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臭小子!他咬牙吸氣,一股淡然的馨香再次鑽入他鼻中。他挑眉看著她,這股馨香和早上那股馨香極為相似,都是來自慕容臻的身上。
堂堂一個大男人,為何身上會有香氣?他狐疑地瞧著她。
而且,掛在他身上的這副男子軀體……該怎麼說呢?不似一般男人結實健碩,有些柔軟。環住他脖子的那雙手是纖細的,完全不像男人的肌肉發達。
這莫名的讓他想起姑娘們柔若無骨的迷人身軀。想著想著,那股淡然馨香更是誘人,在在挑逗著他身為男人最敏銳的神經,身體某處開始變得有些硬挺,大有「興致勃勃」的跡象……
慢著!眼前這個小子是公的!就算長得再怎麼陰柔,也還是一隻公的!
他立刻甩去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抑制自己莫名其妙的慾念。
要不是貼近他胸膛的是一片「平坦」,他真懷疑慕容臻是個娘們。
不過,就算不是娘們,他還是覺得慕容臻「娘」透了!
「你在瞧什麼?」語氣略急,她忘了壓低嗓音,嗓子立刻變得高昂尖銳。
那雙賊眸由她頭頂盯到她胸前,再由她胸前盯上她的臉蛋……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嗎?不可能!她纏住胸部了,他不可能會發現。
「我在想,你和我想像中的慕容當家,長得不太一樣。」反正晾在這兒也是閒著沒事做,不如找些話題來聊一聊。
長得不太一樣?他的意思是她和前任當家長得不像嗎?
「之前你說,你和當家是故友?」她口中的「當家」,指的是六年前的當家慕容均。
「是。」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再次讓她覺得礙眼。
「我沒聽當家說過。」她懷疑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這吊得半天高的情況下,他要是再說出刺激她的話,難保她不會揮劍相向。
對了!她腰間的長劍!藍知逸頓時想到好辦法。「慕容當家,你可以將長劍刺入一旁的石縫裡,借力往上跳!」
這個方法實在太好了!他早該想到這個方法——
「不行,這麼做會弄壞長劍。」她一張冷臉冷得嚇人。
一桶冷水淋熄了他的滿腔高興,他的笑容變僵。
什、麼?!「現在是生死關頭,你關心的竟然是會弄壞長劍?!」這個怪當家完全不可理喻!
「撐著點,總管很快就會帶人趕來。」
「這不是我可不可以撐住的問題……而是……」枝椏適時地發出斷裂聲。
「該死!」
「別顧著叫罵!快點抽出長劍插入石縫,借力跳上去!」
「不行!」
「難道你想摔下去,跌個粉身碎骨嗎?」
「摔下去……也不見得會粉身碎骨。」
「啥?這裡不是斷崖——」
來不及問個明白,枝椏再也支撐不了二人的重量,啪的一聲,斷成兩截,驚呼聲頓時從二人嘴裡逸出。
「啊——」
隨即響起的是水花四濺的聲音。
***
天殺的藍知逸。
慕容臻寒著一張臉,坐在火堆旁,哈啾聲不斷響起,她聽得更惱,寒冽的眸光準確地瞪向一旁披著毯子、全身濕透的藍知逸。
她同樣好不到哪兒去。身上披著毯子,全身濕淋淋的,但她堅持不破壞自己堅毅冷峻的形象,堅持不打噴嚏。
斜坡的盡頭其實就是「天水池」。天水池的水來自山上,特別刺骨冰寒,池水甚深。但這都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
她咬牙扯緊身上的毛毯。濕透的衣衫緊貼著她的身軀,剛才浸在水中,纏著胸脯的布條已經濕透。一上岸,布條鬆開,濕透的衣衫清楚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
好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長老們派來的總管。接過毛毯之後,她就不敢再隨意亂動。
如果不是月色迷濛,她恐怕就會讓一眾手下瞧見身形「玲瓏有致」的當家。
追根究柢,罪魁禍首就是在水中陡地抱住她,驚得她死命掙扎之下,讓纏胸布條鬆開的藍知逸!
這個該死的男人,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她的秘密。她暗斥自己的大意。
「哈啾!」
某種水氣噴灑過來,慕容臻的表情頓時變得森然,新仇舊恨之下,「天舞」直指向忙著擤鼻涕的藍知逸。
「當家!」大家嚇得一呆,只有藍知逸老神在在地拭去鼻涕,朝她露出歉然的笑容。
「抱歉喔。」他又不是故意的。
抱、歉?!她橫眉倒豎,嘴角抽搐,樣子說有多猙獰就有多猙獰。「你絕對是故意的!」
「我只是打了個噴嚏,鼻涕不巧飛濺到慕容當家的臉上……」
「我是說落水那一刻!」
「天舞」劍感應到主人的憤怒,嗡嗡作響。
藍知逸小心翼翼地往後挪開,生怕她真的會一劍砍下。直到拉開了距離,他才放心地答話。
「慕容當家,你誤會了。」話說剛才從斜坡摔落,他還以為會摔個粉身碎骨,幸好斜坡下面是一個天然水池。
「為什麼一落水,你就把我掐得死緊?」慕容臻想起剛才的經歷,蒼白的臉頰浮上一抹緋紅。好在夜色迷濛,大家都看不見臉紅的當家。
「我沒有掐!那是摟!」藍知逸連忙澄清。笑話,她的手下都在這裡,要是被他們誤以為他要對她不利,他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賠!
這個「摟」字,讓戒備的手下們稍微鬆懈,但是她的神經卻繃得更緊。
她當然知道那是摟抱!就因為那是摟抱,所以她才想殺人!
思及此,她的腰間頓時感到一片火辣,一如剛才她落水之際,他伸手抱住她的感覺……是該死的灼熱!
「我以為當家不識水性,那個時候情況太混亂,池水冰冷刺骨,我瞧見往下沉去的你,救人心切之下,只好摟住你的腰,把你拉上去。」藍知逸不明白她在惱些什麼。
沒錯,後來證實是他誤會了她,她的水性其實一點也不弱。就因為低估了她的能力,所以她就氣成這個樣子?
「當時,我真的以為你快溺水了,所以我捉得死緊,讓你緊貼在我胸前,好方便我帶著你游上去……」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頓止。其實在摟住她的瞬間,他就感覺到了她的不一樣。她的身軀比一般男人柔軟,腰板不是直挺的,臀部好像比一般男人的翹,而且她的胸前好像塞了一團棉花……奇怪的是,那團棉花好像還是有彈性的。
他蹙眉,想起某個可能性。
但,慕容臻是男人,會是他多疑了嗎?
「不需要說得如此詳細!」她怒喝。整個過程她比他更清楚,他還需要當著大家的面細述經過嗎?
「抱、抱歉。」那麼介意幹什麼?他們兩個都是男人,再說當時情況危急,兩人摟抱在一塊兒,也沒什麼大不了。
她拉長臉,識趣的手下們只好當作什麼也沒聽見,各自忙著各自的事。
他意外地發現她頰上的緋紅,雖然極淡極淺,但他還是眼尖地瞧出來了。
她……會害羞?!難道說她大發雷霆的原因,是為了要掩飾自己的害羞嗎?
慕容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不禁感到狐疑。
實際上,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顛覆了他對「慕容當家」的想法。
經營塞西國運往各國的陸路商運,在經濟上佔有一席地位的「慕容商運」,世代由慕容世家的當家掌事。
上一任當家英年早逝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慕容臻在眾商行不看好的情況下,成功開拓了前往北部的路線,鞏固了塞西國和北部遊牧民族的商貿關係。
此外,他單憑數人之力,便成功的將塞西國其它兩家商運納於旗下,分別在各城池設下分行和驛站,讓「慕容商運」在六年內,一躍成為國內商運龍頭。
在暗地裡,慕容當家的另一個身份,是讓人聞之喪膽的「天譴」組織首領。
藍知逸一直認為如此的狠角色,應該是一個精銳剽悍、魁梧霸氣的男人,但是眼前的慕容臻,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纖細瘦弱,長相陰柔,板起的一張臉孔寫滿「生人勿近」。這樣的她看起來不像是縱橫商場的大當家,倒像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孤僻怪小子。
但是直覺卻告訴他,他似乎看漏了某個要點。經過剛才的事情之後,他越是相信在他面前的慕容臻,並不是真正的慕容臻。
她古怪、神秘,冷峻面容下肯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可以找出她的秘密,說不定司徒家就打贏了這場仗。一直和國主分庭抗禮的宰相父親,就不必再顧慮「天譴」的勢力,可以為「天譴」安上一個罪名,將這個心腹之患除去。
「當家!找著了!兄弟們發現了大少爺!」一聲呼叫,驚醒了各自思忖的藍知逸和慕容臻。
「在哪裡?可有受傷?」慕容臻立刻站起,緊張地追問。
「城西的尋歡樓。平安無恙,現在已經被帶回府了。」手下報告著。
她鬆了一口氣。找遍了整個後山,都沒有發現慕容栩的蹤影,她就猜出他是故意讓大家以為他跑去了後山,好讓大家找不著他。
「大夥兒一起回去。」她吩咐著,轉身睨了藍知逸一眼。「剛才發生的事情,你不許讓他們三個知道。」
她不容許藍知逸破壞她在三個小鬼心中的威嚴,那個屬於「叔叔」的威嚴。
他不解,但還是點頭答應。只是他又發現了一個疑點,每次只要提及前任當家的事情,包括這三個遺孤,她的眸光就會變得充滿戒備和敵意。
不過,他不急,他會慢慢地剖開她的秘密。為了司徒家,更重要的是,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