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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身小蜜 第7章(2) 作者:米包
    她像個孩童般拉扯他的手指,亂捏亂按一番,視線有些失焦,唇抿得死緊。

    「大哥他們都說媽那時是騎車出門去買東西……」她聲音彷彿困在喉嚨裡,瘩啞含糊。「可是我記得,有一天我在幼稚園等媽咪來載我……等了很久,最後是大伯母來接我。」接著不知道哪日起才開始察覺,媽媽可能不會再接送她上下學,也不會回家了。

    久遠的模糊記憶,無法組合這些片段的先後順序,長大後自己有瞭解讀,卻又無法確認,只能將它埋在心裡。

    他伸出另一隻手,輕撫她的頭。她唇扁扁地,看似幾分委屈,突然洩忿似的,張口咬住手上的那隻手。眼前的手,在她眼中變得有些模糊。

    尉遲靖任她咬,另一隻自由的手依然安撫地撫摸、輕拍。

    原本她只是輕輕咬著,但在他的包容與安撫下,不住失控,放任自己的牙陷入他的肉裡,發洩、用力地緊咬不放。

    他任她拿自己的手宣洩情緒,靜靜等待,直到她鬆口,像只小野獸般舔舔凹陷的齒痕,看來心情平復許多後,他才緩緩開口。

    「嗯……我媽過世時我就在她身邊。」見她將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淺淺一笑。

    「正確來說,她死掉時,還抱著我。」

    懷中的人兒因他突如其來的告白,驀地瞪大了眼。

    「槍擊,子彈從她肚子穿過。」

    「我記得那天假日,我媽要帶我去找我爸一起吃飯,半路遇上我爸的仇家,對方朝我們的車開槍……玻璃全碎了,車子撞上一旁建築物,司機死了,我媽抱著我從車子爬出來,結果子彈從她背後打過來……

    「穿過她的肚子,卡在我的胸口。」他手放上胸腔下某個地方。

    發生事情的當時,他已經夠大了,夠將所有細節記得一清二楚,記上三千多個日子,畫面依然歷歷在目。

    「對了,我說我生病的事也是騙你的,事實上我那時躺在病床上沒半點意識,當然不可能去學校上課。」他的聲音非常輕柔、冷靜,甚至在她的目光下,還能朝她微笑。

    邢貝貝驚訝得說不出話。

    他只是笑,看不出情緒的笑。

    「你……記得?」

    「嗯,一清二楚。」

    心一驚,光聽描述,她就覺得難以承受,更何況是當事人?

    「你……你爸爸呢?他知道消息後……怎麼處理?」老婆和兒子同時遇害,雖然小孩最後救活了,但當下他該如何承受?

    他看著她,沉默了會兒後,雲淡風清地道:「尋仇。」

    邢貝貝雙臂蓋住了自己的臉,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小傢伙嗚咽了。

    他摸摸她的頭,聲音又放柔。「反正都告訴你了……也沒差這些。貝貝,我爸在一般人眼中,不是什麼善良百姓。

    「雖然他努力地在漂白,但這件事後,他可能離我媽吩咐的,好好轉型當商人,離得更遠了。」

    聞言,躺在他腿上的小傢伙,猛力搖頭。

    「不……不對……」她努力想說話。「我知道……大哥說……爸是去到車禍現場時才發現是……媽媽……他……他打人……還被記小過……」她難以言語。「我知道……」她知道那種感覺。

    他安撫地摸著她。

    「我不知道。」他聲音非常平靜。「事情發生得太快了,當時我只覺得害怕,甚至蓋過被子彈打中時的痛。

    「後來我在醫院醒來時,監護人已經變成我外公。他把我帶走,改名字、轉學、不斷上課,強迫我把落後的進度補上……把我變成現在這個尉遲靖。」中途,可以讓他喘息思考的時間並不多。

    遮在臉上的手臂放下了,邢貝貝露出兩顆紅紅的眼睛。

    「那你爸爸呢?」

    「當然是在牢裡。」他笑了。「我外公很討厭我爸,因為我爸拐走了他唯一的女兒,偏偏我又成了他唯一的外孫,有這個機會,他恨不得讓我徹底和我爸那圈子切割。」

    「他有問過你嗎?」

    「那時我不過是個小學生。」他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痕。「在那之前,我甚至沒見過我外公。」

    她不客氣地將他的手和衣服當抹布,抓起來就是一陣亂擦。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不知道。」他無奈地聳肩,笑笑。「聽到你和你哥吵架,突然有感而發吧。而且現在也不是以前了。貝貝,現在的我信任你。」

    邢貝貝又露出紅紅的眼睛和鼻子,瞅著他。

    他揚眉。「難道你半夜打電話給我,告訴我這些,不是因為信任?」等了她幾秒沒回應,他唇邊揚起一抹自嘲。「還是……你聽了這些後,認為我很糟糕?

    「的確,我的家庭不太正常。雖然表面看來,我外公是有頭有臉的企業家,但是掩蓋不了我爸混黑道還殺過人的事實……貝貝,如果我正是你討厭的那種背景、那種人,我們可以提前解約。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這部分是我隱瞞在先,我會繼續支付你的學費和其他費用——貝貝?」

    她又把他的手臂放進她嘴巴,使勁地咬。

    她咬得比先前那次更大力了,簡直是要扯下他的肉。

    他掩不住痛楚,卻還是放任她的舉動。

    空間,頓時陷入安靜。

    她口中叼著一隻手,目光如炬地瞪著他,看起來像只正在啃食的小獸。

    在她的瞪視下,痛楚的表情,緩緩露出微笑。

    「貝貝,我會痛。」他唇角笑開,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你想先咬死我?」

    牙鬆了,她拉起自己的上衣,粗魯地在他手臂上亂抹,將自己的口水抹掉。

    「才不是。」她吼。「反、反正你是老闆!我不管你家裡怎樣,反正你就是我的老闆!」她掩不住氣憤。

    「貝貝,如果是合約——」

    「合約簽了就是簽了!本來就是我主動找上你,又不是你拐我簽的,哪有什麼你隱瞞在先這種說法!」

    「貝貝……」他捧住她的臉蛋,強迫她看向自己。「我也有錯。」

    「你——」

    他打斷她。「我的身份不單純是家裡有錢的公子哥,我是企業的未來接班人,光是商場上的利益糾紛就可能讓我的處境不是很安全,更別說我爸的身份……我到現在還是不確定,會不會哪天我的身份曝光,他過去的仇家會再找上門來,在我身邊,說不定比你想像的更危險。

    「現在是因為我的身份遺很單純是個學生,知道我的人不多,但你是我的保鑣,這些潛在的危險性我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你,這部分是我的錯。」

    「你都說你的身份不適曝光了,當然不應該在一開始就告訴我呀!那時我們又不熟!」她用他剛才說過的話,大聲反駁。「老闆你太善良了啦!」

    「你才是太單純了。」他失笑,揉亂她的長髮。

    「哪有!」她脾氣惡劣地拍掉他的手。

    真的太單純。他在心中笑道。

    「貝貝,我記得你說過……你家都是警大校友。」在她一開始找上他要工作時,她就說過。「我想,你不應該和我這種身份的人扯上關係。」他的笑容變得有些落寞。「就算排除我爸的因素,商場上有些行為也不完全光明磊落……可能……不適合你。」

    她跳起來,氣得撲上去,將他壓在沙發上。

    她討厭他臉上現在的這種笑容!

    「那又怎樣,當警察也不是打著正義兩個字就什麼都能做,才沒有那麼偉大!而且我跟你說,我三哥是律師,就算他的當事人有什麼問題,為了打贏官司,還不是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她越講越生氣,忍不住捏住他的瞼。

    「反正我跟定你了啦!」老闆這個笨蛋,他的處境危險,才更需要保鑣呀!趕走她,遇上壞蛋他不就直接舉雙手投降了,笨蛋!「就算你趕我,我也不走!」

    「貝貝……」他被這大膽的傢伙捏得口齒不清。

    「你不要忘了,我們有簽合約的哦,在畢業前你都不能趕我!」畢業後她自然會再想辦法盧他,反正老闆人那麼好,她哭窮裝可憐一下,他肯定就會心軟了。

    突然憶起高三他畢業典禮那天的情景,若那天不是有她跟著,依老闆這弱不禁風的模樣,說不定又要再進醫院躺個十天八天……想像起那畫面,她現在才感到害怕。

    她改為揪住他的領口。

    「老闆,合約是你打的,你不能反悔哦!」

    被她激動地抓住衣領,尉遲靖稍稍躲開了她的視線。「你……不再考慮一下?」

    「不用!我考慮得很清楚了,你不能反悔哦!答應我。」她扳過他的臉,強迫他一定得給她個答案。

    對峙許久,在她堅決的眼神,外加粗魯的肢體語言下……他緩緩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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