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了個懶腰,「他」大大歎了口氣。
房裡,只有他一個人……
所以,昨天的事情,全部都是夢!
太好了!
神清氣爽地走下床,就著床邊的水盆梳洗著。
……熱的?
「啊,真舒服。」
門被打了開,一個人抱著另一個大臉盆走了進門。
有著不好預感的,「他」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那黑漆漆的大眼睛正靈動地轉著,只見那嘴角略顯淘氣的弧度微微上揚著,只見那猶然滲著水氣的肌膚泛著一層薄暈,只見那晶瑩的水珠正緩緩沿著那長及腰部的黑髮滑了下來……
一滴……兩滴……來人只在門邊停了一會兒,那腳邊便聚成了個小小的水灘。
早晨的陽光把他妝點得彷彿是誤入凡塵的小神仙……男的神仙,「他」自認這一點還不會看錯。
微微呆愣了幾個瞬間,直到……直到……彷彿是在魔力的驅策之下,「他」過了好久……好久……才終於說了……
「你走錯了,公子。」「他」繼續洗著臉。
「……啊?怎麼可能!噗呵呵,你真是愛開玩笑啊,淨衣長老。」只見那人大喇喇地跨步進了來,把那張大臉盆就擱在了桌上。
……原來是那支妖魔……一支洗乾淨了的妖魔……等一下。
「他」的眼神突然冷冽了下來。
「你去哪裡洗的澡。」
「澡堂啊。哎呀,怎麼髒得跟幾百年沒用過的一樣,就連那爐也生了半天的火才起,你們這兒的人都不洗澡的嗎?」神清氣爽的,「外來客」伸手挽了挽自己的黑髮,露出了一大段赤裸的手臂。
不過,有誰要看一個少年的手臂!
「那是我的衣服!」「他」疾指指著。「你竟然把我的衣服撕了!」
「借一下羅,反正破成這樣都要丟了。」「外來客」繼續悠悠閒閒地說著。「沒辦法,太長了點,穿起來不舒服嘛。」
「你……你……你上哪洗的熱水……」「他」看著那還微微散著熱氣的少年肌膚。
「叫你的屬下燒的啊。」「外來客」歪著頭。「不然,你們都上哪洗澡?」
「……屋子後頭,有一條小溪……」
「哇,很冷的耶。」
「學武的人還怕冷!」「他」又激動了起來。
「等……等一下,洗個澡而已,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外來客」連忙搖著手。
「……你上哪燒的材……」
「叫你的屬下去街上買的……」「外來客」說得有點心虛,因為,「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花了多少……」
「……五錢而已,便宜吧?」「外來客」說得戰戰兢兢。
「誰的錢?」
「你的。」
「……我一定要殺了你!」「他」一步跳了過來,就要來掐他的脖子。
「喂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外來客」連忙喊著,同時有些慌張地避了開。開玩笑,到時候他一不小心傷了他怎麼辦。
「你別跑!」
「那你就別追啊!」
房裡繞了十幾圈,眼見之前的悲劇就要重演,「外來客」連忙打了住。「等等!我把錢還你就是!」
「喔?」「他」停下了腳步。
「還加利息!」「外來客」連忙補充著。
「……不早說。」「他」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緩緩坐了下來。「舊布衣兩件算你四錢,幹材五錢就不能少,你吃了我一支雞…….」
「半支,而且,我明明就只有穿你一件衣服……」
「你撕破的我還能穿嗎!」
「好好好,別激動,兩件就兩件……反正,也沒有多少錢……小氣鬼……」
「你說什麼?」
「沒什麼。」「外來客」扭了扭衣角,一副委屈的樣子。
「少給我裝可憐,要賠的就是要賠!……我剛剛說到哪了……」
「一件衣服。」
「兩件衣服。」「他」瞪了「外來客」一眼。「衣服四錢,幹材五錢,半支雞……兩錢……」
「半支雞還要兩錢!哪來這麼貴的雞!」
「入湯的藥材不用錢的嗎!」
「喔……」「外來客」繼續委屈地扭著衣角。
「住宿費……」
「住你這還要錢!我又沒睡到床!」
「這牆有幫你擋到風吧?這屋頂有幫你遮到雨吧?」
「……喔……」
「……二兩,總共三兩一錢。」「他」伸出了手。「拿來。」
「真是的,我還以為有多少,三兩嘛……」「外來客」掏著裡袋。
「三兩一錢。」「他」的手又伸過了一分。
「給你三十一兩也行。」「外來客」喃喃說著,繼續掏著錢袋。
「三兩一錢就好,我還沒這狠勁做黑心生意。」「他」的手又伸過了兩分。
「……奇怪……」「外來客」喃喃說,繼續找著。
「……別跟我說錢囊丟了……」
「噗,我就說嘛。」「外來客」突然的一聲輕笑,讓「他」也輕笑了起來。
「找到了?」
「花光了。」
「一毛錢都沒有?」
「一毛錢都沒有。」
「……你家呢?在附近?」
「在好遠好遠的地方。」
「……你爹娘呢,我找他們……」
「好早以前就死了。」「外來客」朝他淘氣地笑了笑。
「他」的臉色微微和緩了下來。「是嗎……那你是一個人流浪到這裡的……」
原來如此,所以才一直巴著他嗎……
「沒關係,我給你份工作,給吃給住,那錢就先從你工資扣。」
「……」那「外來客」愣了一下下,看著「他」,微微眨了眨眼睛。
「怎麼?還擔心什麼問題?」「他」輕輕說著。
「……你人好好喔……丐幫的人都這麼好嗎?」
「……我不是丐幫的人,你要我講幾次!」「他」氣呼呼地拍上了桌子,而那桌子危險地搖晃了一下。
「……這桌子好像快垮了。」「外來客」盯著那還微微搖晃著的桌面。
「別觸霉頭,才剛修好三天……」
「……」
「你第一件工作,就是幫我把這木桌修好。」「他」一邊穿著外杉,一邊說著。「你叫什麼名字?」
「……小謝子。」「外來客」朝他微微笑了一笑。
「……沒名字嗎?我這裡已經有一個小謝子了。」
「哎喲,我就叫小謝子羅,反正我又不常跟他站在一塊兒,頂多就是一起應聲。」
「……也是。」「他」繼續穿著衣服。「你以後就跟別人一起叫我古老闆就好,我這兒一個月給一次工資,當班時不准喝酒,回自己房裡時就隨便,只要別鬧事就好。」
「是!」小謝子恭恭敬敬地應著聲。
「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把工作做完就好。」古老闆對著鏡開始梳著頭髮。
「我這兒什麼沒有,房間特別多,等一下隨便挑間房收拾一下,以後你就住在那裡。」
「是!」小謝子捱了近。
古老闆瞪了他一眼。「沒事靠這麼近做什麼。」
「可疑喔……」
「可疑什麼。」
「住這麼大間的屋子,怎麼跟我計較三兩銀子這種小錢……」
「屋子是我爹娘留的,銀子是我掙來的。」古老闆又瞪了他一眼。「而且,是三兩一錢。」
「……好好好,三兩一錢……」小謝子又低著頭扯衣角。
「拉什麼衣服,娘娘腔的樣子,怎麼見人。」古老闆又瞪了他一眼。
「……這衣服好大,涼涼的……」小謝子偷偷笑了笑。
「……涼涼的?」古老闆狐疑地看著他。
「就是……就是那裡……」小謝子朝他做了個鬼臉。「忘了拿你貼身的袍子,裡面空空的,感覺好奇怪喔……」
「……空空的……」古老闆只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對啊……以前包得緊緊的,現在想想,真的好不舒服……乾脆,我以後就這樣好不好?」
「……住……住口!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這麼說你到底羞是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