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雷家而言,全員出席的家庭聚會,通常意味著與會的人有重要事情要宣佈。
雷東嶽——雷氏家族的掌權者,台灣知名商界人士,現年七十歲,畢生經歷十分傳奇。他由拖船運輸起家,朝鮮戰爭爆發時,他把香港的戰後剩餘物資、藥品、食物運往急需的大陸內地,在短短數年內狠狠賺了一筆,並於六十年代進行房地產投資,近年更成立了橫跨新加坡、大陸、香港、台灣的超級聯合投資集團。
他兩鬢霜白,氣派儼然,令人望而生畏,坐在他身旁的雷夫人張雅瑜則是標準慈母,笑瞇了的眼從頭到尾盯著將要過門的媳婦瞧。
「爸,媽,我和冰晶決定下個月訂婚。」雷家的長子雷霆滿是溫柔笑意的在晚餐後宣佈了這件大事。
雷霆身材碩長,金絲邊的眼鏡襯得原就溫文爾雅的氣質更顯卓爾不凡。
他手下有三家金融上市公司,熱衷於藝術拍賣市場,藝術能力鑒定之高經常被聘為咨詢顧問,風頭之健不亞於雷東嶽,是名門出虎將的最佳見證。
雷東嶽燃起雪茄。
韓冰晶是討喜的,她端莊大方,氣質優雅從容,進退合宜的舉止顯示有著良好的教養,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倒不失是個可取的對象。
「太好了,咱家要辦喜事了。」張雅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爸?」雷霆對他嚴峻、難以親近的父親總抱著敬畏的態度。
「訂婚宴可以考慮辦得隆重些,別丟了雷家的面子。」煙圈中看不見他真實的表情。
「謝謝爸,」雷霆綻開今晚最輕鬆的笑容,隨即凝向韓冰晶,眼底溢著喜悅的快樂。
老實說,韓冰晶應該是快樂開心的,對一般人來說,她是LuckyGirl,在故宮有份喜愛又穩定的工作,就連愛情也是人人稱羨的順利,一個跨國企業的第二代小開,容貌和家世全屬一流,而他就要娶她入門了,她應該是最幸福的人。
說她不害怕是騙人的,豪門對她來說是她這樣的小人物可望而不可及的,她一輩子從沒想過自己會踏進只有童話裡才存在的城堡。
的確,雷宅幾乎稱得上是都市城堡,所有的傢俱一概是鍍金的,閃爍爍得金黃,燦的人眼花,令她感到有些不實在。
雷霆的父母自始至終沒找她攀談過一句話,他們的重心只圍繞著雷霆,那明顯的冷落刺痛她卑微的心。
甚至談到了最重要的婚事也沒徵求她任何意見,當她只是無謂的附屬品。
她努力漠視不被重視的受傷,勉強露出笑容。
她愛他,甘願為他忍受這些微不足道的痛苦。
「不過,伯父、伯母,我們並不打算鋪張,只想舉行一個小型的自助訂婚儀式」她吞了口口水。
「什麼?」她的反應馬上引起雷東嶽的反彈。
雷霆給了她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連忙安撫雷東嶽。「爸……」
「住口!你是我雷東嶽的兒子就該照我的規矩來。」他是天,凡人都該唯命是從。
雷霆瞅了眼韓冰晶稍顯蒼白的小臉,暗中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爸,結婚的人是我,我只是告訴你和媽這件事,不代表你能主宰我的婚事。」
「你反了,居然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受到挑戰的獅子發出怒吼。
「爸,」雷霆的眼中晃過一些什麼。「這次請讓我自己來。」他的堅決凝在文質彬彬的下巴記唇上,抿成固執的線。
「逆子!翅膀長硬了想飛了是嗎?」雷東嶽的脾氣是暴露在地面上的地雷,他毫不掩飾,也不需要掩飾。
眼看火爆場面一觸即發,一陣響亮清脆的擊掌聲卻傳來。
所有人皆一陣錯愕。
除了韓冰晶外,雷家人的臉上全罩上了寒霜。
他們的眼神幾乎看見鬼。
「說的真精彩啊!雷霆,幾年不見,沒想到你的口才進步了許多。」他閒閒說道。
韓冰晶意外地和他那深邃又邪氣的眸子交纏,心臟頓然被重物捶擂了下,心臟發緊。
他不是俊逸的男人,過於性格的臉訴說著剛毅,太過逼人的英氣彰顯他不輕易低頭的個性,深邃的輪廓和飛眉實在的把率性和不易轉圜的剛稜刻在鼻唇。
他如果生在兵戎見戈的古代肯定是個傳奇英雄之類的人物,但是在文明的現代卻只予人難以親近和率性易怒的感覺。
「你回來做什麼?」雷東嶽疾言厲色,彷彿在按捺某種怒氣。
張雅瑜也一改慈母表情,除了惶恐外還帶著鄙夷。
男人對這一切表諸於外的不歡迎視而不見,吊兒郎當的摸著唇說:「父親大人,這就是你對闊別家園兒子給的擁抱和歡迎嗎?真是隆重。」
「惡鬼!你為什麼不死在外頭!?」張雅瑜猛地竄起,十指握成拳,恨不得撲過去吃了他似的,慈母形象一掃而空。
「冷靜!」雷東嶽怒斥她。
張雅瑜張牙舞爪的歇斯底里不見收斂,反而更張狂。「你又想回來破壞雷家的寧靜是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住口!」雷東嶽擰息雪茄站了起來。
這下,張雅瑜才回過神來,雷東嶽的怒氣震懾住了她,她不甘願地閉上嘴,但眼光依然惡毒。
「大娘,你的脾氣還是那麼差,心臟呢?不會也一樣吧!?」他唇邊帶笑,撲朔得令人難以捉摸。
「別惹她。」雷東嶽的身材十分高大,兩人對峙著,那男子又比他高上一顆頭顱。
「別以為我喜歡回來,只是聽說雷霆的好事『又』近了,順道過來恭喜他,也認識我未來的嫂子一下。」他無所謂的眼光掠過韓冰晶時,不覺劃過一道迷離的光彩。
他的眼彷彿帶著迷藥,悄然地勾引著她。韓冰晶厭惡那種眼光,像當她是揮之即來的娼妓。
「你看,他就是不懷好心眼,存心來搞破壞的。」張雅瑜又尖叫。
男子繞開面色凝重的雷東嶽走到韓冰晶面前,輕佻地說:「美麗的小姐,我叫雷飛,雷霆的弟弟。」
「哦,」她飛快瞅了臉色灰敗的雷霆一瞥,不解地。「嗨。」
「看你的眼神,雷霆肯定沒提過我對不對?」他自問自答。「我是他們這成功家庭裡的唯一敗筆,也是幽靈人口。「他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當她是可口的食物般,眼底毫無尊重。
「對不起。」拜託,她為什麼要道歉,臉龐不禁一陣燥熱。
男人注視她酡紅的臉,冷峻的眼忽而閃了下神。
會臉紅的女人,在城市裡是稀有動物。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鬢髮——
一道冷冽如寒流的疾力突地揮開他不規矩的手。
「不准動她一根汗毛。」
是雷霆。他斯文的眼角但見抽搐。
雷飛飄忽地撇著無溫度的笑。「你認真了?」
「不要碰她。」雷霆習慣性地移動鏡框,有些氣促。
「我只是友善的打招呼。」雷飛淡淡的灰眼閃過奇特而幽微的詭意。「何必把我當洪水猛獸?」
雷霆臉色相當難看,卻敢怒不敢言。
「不要這樣嘛,又不是家裡有死人,大家幹嘛全哭喪著臉,好像我是瘟神。」
「雷飛……」雷霆欲言又止。他看見雷東嶽的劍眉已經擰起。
「這次,你的眼光準確多了,」他放肆的眼梭巡著韓冰晶全身上下。「還不賴嘛!」
雷霆毫無反擊之力,臉色灰黑的像被人捅了一刀。
「你說夠了沒有?畜生!」雷東嶽忍不住了。
「父親大人,不要開口閉口說髒話,免得罵到自己,那有損你高貴尊嚴的身份哦!」他天不怕地不怕,口氣挑釁之至。
雷東嶽火焰高漲,怒不可遏的老臉面紅耳赤,他用枴杖猛力敲著地板,發洩心中的怒氣。
「別發火,待會兒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小道記者又有捕不完的風捉不完的影,累的人是我耶!」
雷東嶽氣急敗壞又拿他沒轍,怒火公心,只怕再一絲絲刺激便會昏厥過去。
氣氛劍拔弩張,似要一觸即發。
「算了,你們繼續玩你們『甜蜜家庭』的戲碼吧,我只是順道過來打聲招呼,不陪你們玩了。」雷飛迷離的聳肩,一臉索然。
突如其來,他又如謎般地走掉。
一直居旁觀者的韓冰晶發現,一直到雷飛的身影整個沒入夜影中,雷家人才明顯地塌下肩,如釋重負。
***************
微涼的街頭。
雷霆是斯文有禮的,每回約會完畢他總是會把韓冰晶送回她和室友合租的小公寓。
一如往常,他烙在她額上的晚安吻又輕又暖。
「今晚的是我很抱歉。」
「為什麼?錯又不在你。」她仰望他線條柔和的輪廓。
「我從來沒對你提起我有個弟弟。」即使是他舔唇的動作,也好看極了。
「你一定有不得已苦衷對不對?」她是信任他的。
「我……你真是個可人的天使。」他黑亮的眸子在月色下迸出更勝以往的柔情蜜意。
她的心連翻了好幾個觔斗,臉火燒似得紅起來。「你不要那樣看我……」她似蚊嚶地說道。
她的羞澀鼓動他勃發的感情,忍不住蜻蜓點水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那,明天見了。」
韓冰晶被他猝不及防的動作駭了一跳,但喜孜孜的情緒更勝羞澀。
她用手觸著方才被雷霆觸碰過的地方,滿心滿眼俱是沉醉,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原來你也挺投入的!?」暗夜中突地冒出個沒頭沒腦的嘲笑,打斷了韓冰晶的綺思。
「誰?」她斥喝。
雷飛狂妄的盯著她像膽怯的老鼠般由暗處移到街燈下。
韓冰晶好一會兒才從他清瘦孤獨的臉部線條認出他來。
「別說你不認得我了。」他的語調仍是一貫的嘲諷。
近距離的打量給了她重新審慎他的機會。
他迷離又深沉的眼使得清瘦的臉龐更加見骨,結實精幹的身上是簡單的皮衣和泛白的牛仔褲,那源源不斷的張力透著可嗅出的危險。
不是任何男人都適合留三分頭,可他張揚的黑髮卻給人充滿野性的感覺,那種四射的活力自成一格,神秘中帶著獨特的狂妄。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說不知道你信嗎?」他雙手插著褲袋,身體倚在路燈下。
「哦。」他來做什麼?
「你沒有任何疑問需要我幫你解答?」
「疑問?我不明白你說什麼?」他的話很奇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我不明白雷霆怎麼會對你這種乏味的女人有興趣,他的眼光有問題。」他的眼神狂野放肆,毫不留情的評頭論足。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她微怒,即使他是雷霆的弟弟又有對迷人的灰眸,她也不認為自己得忍受他的騷擾。
她那發怒的臉更顯一對水靈靈的大眼黑白分明,兩道斜飛入髮際的眉因為不悅而更加墨濃,雷飛的心不覺起了一陣騷動。
「做我的女人如何?」
他本無意跟來。
在闊別的台北街頭遊蕩,不意的發現她和雷霆的影蹤,抱著看戲的心情跟了上來,不料卻看見她臉上令人心悸的光彩。
他從來沒羨慕過雷霆高級得出身及淵源的架勢,但是看見他們擁吻,他居然發自內心的嫉妒起來。
雷飛放浪不羈的口氣令她十分反感。她從皮包掏出鑰匙不再理他。
有些人是根本理都不用理的。
「怎麼——」他飛快得擋住她,用手支著玻璃門。「雖然我沒有雷霆富可敵國的財產繼承權,不過我有更好的東西。」他曖昧道。
他竟敢當著她污言穢語?韓冰晶的怒氣完全被挑了起來。「請走開,不然我要報警了。」
「你捨不得的,你不會讓雷霆上社會版新聞的。」
「啪!」雷飛沒把話說完,一記火辣辣的耳光已灼熱地燙上他的臉頰。
他的眼因憤怒和猙獰而漫成深褐色。「你敢打我?」
「人必自重,別人才會尊重你,請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你的膽子很大。」他臉上的驃悍令人感覺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動手將人撕成兩半。
韓冰晶用靠著門的背支撐自己不被他狠烈的眼逼退。
良久——
「這是你第二次臉紅了。」他沒頭沒腦的低語,低沉的聲音彷彿包含笑意。
她看起來清清弱弱,沒想到一交手卻辣勁十足。
起先,他以為她和別的女人是一樣的,但那一巴掌令他為之改觀。
或許他不該來招惹她。
她是那種最沾不得的女人,屬於三貞九烈、一輩子只會死心塌地地愛一個人,倘若她愛的人不是你,你將有一場痛苦的戰爭好打,他並不準備打那種戰爭,太費神了。
既然不是遊戲對象,追逐就到此為止。
就當久別後送給雷霆的禮物吧!
畢竟那個不堪稱之為家的家也只有那個傢伙會對他付出點關懷。
他該辦正事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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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琦,你在家嗎?」
小公寓裡燈火通明,想來又是她室友的傑作。
「在這裡啦,小聲一點行不行?」翩纖的窈窕身影由陽台利落靈活的爬上來。
望著勁裝打扮的藍琦,韓冰晶蹙起兩道秀眉。「你又這樣去了?」她做出偷竊的動作。
拉開頭罩,一頭波浪長髮傾瀉而出,;藍琦瀟灑的甩頭。「好難聽的名詞,我是『借』用而已。」
她不在意地脫下把曲線勾勒得更加玲瓏的高纖緊身勁裝,無視韓冰晶大驚小怪的眼光。
「你呀,是假借之名,行偷竊之實!」
她搞不懂藍琦。
藍琦嘻嘻笑。「有何不可?」
「好好的工作不做,老接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勞心勞力,何必呢!」據她所知,藍琦和朋友在黃金地段的東區開了一家名叫「如夢堂」的徵信社,名字雖不倫不類,生意卻好的出奇。
她接案子的方式十分「另類」,一律採取電腦網絡洽談,而且只接她中意的CASE。
今天不知她到底又接了什麼稀奇古怪的委託了。
「哎,來幫我一下。」脫掉勁裝的藍琦只剩一件圓領無袖汗衫、熱褲,揮手要韓冰晶幫忙。
「你又不會引渡什麼蘇門答臘的犀牛,還是見不得人的人回來吧?」對她上次接的動物委託,她心有餘悸。
那只年幼的犀牛因為水土不服足足嗥了兩天兩夜,害她提心吊膽之餘,一連失眠了好幾天。
「小犀牛總比厄瓜多爾巨型蜥蜴好哇!」有一陣子藍琦熱衷於動物委託,幸好熱勁半年就消了,要不她相信韓冰晶真要跟她割席絕交了。
「你還說?」雞皮疙瘩竄滿韓冰晶全身。
一天要吃掉五公斤蚯蚓、五公斤蟋蟀和蒼蠅的蜥蜴,只要想起它動作快如迅雷的舌,她就退避三舍。
「我保證,這次絕對是正常的東西。」藍琦利用繩索和小型升降機把懸在外面的東西吊上來。
「這麼大?」
「你看了一定喜歡的不得了。」藍琦惡作劇的朝她眨眼,手腳不停地把包裡的蘇繩和雙層牛皮紙拆掉。
「我不看。」她有不好的預感。
「你瞧,它是不是很漂亮?」藍琦對室友的脾氣可是清楚的很。
「赫!盧梭的『戰爭』。」韓冰晶喊。
「帥吧!」藍琦得意洋洋。
「你從哪裡偷……借來的?」韓冰晶的水靈靈大眼變成核桃。
「你知道我去了一趟巴黎嘛,入寶山而沒去羅浮宮,去羅浮宮又不進奧賽美術館就算白走一趟,我看它還不錯,就順手帶回來了。」嗜愛美術作品是她少數的愛好。
「哪天你要失風,千萬別妄想我去保你出來。」偷取國寶出境被逮可是國際事件。
她想不透藍琦為何對高危險的工作特別有興趣。
而她,居然跟一個以偷盜為樂的人同居——
「別哭喪著臉,我也找了一幅馬內的『奧林匹亞』頂替,美術館一點虧也沒吃到。」她花一夜時間在塞納河附近找到一家暴發戶,一招「移花接木」,做得漂亮極了。
「你——」韓冰晶要翻白眼了。
「為富不仁活不長的,我可是替他作功德,他應該感謝我才對。」美術品是流傳百年的東西,只為少數沒品沒味、一肚子銅臭的人擁有,簡直是暴殮天物,道理跟糞上插鮮花是一樣的意思。
「歪理。」她辯不過口若懸河的藍琦。「我累了,懶得理你。」
「別走,我還要倚重你的長才呢!」
「我說過別找我。」
「別這樣嘛!眼看冬天就要來了,天寒地凍的,你不想見非洲那些難民沒衣服穿或餓死吧,還有,撫養你長大的孤兒院……」她擺出哀怨的表情。
「夠了、夠了,藍琦!」她最聽不得這些。
自從藍琦發現她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後,每次A回來的油畫真跡便硬塞給她,要她在真品上面做手腳,如此藍琦便可以以高昂的價格轉手賣出,等到買方請鑒定師來評鑒出瑕疵時,她在用低價收購,或者偷回,如此一來,被偷的人以為丟掉的不過是一幅贗品或是瑕疵貨,追究起來就不會那麼認真,買回的真跡偽裝部分再以特殊藥水洗去,便恢復舊觀。
「最後一次,懂嗎?」韓冰晶老覺得自己被牽著鼻子走。
「OK!」藍琦大悅。「往後幾個月我都不會再來煩你,你安心的準備當新娘子去。」
「最好是這樣。」
「那,萬事拜託了,她做了個可愛的鬼臉,她打算好好洗個澡補充睡眠去。
「對了,鴻門宴吃得如何?」她順便關心一下。
「還好啦!」韓冰晶忽然想起雷飛的側臉,奇怪,她怎麼會想起他!?
「你的白馬王子表現得如何?」
要不是太過瞭解藍琦,她會以為話中帶刺呢!「老樣子。」
雷霆於她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溫柔,他們交往的過程沒有高潮起伏,彷彿太過平淡了,凡事順理成章的可怕!
韓冰晶訝異自己脫軌的想法,雷霆是所有少女夢寐以求的對象,而她居然還三心兩意,真是太不應該了。
「晶晶,你真的要嫁他?」藍琦鄭重起來。
「拜託,別那副表情好不好,好歹是件喜事,又不是寡婦死了兒子。」韓冰晶啐她。
說也奇怪,對雷霆和她的交往,藍琦始終不抱看好態度,但一路順遂走下來,藍琦也死心不再說什麼,今天大概又哪根筋不對了。
「你會是最出色的新娘!」
韓冰晶是出色的,只是她不自覺。
就像她和雷霆一樣,他們相似的地方太多,是無法成為夫妻的。
任誰都無法和一面鏡子相處。
她相信韓冰晶會發現這點的,只是不知什麼時候。
「我們還沒談到那地步。」人生大事,她忍不住害羞。
「那戒指、李福、宴客?」韓冰晶於她是姐妹,她自然關心的緊。
「我們約好了明天碰頭再談。」
「一入侯門深似海吶!」藍琦嗟歎。
韓冰晶不依了。「你再觸我霉頭,小心我找你的畫出氣。」
「那可使不得,隨便一幅畫都比我值錢,人肉鹹鹹,你海削我好了。」
「別以為我不敢!」韓冰晶掄起拳頭。
「救命呀!」藍琦咯咯直笑,奔向浴室。
在那一瞬間有絲疑惑跑進韓冰晶的腦袋。
她想起藍琦方才一身特殊裝備,那是她設定獵物後外出勘察的打扮,只運一張畫不需要大張旗鼓的裝扮吧?
方纔她到底做什麼去了?
但疑慮一閃而逝,她無暇多想,立即追進浴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