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翰!換工作也不同我講,真不夠朋友。」江凱羞他,老朋友自然不會因此就翻臉。
只是鞏群翰不知從何說起……他敗在一個女人手裡。
「憑我多年的辦舞台經驗嗅也嗅得出來,不是和女人有關我頭剁下來給你當椅子坐。半年的考驗破戒了吧!算了算了!早知道會有今天的,打賭輸了我也不會要你爛命一條的。」江凱和鞏群翰兩人坐在吧檯閒聊著。
如此視野清晰,想「勾人」方便多了。
「我差個女主角,從醜小鴨演到美人天鵝的女主角。試鏡過幾個都不合適,不是不會跳舞就是氣質不對。阿翰,你一向最有女人緣,介紹一個吧!那「破戒』這檔事就到此為止了,我也不會繼續追問。」要不是江凱也忙,他可是八卦黨的頭號人物。
鞏群翰拗不過江凱,可也想不到合適人選。
咦!有了,范亞韓的表妹白千瑩,剛回國的舞蹈家,他突然想到。
隔天鞏群翰立刻去找范亞韓,準備要借將。
范亞韓坐在單腳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鞏群翰。
「我以為你是來找我遞辭呈的!」范亞韓老成持重地說。
不!鞏群翰不做逃避的人了,他逃過一次了。
「千瑩的事沒問題!她對表演一直很有興趣,倒是……」范亞韓拉長尾音,欲言又止地深深看了群翰一眼。
「總經理,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告退——」他慌亂地打斷范亞韓的話,應該說他沒有勇氣面對現實。
「歡歡正在考慮我的求婚——」范亞韓語出驚人地說。
鞏群翰離去的腳步遲緩了些,三秒後他漠然地回過身來。
「那祝你好運嘍!」鞏群翰臉上硬擠出笑容來。
「你不介意?」鞏群翰挑著眉問。
「男歡女愛,與我何干。」鞏群翰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范亞韓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
「還是那句話,祝你好運!」鞏群翰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說完後他便轉身離去,茫茫然地回到咨詢室。
有員工進來咨詢,他就工作;沒人的空檔他就拿著筆在白紙上塗鴨:
我是黑夜帶來的第一顆星
你是黎明前升起的最後一顆星
在天空各自一方
是你太早
還是我太遲
白紙上密密麻麻的,橫豎交叉的亂筆之中,出現了這幾行詩。唐歡也不過才念了一次,他就完全記下來了;可見他對唐歡有多重視,絕不只是看上她的容顏、軀體。
同樣是明旋「寫」的詩,他卻是一句也記不住。
這不是在乎是什麼?太明顯了。
誰說他「不介意」范亞韓向唐歡求婚?他在乎的,百分之兩百的在乎,在乎得心都痛了。
可是,他又算什麼?他在唐歡心中有份量嗎?鞏群翰心煩意亂地把白紙丟進碎紙機內,讓它不能再組合成詩。
如果唐歡真的要嫁給范亞韓,他一定會傷心地浪跡天涯。
說什麼不再逃避,分明是自欺欺人而已,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江凱向鞏群翰致電表示謝意,因為白千瑩非常適合這角色,而且江凱對她的印象還不止於此。
「阿凱!人家是正經女孩,你別亂來!」鞏群翰提醒他。
「安啦!我也快三十了,想定下來。」
江凱約鞏群翰看他們排戲,他閒著也是閒著。他幾乎沒再和范亞韓下班小聚了,因為大家見面也只是徒增尷尬。
鞏群翰到達工作場地時,白千瑩已上好了妝。
她演的是「醜小鴨」,在化妝技巧下果然貌不驚人。倒是一些女配角還比她來得搶眼。白千瑩演得也極為自然。
就在鞏群翰看戲情緒漸漸融入時,一陣熟悉的香氣徐徐飄來。鞏群翰不用回頭也知道,又有「誰」來探班了。
「歡歡!我覺得你也很適合這出舞台劇,你可以演後半段醜小鴨蛻變成的美天鵝,我向千瑩提一下讓你們二人分飾一角。」范亞韓說做就做,他走向舞台向江凱迎了過去。
排戲暫停,白千瑩和江凱一起望向唐歡。
唐歡沒有迴避他們的目光,她生來就是光芒耀眼的。
江凱走向前來,他驚為天人地定定看著唐歡。這麼美的女人他在哪裡看過?他推了推鞏群翰肩膀。
幸好江凱一時沒想起,唐歡正是那個桃色禮盒裡的舞孃。
「我沒意見!」白千瑩很謙虛地道。
「唐小姐,你會跳舞嗎?」問的真是多餘,所以她只淡淡地搖了搖頭。
唐歡舞技精湛,可是她不想演美天鵝。
「那真是太可惜了!」江凱惋惜連連,真是浪費了塊寶玉。
一旁的鞏群翰一直沒插嘴,他顯得有氣無力。
「如果是演醜小鴨,我就可以嘗試看看——」唐歡突然回答了江凱的邀請,可是目光卻飄向鞏群翰。
鞏群翰接收到了,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醜小鴨?唐小姐真愛說笑,像你這種大美人要扮丑?真是太委屈你了!」江凱不能置信地猛搖頭,又朝鞏群翰推了推肩。
「阿翰你說是不是?」江凱帶著白千瑩要回舞台。
「我以前長得很醜的,從沒有人會多看我一眼。」唐歡目光再度飄向鞏群翰,他不知她在搞什麼花樣。
「這怎麼可能——」江凱停下腳步。
「我也不信。」范亞韓疼惜道。
「很難有說服力!」連白千瑩也這樣認為。
只剩下鞏群翰沒有意見,而他又是唯一見過十年以前的唐歡的人。一時之間他口乾舌燥得沒辦法接腔。
「我和鞏群翰十年前就認識了,只是當年我只是個不起眼的醜小鴨,他一直沒注意到我的存在。對吧!『大哥哥』?」唐歡的話像挖苦又像自憐。
鞏群翰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杵在那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哇啊!那不真的是女大十八變嗎?」還好江凱打了圓場,否則鞏群翰一定是傻愣到底了。
排演繼續,但看戲的三人已是心思各異。
「阿翰,你真的十年前就見過歡歡?」范亞韓哪壺不開提哪壺,鞏群翰恨不得有一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鞏醫師是我的好朋友明旋的初戀情人。」唐歡很快地接了下去,她似乎有意要挑起舊恨來。
「那你們是在什麼情況下認識的?」范亞韓十分好奇。
再講下去所有底牌都要掀了,鞏群翰急欲阻止。「你們談得雅興正起,我不打擾你們,我有事先走了!」
「走!你當初就是這樣一走了之的!」唐歡冷言道。
「唐歡!你到底想怎樣?我承認我十年前有眼無珠行了吧,不識你這個有朝一日會變成天鵝的美人胚子。」鞏群翰一字一字地反諷回去,他的忍耐也有限度。
「所以你眼中只有明旋一人?」唐歡吃味道。
「你別混淆視聽,我正巧輔導到她而已。」他否認他貪圖明旋美色。
「你其實一點也不瞭解明旋。」唐歡語帶控訴。
「我盡力了!」鞏群翰吼了起來。
范亞韓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地唇槍舌劍,他在一旁低頭不語,表情複雜。
「那你知道她的國文程度到哪裡嗎?她考國文從未及格,連四十分都不到。」唐歡已經把話講明了。
偏偏鞏群翰就是有聽沒有懂。「請不要用成績來判斷一個人的價值!」
唐歡總不能在他面前,說出自己一手代筆寫情書之事吧!
「你就是不關心她的內在需求,所以她用金筆寫在綠色札記上的詩句,你都不屑一看,認為她幼稚。」唐歡真想一棒打醒他,他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
「她不幼稚,她的詩句寫得極好,雖然……我現在才知道,但如你所說的,一個國文程度不到四十分之人,能寫出一手好詩,可見得不會考試不代表這個人就是沒有文采的!」鞏群翰現在之所以對那些詩句有偏愛,全是唐歡一手造成。
唐歡搖搖頭,歎了口氣,總不能叫她一直「倒貼」上去。
「亞韓,我累了!」唐歡擺了擺手,示意要走。
「我先送你回去吧!」范亞韓隨侍在側。
看兩人的「卿卿我我」狀,鞏群翰目光快噴出火來,只是沒讓兩人瞧見。他立即轉向舞台,台上的醜小鴨正落落寡歡——
「為什麼王子都沒注意到我?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一些美天鵝,他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我?就因為我不美嗎?可是我也有其他的優點啊!我會唱歌——呱!呱!呱——」醜小鴨唱歌給自己聽,她對著月亮許願。
有一天,她的夢想會實現的……
送她回家,會不會送到床上去?
鞏群翰揣測唐歡和范亞韓之間現在進展到何「關係」,他說過不再到唐歡家去的,可是他的心早就飛過去了。
換成是他徘徊在她家樓下,他不再爬防火梯了,他只想知道范亞韓有沒有在唐歡家中過夜。他為自己找到了藉口。
他步上電梯到了七樓,按了唐歡家的門鈴。
是唐歡自己來開的門,他的眼光一直飄向屋內。
「有事嗎?」唐歡先是又驚又喜卻又故作冷淡。
「我被你扒去的手錶我一直沒拿回來!」這就是他的藉口,他硬著頭皮說。
唐歡頷了頷首,沒請他進門,他也就一直站在門口。
唐歡進屋片刻後出來,把星辰表還給鞏群翰。
「還有事嗎?」她見鞏群翰欲走還留,冷淡地說。
「……女傭呢?我想向她打聲招呼,她咖啡泡得很好。」鞏群翰沒話找話講,他就是不想太早走。至少讓他知道,范亞韓在不在裡頭。
「瑪莉亞今天休假——」唐歡據實以告。
「真巧?」鞏群翰發出鼻音,看來她是先把女傭支開了。
「你是什麼意思?」唐歡即刻感受到他話中有話。
「方便你安排一下『午夜場』啊!」鞏群翰被嫉妒心逼急了,出言不遜。
「鞏群翰,你回去,我不想見到你!」唐歡臉色蒼白地關上門。
「慢著——」鞏群翰用手擋了住,兩個人一時僵持在那。
「怎麼,怕我壞了你的好事?」他的目光向室內探索。
「鞏群翰,你到底想怎樣?」
「唐歡,你才到底想怎樣?」
我要你愛我啊!蠢蛋。
我要你愛我啊,傻瓜。
分明是兩個有情人,卻在愛情邊緣徘徊,碰不到頭。
「歡歡,是誰啊——」范亞韓的聲音傳了出來。
鞏群翰一聽之下怒急攻心,「砰」的一聲他推開門也推開了唐歡,他急急地尋找聲音來源——哦!聲音來自書房,幸好不是臥房,否則他非殺了范亞韓不可!此刻他正坐在唐歡的書桌旁。
「阿翰是你啊!這麼晚了。」范亞韓站起身來。
「你也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鞏群翰的拳頭都握緊了。
「我在參觀歡歡的書房,想向她借幾本書來看。」
「有借就有還,你以後就有半夜再來的藉口了。」鞏群翰沒好氣地微怒道。
范亞韓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阿翰!你怎麼了?我和歡歡都這麼熟了,也許有一天她的書要全搬到我家呢!」范亞韓的手卻讓鞏群翰給推了開。
「你再熟也沒我熟,我和她早已經……」
「鞏群翰你住嘴!」唐歡截斷他的話,臉色鐵青地站在書房門口。
「怎麼,你過河就想拆橋是嗎?」鞏群翰反唇相譏。
「你……」唐歡的臉霎時通紅。
「你現在可進步了,以前是夜奔男營,現在是請君入甕,反正是永遠不寂寞就對了!」鞏群翰沒有喝酒,可說起話來同發酒瘋無異。
「啪」的一聲,唐歡一個箭步上前甩了他一巴掌。
「你走,你走,你給我滾出去——」唐歡語帶哽咽,又氣又窘。
鞏群翰摸了摸臉頰,好結實的一巴掌。
「阿翰,你還是先走吧!」范亞韓看了他一眼,同情地道。「放心好了!我可是正人君子。」范亞韓補了一句。
鞏群翰心猶不甘地被「趕」出唐家,臉頰仍似火燙,心中妒火中燒卻又不願低頭認錯。
「歡歡,你這是何苦呢?」范亞韓遞過他的白手帕。
唐歡沒有接過,反將兩手深陷在長髮之中。她頭痛欲裂地想逃離這一切,離開台北這個傷心地。
「歡歡,你是愛阿翰的,對吧?」范亞韓坐在她身旁。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唐歡六神無主地猛搖頭。
「依我看,阿翰也是愛你的,否則他不會因為我而醋勁大發。自從我故意說你有在考慮我們的婚事後,他整個人就變了個樣。情緒失控,行為歇斯底里,只有戀愛中的男人才會有如此的症狀。如果你們彼此相愛,何苦一再折磨對方?」他歎了口氣接著又說。
「看你們兩個都這麼痛苦地為愛癡狂,令我也忍不住羨慕起愛情的力量。但願我也能有這樣的經歷,即使沒有結果,我也想嘗試一次。」范亞韓語帶羨慕,自己都三十五歲了,還未曾刻骨銘心地深愛過。
「我不確定我愛的是哪時候的他,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愛的是怎樣的我……」唐歡默默地站起身來,把紛亂的頭髮攏齊。
她走向書桌打開抽屜,一言不發地取出金筆和綠色札記。
此刻她非常需要一個聽眾,要不然她會崩潰的。她把東西交給范亞韓,然後整個人就像虛脫似地癱坐在長背椅上旋轉著。轉了好幾個圈子之後,她才開始娓娓道來,關於一個「醜小鴨」的故事。從她第一次看見鞏群翰時……
唐歡終於一口氣說完這個「醜小鴨」的故事,她說得倦了便在長背椅上睡著了。范亞韓貼心地為她披了件外衣!
他慢條斯理地打開綠色札記,逐字念著,一顆青澀少女的心呈現在眼前,可惜無人能懂。范亞韓感歎著。
真是造化弄人,但應該還來得及才對。他注視著睡夢中的唐歡,她美麗的外表下是一顆癡情而執著的心呵!
可惜他走不進她的心,不是她心中的星星,要不然范亞韓一定會好好地呵護她一輩子的!
這個腦筋轉不過來的鞏群翰,居然在大廈外面徘徊了一整夜。因為天殺的偽君子范亞韓還不出來——
守株待免的鞏群翰,最後終於逮到了范亞韓,他等得頭髮都快變白了。他一上前就扭住范亞韓的衣領逼問他。
「你這個衣冠禽獸,對唐歡做了什麼?」鞏群翰信不過他。人不可貌相,看起來一臉忠厚老實,誰知道他心裡打什麼歪主意。
「你又對歡歡做了什麼?」鞏群翰不答反間。
「你到底有沒有——」鞏群翰雙眼全是血絲。
「有又怎樣?沒有又如何?」范亞韓故意激他。
鞏群翰一拳差點打斷范亞韓的鼻粱,此刻叫他殺了他都有可能。
「既然你這麼在乎她,為何又要傷害她?」范亞韓也不客氣地回敬他一拳,打得他七葷八素的。
「誰告訴你我愛她的?」鞏群翰大吼一聲,他是死鴨子嘴硬。
「瞎子也嗅得出來!」醋味太濃了,誰不知道。
「是又怎樣,我愛她!愛死她了!被她一再地玩弄之後,我還是愛她!我是個沒用的男人可以了吧!」鞏群翰一口氣說完。他從來沒有忘記他愛她這件事。
「你也不過才愛唐歡幾個月而已。」范亞韓別有深意地凝視他。
「愛情不是用時間長短來衡量的。」他辯駁。
「愛她就告訴她啊!」范亞韓鄭重提醒這個癡情種。
「我早說了!她是有目的接近我的,她成功地替死去的朋友報復,她真夠朋友。她再次接近我只是要玩弄我,我卻像個失心瘋一樣離不開她……不行!再不走我會就此毀了——」鞏群翰痛苦地倒退三步,他不能毀了,他才三十歲而已。
他還等著要去造福人群呢!他狂吼一聲大步向後跑去。
「等等,阿翰,你怎能如此武斷,唐歡她……」范亞韓沒有追上鞏群翰。
鞏群翰越跑越快,直衝到了路口,他沒有回家。
他走在安和路和敦化南路口的綠蔭大道,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那一夜」,那該有多好——
他失聲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溢出來了,久久不能自已……
鞏群翰遞了辭呈,他決定放逐自己一段時日。
「阿翰!我這人公私分明,不會公報私仇的!」范亞韓指了指貼了OK繃的鼻樑。
鞏群翰二話不說站起身,他是個懦夫,感情的懦夫。如果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如何去輔導別人。
「至少給我一個訊息?我們是朋友吧?」范亞韓道。
「不知道!也許我會到非洲去尋根也不一定。」鞏群翰嘲諷自己。他還沒決定到什麼地方去「流浪」。
「你不打算告訴唐歡?」范亞韓最終仍收下了辭呈。
「有這個必要嗎?」鞏群翰苦笑道。
怎麼會沒有,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范亞韓在心中叫道。
「你會好好照顧唐歡吧?她有一個不大好的習慣。」鞏群翰不確定范亞韓知不知道,所以他並未明說。
范亞韓卻只是含笑,沒有答覆。
「你倒是給我一個答覆啊,你會不會好好對她?」鞏群翰倏地向前,和范亞韓僅有一拳之隔,他不答應他就準備再以重擊伺候。
「那也得她答應才行!」范亞韓很老實,沒說謊。
「算了!算了!她的事與我無關了!」他頹喪地抽回身子,轉身瀟灑離去,揮一揮衣袖,當真不帶走一片雲彩?
誰知道呢?
風也不答,雲也不說,星月更是沉默不語。
風露立中宵,鞏群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知道鞏群翰要出去走走、透透氣,江凱立即大力攔阻。
「搞什麼鬼?至少也等我的舞台大戲『醜小鴨』公演後才走,你可是我的死黨兼忠實觀眾!」江凱搬出多年的交情,硬是要鞏群翰看完正式演出後才能走。
「我的劇本又改寫了。精益求精之下,我要再創造一個全新版的『醜小鴨』來!」江凱自信滿滿地道。
鞏群翰被他煩得受不了,最後只好答允。
賦閒家中的日子,還真是無聊。
鞏群翰回到以前任職的療養院探望院長,一些舊病人都出院了。不過有些情況特別的老面孔猶在,新面孔也不少。
「阿翰!不如回來幫我吧!」院長知道情形之後提出邀請。
鞏群翰搖了搖頭,至少現在他的狀況不適合。
「院長,您認為偷竊這種惡習有根除的可能性嗎?」不知怎地,鞏群翰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這要視當事者的情況而定,如果自覺『偷』是種樂趣,當然改不掉。而且越是段術高明的神偷越是『樂在』其中!我的老友『千手觀音』就是這型,醫了她一輩子也沒醫好她。而且她從未失手過,我可是又感慨又佩服!」院長一直以「好友」來說明他和「千手觀音」的關係,似乎刻意得過了頭。
「一代不如一代這句話古有明鑒!」言下之意就是「千手觀音」的女徒孫「木美人」,可沒有如此的能耐。
「我走了!」鞏群翰突然起身道。
「去哪?」院長問道。
自然是回家嘍!可鞏群翰騙不過院長。
「我不會』走』太遠,我會再回來的。」鞏群翰誠實道。
鞏群翰穿過療養院的長廊。他心裡仍在擔心,有一天唐歡失風被捕,從此生命中有了污點,甚至淪為階下囚。
對她的關心原來未曾降低,彷彿已注定了受她牽絆是他今生的命運。
他又來到了敦化南路的誠品書店,找幾本書給她防身吧,但他逛了逛不知哪本才是「實用書」。他看到有個「曬書」展覽,他隨興地步行至地下室。
這裡全是一些已有「時間性」的書籍、文具,他逐一看著。忽然他的目光移到了一本札記上,他似乎曾經看過……對了,那本綠色札記!只不過顏色換成了粉紅色,他立即挑了其中一本。
好巧!現在流行這種復古穿孔的札記。
地下室擠了滿滿的人,另一頭有個俏麗的人兒也在賞玩者。
是唐歡——
她走到一排文具面前,仔細地凝視一枝枝的金筆。現在的金筆比以前花俏多了,而且色澤光鮮亮麗。
她取出一技筆順手試寫著,赫然是「鞏群翰」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