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舞會上流社會最常見的社交活動。
男男女女各個奇裝異服、盛裝打扮,藉著面具的遮掩,放心大膽地,在這燈光絢麗的夜晚,尋找感官刺激,覓得一夜激情的伴侶。
午舞淡淡地望著會場角落裡,上演的香艷激情,她悶哼了聲,對眼前所見的紙醉金迷,只當入了大觀園,好奇的欣賞著。
「午舞,今天是我和阿強交往兩週年紀念日,拜託你幫我代班一個晚上就好,薪資優渥,保證比家教好賺十倍……拜託你了,我後半生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上……」好友小鈴的軟語,還迴盪在耳畔,即使知道事情絕對沒有小鈴說的那麼誇張,但軟心腸的午舞,還是咬咬牙地擔起了好友的托付成了今晚化妝舞會的派對女郎。即使心底千百個不願,但因為小鈴的托付、也看在優渥薪資的分上……午舞還是耐著情緒,換上了一身性感的兔女郎裝扮。
「算了,一晚工資數千元大鈔,比家教好賺多了。」午舞柔柔地軟語嘟嚷著。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腰間的彈性布料,總覺得渾身針扎似的不對勁。
姣好的身段,在兔女郎貼身衣著包裡下更顯性感,臉上的蝶樣面具,更游去她泰半的美麗臉鹿,只留下一雙水漾的雙瞳眨呀眨的,惹人無限遐思。
面具下的午舞,雖然不是最美麗的,但在這絢爛燈光的迷眩下,她姣好的身段卻成了最誘人的蜜糖,吸引著男人一親芳澤的衝動和慾望。
「幸好你只是代班,要不然我們一定全都會被『辭頭路』,你一個人就可以抵我們全部了。」一群同樣身著兔女郎裝的女孩,在午舞身畔打趣地笑著,語氣透著滿滿的妒意和欣羨。聞言,午舞只是淡淡的扯了嘴角,默默的隨著她們的腳步,移向舞台前端。今晚的表演要開始了,女孩們釣金龜婿的時間已然來到。
午舞對女孩們昭然若揭的企圖,十分清楚,她識相地躲到舞台角落,她一向沒有爭風頭的興趣和習慣。
釣金龜媚的任務,就交給在場有心的女孩們去發揮,她只惦記著,口袋裡沉甸甸的薪水袋,和今晚被她爽約的家教小女娃——莫欣欣。
不知道欣欣今晚有沒有乖乖的吶……
午舞的思緒飄呀飄地遠去,台上的舞檯燈,不知何時已經開始強力又耀眼地放送閃爍光芒。動感音樂一落,舞會正式拉開序幕。
璀璨的夜,就此展開。
???
莫少華穿著一襲極具時尚感的灰色燕尾服,同款背心搭上白色劍領襯衫,蹬著一雙黑色亮面皮鞋,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尊貴光彩。
他把弄著手裡的小枴杖,隨手摘下入口處規定佩帶的黑色面具。
向侍者拿了杯龍舌蘭淺啜,莫少華一入場,即引起附近名媛淑女們一陣驚呼。「少華,今天怎麼這麼晚?你剛剛錯過了開場的精采表演。」好友大倫從背後輕勾住莫少華的肩頭,兩人的情誼,自大學時代就已建立,號稱「獵艷二人組」威力所向無敵。即使,在大倫投向婚姻墳墓之後,這「獵艷二人組」的名號,自動減一,但功力依舊霹靂。「今天小傢伙的家庭教師,臨時請假,沒辦法這樣丟下她,只好等她睡了才偷偷溜出來。」即使莫少華低沉嗓音中,鼓動著無奈的淺笑聲,但他斯文的臉龐上,卻依舊蒙著不搭軋的父愛光輝。
「嘖,小傢伙一天天長大,我看,你還是別再出來風流了,省得教壞小孩子,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像她老爸一樣,風流花心又不負責任。」
鍾大倫打趣的笑著,欣欣小姑娘全是他們這群奶爸一手帶大,他說什麼也會替欣欣多爭取些福利讓她能和親親老爸多點時間相處。
鍾大倫曉得,這一向是欣欣每年最大的生日願望。
「花心我承認。但不負責任,這可就言重了。如果我真的不負責任,我當初根本不會把欣欣接回莫家。我大可拿一筆錢,打發她那貪得無饜的母親,讓她們倆離我的視線越遠越好。何必像現在這樣,除了得照顧個小拖油瓶,連出門找樂於,都得安排在晚上九點以後。」莫少華的口氣不無哀怨。花心、外加劣根性,可說是男人的天賦。遵循自然天性,任其自然蓬勃發展,這可是最佳的處世養生之道,延年益壽的不二法門。
莫少華一向是此道的推崇者,並對此奉行不悖。
「莫大少,照顧欣欣本來就該是你的責任吧?即使她的生母,使了些卑劣的手段,在小雨衣上刺了些肇禍的小洞,但不管怎樣……欣欣都是你縱慾之下的產物,不負責的男人是禽獸,更不配稱為堂堂六尺男子漢。」
對莫少華那傲慢的口氣,相當不以為然,鍾大倫冷哼了聲,決心擔負起益友的角色和責任。「希望這些話你也能謹記,我相信,這些遭遇同時也極有可能,發生在鍾先生你的身上。」莫少華沒好氣的冷哼了聲,他不願再浪費珍貴時間,和大倫閒扯這些煩躁的話題,似雷達的鷹眸,開始在會場探測搜索。
帥氣的眼眸一勾,已經有好幾個打扮妖嬈的女人,自動接收到了電波。
「我記住了,也希望你能多花些時間陪陪欣欣,別老把她丟給家庭老師,等哪天她學壞了,你就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老友的注意力已經明顯地,被四周美女吸引,鍾大倫無奈的歎氣,只能在心底對欣欣的托付感到愧疚。
欣欣小姑娘,對不起,是乾爹辦事不力、功力不深,費盡唇舌還是沒辦法將你那色魔老爸導回正途……
望著幾乎被女色淹沒的老友,鍾大倫相信自己剛剛一長串的勸言,已經自動被美女們的一聲軟語埋沒了。
「等等。」
才想歎氣離開,老友低沉的呼喚,卻讓鍾大倫驚奇的停下了腳步。
「你終於想開了?決心放棄女色,回歸家庭,一起和我在這舞會裡,多拉攏些大公司,替我們大華企業,多賺些鈔票和生意嗎?」
鍾大倫又驚又喜的回過了身,以為浪子終於願意回頭。
「不是。」莫少華殘酷的搖搖頭,他光靠自家的莫氏企業,就已經享用不盡,哪還需要再分心,為這小子的公司多花心力?
風流就是風流,即使天塌下來,還是風流浪子一枚,莫少華都已經大方承認了事實,為什麼這些旁人就是不肯面對?
「角落那個穿著兔女郎裝的女孩是誰?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嗎?我怎麼從來都不曾見過?」不理會好友那宛如深宮怨婦的「尤頭結面」,莫少華噙著風流的淺笑,即使身邊繚繞著環肥燕瘦,他雷達般的雙眸,依舊未曾放過任何一絲機會。
「不、知、道。」幾近咬牙切齒的搖著頭,鍾大倫連看都沒看,直接給了他否定的答案。「反正你莫大少這麼風流多情,何不移動你自己的雙腿,自己去問個清楚?說不定,還能就此發展出一段火熱的一夜情,也說不定,小雨衣又會不小心地意出麻煩,再替欣欣多添個弟弟或妹妹……」
鍾大倫幸災樂禍的笑著,惡質的希望,最好能讓這壞男人染上花柳病,徹底讓他嘗嘗風流的下場,看他還敢不敢拋棄欣欣,老在外尋歡作樂!
「我會的,多謝你的提醒和告誡,我會小心的。」
莫少華也不生氣,依舊漾著淺笑,技術高超的,從美女堆中安全抽身,他的思緒早已被角落,那驚鴻一瞥的身影給徹底吸引。
那女人……身材真好!「你是該小心,該小心別惹上風流病。真不知道,哪一天能有女人拴得住,你這匹無時無刻都在發情的公馬。我天天焚香祈禱,祈禱那解救天下其他無辜女孩的偉大女人,早日出現。」
無奈的搖搖頭,鍾大倫宣告放棄。
寧願花費一樣的唇舌,去替大華企業多拉攏些客戶,也不願再浪費在這等固執的傢伙身上。「不會的,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我絕不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相信我,這麼純情的事情,絕對不符合我的一貫形象,你還是別費神祈禱,留點精力去為公司多賺些一錢吧!」
莫少華笑的一臉自信滿滿,踩著瀟灑的腳步,往角落的獵物邁進。
不理會老友在一旁妖言惑眾,莫少華一雙銳利的鷹眸,再也沒離開過角落那只性感豐滿的小兔子。
嘖、嘖,這年頭身材如此火熱的小兔子,已經不多見了,實在是看得他這隻大野狼心癢癢的。
所以說了,外頭的野花如此多嬌,他會願意放棄這片天堂,而屈就於小小的婚姻牢籠嗎?還是等等吧,看看到底會不會有那麼一天?!
???
「小姐,一個人嗎?」
老掉牙的搭訕台詞,醜陋的無聊男子,午舞打著呵欠,實在連理都懶得理。「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一起去月下談心?」無視大美女冷然地神情,色狼們一向都只看得見,美女的火熱曲線。
「沒有。」
蒼蠅實在太煩,煩得午舞不得不開口。
「你沒看見,我旁邊有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嗎?」午舞冷冷地望著前方,一身科學怪人打扮的醜男人,重複著今晚第無數次的台詞。
嘖,每個人都問她一個人嗎?怎麼,一個人窩在角落也犯法嗎?
「呃,有嗎?」科學怪人呆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大美女旁邊,明明什麼人都沒有呀!「哦,我都忘了,你們普通人,是看不見我家親愛的……」
午舞詭魅地笑著,笑得科學怪人先生一臉鐵青,纖纖玉手親密地挽住身旁的空氣,那自然的神情,彷若身旁真的站了一個男人似的。
「需要我替你們介紹一下嗎?」午舞不懷好意的輕笑,每每到此刻,她被騷擾的煩躁心情,總會得到舒展。
「不、不、不,不用了。」科學怪人先生頭搖得飛快,倒退三大步,果然嚇得落荒而逃。「哼,名副其實的有色無膽。」望著科學怪人先生倉皇落跑的背影,午舞輕蔑的冷哼了聲,成功地擊退今晚不知道是第幾隻的色蚊子。
要不是剛剛領班有交代,非得等到派對結束才能離開,她哪需要可憐的躲在黑暗角落,遭受大小蚊子的侵擾。
唉……錢難賺。
這工作的薪資,雖然比家教高了數倍,但卻得在這裡,接受色魔們的騷擾和垂涎,實在是得不償失。
即使家裡的房子貸款,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但午舞寧願多接幾份家教工作,也不會再考慮這種出賣色相的差事。
「小姐……」午舞還在恍神之際,突然間,耳畔又冒出一陣低沉的嗓音。「沒空、沒空,而且我不是一個人,難道你都沒看見我旁邊,有一個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嗎?」
她實在是煩到了極點,這些莫男人的說辭幾乎千篇一律。
午舞應付的煩了,乾脆搶先一併回答比較省事。
「我看見了。而且,我現在正在和他握手塞暄呢?難道你沒看見嗎?」
男人笑得比午舞更加詭譎,一雙大掌在空氣中晃了晃,那認真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傻愣著,也起一身疙瘩。
「是嗎?」下意識地瞧了瞧身畔,午舞吞了口唾沫,有些心驚。
她只是隨口胡扯的吶,可別……可別真的有個穿黑斗篷的男人,站她旁邊呀!她會害怕。「當然。他還要我跟你問安,直誇你聰明又身材好,不但看得見他,還聰明的懂得拿他來嚇退那些糾纏不放的色男人,真是高招!」
莫少華瀟灑的笑著,他剛剛可沒錯過任何一段精彩的對話,就是她親密的挽著空氣,成功嚇退科學怪人那一段。
輕聲淺笑,這小兔子的步數算是高招,但……終究還是無法難倒他這個見識過大風大浪的情場高手。
「呃……」突地發現自己被調侃了,她尷尬又好奇地抬起眼眸,午舞難得認真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男人很高,修長身形更襯托出午舞的嬌小。
削薄的褐色短髮,柔順地覆上額頭,剛毅的線條,稜角分明的五官,這男人天生就有一抹不容違抗的強勢尊貴氣息,更有讓人過目不忘的絕對優勢條件。
沒錯,過目不忘。
這裡的人大出色,出色得實在大令人熟悉。
熟悉的彷若……午舞天天都會在某處,見著這張帥氣的臉……
「小姐,你的男伴已經有新歡了,決心將你交託給我照顧。走吧,我們去跳隻舞吧!」莫少華還是笑著,他沒注意到午舞的失神,倒是自己一徑興致勃勃的,繼續著黑色斗篷男人的話題。
繼續用瀟灑的笑容,魅惑著女人的神志,莫少華伸出手想牽住小兔子,沒想到卻意外地撲了個空,教他有些愕然。
畢竟,從未有女人拒絕得了他充滿魅力的瀟灑笑容,小兔子女郎是第一個,毫不意外地,激起少華莫名其妙的男人自尊。
「別開玩笑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黑色斗篷的男人,你心知肚明。」冷冷地抽回手,閃過男人大過輕薄的舉動。
午舞下意識的退了好幾大步,距離讓男人看起來有些縮小,也有些朦朧……似乎這就是跟陌生男人之間,最適當的距離,更似乎……午舞已經習慣了用這樣的距離去打量眼前熟悉的男人。就這樣,小小的,窩在一個卡通的方形相框裡。
臉上依舊蒙著淺笑,模樣依舊嚇死人的帥氣,只是……懷裡多了個女孩,一個七歲紮著小麻花辮的女孩?
欣欣?這男人……是欣欣的爸爸,她的……衣食父母?
「怎麼會沒有黑色斗篷?小姐你剛剛還不是說得挺順口?」
終於察覺出小兔子臉上晃過了一絲異樣,莫少華起疑的攏起眉梢,從來不知自己會有讓女人害怕的可怖模樣?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要嚇退像你這樣的登徒子。
後頭的話尾自動被午舞消音,倒不是午舞真怕他,只是自己心下一陣心虛,聲音也禁不住跟著越來越小,漸漸轉變為嘟囔,淹沒在舞會嘈雜的音樂聲中。
下意識地輕撫上自己臉上的蝶形面具,午舞尷尬地退了一步又一步,心中滿滿的複雜思緒,理部理不清。
這一切在她心底晃起了一陣六級強震,晃出了蹺班的心虛、為人師表的尷尬、和心底……藏了好久好久的少女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