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氣憤難耐的朝方向盤猛擊一拳,可惡!他再次的詛咒出聲以發洩心中的不滿,
腳不停的急踩油門,時速以高達一百六十公里向前馳進。
不可遏抑的怒氣蒙蔽他的理智,激憤的火焰掩去他的視線,疾駛在寬敞的柏油路上
,在一個轉彎處,他非但沒減速,反而猛踩油門加速前進。
這時,空無一人的道路上突然出現一道黑影,疾奔而出的人影躍進武陵的視線之內
,他反射性的踩了煞車。
嘰──砰──輪胎在高速下摩擦地面所發出的聲響劃破天際,寂靜的道路上只見一
部黑色跑車脫離跑道,車體歪斜、煞車痕一直拖了一百公尺才停住。
撞到人了!這個想法竄進武陵的腦袋,他連忙跳下車,前去觀察那人的情況。
咦!人呢?
武陵四處張望仍未見到被他撞到的那個人,他急忙翻遍道路兩旁的草叢,一次又一
次的仔細找著,可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不可能!他明明就看到一道黑影跑到他車前,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眼花,他的的確
確有撞到人。
可是,人呢?他再次自問。
被他撞到的人在哪裡?武陵心急如焚,但又不能一走了之,萬一那人正躺在那裡哀
號、呻吟,傷勢嚴重、性命垂危,而他卻放棄挽救一條快消逝的寶貴生命;不要說是良
心不安,他更會因此而苛責自己一輩子,活在深深懊悔的痛苦中。
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你在哪裡?若是可以的話,請出個聲音回應我,讓我知
道你的方位好嗎?」武陵拉開喉嚨朝四面八方大喊,希望被他撞到的人還有意識可以回
應他,讓他不要像無頭蒼蠅般茫無頭緒的找著,浪費了救人的第一時間。
空寂的道路上,只有他心急如焚的吶喊迴響聲,再沒有其他的了。
怎麼辦?他會不會失去意識,陷入昏迷狀態中,以至於無法回應他的呼喚?
怎麼辦?
思緒雜亂無章的武陵,望向空無一人的靜寂空間,他的眼神卻是一片茫然,受傷的
人在哪裡,他又該如何找起?
就在不遠的樹蔭濃密處,枝啞的末端竟有一個似全身籠罩在黑幕中的一團黑影,
像鳥兒一般單腳佇立在細枝上,而樹枝彷彿沒負荷任何重量似地隨風輕搖。
瞬間,黑影一閃而逝。武陵彷彿心有所感似的望向那濃蔭處,然而卻無任何發現,
令他一時有眼花的錯覺。
***
精神錯亂!
真是太可笑了,由於遍尋不著被他的車撞到的那個人,更不想耽誤救援的時間,他
馬上報警處理,結果──當警車、救護車紛紛抵達出事現場的時候,詭異的事出現了。
他的跑車安然無恙的停放在柏油路上,路面上那緊急煞車下造成的痕跡也消失了。
這奇異的現象該怎麼解釋,他不知道。
無論他怎麼跟來到現場的警察、救護人員解釋,他們一律當他是瘋子,不管他說得
口乾舌燥,只當作他在瘋言瘋語,有害人妄想症,在警告他不可再犯後,警車與救護車
同時離開現場,空留他一人面對這無法用常理解釋的詭譎現象。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老天!有誰能好心一點,為他解答這現象嗎?
無可奈何,武陵只能摸摸鼻子,無語問蒼天。
***
不死心的武陵不願放棄任何機會,又在附近徹底的搜尋一遍,仍末發現有人的蹤跡
,最後他只好死心,悻悻然的離開現場。
就把這場意外當作一場夢吧,他已經仁至義盡了,一切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拋開那件怪異的離奇車禍事件,武陵駕著跑車趕回住處。
「魅色、魅色……」一進門,武陵心急的往屋內大喊。
喊了幾聲仍無人回應,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產生,他急忙的邊喚邊找,在一一找過
客廳、廚房、飯廳後,他來到主臥室。
主臥室的門被他輕輕旋開,他快步的走進房,旋即映人眼簾的是一幅絕美、令人不
由得臉紅心跳的畫面。
剎那問,心跳停止,溫柔的目光瞬間結凍,武陵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在綢緞般細柔的秀髮覆蓋下,一張絕美容顏安詳的酣睡著,細嫩光滑的肌膚、曲線
畢露的裸背在在奪去他目光的焦點,水藍的被單掩住他正面的春光,可依偎在他漂亮鎖
骨上的那顆頭顱讓他的黑瞳射出鷙烈的殺機。
若眼光能殺人,恐怕那顆頭顱的主人早已被武陵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提早上天堂報
到。
此刻的武陵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碰魅色的人。
那該死的殺千刀女人他也認識,而且是和他共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十年的女人。
袁紫妍,他的前妻,現在竟然不知羞恥的勾引他的情人,他非殺了她不可。
這時,一道低沉輕柔的嗓音緩緩揚起,竄入武陵的耳膜,瞬間就摧毀他心中那道邪
惡的思想。
「武陵,你回來了。」魅色如扇的羽睫輕輕掀開,眼睛澄澈分明的直視著武陵。
「看到我,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他凝睇著魅色,心中霎時變得冷絕,話幾乎是
從他的齒縫中進出。
「沒有。」魅色坦蕩蕩的開口,神情卻出乎意料之外的慵懶嫵媚。
「那你呢?」武陵雙拳緊握,青筋從額際冒起,面頰不自然的抖動,殺氣騰騰的眼
睨著床上的另一個人。
雖然心裡頭笑翻了,表面上卻不形於色,一派鎮定,袁紫妍從容的開口:「我無話
可說。」
「很好。」武陵的臉色倏地沉下,面色猶如浸入冰庫中,令人不寒而慄。
「太好了,你們無話可說,但是我有!」說著,武陵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袁紫
妍,你未免太賤了,沒有男人你是活不下去嗎?為什麼對魅色下手?」武陵氣極的跳上
床,抓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拉向他。
「我沒有強迫他跟我發生關係,這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你何必把我說得這般不
堪呢?」無懼他驚人的怒火與恐怖的壓迫感,塗抹著朱艷色彩的唇間逸出話來。
「你說謊!」武陵如遭電殛、大受刺激,令他不由自主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凌厲的
瞪視著她。
袁紫妍急呼一聲:「好痛!你當真以為我的神經組織壞死了嗎?十年的夫妻,我競
沒發覺你是個野蠻的男人,請放手,你弄痛我了。」
「哼!」武陵不屑的甩開她,「你就老實招來,你到底用了什麼卑鄙手段侮辱魅色。」
「憑我的魅力就能讓他臣服在我羅裙之下。」袁紫妍志得意滿地道。
「放屁,我不相信,魅色愛的人是我,他怎麼可能會跟你上床?」
「你就這樣一味的相信他,相信他真的是無辜的。」
「我愛他,理當就該相信我愛的人,就算眼見為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怎麼知道
不是你故意要報復我而設下的陷阱,難道我該傻傻的往下跳嗎?」武陵一點也不相信她
的說辭。
「呵呵!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可真是悲哀啊!十年夫妻,你不但從未正眼看過
我,連我是何個性想必你也不清楚,我做過卑鄙的事也只有一回,而那寶貴的一次還是
用在你身上呢,你應該倍感榮幸才是。」
他的話讓袁紫妍感到受了傷害,她不由得吐露事實的真相。
「你說什麼?」武陵詫異地道,更多怒焰朝她射去。
「武陵,你不要這樣。」魅色攔住武陵,將身子抵在他與袁紫妍之間。
「魅色,你快讓開,讓我問個明白。」滿腔的怒火隨時有爆發的可能,武陵怕盛怒
之下會傷到魅色,遂軟聲勸道。
「武陵!」他大喊,眼神中有明顯責怪的意味。
「魅色……」他不懂,魅色為何要阻止他?
「武陵,你冷靜聽我說好嗎?」見武陵點頭後,魅色才又續道:「其實,十年前你
並未酒後亂性,當時袁小姐她因為私心作祟想獨佔你,所以才會趁你酩酊大醉時誘你犯
錯,我想請你原諒她好嗎?畢竟她也是因為喜歡你才會做出那種事,而她也已經嘗到苦
果了,你就原諒她吧!」
「好,我可以原諒她之前對我的為所欲為,但現在她又要作何解釋,難道她不是存
心報復我嗎?我不能原諒她動了你,這一點我絕不寬貸。」
他可以為了魅色不計較她設計自己的那件事,害他與魅色分別、相思十年,這一點
他可以不怪她以愛為名、不惜做出那麼卑鄙的事,可萬萬沒想到她會過份到連魅色也傷
害。他不准,他不准任何人再傷害他最愛的人,他絕不能容忍。
「不是她的錯。」
這件事沒有人有錯,也或許每個人都有錯。
錯的只是愛的本身太傷人,具有殺傷力又包含著無限甜蜜的幻象,涉足其中,很少
有人能全身而退,不停受到危險果實的誘惑。
「不是她,還會有誰?」難道是他錯了嗎?他問心無愧,錯不在他。
「是我。」若他不愛上武陵,袁紫妍跟武陵之間或許會產生愛情,有個圓滿的結局。
「你?不可能。」武陵馬上否決他的話。
「不要不相信,越不可能的事越容易發生,而我只是想要回十年前我該得到的。」
他的眼中閃爍著堅決。
「我不懂……」他真的不懂。
「十年前,她所做的事正巧是我打算要對你做的事,只是她比我搶先一步對你霸王
硬上弓,得到了你。我當然不甘願,遂我對她提出要求,要從她身上討回十年前的你。」他們相戀得太早,緣份卻只有一點點,分離太久而遲到的幸福他能擁有多久?他的用
意,武陵明瞭嗎?
「這太荒謬了,簡直就是一出鬧劇,告訴我,你不是說真的!」武陵排拒他的話,
否認這件事,他沒辦法相信。
「你會因為我要了她而不再愛我嗎?你認為我對你不忠貞嗎?你要離開我,準備捨
棄我了嗎?」魅色接二連三的問出他心中的恐懼、害怕,他迫切的想證實他的愛。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好亂,可是我仍然要明確的告訴你,我愛你,我不會離開
你,永遠不會。即使你的作法和想法我無法接受,我還是無法拋下你。因為離貽d你,
我的心將不知該何去何從,只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心之歸向;今生今世我決不會輕言離開
你,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還是愛你。魅色,請你告訴我,除了愛你之外,我還能怎麼辦?」
「真的,你永遠不離開我?」魅色激動的看著他。
「是的,你要我說多少次都可以,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永遠不會離?7d你的,無論
你信或不信。」
「我……」心防隨著他的話而潰堤,魅色感動得無以復加,他是真心的相信他……
***
始終不發一語的袁紫妍在一旁冷冷的開口:「呵!真感人啊,又不是在演愛情倫理
大悲劇,看了真令人噁心,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拜託,收斂點好嗎?當我是隱形人啊。」她當然不想讓他們這麼快就和好,她當壞女人還沒當過癮,若不興風作浪一番,那
多無趣啊!
「住口,你看不過去可以滾人,省得在這裡讓人看了礙眼,我的愛情路上不需要障
礙物。」武陵完全沒了風度,出聲駁斥。
「我都不知道你嘴上好似沾了蜜般,淨說些甜言蜜語來誆騙別人的真心。今日一瞧
,果真令我刮目相看。」她唇角輕揚。
「你閉嘴,不要像只惡毒的黑寡婦只會吐致命的毒絲害人,小心,不要作繭自縛,
到時害人不成反害己。」武陵對袁紫妍提出忠告,也是警告。
「謝謝你的忠告,但我不需要,你收回吧!」她也不是好惹的,憑他的三言兩語就
想擊退她。甭想!
「你……不可理喻。」武陵被她無所謂的態度氣得說不出話來。
「說得好,我們女人總是被罵不可理喻的動物,真不知是招誰惹誰了,男人沒事就
會亂安罪名給我們這些無辜的女人,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領受了。」袁紫妍涼
涼的說道。
「你……」本就口拙的武陵,當然敵不過商場上悍將袁紫妍的功力,沒多久就敗下
陣來。
「袁小姐,你不要為難武陵。」魅色不忍武陵被欺負,出言相助。
「魅色,我都聽你的,反正我們倆的關係已非比尋常,不是一般人能比大得上的,
你說是嗎?」袁紫妍態度一變,如小鳥依人般溫柔的靠在魅色的胸膛。
「你離魅色遠一點。」武陵用力扯開袁紫妍的身體,似老母雞保護小雞似的擋在魅
色前頭。
「前任老公,你又何必太小氣呢?反正我們曾有一腿,而現在我又跟你的情人有一
腿,三人關係匪淺,更何況魅色對我有承諾。」
「承諾?」
武陵側過頭以眼神詢問魅色,魅色回給他一記茫然無知的眼神。
「沒錯,我們商量好的,跟他相好之後,他答應負起他男人應負的責任,娶我為妻。」袁紫妍半垂眼瞼緩緩道出。
二人聽了,臉色大變。
武陵鐵青著一張臉,一雙銳眼瞪視的不是袁紫妍,而是他身後臉色瞬間刷白的魅色。
「你有什麼話要說?」武陵冷聲道。
越過武陵方正的面孔,魅色看見袁紫妍對他使了個眼色,暗示他配合。
魅色神色黯然的閉上眼,默然無語。這跟當初計畫的不同,她到底要做什麼?有何
居心,他要任她擺弄嗎?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說的是真的嗎?你要娶她,這是真的嗎?告訴我。」武陵雙
掌緊捏住魅色柔弱的肩,力道之大差點將他的骨頭捏碎。
但魅色一點都不覺得痛,他還要繼續試探武陵對他的愛到何種程度,欺騙他,他也
覺得不好受,有如椎心刺骨般的痛。
「我……」睜開眼,他眼眶泛紅,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下他慘白的面頰,口中嘗到
鹹濕的味道。
「魅色,我要你親口告訴我,若你不再愛我了,也請你不要隱瞞的跟我說,請你用
語言的利刃殺死我的心,讓我死心。
但請不要騙我,告訴我你的想法、你的真心,我要聽你說。」
指腹拭去他不停滾落的淚水,他的心為之揪痛。
「武陵……我……」謊言,一切都是謊言,他不要再試探彼此的心了。
袁紫妍再次截斷魅色的話,下猛藥的說:「他不愛你,我是說假設……你的臉不要
變得這麼恐怖,嚇人啊……我是說假如魅色不再愛你了,那你會如何?離開他嗎?這可
就好笑了,是誰剛剛口口聲聲的說永遠不離開他,要待在他身邊;若他不再愛你了,那
你是不是就毀了你剛剛的誓言。看來你的愛也不過如此罷了,如此廉價的愛,似乎沒什
麼值得讚揚的地方。」
「武陵。」懷著一顆忐忑的心,魅色驚惶不定的看向他。
「魅色,你不相信我?」倏地,武陵放開鉗制住魅色的手。
「我……」魅色的臉色迅速黯沈,甚至別開了瞼。
「是嗎?我知道了。」太可笑了,現在他才發覺一件事,原來魅色打從心底就不曾
真正相信過他,一直懷疑他的真心真意。
「你知道什麼?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魅色不敢置信他說出口的話,一把抓住他
的衣領扯向他。
眼對眼,鼻翼間還交纏著彼此紊亂急促的呼吸,雙唇近到可以感覺彼此的溫熱。
「我會遵守我的承諾,你……」
「我怎樣?」魅色問道。
「你……就算你不信任我的愛也沒關係,我無所謂,我……」
魅色用力推開他,「你住嘴,我不要聽你的鬼話,全都是屁話,哈哈……」他笑得
太狂,笑聲漸歇後,失去大半的血色,卻仍美得令人屏住氣息的絕美容顏,唇辦如風中
顫抖的小花朵,逸出破碎的言語:「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會不安……不是我不想信任你
……而是……你沒有足夠的信心讓我真正相信……好個無所謂,既然你無所謂我更無所
謂……我不要了……不要了……為什麼你就不能讓我獲得你的信任……不要了,你無所
謂的愛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你的愛情,施捨的愛情我不要!不要……你滾…
…滾──」
「魅色,你冷靜點。」武陵攫住他的雙手,制止他瘋狂的舉動。
「我不要冷靜,你滾,滾出我的視線,滾出我的……生命之外,我要將你永永遠遠
從我的心上趕走。」魅色不知打哪兒來的力量用力掙脫武陵的鉗制,並朝著他大吼。
咱的一聲!
時間霎時停止,有一瞬間,武陵幾乎從魅色的眼中看到強烈的恨意,他心痛不已。
武陵不能置信的望著自己的手,他出手打了他,他怎麼能?他是自己最想的人,他
卻傷他最深,他不願意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結局,這讓他完全手措。
他想尖叫、大吼,可他卻怎樣也喊不出聲,像啞了般……又是咱的一聲!
武陵的臉頰印上清晰的五指痕,熱辣辣的感覺燒灼著他。
悲憤不已的魅色甩了武陵一巴掌後奪門而出,未著寸縷的裸身裹上水藍色被單一角
輕揚起,飛飄搖曳,在武陵還來不及抓住他之前,他已消失無蹤影。
伸出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不曾放下。
袁紫妍略顯愕然的看著這轉變驚人的一幕,內心暗自叫苦,原本只是想試驗他們兩
人愛情堅貞的程度,誰知這段愛情這麼不堪一試。這下該如何讓他們和好呢?
都已經是燃眉之急了,偏武陵還像根木頭的呆愣著,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
該聰明的時候反而顯得笨拙,該笨的時候卻又精明得像個什麼,真是有夠……「武陵,
你還呆愣的站在這兒作啥?還不趕快去追他回來?快去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袁紫妍心急如焚的催促。
武陵彷彿置若罔聞,一動也不動的。
「你為什麼還不追,難道你準備放棄魅色了嗎?這麼簡單就放棄,那我又何必當了
十年壁花,忍受被人冷落的滋味?你現在敢說一句喪志的話來,我絕不饒你。」袁紫妍
愈說愈氣,抓住他的衣領就往前拉,怒聲威嚇。
「放手……」
細如蚊蚋的聲音令袁紫妍聽不真切。
「咦?」
「放手。」
輕吐的氣息猶如十二月寒霜全數往她臉上噴,凍得她牙齒直打顫,瞠目結舌的看向
武陵,嚇得她立即鬆了手。
端正的臉龐何時出現這種令人畏懼的可怕神色,那冷酷的眼神簡真可媲美冰窖,被
他看了一眼,她不由得打從心底發毛。
她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至極,冷冰冰的男人一向不討她歡喜,想不到她會看
到武陵的這一面。從此刻起,她袁紫妍,正式拜別對他的依戀,不再有奢想。
「你要相信他。」這一次她真的解脫了,今後她要為自己而活。
武陵冷眼梭巡她只著內衣褲的窈窕身段,默不作聲,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他收回視
線轉身離去。
「等等……」
不顧袁紫妍的呼喊,武陵邁著堅毅的步伐,很快的走離她的視線。
真拽!袁紫妍仍不忘批評一番,努努嘴,她款擺身子的走到衣櫃前拿出她的衣物穿
上。
算了,反正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而這事已無她置喙的餘地,她只好住口:靜靜站
在一旁等待後續發展,別想再窮攪和了。
真無聊!她第一次看走眼,結果他卻是她最討厭的男人典型,還為他浪費十年的光
陰。想想,真不值啊!
輕搖螓首,袁紫妍隨後也離開魅色的住所。
***
他不見了!
才一晃眼的工夫,他就不見了,他去了哪裡?
冷靜下來,武陵。不要慌,仔細想想他會去的地方有哪幾處,還有……倫常風!
不!不可能,他不會去倫常風那裡,也不曉得為什麼,反正他就是知道,心一點一
滴的清朗、開闊,他的耳邊彷彿聽到他的呼喚……渴切、盼望……拯救已淪陷的靈魂…
…回憶起最初的心動……那一份愛情……武陵心中有了答案。
他急踩油門,切人快車道,黑色跑車與夜色融為一體,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疾風中
,他仍聽見他魅惑的聲音漸漸的與他心中的吶喊合而為一,鑽人他的心靈深處,暖暖的
化開心中的結。
尾聲竊竊私語聲漸漸變大,變成熱切的討論聲,原本熱鬧的街道此時更是喧鬧不休
,圍攏的人潮遽增。
街道阻塞,人潮的流動停止,夜的星光點點與金碧輝煌的大樓相互輝映,暗地裡好
似在彼此較勁,卻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魅力,少了注目的眼光,成了人們眼中的陪襯角
色。
「他是不是廣告裡頭的那個人?」
「天!世上有這麼美的人嗎?他到底是男是女啊?」
「哇!你看、你看,真的是本人耶!你快打我一巴掌,我快樂暈了。」
「活生生的人從廣告看板中走出來似的,你聞聞看,我好像聞到那抹迷人的清香。」
「真的吶。」
「你去問問他是不是……」
「呆子,你不會用眼睛看啊!」
「我想要他的簽名。」
「我也想要他的簽名,從第一眼看見他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他俘虜了,我愛死他了。」
盛況空前的擁擠人潮,遠遠地,武陵就看到這不尋常的景象,他瞭然於心,因為這
情景與十年前一模一樣,他想忘都忘下了。
由於不能再開車前進,武陵跳下車,排開黑壓壓的人潮往前擠上去。
可是,才不過一百公尺的距離,他竟然走得倍感艱辛。他真想大吼,叫他們這些閒
暇無事的路人閃開,別擋他的路。
想歸想,武陵還是沒有付諸行動,他可不想成了全民公敵,被人吐口水給淹死。
為了愛他要勇往直前,這一次,他不再逃開了。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推開最後一個擋在他面前的人之後,武陵有
了這個感覺。
他……絕色、令人驚艷。
藍色的被單拖曳到地面,在他白皙的足裸下形成一漩渦,而他就像是自波瀾萬丈中
升起的海之神。
冷冽、優雅的倨傲而立,街頭的霓虹映在他身上反射層層光芒,將他籠罩住,似
真似假、如夢如幻,光潔聖輝令人生畏。
他是他的情人──魅色。
「魅色。」武陵高聲大喊。
這次他不當懦夫,也不再是膽小鬼,他勇於追愛,捨棄心中怯弱的自己,向他奔去。
魅色訝異的側首,還來不及反應即被抱個滿懷,是他熟悉的氣味,屬於他的味道,
他靜靜的任他擁著。
頓時,陷入兩人世界的魅色與武陵渾然不覺已成大眾注目的焦點,每一個人無不睜
大雙眼緊盯著這一幕。
「你來幹什麼?」
不是決定要放開他,為什麼還眷戀他的懷抱?在用力汲取他的氣息後,魅色斷然的
將他推離。
「將愛找回來。」武陵深情的凝睇著魅色。
「那你找到了?」
「還沒。」
「還沒?」
「思!因為他是膽小鬼故意躲起來,害我找不著。」
「誰是膽小鬼?」
「有人不打自招哦!」
「你……哼。」他哪時候變得這麼奸詐,害他……哼,魅色又在心裡重很哼一聲,
以發洩他的不滿。
「膽小鬼。」武陵故意出言相激。
「誰說的?」
魅色氣不過武陵的一再相激,忍不住反駁。
「你不是膽小鬼嗎?」
「我不是。」
「好,你不是就不是。」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拐彎抹角。」
「說你是膽小鬼你還不承認,問你的心吧!」
魅色看著他。
「問我的心?」
「是啊,你的心最清楚你的膽怯、懦弱,問它,不是最好的途徑嗎?」武陵深情的
說著。
「我……」
「怎麼,你害怕?」
「我才沒有。」
「那你是不信任自己的心羅!」
「……」
「怎麼不說話,或者是我說對了?魅色,你該承認了,你不相信自己的心,又如何
來相信我對你的愛,你捫心自問,心自然會引導你找到事實的真相,你聽到了嗎?」
魅色果真緩慢的閉起眼,用心去聆聽耳邊所聽到的怦怦心跳聲,「我聽到了。」
「是嗎?那你聽到我的了嗎?」武陵一手將魅色輕按在胸膛上,另一手環著他的腰
際。
俯貼在他溫熱的胸口上,魅色同樣聽見他急遽的心跳聲,跟他的一樣。
「我聽見你的心音,它在說──相信我。」
拾首,魅色與武陵的視線緊密的交纏、糾結著,炙熱的唇逸出最動人的美音,聽在
武陵的耳裡成了天籟之音。
魅色粲笑如花,笑意傳進武陵的心裡、眼裡,透露無限的欣喜,進出最喜悅的光芒。
魅色鑽出水藍色被單的雙手圈住他的頸項,吐著誘餌勾惑著肥碩的魚兒。「吻我。」
「遵命,我的王子。」
像只亟欲自願上鉤的魚兒,武陵毫不猶豫的吞下餌,就算會死,他也在所不惜,心
甘情願的死在他最心愛的人手裡,不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