經你一調教,不適的症狀減輕很多。
方奕軒:你只回答一個問題,我需要的是另一個問題的答案。
杜巧兒:我下次一併回答好嗎?我收線了。
方奕軒看得眼睛冒火,紅色的火光快吞噬眼前的螢幕,但是腦中卻一片空白,巧兒居然跟他玩起捉迷藏來。要不是身為軍人不能隨便蹺班,他會好好地打她一頓屁股,霎時他邪惡地笑了出來。這主意不錯,下次他會讓她趴在自己的腿上求饒,賞她自己特製的「鐵砂掌」。
「超腦,查出發訊的電話號碼了沒?」方奕軒自信地拿起他的咖啡。
「查是查到了,但是老哥--這是一家網路咖啡廳。」超腦將那家電腦咖啡廳的HomePage全抓了回來,所有的資料呈現於螢幕上。
「巧兒這丫頭搞什麼鬼,聰明地到網路咖啡廳上網,呵呵!這樣超腦也就查不出她的行蹤了。」方奕軒的黑眸變得狂野,「要跟我鬥智,好!就看輸贏在哪方。」
他記下咖啡廳的地址,看來巧兒的人是在T市,若說出差,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顯而易見這小丫頭在撒謊!
「報告中校,會客室有人找你。」通汛器傳來傳令兵一板一眼的聲音。
「誰?」他略抬了一下眉,輕啜一口咖啡。這時候是誰找他?他已召告天下他有了杜巧兒,還有哪一個不識相的。
「報告中校,她說她來向你……拿奶粉錢的。」心虛,他講得好心虛,他不知道會不會得到一頓咆哮。
方奕軒差點被手中的咖啡嗆到。是哪個該死的女人,竟敢栽贓嫁禍到他的頭上,慍怒的情緒上升。
「中校,你可不可以快來處理,她又吵又鬧,還踢傷了幾名衛兵。」傳令兵連聲音都開始顫抖。
「拉著她,別讓她胡鬧,我這就去。」
他順手抓起軍帽,掩飾他額角暴怒下的青筋。他行得正、坐得直,從來沒有佔過別人便宜,也沒因挑釁他人而留下把柄,這個胡鬧的女人是打哪兒來的?
哦喔!大型哺乳動物?那就更不是他方奕軒所喜歡的品味羅!嘖嘖,豐滿的胸部幾乎快從可笑的上衣中蹦跳出來,下面是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褲。再往頸部以上瞧去,紅紅紫紫的大花臉,漂染過的鬈發,看不出有多少年紀,這號人物是從哪個星球冒出來的?
還未接近,方奕軒就聽到她滿口的髒話。
「你家女人都死光了?拉著老娘幹什麼,難不成你也要跟我上床,好替你們領導負擔奶粉錢……少年仔,你們這些炮兵團的少假了。好,我就讓你們摸一下好了……」
兩個年輕的衛兵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陣仗,紅著臉、手足無措地拉著那女人,只求方中校能迅速到來。不過他們也想不通,一表人才、眼高於頂的方中校怎會看上這款的女人?
方奕軒換上一張好久沒有使用的撲克臉,不帶感情地喝道:「衛兵,放開她!」那女人聽到赦令,也不管來人是誰,馬上就撲進了方奕軒的懷中,如八爪章魚地粘著他。
他厭惡地剝開她的手,只是她又不以為意地搭了上去。
他冰冷著一雙眼,看著眼前的女人究竟要玩什麼花樣。
或許是感應到他陰冷的目光,那女人竟然乖乖地放開手腳,聳著肩又叼了根煙,到一旁的椅上坐著,狐媚的紅唇噴著煙。
會客室的衛兵都鬆了一口氣,回到服務台繼續執行公務,不理會那女人拋過來的媚眼。
「好啦,你見到我了,可以說出你的目的了吧!」方奕軒拖過椅子坐在那女人的面前。
「老公,你說話怎麼這樣難聽,人家想你想得快發瘋了,就順便來跟你拿些奶粉錢嘛!」她的嗲勁,會令每個男人的骨頭都酥掉。
「真正的目的?」方奕軒臉上的寒霜都快結凍了。
「什麼真正的目的,我不是都說了嘛--」她委屈地睜著無辜的眼,嘴一癟眼淚就掉了下來,「你這沒良心的,只知道在我傅麗紅的身上偷腥,難道嘴一抹就不負責任了?」
嗯!演技一流,不過最起碼現在他知道她叫--呃,傅麗紅?很符合本人的名字。他不理會她的謊言,繼續地詢問。
「誰派你來的?」
傅麗紅誇張地拭著淚滴,嘟起飽滿豐厚的唇,手又伸向方奕軒的胸口搓揉著:「老公呀!你怎麼說這種沒良心的話,快給我錢!給了錢我就走。」
方奕軒骨子裡噬血的基因快爆發出來,他殘忍地用力捏著傅麗紅的手,不留情地逼問:「小姐,你別再演戲了,趁我還未動氣之前乖乖地離去,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將軍人那一套有禮的規則拋諸腦後。」
說完,放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傅麗紅撫著她手上的紅印,眼中滿是怨恨,惡毒的話從她的口中傾瀉而出:「你這不得好死的殺千刀,我呸!一個臭軍人有什麼好神氣的,老娘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她擺臀扭腰地出了會客室,走向山路對面的一輛白色喜美車,顯然是有人等她。方奕軒特別注意駕駛座上的人,無奈隔著一段距離,對方的車子又貼上了深色的隔熱紙,只瞧見了一個淡淡的影子。
冷顫從方奕軒的腳底升起,那人墨鏡下邪氣惡毒的目光令他有所警惕,看著遠去的車子,他開始深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得罪到什麼人?
甩開惱人的想法,他帥氣地將帽子戴上,怕什麼,他狂獅怕過誰,就放馬過來吧!
接下來幾天,傅麗紅每天都到電子情報中心的大門口吼叫,雖然衛兵機警地擋駕,但是多多少少都被出入的人員瞧在眼底。
而通知方奕軒,他也不在意地說:「報警。」就繼續做他的工作。
若說能阻擋這場鬧劇可就失算了。狡猾的傅麗紅只要聽到警車的聲音就溜之大吉,弄得站崗衛兵每日都疲憊地與她捉迷藏。
鬧至最後,當然是方奕軒被請進了中將室,祁威遠等著與他長談。
別看他神色自若,鎮定微笑的模樣,心中可是七上八下。在軍中若發生這種事,不是幾次大過就可擺平的,一旦染上了污點,一輩子都別想翻身。可別讓這種不入流的問題成為自己的致命傷。
他當然不是害怕從此不能陞官,而是熱愛他的軍旅生涯,喜歡那種頂天立地的男兒本色,不想這樣離開。他瞇起雙眼,握緊了拳頭,一旦為了這事而丟官,他會教傅麗紅與那神秘男子付出代價。
祁威遠暗示他坐下,合上簽呈,口吻平常地寒暄:「方中校,整個軍警特別單位的電子作業系統都已發揮效力,這次『五度空間計劃』相當成功,軍方這方面都是你的功勞。」
「是您的領導使我們發揮最大的效力。」方奕軒鬆了一口氣,露出那口好看的白牙。
「聽說你的外號叫狂獅是吧!」祁威遠動動灰白的眉毛,慈藹地說,「年輕人狂是可以,就是不可以太傲,得罪了別人可是不好。」
方奕軒一凜,臉上的笑容隱了下去:「中將教訓得是。」
「好吧!既然你已知道我指的是何事,我就明說羅!這幾天門口的瘋婆子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要是被記者登了出來,軍人的形象又將被抹黑一筆。」
「是,中將,我一定盡快處理這事,不過我保證,與她絕無任何不清不白的關係。」方奕軒想笑。瘋婆子!中將形容得真過火,他也不過喊她「小妖精」而已。
「喝!」祁威遠兩指一彈,突又覺得不妥,低沉的聲音說,「我就打賭說她跟你沒關係,獅子會慎重其事地選擇他的伴侶。我就說,華磊帶出來的軍官幹部眼光不會這麼差的。」
方奕軒莞爾一笑,竟然將他拿來打賭,什麼時候他變成領導眼中的餘興節目,不知他們所下注的彩金是啥?
「我注意到有一輛白色喜美的車子接送傅麗紅,但是我想不起來我得罪了何人,我的印象中沒有這一號人物。」
「小兄弟,這種小事依你的能力不難解決吧!雖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但是她--唉,總之我還想多活幾年,這種衣不蔽體的姑娘非把我的心臟病嚇出來不可。」祁威遠稍做停頓,「這事之外,今天我還有一事與你密商。」他邊說邊關上了房門。
方奕軒下意識挺直了背,思及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興趣與戰鬥力同時提高了好幾倍。
祁威遠對自己的小心翼翼,老臉有幾許的尷尬,多此一舉地解釋:「既是密商,總要小心一點。」
「中將請說。」
「日前x縣某一營區的軍火不知怎地遺失一半;幾天之後,M縣山區的彈藥庫也遺失了二十箱的手榴彈。根據線報,有人日前在新莊、三重一帶看到了這批軍火。」
方奕軒不免吃驚,外面歹徒的腦筋怎會動到軍中,再說這些資料又是從何處得到的?
他滿臉的疑問獲得祁威遠的認同:「這些彈藥庫的資料全在我們的系統之中,表示有人侵入了電腦偷取這些資料。當然,我知道這套系統是沒問題,有可能是自己人竊取了軍事資料。目前我們極力封鎖這軍火失竊的消息,但是那些記者的鼻子比狗還靈,只怕不趕快破案,我們軍方又要上報了。」
杜巧兒?方奕軒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巧兒所為,只有她才能進入超腦中竊取資料,但他隨即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巧兒若想要竊取資料早就竊取了,不必等到這個時候,還有資料庫的密碼他已換個新的,利用了中國八卦的卦象去設定的。他注意到巧兒的書房中並沒有這一類的書。
那麼就是有內賊了,到底是誰會做出這等不法之事?
祁威遠繼續指派任務:「警方的杜局長已和我聯絡過了,他們特別行動組已接管這件事,當然他希望我們這兒能先清查內部可疑的人。但是我總是猶豫,戰略中有一條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希望造成內部弟兄整日疑神疑鬼,同事們彼此猜忌的事情發生。」
祁威遠語重心長地說:「方中校,這事就交給你私下察訪,但是千萬記住不要引起大家的猜疑。還有,杜局長希望你能加入這次調查行動。」
「是,中將,這事我一定會辦得漂漂亮亮的。」
「外頭的棘手女人也要處理,不然你就回P縣繼續帶你的阿兵哥,記住了嗎?」祁威遠勉勵之意多於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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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電腦室,方奕軒冷靜的頭腦又開始分析,想不起來有哪一個人會做這樣的事。還有一個疑點,這些事件為什麼接踵而至,是針對自己還是有計劃性的破壞?
「超腦,列出所有工作人員的名單。」方奕軒逐一看著名單上的人名,「等等,倒回去……對了,就是這兒,停下來我仔細看一下。」
他敲著額角深思:「宋爾凱?好熟的名字……奇怪,我怎會想不起來他是誰,超腦,將宋爾凱的資料列印一份給我。」
「好的,老哥!」小濟公露出笑臉,打趣的電子聲音也聽慣了,「對了,線上有人call你,會不會是巧兒姐?」
方奕軒拍打螢幕,警告地說:「若不是巧兒姐姐就有你好看!」
螢幕上的小濟公忽近忽遠地飛躍著,不一會兒就出現了談話區。
杜巧兒:軒,小心你們內部,有人進入超腦中竊取軍火庫的資料,我想不通超腦為什麼沒有警覺。
方奕軒:這事你怎會知道,你是不是--
對方急急打斷方奕軒的下文,敲出了一大串的文字。
杜巧兒:我是富格洋酒進出口企業的機要秘書,我被人監視中,不方便多說。
看至這兒,方奕軒只差沒破口大罵。他全想通了,巧兒是替警方做事,而且還是做臥底的工作。她那種奇怪的體質怎能做這等冒險的事?雖然他希望她也能成為一頭母獅子,但可沒允許她去從事臥底那種危險的工作,他非掐死她不可。
杜巧兒:軒,你還在線上嗎?
方奕軒:巧兒,那事別做了,你給我回來。
有一陣子的沉默,讓方奕軒以為她收線了。
杜巧兒:自大狂,我親愛的瘋獅子,這事我做得高興,更有很大的滿足感,所以千萬別干預我的工作。
方奕軒:好,除非你今天晚上讓我瞧見你的人,不然綁也要將你綁回來。
杜巧兒:我考慮一下。
方奕軒心慌慌的,他非見她一面不可,這小女人在玩火之後還不知輕重,他得先確定她是安全的。
方奕軒:別考慮了,我命令你晚上一定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杜巧兒:霸道的夫君,我晚上六點在地鐵站前店的頂樓餐廳等你,僅此機會,下不為例。
杜巧兒收了線,而方奕軒則是滿意地看著「夫君」二字。看來她提供自己一個相當好的主意,他會讓她成為他的妻子,乖乖地待在家裡,免得他一天到晚提心吊膽。若不答應?那他就來個先上車後補票,反正是她先叫他「夫君」的,他也只有附議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