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國小同班同學,她是路隊長,他是他們這一路隊的成員,想想,整整比她高一個頭的他,竟要聽從她的命令?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柯昀濃,妳是路隊長,怎麼可以讓隊員脫隊跑去打電動呢?」
這是師長對她的責罵,小小的她雖然想替自己辯解幾句,只是手背上的傷口,早讓她痛得直掉淚,說不出一個字。那個傷口,來自罪魁禍首──花堯人尖利的牙齒。
「我、我、我……哇!」她噙著淚,哇哇大哭。
花堯人,人如其名,的確很愛咬人。
只是她的苦難還不只如此而已。
升上國中,因學區分發的關係,他們不僅同班,還在他懶得適應其他「桌友」的要求之下座位相連,她三年的青澀歲月,除了在夾縫中求生存之外,就是要隨時供應他任何一種文具用品,充當他的貼身小秘書,一有疏失,責難就來了──
「柯昀濃,妳沒提醒花堯人同學今天要交學生資料卡嗎?」
她相信,每個人的誕生都有其意義。她存在的意義是要為花堯人種種的不配合而挨罵,花堯人則是人見人愛,沒人捨得罵他。
她實在搞不懂老天爺怎麼這麼不公平?他又高又帥,還是學校籃球隊、田徑隊、柔道社以及各種體育社團的高手。花堯人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學校似乎變成他發洩體力的運動場,根本不是求取知識的殿堂,既然如此,何必讓他長得又高又帥,還一副深得長輩疼愛的俏模樣?
不過,也因為他實在花太多的時間在消耗體力上了,想要有低空飛過的及格成績,也只有靠她這個考試第一名的「小老師」,在花堯人有空時,幫他惡補目前老師上課的進度,以及進行考前大猜題。
花同學不喜歡浪費時間多讀書,所以,她必須要猜得很準,一有閃失,不免就是一頓斥責──
「柯昀濃,在花同學的領導之下,咱們學校的籃球隊一舉拿下市長杯男籃賽的第一名,他是我們的光榮和驕傲啊!妳說什麼都不能讓本校的光榮和驕傲模擬考成績連一百分都不到吧?!」
在師長的安排下,她成了挽救「光榮和驕傲」不變成「笨蛋和白癡」的唯一關鍵。
只是教歸教,她心中不免有些抱怨,如果師長們那麼在乎他的成績,為什麼不乾脆把答案告訴他,讓他照著抄呢?
「妳白癡啊,我花堯人絕不干作弊這種鳥事,笨蛋!」
成績超爛的人卻正氣凜然,她,各科考試滿分的模範生卻變成了白癡和笨蛋?
簡直毫無天理。
這是國中的慘況,無所謂,反正牙一咬,三年也就過了,高中聯考時,就算花堯人再怎麼奮發向上、死命K書,都不可能考上和她一樣的高中。她有考上第一志願的實力,而女生的第一志願是沒有男生的唷,呵∼∼
但她的運氣真的非常不好。上了台北女子高中的第一志願後,在每天忙碌的課業中,僅一次,她為了不掃社團好友的興致,勉為其難參加了一場聯誼。對方是私立男校的學生,聽說都是有錢小孩,可在她看來只是一群空有外表耍帥、游手好閒、不會唸書的紈褲子弟。
但她壓根兒沒想到,兩年前把她搞得苦不堪言的光榮與驕傲──花堯人同學竟是讀這所學店?!
他們在高三那年再度重逢,真應驗了「冤家路窄」這句話。
「柯昀濃?靠,妳穿上這一身忍者龜的衣服,就翻臉不認人啦?說!我是誰?」
因為她學校制服是綠色的,花大爺便將她冠上忍者龜的封號。柯昀濃皺起眉頭。這一刻,她知道老天爺再度把她生命中的剋星送到她面前……
她不安地歎了口氣,瞪著他的身材。再見面時,除了猖狂依舊,花同學變得好高大,臉上的稚氣已不復見。
「我知道你是誰,你是花堯人。」
被欺壓到了極限,任誰都忘不掉吧。
「我不信妳敢忘記。」花大爺滿意地揚高嘴角,大手揉著她的齊耳短髮。風吹起他挑染的刺蝟頭,他滿足的模樣好似在昭告世人,他不喜歡別人忘記他!
這是重逢的開始,但她完全沒有重逢的喜悅,雖說他們家僅隔著兩條街,只是在她蓄意的閃躲下,兩個人在住家社區附近碰面的機率幾乎等於零。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她萬般小心,卻躲不過這場校外聯誼以及接下來的每次聚會。
當然,所有的女同學都萬般羨慕她的好運,因為她是聯誼時唯一一個不用抽鑰匙,就能坐上他超酷、超炫、超流行重型機車的幸運兒。
但,對於此事,事實是花堯人會選她當車伴,只有一種情況,也就是當次參加聯誼的女生,如果沒有一個長相、身材能讓花少爺滿意,她這個青梅竹馬就必須挺身而出、坐他的車子,以免載到那些不及格的女生而損傷花少爺的眼睛和帥氣十足的重型機車。如果當次有他看上眼的女生,花堯人絕對、立刻忘了她這個青梅竹馬的「濃濃備胎」。
正因為她是如此關鍵的角色,只要花少爺要去聯誼,無論是哪個學校,一定會跑到她家將她擄走,以備不時之需。但花少爺眼光又太高了,搞到最後,柯昀濃倒變成花堯人的固定車伴,那些女同學不但沒去抨擊他的審美眼光,反而將嫉妒的怒火延燒到她身上,於是讓她無奈的謠言竟這麼地傳開來──
「堯人,柯昀濃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我聽說你每次和外校聯誼都會帶著她?」
一次聚餐結束,因為是冬天,氣候寒冷,花少爺不愛騎車吹冷風,所以無照開老爸的車參加聯誼。事後送女生回家的路上,當次主辦人將女同學們的疑問搬上檯面。
問話的主辦人生得甜美,讓花少爺龍心大悅,所以才會好心送她回家。
柯昀濃驚嚇不已地瞪著前座的主辦女同學(青梅竹馬只有坐後座的分)。這是多麼天大的誤會啊!她完全不敢想像,要是花堯人成了她的男朋友,她會有一個多麼可怕的未來。
當然不用她費心澄清,花少爺冷冷的批評就這麼橫掃過來──
「柯昀濃?我有這麼多孔雀可以選擇,幹麼去挑一隻小麻雀?」
他的嘴真是壞得可以,完全不在意他口中批評的人正坐在自己身後。當然,若以花少爺如喜馬拉雅山一樣高的眼光來看,她柯昀濃的確只有當一隻小麻雀的分。
基於從小累積的「被欺負值」,她早習慣花堯人恣意妄為的作風和脾氣,只是正值青春愛美的年紀,她完全不想呆坐著讓別人批評自己的容貌或任何事。趁著紅燈,她跳下車,走進一旁的夜市,而花少爺就像她所想的,綠燈一亮,車子駛離,完全沒注意到她已離開的事實。
孔雀是如此美麗耀眼,誰會注意到腳邊那只受虐的麻雀?
不過,也因為這次的跳車事件,她遇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呃,她自認為的真命天子啦!他的名字叫大海,開朗的笑容,就像盛夏的浪濤,讓人很輕易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情。
「跳車」之後,她心悶的進了熱鬧的夜市,遇到正在閒逛的大海。大海好心陪她在夜市裡吃喝玩樂,最後送她回家,一切都完美得讓她不禁歎息。
其實,大海是花堯人的同學,她認為這是那一次錯誤聯誼唯一的收穫。大海的有禮和尊重,完全顛覆了她對男生的惡劣印象,所有她認為男生超爛的缺點在大海身上完全找不到,他沒有花堯人的壞脾氣、死個性和專門對付她的大吼大叫。大海總是掛著微笑,輕聲細語,白馬王子的翩翩風采,讓她幾度忘了呼吸……
十八歲,高三的那一年,她柯昀濃,以為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真愛。
只是,暗戀即是幻滅的開始,當她的日記本裡天天記錄著對大海的思念和愛慕之情時,大海和自己最好的社團朋友小莉,卻展開了驚天動地的戀情。
超冷的嚴冬時分,她暗戀大海的時間進入第一個月後,即宣告失戀。
當然,她個性單純,不擅於隱藏。元旦好友聚餐,面對對桌的大海,她的心意和思念是那麼地難以掩飾,花堯人在她眼中瞧見她對大海的愛慕。
「哈!不會吧?妳喜歡大海?!」
聚會後回家的路上,他放肆地嘲笑她的暗戀及失戀,並且老神在在地批評她暗戀大海是一件多麼可笑且白癡的行為。
「妳真的喜歡大海?」
「是又怎麼樣?」
「妳笨死了,難道看不出大海不是妳能喜歡的嗎?」
「我為什麼不能喜歡大海?!」
「笨蛋,因為妳是只小麻雀,所以大海不會看上妳!」
然後,柯昀濃做了一件從小到大自己最滿意、最痛快的一件事。她舉起手狠狠地、卯足了吃奶的力量刮了花堯人一個大耳光!
「妳打我?!」
「沒錯!」
花少爺可能被打傻了,並沒有她預期的反擊。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回家,她出手以後抱頭防衛自己的動作反而變得多餘、好笑。
那一個耳光可能很痛,讓花堯人認清她的力量不容小覷。他不再把她家當成自家廚房來去自如,他不再晃啊晃地跑出來欺壓她、用惡毒的話調侃她,她的耳根子倒是清靜了好一陣子,雖然日記本裡開始出現「他去哪了?」、「好久沒有他的消息?」這些無聊的字句……
直到一天,她接到他的電話。
「麻雀,妳出來一下,我在……」花堯人快速地念了一串地址,然後不管她是否同意,隨即將電話掛斷。
柯昀濃瞪著電話。難道這是她即將被謀殺棄屍的地點嗎?
她抱著滿肚子的疑慮和些許的恐懼,趕到花少爺所說的地址,等待她的卻是讓她傷心落淚的悲慘消息。
地址是一間婦產科診所,花堯人陪同同學──大海和女朋友小莉來診所驗孕,結果證實小莉懷孕了。
他們才十八歲,這是一件多麼驚天動地的事,花堯人馬上發揮他與生俱來的冷靜,清楚地向大海分析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在小莉不願扼殺小生命,兩人又極度相愛的情況下,只好回家和雙方父母呈報此事,希望能取得長輩的接受和祝福。
小莉的爸媽氣得想當場打斷大海的雙腿。他們很難接受小莉美好的未來被大海的性衝動給毀了,小莉可是台北女子高中第一志願的資優生啊!在他們眼裡,大海只是私立高中、不會讀書的那種蠢蛋。
大海的父母在花堯人的通知下,也趕到小莉家商談此事,他們是平凡老實的家庭,能做的只有拚命彎腰鞠躬為自己犯錯的兒子道歉。
小莉的父親不願因為女兒這件醜事壞了書香門第的名號,威脅小莉如果選擇寶寶和大海,則必須辦理休學,小莉同意了。在她的想法裡,此時,再也沒有比和大海廝守更重要的事了。
那天,在高三上學期結束後,農曆年前,在大海家裡,大海和小莉在男方家屬和同學的見證和祝福之下,完成了婚禮。
柯昀濃的淚水彷彿是洩洪的水庫,始終不曾停歇。所有人都以為身為伴娘的濃濃只是心疼好友,只有某個人看出她的傷心別有涵義。
他看著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醜死人的樣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到大海的新房。喜氣洋洋的新房,讓柯昀濃哭得更加傷心。
「是怎樣?妳一定要哭到讓別人看出妳喜歡大海嗎?!」花同學怒氣勃發。
「你管我!」
「我不管妳,還有誰夠資格管妳?!笨麻雀,妳最好把眼淚他媽的給我擦乾淨,我一點都不希望我的伴娘是個拖著兩條鼻涕的骯髒鬼!」
「你管我,我是小莉的伴娘,不是你的伴娘,你嫌我的鼻涕髒就離我遠一點……哇!」
像是為了嚇跑花堯人這種沒有同情心的壞人,柯昀濃卯足勁用力哭。
「妳神經啊!笨麻雀,妳可以喜歡別的男人啊!這個世界又不是只有大海一個人。」
「你管我!我就是喜歡大海的溫柔體貼不行嗎?!」
「難不成除了大海,妳這輩子不打算再喜歡別的男人?」
「是又怎樣?嗚……我就是喜歡大海!」
「媽的,笨麻雀竟然為了大海要死守貞節靠,這是我聽過最冷的笑話!」
花堯人怒視著柯昀濃哭得很醜很醜的樣子。「不要再哭了啦!」
她完全不接受任何威脅,哭得更大聲。
失戀已經夠淒慘了,又碰到一個變態男來湊熱鬧,任誰都會想痛哭流涕。「我就是要哭,要不然你想怎樣?!」
笨麻雀完全不瞭解男人最不爽女人用「要不然你想怎樣?」這類的話挑釁,他的「想怎樣」很快地付諸行動。他一把將小麻雀抓進懷裡,低下頭硬是在少女細嫩白皙的脖子留下兩道清楚的齒痕,還很囂張地撂下狠話:「失戀會痛嗎?如果有像被咬這麼痛的話妳再來哭!」
柯昀濃摀著脖子,簡直不敢相信,有人咬人咬到脖子上來了?!國小被咬手背的傷心回憶一股腦兒地又湧上來。
「你怎麼可以咬我?你屬狗的嗎?這麼喜歡咬人!」
她癟著嘴哭成淚人兒,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倒是肇事者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真想不通妳怎麼有這麼多眼淚可以流?」
「你管我!你怎麼可以咬人家的脖子?我是女生耶,你懂不懂得什麼叫止乎於禮?你學校國文課沒教這四個字的意思嗎?!」
她愈哭愈委屈,哽咽的哭聲、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加上一室紅通通的喜氣似乎也讓他昏了頭……
「好啦好啦,哭什麼哭啊!只是咬一下又沒對妳怎麼樣,頂多我負全責總可以了吧!」
她抽泣說著:「很痛耶,什麼叫沒怎麼樣?你咬都咬了,能夠負什麼責?」
花堯人不喜歡別人小看他。「誰說我不能負責?好,我決定了,如果妳到二十八歲因為我咬妳這一口而讓妳嫁不出去,那我娶妳,接收妳這只沒人要的麻雀!」
鐵定是昏了頭,他才會說出這種「犧牲小我」的誓言。在十八歲青春少年的眼中,二十八歲的未婚女性已經是歐巴桑。
但顯然小麻雀很不領情。他記得自己又被那凶巴巴的女人賞了一個大巴掌後,那天接下來的事就演變成伴娘躲伴郎的戲碼,要不是這場婚禮顯得有些哀傷,大家一定會注意到伴娘不見了、伴郎氣急敗壞地找伴娘這種鳥事。
老天,她能不躲他嗎?一個瘋子打算讓她的下半輩子不得安寧,她能不躲他嗎?花堯人雖然是瘋言瘋語,但,她實在不想讓自己的未來因他而失去光明,她壓根兒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她實行得很徹底。在熱得像火爐的盛夏,她考上了中部的公立大學,遠離台北市區。其實她最應該慶幸的是,花堯人是個成績不好又叛逆的小孩,所以後來被花爸爸打包送去美國,眼不見為淨。
一切是那麼美好、那麼順利,她重拾笑容,不再像只不成人形、活得膽戰心驚的小麻雀。
接著大學順利畢業,成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一群好朋友,時而遊山玩水,時而飲酒暢談,她日子過得很快活,滿意自己目前擁有的一切。
只不過,正當她快要忘掉這號人物和兒時所有的委屈和眼淚時,誰會想到花堯人再度出現了,而且重逢的地點竟是陽明山高級別墅的私人派對?
她只是跟著好友偷偷溜進這場私人派對,只是想關心好友的戀愛狀況,誰想到竟然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莫非這是報應,老天在警告她不要插手別人的感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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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走馬燈的回憶,思緒回到現在,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這高大、意氣風發的男人。
「濃濃,我是誰?」花堯人問著,語調之中有著不容忽視的霸道。他這人很「念舊」,不喜歡別人忘了他是誰。
「花、花、花……堯人?!」濃濃摀著頸子,快昏倒了。
花堯人觀察著「故友」臉上的表情,發現那不是重逢的喜悅,而是嚇到臉色發白時,不悅的眉頭拱得像座小山一樣高。
他拿開故友手中的空杯,放回桌上。「這麼多年不見,想我嗎?」他問,語氣很理所當然,黑眸邪惡得發亮。
濃濃一驚。誰會想?怎麼想?誰會願意時時刻刻記得痛苦的過去?
「不……不、想。」濃濃支支吾吾地回答,眼光左顧右盼。
花堯人目光一凜,伸手一扯,硬是將僵硬得彷彿身體灌了水泥的濃濃扯進自己懷中,他直盯著她瞠大的眼。「說!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濃濃驚恐地看著他狂傲的目光,她抵著他硬硬的胸膛,知道自己再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迫於過去所承受的淫威,濃濃只能點頭。「當、當然是想……」
花堯人拍拍她粉嫩的小臉,很滿意她的答案。「想就好,如果妳這麼思念我,應該知道我們的約定時限已到。」
「約、定、時、限?」濃濃紅潤的小臉剎那間變得慘白。
「妳今年二十八歲,未婚,不是嗎?」
濃濃驚恐地睜大雙眼。「不算,我還沒過二十八歲的生日!」
花堯人的黑眼彷彿著了火。「我可以幫妳過,這是我回到台灣最重要的一件事。」
濃濃魂魄都快嚇飛了。「謝謝你,我、我、我……」
她再也「我」不出來了,用力掙脫男人的懷抱。
「對、對不起……」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那不是只是一句戲言嗎?
哇,她不要,就算她將孤獨一輩子,花堯人也不會是她的選擇!
柯昀濃嚇個半死。她雙腿顫抖,接著卯足勁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地跑離現場。
花堯人看著她狼狽的背影,展開了一個惡魔般的笑容。
十年不見,小麻雀還是只小麻雀,依然嬌小可愛得讓他手癢,渴望好好欺負、欺負她。他望著她消失的方向,鼻尖還遺留著她殘留的馨香,剎那間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未曾想念,不代表遺忘。
他忙碌漂泊了十年,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這些年的等待和蟄伏都有了解釋。
花堯人邁開腳步,展開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