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孟德頭大的看著眼前第N決定住不動的人兒,「我家的人都沒有吃人的嗜好,你可以放心。」
田園瞪了他一眼。「這笑話很難笑。」
「走啦。」孟德雙手撐在田園的肩膀,想要把她往前推,「再不進去,我們都要遲到了。」
「可是這樣子好奇怪喔。」田園一轉身,閃開了那雙大手。「我又不認識你家的人,突然這樣來,很不禮貌耶。」
「拜託!那天是你自己答應我媽要來的。」孟德環著雙臂,無奈的說:「還是你要她請才肯進去?」
孟德作勢掏出手機,準備撥給母親,田園衝過去,一把把他的手機搶過來。
「好啦,我進去啦。」她嘟著嘴,一臉的不情願。「奸臣。」要是讓曹媽媽出來帶她進去的話,她保證,今晚她會比訂婚的主角還出鋒頭。
「走吧,再不進去,等一下進去的人少了,大家反而會更注意你。」勾著她的粉臂,孟德耐心的哄著。
田園不情願的點點頭,然後任由孟德半拉半拖的進到宴客廳裡。
「唉呀,小園啊,你們終於來啦!」他們才剛踏進去,在裡頭等了老半天的方月琴馬上眼尖的發現他們,然後一路興奮大聲嚷嚷的跑到他們身邊,這樣的舉動,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田園臉上掛著笑,手,則是不動聲色的用力捏了孟德的大腿一把。
孟德吃痛的低呼一聲,可是臉上的表情硬是沒有變。
「兒子,你怎麼啦?」孟德低呼的聲音雖小,可還是給方月琴聽見了。
「沒啊。」孟德給母親安撫的一笑,
「喔。」方月琴意思意思問完,隨即熱絡的看向田園。「唉呀,我等你好久了。過來,我帶你去認識我們家的人,」
也不等田園點頭,她牽起田園的手,就把她往有親戚坐的那幾桌擠過去。
田園回頭拋給孟德一個求救的目光,孟德兩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事實上,他巴不得全部的親戚都認識田園,這樣不管她走到哪,都會有人幫他看住她。
「你、完、了。」狠狠的用嘴形拋下這三個字,田園也只能認命的跟著方月琴,在親戚堆裡衝鋒陷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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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宴採取西式自肋餐的方式,因為請的大多是最常往來的親戚朋友,大家幾乎彼此認識:要大家固定坐在一桌,有點太制式化了,用自肋式的,沒有固定座位,想跟誰說話都行,也方便大家自由交流。
孟德站在取餐區裡,目光在菜色之間梭巡,想幫寶貝女朋友找些她喜歡吃的東西。從剛剛被他娘親拖走後,小園就一直在各桌之間周旋,忙著認識他家那一大票的親戚朋友,連喝口水的空閒都沒有。
「不錯嘛。」一隻大手拍上他的肩膀,「看樣子你快搞定那傢伙了。」
孟德回頭一看,是大表哥王顯要。
「那傢伙?你說是誰啊?」回過頭,他繼續夾菜。
「田園啊。」王顯要端著盤子,眼睛找著他認為可以吃的食物,「那傢伙那麼潑辣,虧你還能搞得定,花了你不少心思吧?」
「沒啊,我就順其自然而已。」
「少假。」王顯要哼了哼,「阿傑跟我說你去找過他。」
「大嘴巴。」孟德咕噥,「沒有職業道德。」
「我是他堂哥,也是他老闆,關於這些業務上的事情,他當然要跟我報告。」王顯要理所當然的說著。
「不會吧?」孟德吃驚的看著他,「連他那你也參了一腳?」
阿傑開的是徵信社耶!表哥也太猛了吧?
「他缺錢要我資助,而我看好徵信社的遠景。」
意思就是,他看好阿傑的徵信社會賺錢,而有錢賺的事情,他一向不會放過。
「喔。」唉,有時候照顧自己人也不見得就會比較保險,相反的,反而會有洩露出去的風險,
「原來這些年我都錯看你了。」王顯要語意深長的說。
從知道孟德請阿傑辦的事情之後,王顯要就對這個小表弟起了疑心,因此,他透過一些關係,查了有關小表弟的一些銀行資金往來,這才發現,家族裡面,最會耍心機的,不是他,也不是小表弟的兩個哥哥。
反而是眼前這個,家族裡公認最老實的傢伙,
「你在說什麼?」知道大表哥可能發現了什麼,不過孟德決定裝死到底。
「麥森、聯美、迪洛斯,這三家公司你聽過吧?」兩家專門做電訊的公司,一家專門往航太方面發展的公司。
「喔……大概聽過,這三家都是最近表現不錯的電子公司,不是嗎?」孟德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對呀。」死小孩,打算裝死到底是嗎?「跟你說,我發現了一件關於這三家公司有趣的事。」
「什麼事?」孟德硬著頭皮問。
「這三家公司,表面上看起來不相千,事實上,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地方。」王顯要頓了頓。
「都是電子業?」這話白癡到連孟德都想扁自己。
「不。」豺狼露出牙齒,詭異的一笑,「他們有個共同的老闆,一個名字叫——Kenny曹的傢伙。」
「是喔。」孟德努力裝出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記得……Kenny好像是你的英文名字,對吧?」
「對啊。」孟德僵笑。
「連姓也跟你一樣,該不會是同一人吧?」王顯要摸著下巴,笑容帶著些不懷好意。
「哈哈。」孟德乾笑兩聲,「還真巧啊。」
「好啦。」王顯要拍拍小表弟的肩膀,「我老媽叫我幫她拿些吃的,我已經拿太久了,再不過去,又要被她念到臭頭。」王顯要突然換個話題,因為他決定先放過小表弟一馬,反正來日方長,要怎麼下去攪和,等他有空再說嘍。
孟德鬆了一口氣的點點頭。糗了,小辮子被抓到了。
這下可好,他得想個法子為自己解套:不過,眼下,他得先去給田園送點吃的,不然今晚他極有可能橫屍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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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是那裡,好舒服!」田園慵懶的趴在床上,享受孟德的按摩服務。
沒辦法,今天一整晚她都被方月琴拖著到處跑。人是認識了一堆,話也講了一堆,到最後,她笑得連臉都僵了,腳也站得酸死了,整個晚上,她的屁股都沒碰到過椅子,等到喜宴結束,她有種雙腳已經不是自己的錯覺。
而且,她幾次經過取餐區,上面精緻的美食在在誘惑著她的味蕾和肚皮,可是又不好意思要方月琴讓她去吃點東西;整個晚上,她幾乎連口水都沒喝到,還好後來曹孟德還算機靈,知道要捧上佳餚讓她享用,不然今晚她絕對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
「啊……那裡再用力一點啦。」田園不客氣的指揮著。
「這樣行不行?」孟德好脾氣的間,手上的力道再加重了些。
「嗯,這還差不多。」好舒服喔,舒服得讓人好想睡。
「怎麼樣?我家的人不會吃人吧?」趁著田園的精神開始渙散,孟德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嗯……」是不會。那票長輩還送了一堆禮物給她,其中孟德的奶奶送了她一隻看起來就很貴很貴的那種碧玉鐲子;孟德的姑姑則送了她一個鑽石別針:其他人也不遑多讓,隨手褪下來送她的,不是金戒指就是金鏈子,金光閃閃,剌得她眼睛都快張不開了。媽呀,有錢人出手真闊綽。「你奶奶跟你姑姑送的禮物太貴重了啦,你能不能幫我退還給她們?」
「不行耶。」孟德停了手,「那是她們送給你的,如果我幫你拿去還給她們,一定會被罵。」
「唉唷,可是我沒道理收那麼貴重的東西啊。還有你那些親戚送的,我也想全部一起退。」想到梳妝台上的那堆東西,她就頭皮發麻。算她沒見過世面好了,反正她就是不想拎著那堆東西走。
「那是因為她們喜歡你,才會送你見面禮,你要是退回去,會讓她們覺得沒面子,也會覺得你沒禮貌。」孟德好聲好氣的哄著快要發飆的小女王。
「可是,後天我就要出國了耶,那堆東西你要我裝進行李箱,一起帶出國哦?」然後讓她一直掛心那堆東西,連玩都不能好好玩。
「可以啊。如果你臨時旅費花光,還可以拿去變賣,不錯唷。」孟德自以為是的開著玩笑,沒想到卻慘遭女友附送一個大白眼。「喔……不然我幫你帶回台中?」
「我一定要拿回家嗎?」田園委屈的嘟著小嘴,一臉的不情願。
「很抱歉。」孟德愛莫能助的看著她。
「可是這樣隨便收人家禮物好怪喔,我又不是她們的誰。」田園努力在做垂死的掙扎。她真的很不想收那堆禮物,收了,就好像承諾了什麼。
「你是她們未來的孫媳婦、三侄媳啊,所以她們會送你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的。」孟德拉開被子的一角,滑坐進去。
「那又不一定!」田園沒好氣的說。這傢伙也太樂觀了一點吧?哪有可能每件事都能如人所願啊?
「不會啊。」孟德開始向田園說著他的百年大計:「我畢業後呢,就先訂婚,然後我會看情況在台中找工作。等我工作上軌道了,我們再結婚,這樣你就會成為她們的孫媳婦和三侄媳啦。」
「那就是說,你計畫我們大概一年後會結婚嗎?」
「對啊。」孟德老實的點點頭。
「你怎麼確定到時候我嫁的人是你啊?」田園給他惡意的一笑。沒辦法,不吐他槽她嘴巴會癢,「也許你娶的是別人,而我嫁的,也是別人。」
「你想嫁給別人?」孟德跳了起來,「想都別想!」
「世事多變哪。」田園涼涼的說,「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誰知道未來會怎樣。」
「你喔。」孟德歎了一口氣。跟她交往,心臟真的要很強,不然早晚會被她嚇死。「你呢,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啊,已經吃過一顆叫『田園』的糖果,要我吃其它的糖,我怕不是淡而無味,就是被酸死,所以啊,還是免了吧。」
簡短的比喻,表達出孟德的真心,比起直接對田園表白,這樣的話語反而更深入她的心扉。
不過,當孟德看向田園的時候,卻沒看到她有任何驚喜或嬌羞的表情,她反而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緊緊盯著孟德不放。
「怎麼了嗎?」被她看得有些毛,孟德忍不住開口問。
「嗯……」田園擠眉弄眼的上下打量孟德,好半晌,才開口說話,「我覺得……你最近愈來愈會說話了耶,連剛剛那種話你都說得出來,而且還說得那麼順。你的本性……真的是老實木訥嗎?我怎麼有種感覺,以前你都是在裝啊?」裝老實,裝木訥。
「哪有啊,你想太多了。」孟德乾笑著安撫田園。
「不,你給我老實招來,你之前是不是那種油嘴滑舌的花心大少?」說是這樣說,不過田園手上的雞皮疙瘩,從沒在孟德碰觸她的時候起立敬禮,所以孟德應該不是那種爛人,只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孟德有事情在瞞她,「還是其實你吃喝嫖賭樣樣都來?」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人嗎?」孟德啼笑皆非的看著她。
「誰知道。」田園環著雙臂,把頭轉開。「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你說的那些事情,我都沒做過。」一把把鬧性子的小女王給拉到自己懷裡安撫,「我只不過掛名了幾家公司而已,」
「什麼意思?」田園舒服的在他懷裡磨蹭。老實說,她最愛孟德身上的味道了,那種沒有任何外來香味,也沒有菸味和酒味的乾淨氣味。
「就是大學畢業後,有幾個同學合夥組了公司,要我投資,我看了他們的企畫,覺得可行,剛好我手上有大學四年來玩股票所賺來的資金,於是就把那些資金分散,投入三家公司。然後呢,當完兵後,進了研究所,我陸陸續續把一些研發上的idea給了我那些合夥人,沒想到大部分的idea效果還不錯,公司上了軌道,所以我也賺了一點錢,就這樣。」
「你賺了多少?」田園好奇的問。
「喔……沒多少……吧?」老實說,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大概幾位數?」孟德愈是不說,愈是勾起田園的好奇心。
「嗯……上次會計師幫我算過,我的淨資產好像……有九位數吧?」他不是很注意,反正有會計師在,繳稅什麼的,都不大需要他關心。
「哇……有錢人耶!」田園驚呼,自己打拼了老久,也才到八位數而已。
「這算是無心插柳吧。」
「這件事,你家裡的人知道嗎?」聽剛剛孟德的語氣,似乎沒把這件事跟其他人說唷。
「不知道。」孟德答得乾脆,「要是被我哥他們知道了,肯定會要我把那三間公司吃下來,然後扔給我管,我才不要沒事找事。」現在有別人在管理公司,他只要負責定期收支票就好,其它都不用管,多好啊。
「話說回來,你們家的事業做得還真大。」孟德家的遠流集團,在台灣應該很少有人不知道。
從孟德的祖父開始成立,一開始是以海運起家,漸漸在世界打響知名度;後來孟德的父親接手,除了更擴大海運的據點外,也開始了陸運和空運的業務;尤其是空運,在那個年代來說,空運才漸漸開始發展,一般人並不看好孟德的父親——曹謹言——大膽的舉動。
可是接下來,台灣為了促進經濟發展而展開的一連串建設,對空運的需求也漸漸加大,那時候,當初所有等著看笑話的人,反而對曹謹言的洞燭機先佩服不已。
幾年前,孟德的大哥二哥先後進入集團,在他們聯手規畫下,進軍建築和百貨業,也得到亮眼的成績;最近聽說他們好像有意往電子業發展,想必就是在等孟德這個生力軍了吧?
「你在想什麼?」察覺到田園異常的沉默,孟德有些擔心的問。
「你的家族。」她不著痕跡的歎了一口氣,「真是名副其實的豪門世家。」
「雖然說是這樣,不過你今天也看到啦。」孟德輕輕搖晃著田園,「我們家的人,沒有人看不起你,不是嗎?」
「是啊,」田園承認,「你們家的確沒有很多有錢人家那種誇張過頭的氣焰,不過……」
「不過什麼?」孟德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接受我是一回事,他們能接受田馨嗎?」這是田園心底最深的憂慮,也因為這樣,她才無法對自己和孟德的未來有樂觀的定論,「你知道的,尤其現在的狗仔小報橫行,一旦你正式進入遠流工作,那麼,你身邊的許多事情都會讓他們感興趣,到時候,田馨的事情,極有可能會曝光。」
田園的語氣透露出她的擔心。「那種八卦媒體,是不會把田馨的事情說得太好聽的。」事實上,他們不把這件事當醜聞來報導就不錯了,「她現在的花店是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我不希望那家店因為任何事情就這麼毀了。」
「我的家人,我會搞定,這一點,請你相信我;而且,田馨是個好人,沒有人會不喜歡她的。」孟德沉吟了一會,繼續說道:「那些媒體,我想要找我麻煩也不大容易吧?我本來就不喜歡出現在公共場合,現在是這樣,以後也一樣,我早就跟家裡的人說好,保持我現在這樣的低調就行了。」
「現在,就請你放心的睡吧,明天你跟我媽不是約好了要去泡溫泉?」孟德執起田園的小手,輕輕地在上頭印下一吻。
「嗯。」田園難得乖巧的點點頭。
「乖。」孟德在她發心上親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