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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楔子 作者:靈涓
    奶娘曾說過,他從小就不愛講話,從沒見過哪個嬰孩如他一般,只是成天望著別人,什麼聲音合沒有,連哭也不愛哭。恰恰符合他爹給他取的名字||默言。默言家的人口相當簡單,在他出生時娘親難產過世,奶娘也在他五歲時離開。其實不是奶娘離開他們,而是默言和他爹搬離那裡。

    因為那年,他的爹親在因緣際會下,成為「焰武國」最大的將軍,除了御林軍以外,他握有焰武國所有兵符。

    所以他和爹親搬到京城居住,奶娘則和她的丈夫一起留在故里。

    五歲的默言面對全新的環境,陌生的宅院、人們,他依然以沉默應萬變。楔子而後他開始練武,由他那個將軍爹親親自傳授,每天至少得練六個時辰,將他童年、少年的時光全部投入武學之中。

    並不是因為他爹親望於成龍,希望默言將來能克紹箕裘、成為沙場名將,而是因為他的爹親是個戰爭孤兒,自幼跟著軍旅行走,因此習得一身好武功,後來入了軍伍、屢立戰功,所以才能當上大將軍。

    默言死去的娘親亦為戰爭孤兒,兩個沒爹沒娘的人,除了努力填飽肚子之外,還會想到什麼?.大字不識一個在當時是很平常的情況,不會因為當上將軍就一夕轉變。

    於是默言的爹就這麼忘了默言可以讀書識字、忘了他已經有銀子可以請西席。他唯一想到教兒子的,只有武功。

    練武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問,默言已經十四歲。

    長年練武成就他精壯的身軀,遺傳自爹親的濃眉大眼,和親娘分明的輪廓。即便他有頭不尋常的銀髮,與聽說具有相當魔力的藍眼眸,他仍然不像女子。可是不曉得為什麼,默言上街時老被另子看上,追到將軍府的更是十計其數。

    多數人知曉他是將軍之子後,通常便會馬上打退堂鼓。但是有些人不知在想什麼,竟然三更半夜潛進將軍府,想爬上默言的床,結果當然是被扭送官府。十四歲那一年,默言的爹親在老皇帝駕崩之後,迅速地被新皇的人馬以莫須有的罪名打入天牢,判了個滿門抄斬。

    默言的爹親很快便被斬了,默言的判決也下得很快,說是念他年幼,由官府賣為奴隸。

    一夕之間,默言看盡人情冷暖,昔日逢迎拍馬的人全躲得老遠。

    心灰意片的默言就此被迭進人市,等著被買進某戶人家,看是要做粗活還是做侍童。

    沒人知道當時的默言已決定尋死,父母既已亡故,自己又即將被賈為奴,世上已經沒有值得他活下去的理由。

    被銬著供人評點時,有個人的出現改變了他的生命。

    當時默言將頭埋在雙膝間,掩去陽光和眾人的目光,他不是貨物,不是!「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輕柔好聽的聲音闖入默言沉靜的世界裡,讓默言不由自主地抬眸觀看。眼前的人根美,小巧的臉蛋,配上細緻五官,彎彎的柳葉眉,他穿著剪裁合宜的粉色衣衫,將他襯托得有如天仙下凡。

    他沒有回答身前的美人兒,因為他已經看得呆了。

    「要吃東西嗎?」美人兒沒有氣餒,由懷中掏出了一塊松子酥遞向默言。默言望著他手裡的食物,全身僵直。

    他不是乞兒、不是狗、不是貓,為什麼要施捨食物給他?

    「說的也是,只吃松子酥會渴,幸好我帶了暖身的酒。」

    美人兒似乎沒注意到默言的僵硬,逕自從懷中拿出一隻玉質小瓶,笑著遞給默言。像對待從外頭歸來、一身塵土的弟弟。

    這次默言有反應了,他的目光淨往酒瓶瞟,卻遲遲不伸手去拿。

    嗅到酒香,默言的指尖開始有些顫抖,他生平最愛的就是酒,聞到這麼香的酒味,教他怎麼受得了?

    美人兒沒有催促他,他不嫌髒地坐在默言身畔。「我是星流,星子的星、流蘇的流。你叫什麼名字?」星流又問了一次,臉上綻開了笑容。

    「默言。」短短兩個字後,默言一把搶過酒瓶,拔開瓶塞後便狠狠喝乾。被抄家之前,他就常到廚房裡偷酒喝,但總是沒法兒盡興。在牢裡又沒人會拿酒給他這個小孩子,他的酒癮壓抑得太久,此刻就算星流拿的是毒酒,他都照幹不誤。

    「好喝嗎?」星流望著他歪頭淺笑,眸中流轉著異樣光芒,不知在算計什麼。默言沒答話,只是仰頭倒著酒瓶,試圖舔盡最後一滴酒。

    「我買下你怎麼樣?我們做個朋友。」星流詢問默言。

    星流笑得極為開懷、表情十分天真,唯有那雙幽深的眸子洩露他深沉的心機。雖然默言的出現完全出乎星流意料,擾亂了他的計畫,但他從第一眼就喜歡默言,甘心被默言擾亂計畫。

    「買了我就是主子,我不接受虛偽的同情。」

    默言因為牢獄生活而消瘦的面龐依然賞心悅目,他直視星流,眸中充堅決。「我只說做朋友,又沒說要還你自由,實際上是朋友,名義上還是主僕。」星流笑瞇瞇地說著。

    默言眉頭微皺,像在詢問星流到底在說什麼。

    「主子說一你不能說二,主子要你當朋友,你就得當朋友。」

    話語雖然有點傷人,但面對星流歪著頭的可愛模樣和甜蜜的聲調,普通人都會忍不住微笑,包容這個值得疼愛的孩子。

    但是默言沒理會星流,他逕自低著頭,縮回原本的姿勢。

    只是,他手裡仍緊抓著小酒瓶不放。

    默言唇畔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什麼當朋友、不當朋友的,星流的意思他瞭解,他只是希望他像個活人,實實在在的活人……

    這種善意,打他進牢裡後再沒遇到過。悄悄抬眸望著身旁的人,默言胸口漾出溫暖的感覺。他想對星流說:要你買得到才行。

    如果他買得下他,他就認他當一輩子的主子。

    ***事實證明,星流買得下他,雖然代價是他們得連夜逃離焰武國。

    離開位於南方的焰武國後,為了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他們一路來到北方的「昭陽國」。昭陽國有不輸焰武國的兵力,和焰武國一南一北呈相對位置,中間有一些小國阻隔,恰恰能保護他們的安全。

    可惜星流和默言都不是擅於理財的人,才到達昭陽京城,荷包已經空空如也,只得另覓法子謀生。

    星流不知打著什麼主意,竟把默言連同自己賣進「盼縈樓」。

    虧默言當時已經在城裡謀了份武師工作,準備養活自己跟星流,誰知竟然得跟著星流一起進入勾欄院。

    沒辦法,誰教星流是他的主子,主子說一他便不能說二。

    何況,他也懶得開口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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