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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公主 第7章(1) 作者:心寵
    「這只燕為何沒有眼珠?」

    看著若離將汗巾繫在他腰間,燕羽不由得好奇地問。

    她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只是繼續手中的動作,在他腰間纏了又纏,彷彿正傾訴著心中萬般依戀。

    汗巾總算繡好了,松花的顏色,配他的戎裝可說是相得益彰,可是,單單一雙眼睛,她卻不願意完成。

    她總有一種感覺,一旦完成,她與他之間的緣分也就盡了。

    雖然,這段緣分遲早要結束,可她不願決裂的時刻來得太早,能偷得一寸光陰是一寸吧……

    「諷刺你有眼無珠!」她故意嬉笑著道。

    他也笑了,順手將她攬入懷中,「說的是,從前我的確有眼無珠,放著你在身邊這麼久都不知親近……」

    說話之間,他令人心醉的氣息在她耳邊徘徊,讓她失神迷醉。

    微微側首,承接他的吻,熾熱的情火在兩人之間燃燒,在陽光透明的午後,青籐蔓蔓的窗前。

    「羽……」她在激顫之中控制不住自己的真心,「我……不想回京。」

    他一怔,隨即笑了,「我也不想。」

    「不如我們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住一陣子……」這是在暗示他帶自己逃走嗎?假如他真的願意,她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山明水秀的地方?」燕羽似乎很認真地在考慮,「我從前下江南的時候,到過一處名叫『杏花塢』的地方,真稱得上山明水秀,當時我便想,日後年過花甲,定要在此定居。」

    「真的?」若離試探,「現在就帶我去,好嗎?」

    「現在?」他大概以為她在開玩笑,「怎麼也該先回娘家見見咱們的大舅子再走吧!」

    雖說成了親,但在他心裡總有一絲隱隱的擔心,彷彿她還不是自己真正的妻,隨時會像風兒般飛走。唯有回到京城,當面見到霽皇,得到朝廷上下祝福,他的一顆心才會安定。

    他笑自己太迂腐,可若非這樣緊張她,也不會注重如此名分……

    若離的雙眸從期盼到失落,頃刻之間經歷了風雲變色的過程。這樣的結果她早已料到,提出非分之想,只是一時的衝動。

    對呵,回京,似乎是他們唯一可以走的路。

    將他的掌心攤開,深埋進自己的臉龐,看似羞怯,實則是在隱瞞傷心。

    「嫣兒——」燕羽再次會錯她的意,捧著她的小臉,呢喃低語,「你知道嗎?從前在宮裡的時候,我給你送過花……」

    「什麼?」花?她猛地抬眸。

    「那時候,每日從上書房放了學,我路過御花園,都會采一束紫羅蘭送到你宮裡,擱在門坎處。」他微笑,似在回憶自己年少的歲月。

    「我有花粉症,你不知道嗎?」她不由得詫異。

    「當時還不知道,後來太子……不,皇上對我說了,我才後悔不已。」好遙遠的過去,當時的霽皇還是他的玩伴,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或許因為真的親如兄弟,霽皇才會對他撒謊,說所謂花粉症不過是嫣公主對付慶安王爺的手段,怕傷了他的一片真心。

    真相到底如何,他亦不想再追究了。

    現在,他娶了夢寐以求的娘子,無論她過去與誰有過瓜葛,他都不在乎,只想與她廝守到老……

    「為什麼要給我送紫羅蘭?」若離看著他的眸子,忽然又問。

    「因為紫羅蘭……很香。」他覺得,那是最適合她不過的花,牡丹太艷,梅花太苦,蓮花太素,唯有自異域傳來的紫羅蘭,清麗卻又燦爛,很適合活潑的她。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送別人,偏送我?」若離心中暗罵他傻。

    「因為……」一語凝噎,倒把他難住了。

    「為什麼還要偷偷地送,不正大光明給我?」她更加逼問。

    「我……」他第一次如此害羞,似乎回到從前那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你不懂嗎?」

    「不懂。」她就要聽他親口說。

    「大概……有點喜歡你吧。」終於,他硬著頭皮招供。

    若離笑了,但隨後化為淒楚。

    笑,是因為他難得的青澀模樣。

    淒楚,是因為他從前暗戀的人……並非她。

    她從來沒有羨慕過魏明嫣,哪怕對方是公主,但此時此刻,她卻羨慕到心痛。

    是怎樣幸運的女子,才可以得到他的垂青,根本不必像她這般辛苦,就能擁有他的心。

    「那你當初還不肯娶我?」她仍舊玩笑般的口吻,沒讓他聽出她的哽咽。

    「人長大了,很多事也變了。」燕羽歎息一聲,擁她更緊。

    曾經純真的少年,會真誠地獻上紫羅蘭,多年後面對心頭所愛,卻幾番猶豫試探。

    這些年,他刻意把她遺忘,讓她在自己的腦海中越變越模糊,直至成為一個毫不關己的陌生人,這到底是為了哪般?

    因為歲月的險惡讓他求自保而變得多疑嗎?還是冷峻的環境讓他迫不得已?

    他怎能忘記自己曾經的暗戀?忘記那段無憂潔淨的歲月?

    「原來,那麼久以前,你就開始喜歡我……」若離靠在他的胸膛,用一種聽似幸福的語調如此說道,卻不讓他看到自己矛盾痛苦的臉。

    現在,她可以走得安心了吧?

    他喜歡的,是真正的嫣公主,多年前種下的種子,雖然花開得遲了些,可畢竟春天還是來了。

    倘若他發現自己是假冒的呢?她不敢想像那後果……

    就讓她親手毀滅這一切吧,反正曾經得到過,品嚐過其中滋味,她,死而無憾了。

    依照宮主所言,回京之後第一件事,便是誰也不見,獨自往朝陽宮請安。

    玄妃,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霽皇唯獨鍾情於她,可見並非庸脂俗粉。

    若離一直想見見這個傳說中的人物,聽聞她是「自己人」後,更加想見。

    但她萬萬沒料到,玄妃的出現讓她猛然吃了一驚。

    眼前看到的,並非是沉魚落雁的芙蓉玉面,而是一張面具。

    面具是瓷所造,只淡淡勾勒了眉眼和一張血色的唇,看上去如同厲鬼。

    玄妃的容顏全部隱藏在面具之下,看不出是美是醜,給人一種怪誕戰慄的感覺。

    「公主金安——」玄妃見了她,屏退四下宮婢,語氣中似有笑意,與她盈盈對拜。

    「娘娘……」若離想說些什麼,都忽然堵在喉間,擺脫不了這初見的震撼。

    「看見我害怕嗎?」玄妃猜到她的心情,溫婉的聲音似甘泉撫慰,「第一次見到我的人,都會膽怯。」

    「為何娘娘要如此?」她忍不住好奇。

    「你以為我願意嗎?都是皇上所為。」玄妃歎一口氣。

    「皇上?」若離錯愕,「我不明白……」

    自己心愛的女子,難道不希望她時刻美艷動人?刻意命其扮得如此恐怖,究竟為何?

    「大概因為太愛我吧,」玄妃似在澀笑,「他說,這是為了保我平安。」

    「平安?」這更是費解。

    「不想讓別人看見我的美麗,以免男人喜歡,女人嫉妒。」

    呵……好怪異的想法!霽皇魏明揚,想必是一個乖僻之人吧?否則怎會如此?

    「昨日收到飛鴿傳書,」玄妃話入正題,「宮主指示,要我助你。」

    若離微微點頭,直到此時此刻,才能肯定眼前的她真是自己人。

    「這裡有一套我的衣衫,還有一張與我此刻所戴一模一樣的面具,一會兒你換上它們。」

    「我?」若離又是一怔。

    「換上它們,假扮我,待會兒魏明揚出現在此的時候,你便可以下手。」說話之間她已捧上衣物,其中藏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看便知鋒利無比。

    若離看著這凶器,不由得毛骨悚然,好半晌無語。

    「娘娘……」她忍不住想問:「你與霽皇朝夕相處,真捨得他死嗎?」

    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能同床共枕,該是幾世的緣分?真的如此絕情嗎?

    「你的意思是,換了燕羽將軍,你便捨不得?」玄妃反問。

    若離沉默,隨即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與你不同,」只聽玄妃道:「你愛燕羽,而我不愛魏明揚——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恨他!」

    那個恨字說得斬釘截鐵,有種淒愴的意味,彷彿蘊含了不為人知的故事。

    她愣住了,不敢再深問。

    能把話說得這樣決絕,看來,是真有恨對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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