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曾經把張雪香當成最理想的伴侶人選,但是在一切還沒有成定局之前,他並不想和她這樣共同生活在一起,畢竟兩家在商場都是舉足輕重的大戶,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謠言滿天飛,到時他只怕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可以推掉這婚事。
所以,雖然表面上他說得灑脫,可以接受她,但其實他還是挺怕的,一開始他以為張雪香和自己是同一類,可以拿得起、放得下,但結果似乎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
也因為如此,他才不想和她有太多牽扯,而讓她住下更是萬萬不能做的事情。
「我送你回去。」他堅持著。
「我不要。」張雪香兀自提著行李朝樓上走,已經打定主意要住在他家。
雷焰笙沒讓她為所欲為,伸手攔阻了她,「你別任性了,我送你回去。」
「為什麼?」
「只是覺得不妥。」
她嬌柔的笑說:「有什麼不妥嘛!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住在一起有什麼關係?我家人又不會反對。」
那話分明就是故意說給她聽,阿寶有這個認知,這個女人是在對她下戰書,但可笑的是,她根本不想參戰,「對不起,我和朋友約好了。」
「取消。」雷焰笙突然對她大吼。
阿寶被他的雷叫聲給嚇到,一邊撫著胸口,一邊埋怨,「你想嚇死人啊?」
「給我乖乖的待在家裡。」
「如果我不要呢?」
「我就修理你。」
別說得好像他們之間很親密似的好不好?阿寶想要提醒他,卻已經有人嫉妒得想宰了她,但又回頭想到,如果自己開口就等於參戰,張雪香鐵定不會放過她,所以,她繼續保持沉默。
可沉默不代表可以安逸,也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張雪香馬上就把炮口轟向她,「你當著我的面,誘惑我未婚夫算什麼?」
又來了,這女人真搞不清楚狀況,雷焰笙是那種可以隨便誘惑的男人嗎?
阿寶冷然的說:「請不要把戰火波及到我身上來,原則上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別說得那麼輕鬆自在,如果不是你的出現,笙不會對我這麼冷淡。」
「那麼你應該針對他,而不是我。」
「總之,你消失了就會恢復正常。」
好可怕唷!阿寶撫著胸口,覺得這世界的人很邪惡,總是以我為尊,「我也想要消失,如果可以。」
「你給我乖乖的坐下!」
阿寶很無奈的聳聳肩,「這不是我的問題了,他是老闆,我只是小老百姓,有什麼問題你們自己去調解吧!」
「你上哪去?」
「不出去,睡覺總可以吧?」
隔山觀虎鬥她是沒有興趣啦!至於爬爬枕頭山,倒是不錯的主意。想著,她便轉身回房。***
結果,張雪香還是留下來了,而且還佔領了阿寶原先住的房間。
雷焰笙對她說:「沒關係,反正我們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
阿寶以為那只是他安撫她的話,結果翌日他竟趁著張雪香被人約出去的時候,帶著她趕往機場準備落跑。
「幹麼這樣偷偷摸摸的?」好像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阿寶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一臉賭氣的嘟嚷。
「難道你想要繼續和她口水大戰?」
「那我自己走就好了嘛!反正我消失之後,你們就可以恢復正常,這樣就沒事,以後她也不會找我麻煩。」
但是,這樣一走了之,只怕張雪香更不會善罷甘休,那她不是很冤枉嗎?真不知道這雷焰笙到底在想些什麼東東?
「你最好交代清楚,我可不喜歡被人家以為我和你私奔。」
雷焰笙不以為意,賊賊的笑說:「那似乎也是挺刺激的。」
「啥?」
「別太過期望,事情當然不可能那麼美好,我帶你回台灣是因為你得馬上到大陸。」
「啥?」阿寶的思緒再度打結。
「你只會問『啥?』嗎?」
一想到自己的美國假期,阿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受騙上當,「你騙我!我受訓還沒到期,而且你還說要給我一個月的假期,現在為什麼又忽然間要我去大陸呢?」
「情勢轉變,那裡的工廠現在出了一些狀況。」
「我才不去收人家丟下來的爛攤子呢!」
雷焰笙笑著靠近她,「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胡說,我對自己當然有信心,只不過不喜歡混亂的狀況。」
「放心,不會推你去當替死鬼,我所說的狀況只不過是原來在那裡的廠長臨時病重,我得找個信任的人暫替他的職位。」
事情似乎有點有趣,聽雷焰笙的意思,似乎她是值得他重視的人,阿寶的心突然飄然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信任我?」
「我當然信任你,所以,你也會信任我吧?」
「那很難劃上等號。」因為他是花花公子雷焰笙,相信他不知道會不會死得很難看?
阿寶又再度遲疑起來。
「你放心,你的假期會保留下來,等一切步入軌道,我會兌現對你的承諾。」雷焰笙趁著說話的時候,把她的行李提放到秤台上。
「你的話真的很難教人相信。」阿寶有感於之前的約定,覺得他既然連合約都可以枉顧,他還會在意什麼形式上的約定呢?再想到張雪香張牙舞爪的樣子,她膽怯的說:「我看我還是不要去大陸好了,免得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可不成,你忘了自己和我簽了五年的合約嗎?」
他只有在準備算計人的時候才會搬出合約來壓人,她氣極的吼著,「那你也沒有照著合約行事,怎麼能夠要求我單方面的兌現呢?」
面對她的怒火,雷焰笙非但不緊張,還竊笑的問著,「合約你沒有看清楚吧?」
「什麼意思?」阿寶防備的問。
「就是合約上明明有寫,若是遇到緊急狀況,一切都能夠適度的變更,現在就是緊急狀況,我做的只是適度變更,把時間更改並不代表違約唷!」
狐狸到底還是狐狸,阿寶發覺自己拿他一點辦法部沒有,完全只能處於被算計的一方,但她不想這麼輕易就妥協,「我不去大陸,違約就違約,大不了賠錢嘛!」
「你賠不起。」
「啥?你少誇張了,吃住花用能花你多少?別把人家看得那麼扁。」
「我當然不敢把你看扁,就算你沒錢,寶爸也會拿錢來幫你,但是那個吃住花用只是零頭,浪費了最高領導人我的時間,你絕對賠不起。」
這男人是惡魔,絕對!沒有人這麼算的,阿寶不甘示弱的反駁,「你少唬我了!」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執意如此,我會委託律師和你談,但是我得提醒你,一旦訴諸法律,我可以讓你們家從有到沒有,你可得考慮清楚啊!」
這男人不僅是惡魔,恐怕還是惡魔王,盡做些不是人做的事情!
雷焰笙攬上她肩頭,安撫道:「不要那麼生氣,其實大陸的風景不比美國差,而且,一個月的假期可以累計,甚至你想換個地方旅行都可以,這對你而言一點損失都沒有唷!」
反正他都已經算計好了,就算她爭個頭破血流,也未必能佔上風,阿寶氣得什麼都不想說,伸手準備拉自己的行李,卻發現身旁空無一物。
雷焰笙一臉勝利的笑說:「你的行李已經上飛機,接下來就換你了。」
說得真像她也是行李一件,讓人聽了就忍不住要生氣,阿寶瞪著他,「你不要太囂張,遲早我會有辦法可以治得了你。」
「隨時候教。」雷焰笙聞言淡然一笑,卻又忍不住想著,這年頭想要征服他的女人不計其數,但是她卻是唯一想要整治他的女人。
所以,他更不可能放開她,絕對!
***
「阿寶,過來爸爸這裡。」
寶爸千里迢迢來到中正機場接機,在大廳看到阿寶和雷焰笙並肩走出入境室時,他就有股衝動要衝上去把他們兩人的距離拉開一些,更不要說現在她已經在他面前。
「寶爸,你跑這麼遠來接我們,不覺得辛苦嗎?」
來接他?寶爸哼著氣笑說:「你也不照照鏡子,我們非親非故,我幹麼來接你呢?」
「別說得這麼見外嘛!人不親,土親,況且你也可以愛屋及烏一下,別那麼吝嗇。」雷焰笙口沒遮攔的說。
他的口無遮攔氣得寶爸直跳腳,生怕他的阿寶被人給欺負了,忙著追問,「阿寶,這傢伙有沒有對你怎樣?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訴爸爸,我一定給他好看,有沒有?」
阿寶受不了的嚷著,「老爸,你好像很希望我被人家怎樣是不是?」
「哪有!我怎麼可能那麼想?你不要這樣冤枉老爸。」面對女兒的指控,寶爸滿是委屈的辯白。
「那你就不要在那裡亂猜,我很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我買了機票,等時間到就可以上飛機回高雄。」
阿寶不敢置信的翻著白眼大叫,「不是吧?你要我現在就回高雄?」
「怎麼,你不想回去?」
「我不是不想回去,但也不要是現在嘛!」搭乘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如果還要她再飛,她真的會抓狂,現在她只想盡快的找個地方落腳,好好的泡澡睡覺,「我要先回台北。」
「我們家又不是在台北,去了也沒地方住。」
「可以……」
阿寶沒給雷焰笙開口的機會,兀自接口說:「我們可以先去住飯店,然後明天再回高雄也不遲。」
「那恐怕……」
這回,換寶爸打斷雷焰笙的話,「何必浪費那個錢,再說,飯店也不比家裡舒服自在,還是忍耐一下回家吧!」
這對父女簡直藐視人藐視得太超過了,雷焰笙忍不住提高音量,從中打斷徐家這對寶的對白,「阿寶不能回高雄,因為她過兩天就得去大陸工作,至於住的地方,我想,最簡單、最舒適的方法就是去我家。」
「為什麼要聽你的安排?」徐家兩寶異口同聲問著。
「理由……」雷焰笙笑著對阿寶說:「在舊金山機場中我就說得很清楚了。」
那有關於合約,以及他的警告——如果自己不依約前去大陸,那麼就得承擔家毀人亡的命運,這個好不容易遺忘的惡夢,阿寶總算再度想起來,但是不知情的寶爸卻以為他們真的已經有了超友誼關係,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他一把揪起雷焰笙的衣領,逼問著,「你老實給我說,你是怎麼欺負我們家阿寶?」
「寶爸似乎很希望我對你們家阿寶怎樣似的?」他使壞的笑問。
但是,使壞的下場就是挨了一拳,寶爸氣憤不平的吼著,「你不要以為招惹人家的寶貝女兒還可以平安無事,我一定要宰了你這個兔崽子!」
雖然,阿寶覺得雷焰笙確實很欠扁,但是他們似乎忘記他們身在何處,她卻沒法遺忘自己正在人潮眾多的機場,怕這場戰爭一發不可收拾,她索性提著行李自顧自的逃亡。
不過,聰明如她,當然知道她逃亡之後,他們也會尾隨在後,到時候戰爭就會平息,在邁步之前,她是這麼打算。
***
結果,一行三人還是住進雷家,有錢人家的大宅子真不是蓋的,光是廁所就比平常人家的房間來得大,大大的浴缸足以讓整個身體舒服的浸泡其中,就像在享受溫泉浴般。
因為太過舒服,所以阿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直到傭人上樓請她下樓吃飯才發現,連忙跑去敲雷焰笙的房門。
正在洗澡的雷焰笙被嘈雜的敲門聲弄得有些不耐煩,打開房門看到是新傭人,不悅的問:「有什麼事情非得要我處理不可?」
「少爺帶回來那位小姐她……」
聽到事關阿寶,雷焰笙的身體已經跟著動了,邊走邊問:「那個小姐出了什麼狀況?我不是叫你去請她下樓吃飯嗎?」
「我是去請她了,但是她睡著了。」
「睡著了?」雷焰笙的步伐停頓下來,才發現自己緊張過度,「如果睡著了,就讓她繼續休息,等她醒了再把菜熱一下。」
「恐怕不成。」傭人阿梅尷尬的紅著臉,「那位小姐睡在浴缸中呢!」
「啥?」
「那位小姐可能太累了,所以在浴缸中睡著,這就是我為什麼來叫少爺的原因,我根本無法移動她。」
這太誇張了啦!
但是雷焰笙卻不得不誇讚阿梅處理事情如此細心,想到她如果沒有通知他,而是通知其他男傭人,那他才會氣炸,「你做得很好,我會告訴我爸給你加薪。」
阿梅喜出望外的直道謝,想自己果然是作對了決定,但是加薪可不是她最高興的原因,重要的是她崇拜的少爺對她刮目相看了。
***
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雷焰笙都碰過,但他沒有料到看到阿寶不著衣裝睡在浴缸中的景象,竟然會衝動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呢?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舉凡波霸美女,或者是古典美人,只要大家認為美的女人,都難以過得了他這英雄關,可他卻從來沒有那種想要佔有任何一個女人的衝動。
現在,他卻有了這種感覺,而對象是阿寶。
就因為他有股衝動,所以遲遲不敢動手去移動她,他光光是看著就已經全身緊繃,如果碰了會有什麼後果?
他實在不敢想像。
所以,他繼續呆呆的望著浴缸裡頭的睡美人。
結果,看了多久他也不清楚,也沒有任何動作,但是阿寶卻突然睜開眼醒了。
有點不瞭解狀況的她看到雷焰笙正瞧著自己,她揉揉眼,悶哼著氣問:「你幹麼一直看我?」
「我……」雷焰笙繼續望著她,卻支吾得說不出半句話,不過,臉倒是因為尷尬而通紅起來。
「怎麼回事?你幹啥臉紅成那樣子?」阿寶問著的同時感到全身冷得直起雞皮疙瘩,便以雙手環抱住身體,可這一抱,她發現事情不對勁,當她眼睛下意識的朝下方看去,緊跟著就傳出一聲大叫。
「啊……非禮啊……」
她的叫聲像被殺的豬仔,很大聲,更像雷響,但在她更誇張的叫喊之前,雷焰笙衝上前一把摀住她嘴巴。
「閉嘴!不要亂喊亂叫,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阿寶不能開口,只是驚恐的望著他,還有就是想從他懷抱中掙扎出來。
有沒有搞錯,她可是小姐耶!沒有出嫁的姑娘怎麼可以讓男人這樣抱在懷裡?這要傳揚出去,她還能夠嫁人嗎?
想著,她除了感到氣憤還有難堪,自己一絲不掛的靠在雷焰笙的懷抱中,竟然只感覺到溫暖,這是最教她感到害怕哪!
為了逃離這場混亂,她一口咬向雷焰笙的臂膀,將齒印深深的烙印在上頭。
哪知道,雷焰笙竟然任憑她咬著他的臂膀,完全沒有放開她的打算。
但,因為嘴巴被摀住,所以她只好瞪著他,以咿嗚的聲音抗議著。
「我會放開你,只要你不亂叫。」他告訴她,其實是在和她談條件。
阿寶氣憤的想,好傢伙,佔了便宜還敢賣乖,如果她輕易放過他,豈不是太便宜他嗎?
「怎樣?考慮的結果是什麼?」
阿寶腦筋動得快,想出了緩兵之計。
她對著雷焰笙猛點頭,想要治他得先取得自由,沒有自由,說什麼都是沒有用。
「真的不會亂叫?」他不確定的再度詢問。
阿寶怕他懷疑,這回頭點得比較慢,眼神也比先前有誠意多了。
終於,她獲得了自由,第一念頭當然是拿條浴巾遮身體,雖然已經被看光了,但若是繼續曝光在他面前,她會先昏倒,那就別談什麼復仇大計。
「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事實上是你自己……」
雷焰笙沒有機會把話說完,阿寶已經拔腿奔出房間,並且再度大叫,這回,聲響如轟天雷般,不只驚動整棟房子的人,也引來疼女疼進心坎的寶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