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可憐人可憐事多如牛毛,他可不認為那點童年往事能激起陸晉桀多少同情心。
不過少個敵人是件好事,尤其為了楚槿之的事他已經焦頭爛額分不出心力再去應付另一個。只是找不到個合理的解釋,心裡頭終究還是空慌慌不踏實得很,況且陸某人表露出的和善親切也委實叫人無福消受,就像現在……
偌大的浴室裡正上演著這一個禮拜來天天出現的戲碼。
「……我自己來就好。」紅著臉坐在浴缸邊上,楚悠緊扯著睡衣前襟不自在地低頭看腳趾頭,不敢往面前半裸的高挺身影望去。
「我的大少爺,可不可以別每次洗澡前就來一次角力戰?上回連脫個衣服也能扯得傷口流血,害我被小方足足念了半個鐘頭,再放你自己來我就是跟自己的耳朵過不去。」
「喂,大男人的有什麼好害羞?你有的我也有,我也沒介意你看哪。」雙手抱臂肩抵著牆,只著件牛仔褲的陸晉桀好整以暇地看著人捱在浴缸邊磨磨蹭蹭,俊臉上沒有一絲不耐,微揚的唇角反而隱隱浮著抹笑。
拜那記不算嚴重也不太輕的刀傷所賜,這六天來他可是過得萬分精彩,絲毫沒有二十四小時貼身伺候他人的不悅。因為他無意這發現某個好強的傢伙臉皮居然比餛飩皮還薄,完全可以滿足他喜歡看人出糗的小小嗜好。
再加上對這傢伙的心結已解,換個角度心情自然大是不同,若在以往只要跟這顆絆腳石沾上邊的,他的耐心就只比熱鍋上的螞蟻多一點。但現在他不但毫不生厭甚至還帶了點期盼,期盼看到那個人左不是右也不是的無措反應。
那畫面真的……非常非常有意思。
就像第一次發現這傢伙居然臉薄到被他抱著走都會媲美番茄時,就讓他憋氣忍笑差點沒把嘴裡的果汁給噴出來,之後舉凡吃飯穿衣洗浴他都不假手他人親自打理,頭幾天更是不嫌累地抱著人樓上樓下逛大街。
「……」拗不過男人專橫的楚悠只有心不甘情不願地晃起了掛在浴缸邊的兩條腿抗議,那一句「你不介意我介意啊」始終只能擱在肚裡發酵。
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了也白說,何況弄不好刺激到人倒楣的可還是自己,這男人雖然收起了不友善的敵意可不代表也收斂了那張狂的個性。
「不想洗嗎?小方昨天可是准你進浴缸羅。」
沒等回答,陸晉桀繞過人兀自開了水龍頭放水,他十分確定這小子絕對敵不過這隆隆水聲的誘惑,一個禮拜來只能用擦澡的方式清潔,任是誰也會渴望浸到水裡泡個痛快。果然沒多久就見那默不作聲的傢伙單手解起了紐扣,而後乖乖坐著靜待自己接手。
抿唇微哂,陸晉桀動作利落地幫忙脫去睡衣,在左腰結痂的傷口上貼了防水膠帶,而在動手抬起腿脫睡褲的時候,不意外地那張臉又已是紅雲滿佈羞得像個孩子般手足無措,只不過這一次……
褐瞳浮起抹不懷好意的得色,修長的十指爬向了那全身唯一僅存的布料。
「啊?等等!」
「怎麼,你難道要穿著內褲洗澡?」意料中的阻攔,陸晉桀只是故作不解地挑了挑眉。擦澡時這禁地由得他去,今天則可以理直氣壯插手了,一想到等會兒這窘迫的模樣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
「不是……可是……我……」一句話坑坑巴巴還說不出個完整,楚悠手緊捂著褲頭急得直想跳腳,明知道這惡質的男人是在作弄他,偏偏他現在是傷兵一員只有啞巴吃黃連的份。
「別拖拖拉拉像個女人好吧,我又不是沒看過,size還不差,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十足揶揄的口吻,陸晉桀狡黠地眨了眨眼,半晌佯裝投降的舉高了雙手,「好好,禮尚往來,我這放洋過的大方點,先脫給你看總可以了吧。」
看著三兩下就脫得清潔溜溜,猶自在伸展著身軀、一舉一動皆如常毫無扭捏的男人,楚悠甘拜下風了,認命地兩眼一閉拉下最後蔽體的衣物。
不敢張眼看人,只感覺到自己又被擁入了那越來越不陌生的懷裡,隨著嘩嘩水聲,久違的溫熱立即撫平了肌膚上的顫慄疙瘩,舒適的感受讓楚悠忍不住徐吐了口氣放鬆下來。
然而片刻後圈攪在肩頭胸腹間的觸感卻仍未消失,甚至連背倚屁股坐的也不像是硬邦邦的浴缸壁,楚悠有些茫然地睜開眼,這才赫然發現奢華的浴池內不但另有個不速之客,還緊挨著自己當墊子?離譜得叫他當場傻眼。
「你怎麼……」
「一起洗呀,你總不會以為我脫得這麼徹底只為了怕弄濕衣服吧。」不在意地聳聳肩,陸晉桀拿起沐浴乳擠了坨在掌間,抹在自己身上也順便抹在坐在自己前頭的人背上。
「反正浴缸這麼大,再多個人也綽綽有餘。」兩掌在別人的背上細細搓揉著,陸晉桀語氣輕鬆地毫無半分不自在,完全無視於坐在他腿上的人已然石化。
任人搓圓捏扁,楚悠已僵硬得不知該做何反應。在別人面前光著身子就已經夠窘了,遑論對方也裸裎相對還如此恣意地在他身上亂摸?更別提這男人還曾經對他用強做過那種事……
這男人究竟在想什麼?到底他們兩個是誰的神經太過大條!
「放鬆放鬆~~你是在泡澡又不是行軍打仗,繃這麼緊怎麼享受。」捏了捏那硬如鐵石般的肩胛,陸晉桀索性擔綱起按摩師的角色,拇指大力按揉在濕滑的肌理上由上往下畫著圓圈徐徐挪移。
無法否認,陸晉桀按摩的本事的確到家,背後游撫的指掌所到之處都是一陣酥麻暢快,初時的緊張一過,楚悠慢慢適應了這種唐突卻無曖昧的肢體碰觸,逐漸在滕滕水霧間鬆弛了戒備。
「感覺好多了吧,本人的指上功夫可是一流。」浸水的毛巾擦拭著滿是泡沫的後背,抹了幾把後陸晉桀拍肩示意人放鬆躺在自己身上,雙手從肋下繞過開始幫他洗起前頭的胸腹。
「嗯,謝謝。」雖然還有些尷尬,楚悠仍是依意倚在躺在男人胸前,難得的和諧氣氛他不想破壞,所以他開口接著話題聊。「你好像什麼都會,上次看你連打架都很行,一點也不像坐辦公室的,跟柴叔一樣也學過國術嗎?」
「嗟,誰跟那老頭一樣無聊,那幾招在槍子兒面前有個屁用?猴跳沒兩步就可以下去跟閻王說哈羅了。」嗤之以鼻,陸晉桀不屑地挑了挑眉,片刻後卻是聳肩咯咯笑了兩聲。
「有發現嗎?我的用詞譴字有兩套標準,大部分為了應景我會當個紳士,不用裝的時候就會像剛才那樣粗話滿口。沒辦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總得有些時候真情流露。」
「你大概猜不到我以前是在街頭混的吧,我的本事可是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唇稜微挑邪佞地一笑,陸晉桀不自覺地把玩起握在手中的五隻修長指頭,像玩娃娃般隨意屈伸著每個指節。
「……很長的故事?」雖然看不到身後男人的表情,但楚悠感受得到那股放肆的黑暗氣息,狂熾得像是想摧毀一切,攙雜著憤怒攙雜著不甘還有股淡淡的……悲意,讓他忍不住想問。
「NO,不長,老掉牙而已,浪子回頭那種,沒什麼新鮮。」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洩出太多不該說的,陸晉桀沒意思再繼續這危險的話題,他可不想在別人面前變得那麼透明。
八成是被這傢伙傳染了,他不記得自己有向人傾吐的習慣……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嵌燈,陸晉桀緩緩吐納著平復被挑起的煩躁心緒。煙盒離得十萬八千里遠,他現在可夠不著。
「還做惡夢嗎?」另外挑個安全的話題分散心神,陸晉桀問得很是隨性。但開了口才赫然想起這也不是個好話題,太接觸內心的東西總是容易叫人軟弱。
「那個……」有點意外事隔這麼多天陸晉桀還會問起,楚悠一楞之後還是老實地搖了搖頭。儘管提起來心還會緊縮,不過他已經可以笑語面對,應該算走出這噩夢的陰影了吧。
「不了,這幾天都沒再做那個夢。如果知道反向操作這麼有效我早就淅瀝嘩啦哭個痛快,不知道這叫不叫以毒攻毒?」
「……那你大前天還有昨天又是被什麼嚇醒的?」仔細觀察著那輕鬆自若的表情,陸晉桀確定裡頭沒有敷衍自己的勉強,只是這麼一來他就不懂那兩隻眼窩下的淡青所為何來。
這小子不是一向神經大條得很,哪來這麼多惡夢好做?
「喔,你說那個……那個……」對於著陸晉桀這回拋出的問題,楚悠面有難色地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地不知該怎麼作答。
要他怎麼開口跟罪魁禍首說都是你害的?除卻了陳年往事的傷痛,惡夢裡剩下的全是那一夜不堪的記憶……
「水……水涼了,沖一衝就起來吧。」
「……」瞅著這個明顯在逃避他問題的傢伙,陸晉桀整人的念頭又冒了上來,在胸前搓洗的大掌徐徐滑向了腰下平坦的小腹,「只洗了一半怎麼起來?下面這一半不管了?」
「不要!」才被問題勾起了回憶陷在其中,極度緊繃的情緒在小腹被觸及時爆發了出來,大喊後楚悠立即仰身想坐起遠離噩夢的來源,不料用力過猛腰側傷處立即火辣辣地一陣燒痛,才挺起的身體瞬間又倒了下去,還疼得整個人不得不緊緊蜷起。
「該死!你就不能小心點!」被對方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動作弄得頭昏腦轉,直到人倒在他身上悶哼,陸晉桀才重新搞清楚出了什麼狀況。
「開一下玩笑會死啊?」瞧那張臉青白地冷汗直冒,陸晉桀意識到情況可能很嚴重,連忙起身跳出浴缸,抓了條大毛巾把人一裹抱出了浴間,三步並兩步地急往房裡的大床上送。
「忍一忍,我看。」扒開那緊捂的兩隻手,小心翼翼撕開防水膠帶後再輕手輕腳地揭開那層層紗布,當視野裡出現的只是條微微紅腫的娛蚣傷口,沒想像中一片鮮紅時,陸晉桀才放鬆了一直緊屏的氣息長長吸了口氣。
「靠!找死啊?反應這麼大干……」驟然啞口,陸晉桀像是理解了什麼般皺擰起眉頭,一會兒才有些彆扭地把想到的答案輕輕問出口:「你的噩夢……是因為我對你做的那件事?」
也許是這傢伙表現得太過堅強,也許是多年來自己的沉淪,他早忘了那樣的性事對個性向正常的男人來說會是多麼大的衝擊,更遑論他給予的只有折磨的痛楚……
「……」緊闔著眼簾不言不語,楚悠還在剛剛那一陣劇痛裡掙扎,而就算他還有力氣開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不會說對不起,因為那是你自找的。」
我就知道……在心底無奈歎著大氣,楚悠把眼閉得更緊,這男人的是非道德根本不可同常人而喻。
算了,反正他本來也就沒奢望這個活像還在叛逆期的男人會低頭認錯,再說一聲對不起大概也無助於消弭他的惡夢,然而下一句耳畔悠悠傳來的卻叫他詫異地再也閉不緊兩片眼皮。
「不過我可以幫你,以毒攻毒試試。」
以毒攻毒?什麼跟什麼!
一睜開眼楚悠就看到暗褐的晶瞳貼在面前幾公分閃閃發亮,嚇得他一時忘了呼吸忘了任何反應,任由一陣暖暖的氣息蜻蜓點水般在唇上拂過。
「別怕,這回我會給你快樂。」
低聲輕喃,長指溫柔地爬撫在紅腫的傷口邊輕輕刮搔著,溫熱的雙唇則是恣意在白皙的胸口上舔吻品嚐,陸晉桀表現出的憐惜就像是對待珍愛的情人一般。
「不……」雖然傷口的疼楚的確慢慢平復,一波波湧起的酥麻也那般令人陶醉,楚悠還是推拒著那只在腰間摩娑的大掌,神色有些茫然地猛搖著頭。
「試試看,頂多噩夢依舊,你不會有什麼損失。」柔聲誘哄著,寸縷未著的身軀削弱了不少抗拒的態勢,陸晉桀帶著掌上的手一起滑向下方雙腿間的柔嫩,被牽引的掌指卻如觸電般猛然縮回,掙扎更盛。
「沒關係沒關係,小心傷口別用力,我來就好,不用不好意思。」溫言安撫著,陸晉桀屈起條腿不著痕跡地悄悄壓制在對方身上,左手開始輕輕搓揉起那依舊沉睡未醒的慾望。
緊抿著唇,想蜷起身子掙脫那只過於逾矩的手掌,一條腿卻被箍鎖在另雙腿裡動彈不得,逐波上湧的熱潮讓楚悠開始覺得暈眩,腦子被融炙得像團漿糊般一片空白。
事情到了這節骨眼很難再去想清楚是非對錯,模糊的意念中只知道自己該要拒絕這過於親暱的行為,可是那一分分如上天堂般的戰慄快感卻將理智衝擊得潰不成軍。
「嗯……」抑不住地呻吟出口,楚悠睜著迷濛的雙眼看著在他身上不斷落下輕吻的男人。
他從沒見過這張臉有如此柔和的表情,崢嶸的粗稜、刺人的銳角全不見了,只剩一片如海醉人的溫暖,綿密包裹著自己沉淪其中。
「啊……唔……」嘶啞的低吟在耳邊迴盪繚繞,楚悠難堪地緊咬住下唇,他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聲音會變調成這德性,平常自己抒發的時候也不曾發出過這麼羞人的聲音。
他不懂,陸晉桀手上多了什麼……
無止盡的熱意在體內橫衝直撞叫囂著出口,被壓制的身體越來越是緊繃,楚悠知道自己快到極限了,卻是不願意在那雙手上宣洩出慾念,太難看也太難堪了,只有死咬著牙強忍著那近乎滅頂的快感。
「笨蛋,這都時候了還矜持什麼?在我面前……你不用隱藏。」在耳邊挑逗地吐著熱氣,陸晉桀沿著耳側的下顎骨一路吮向那染著絲絲紅痕的唇,攬著脖頸的右手惡作劇地輕輕捏住急遽歙合的鼻翼,待得紅唇張啟軟舌立即長驅直入,送出一記火辣的法武舌吻。
「……想射就射啊。」露骨的言詞再加上手上刻意的挑弄,身下緊繃的身軀終於受不住地在一聲吟哦般低喊後解放在自己手裡,陸晉桀笑著翻了個身,將人摟到自己身上趴著。
環抱的右掌在汗濕的背脊上緩緩摩娑,沾著溫熱體液的左掌則在腿間輕撫著,陸晉桀不發一語地靜待身上的人平復喘息,他知道這時候任何言語都會提醒這傢伙暫時拋到九霄雲外去的羞意,煞風景的事他可不愛。
而彷彿心有靈犀般,直到呼吸漸穩楚悠也沒開口說什麼,甚至依舊乖乖趴在陸晉桀身上沒挪移分毫也沒抗拒他手上的愛撫,兩個人就這樣胸腹相貼四腿相纏地親密相擁著,除了淺淺的呼吸聲外,靜得像是時間也停止了般,直到……
「你……」疲憊地睜開眼,楚悠仰頭半撐起上身,過於靜謐的安寧讓他差點沒一頭栽進夢鄉裡,而擾亂這份祥和逼得他不得不張眼開口的,正是身上那兩隻越來越不安分的手。
背上那只摸著摸著滑到腰上去也就算,問題在下頭那只本就位處曖昧的,竟然伸指沿著股間溝縫摩娑起兩片臀瓣?還越摸越往某個勾起他非常不好回憶的禁地探去!
「噓,別緊張,放輕鬆。」探尋的動作依舊,長指甚至在穴口邊輕輕搔弄著,右臂微勾陸晉桀重新將人按回了自已胸前。「現在停下來對你的惡夢一點幫助也沒有。」
「聽我說,男人間本來就能這樣做的,透過腸壁刺激前列腺也會有快感,否則都痛得要死誰會自找罪受?只不過這地方太窄,需要多費點功夫準備。」
以前為了接近楚楓之,在同性情事上頭他可是做過不少功課,加上有個遊戲花叢的老手配合著實戰練習,想不成為個中好手都難。
刻意放沉了語聲放慢了速度陸晉桀仔細解釋著,就怕再給這個已是驚弓之鳥的傢伙任何一點驚嚇,緊扣在臂彎裡的軀體早不復片刻前柔軟緊繃如弦。
「試試看,覺得痛我就停。」
「……不要……」頭搖得像面波浪鼓般,拒絕的語聲卻是虛軟得跟蚊子叫沒兩樣,楚悠心底的一隅已在動搖,那聲聲低哄猶如催眠般不斷蠱惑著他的意志。
「相信我,我不會硬來的,嗯?」偏首吻了吻那微顫的雙唇,對於那稚氣十足的拒絕行為陸晉桀失笑地揚起了唇角,就連心也莫名地跟著柔軟了一大片,原本就特意取悅對方的動作變得更加溫柔起來。
「這樣會痛嗎?」沒給逐漸陷入網中的人太多時間清醒,刮搔的指頭慢慢按壓著旋入窄穴中,沒一味蠻橫地鑽進,而是來來回回帶著體液小心潤澤著甬道。
「……」赧意爬上了整張臉,楚悠把頭埋在陸晉桀的肩窩裡不敢看他的眼,被長指進出的地方痛是不痛,感覺卻是怪異到了極點,比之前陸晉桀用手幫他紓解時還叫人困窘,因為那時候慾念熾張迷迷糊糊現在神智卻清楚得很,清楚到對方指上每個細微的動作都感受得到。
「不痛對吧?」從床頭拿瓶乳霜挖了坨在指上,陸晉桀再加了只指頭耐心擴張著。其實泡過澡後那窄緊之處已柔軟許多,只是人太過緊張,心理上的抗拒遠比生理上的不適影響得大。
緩緩深入細細探索著,留心觀察著每個按觸下懷裡這具身軀的反應,直到扣在肩頭上的雙掌一緊人也跟著猛然一顫,陸晉桀笑著又是偏頭在那紅透的耳朵上舔舐了口。
「舒服吧,據說不亞於前頭的刺激。」反覆摩擦按揉著那一處腸壁,不一會兒就感覺到夾在兩人間的另具慾望逐漸甦醒,陸晉桀故意挪了挪身子蹭摩那微抬的堅挺,同時兩掌也順勢分撥著跨在自己腹上的臀腿向身側彎膝曲起,讓自己的昂揚頂上那處柔軟。
「我會很慢……別怕……」輕言軟哄,陸晉桀按捺著馳騁的慾望緩緩將自己頂進,只要一感到人肌肉緊繃時就停下動作,平息自己過熾的慾念也靜待對方適應,極為溫柔地進入那窒熱所在。
「呼~」好不容易完全將自己埋入,陸晉桀已是忍得滿頭大汗,不過他的隱忍沒有白費,埋首胸前的人除了呼吸急促外沒有一聲痛楚的呻吟流出。
「抬頭看我……會疼嗎?」伸手勾起胸膛上那張同樣汗漓漓的面龐,陸晉桀很高興看到的是一片羞赧情動的潤紅沒有絲蒼白,低頭再次輾吻上了那兩片急吐著熱息的紅唇。
「沒騙你吧……」一吻作罷,陸晉桀開始緩緩擺動起身子。
受限於兩人相擁的體位,熾灼的堅挺只能淺淺地在窄穴裡抽插著,根本難以滿足體內勃發的慾念,但陸晉桀仍是沒急著改變姿勢。
律動的身體刻意摩娑著對方抵在腹上的,燙熱的雙掌則配合地在腰腿間敏感帶游栘,蜜意的吮吻更是不住落在那咿唔低吟的嘴角唇邊,昔日的狂暴化作最體貼的溫柔,陸晉桀整個人都溢滿了不曾有的濃情憐惜。
他要懷裡的人日後夢到與他纏綿時,只有甜蜜不留一分恐懼。
***
光陰稍縱即逝,尤其快樂的時候一分一秒總是過得飛快,當慾念饜足回歸平靜時,窗外的月娘早已高掛夜空。
看著身旁猶帶著情慾潤澤的熟睡面孔,陸晉桀神情有些怔仲地撫著光滑的臉頰,無意識描繪著那俊秀的輪廓。
怎麼會洗個澡也能洗到了床上來?還把人當成易碎品般做得那麼隱忍那麼溫柔?替這傢伙消除噩夢?去他媽的這是什麼爛借口,又不是耶穌瑪莉亞,他幾時這麼好心過了……
不像他,一點都不像他!
捋了把額前垂下的髮絲,陸晉桀有點心虛地撇開眼,四處找起煙盒。
他明明不是同性戀啊,怎麼會對個硬邦邦的男人也能這般繾綣纏綿?被那個姓楚的污染得太嚴重了吧,可他明明對女人的胴體還有反應呀。
雙性戀?什麼跟什麼……
對腦海裡冒出的念頭嗤之以鼻,巡弋的目光終於定在不遠處茶几上的淡藍,想起身拿煙,腿上一沉陸晉桀才發現自己的一條腿還勾纏在別人的兩條腿間。
要命!隨著視線上移養眼的風景也跟著入眼,陸晉桀不得不對自己小腹間又湧起的熱潮感到挫敗,直想揍拳下頭不爭氣的傢伙。
他怎麼會對個男人這麼飢渴!?哭笑不得地瞪著窗外月娘,陸晉桀扯了床被單往旁邊沒頭沒腦蓋去,心情亂得媲美刮過颱風的重災區。
不可否認,剛開始在浴室裡招惹這傢伙存著的只是逗弄的心態,而後連哄帶騙地拐人上床則是征服欲在作祟,可到了後來……
到了後來,連他自己都厘不清那份盈滿心臆間的憐惜呵寵所為何來。
搖了搖頭,陸晉桀煩躁地直想叼根煙在嘴好好醒醒腦子。
側過身試著抽出自己那條深陷匪區的右腿,誰知道才移不了幾公分,身旁兀自好眠的傢伙就皺起了眉,彷彿在控訴著他的打擾,縮了縮身子後……居然將他的腿纏得更緊?
所有的動作立即如遭凍結僵在當場,直到那糾結的眉宇漸展陸晉桀才敢慢慢地翻回身子坐正,然而還來不及喘氣他就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那雙炯然深邃、不時電倒一票淑仕名媛的褐眸霎時形象全毀地瞪成了大圓。
他做了什麼?他剛剛居然像個木乃伊一動也不敢動?就為了「怕」吵醒這傢伙?shit!拿把槍指著頭只怕他都不會那麼乖。
天殺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只不過是跟這傢伙你情我願地再上了次床罷了,怎麼會變得這麼亂七八槽……
頹喪片刻,陸晉桀屈起另一條還算自由的腿,把下巴抵在膝頭上開始反省起自己諸多的反常行為。從這一刻回溯到初見面的那天,一點一滴細細回憶著與這傢伙相處的每個片段。
拖泥帶水向來不是他的作風,他沒習慣把問題留到不可期的明天。
就這樣泥塑般沉思了好一陣子,散焦的目光才又慢慢恢復了視距,回神後的第一個動作卻是不勝困擾般抬手掐著眉心閉起了眼。
深深吸口氣再重重地歎吐出,浮出心頭的答案實在叫陸晉桀懊惱。
傷腦筋哪,他好像……喜歡上了這傢伙,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擋著路又如石頑固的麻煩男人……
只要承認這一點,自己之前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心思情緒其實都很好解釋。
為什麼看到他強撐著身子徹夜不眠時會那樣氣急敗壞?看到他受傷流血時又會窒悶得那樣難受?更別說見他每每為楚氏處處顧慮卻沒半分想到自己時總火得想直接把人剁了。
就算把這一切都歸咎於自己脾氣差沒個耐性,但又是為了什麼老花心思逗他捉弄他,哪怕只是言語間的針鋒相對也覺得過癮?
他姓陸的天生反骨愛找碴沒錯,但一向懶得花太多力氣,讓他周旋這麼久還樂此不疲越玩越上癮的,古今中外就只有躺在旁邊的這傢伙了。
也只有他能夠隨隨便便做個惡夢就叫自己在意得不得了,在意到明明不是個Gay卻能在床上對他使盡溫柔手段,和以前與那個真貨的情事相比,何止相去了十萬八千。
答案已經很明顯,他喜歡現在這個楚楓之,不知不覺間,他喜歡上了這個外柔內剛倔得像頭驢的大麻煩。
因為喜歡,所以不捨,因為喜歡,所以著急,又因為不該喜歡,所以才總是話沒兩句就煩得毒言惡語全冒出口,反反覆覆起起伏伏,心情陰晴不定地簡直像個老巫婆。
「慘了……」把臉埋在雙掌間,陸晉桀忍不住哀歎了聲。
這算什麼,夜路走多撞到鬼?他壞事做得還沒姓楚的那一窩子多吧。
寧和的夜,瑩白的月,某個從不對自己所為有愧的人首次輾轉床側整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