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她才剛與東方絕世要離開飯店時,奇怪的事就發生了!
東方絕世像中邪似的,突然不停地狂吐,持續了將近三十分鐘,幾乎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了,還無法停止。
「絕世,你到底是怎麼了?漢堡吃太多了嗎?」她擔心他吃壞肚子,急得不得了。
「我……」東方絕世說不出話,因為一開口,又忍不住想吐。
眼看他就要吐到虛脫,她決定立刻送他上醫院。
「不行,你這樣不能搭機,我先送你去醫院檢查。」她請櫃檯叫來一輛計程車,正要上車,她的手機就直響。
「喂?」
「小久,東方絕世還好吧?」薄少君溫柔的問候裡包藏著惡意。
她臉色驟變,隨即明白,絕世會這樣,都是薄少君搞的鬼。
「你到底做了什麼?」她咬牙。
「呵……我什麼也沒做啊!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在那個陵寢內殺了我的手下,污染了陵寢最重要的『生門』,而我只是順手在生門結了個『死符』。」薄少君輕鬆地笑著。
「死符?」小九暗暗抽氣。
「對,死符,把整個陵寢封成一個死穴,如果之前在那裡頭有什麼詛咒、怨恨,將會被加倍擴大,然後,相關的人,一個都逃不了……如果三十歲就該死的,一個也別想活。」薄少君輕聲道。
「什麼?」她呆住了,薄少君很顯然已經知道了美人咒的事!
「想知道我結的死符如果發威了,會怎樣嗎?先是嘔吐,然後發燒,全身無力,只能痛苦地癱著,一直枯槁,直到死為止。」
她驚心地看著東方絕世,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虛弱慘白。
「現在,不只東方絕世,我想,他的三個哥哥,以及未出世的東方家子孫,應該都不會太好過吧!」薄少君像在說什麼有趣的事似的。
不!
小九大駭,薄少君的死符不但東方四兄弟都會遭殃,竟連黑靖肚子裡的孩子也……
這等於要滅了東方家啊!
「是薄少君打來的吧?他……說什麼?」東方絕世盯著她的駭容,因虛軟與憤怒而低喘:「姓薄的……說了什麼?」
「呵……東方絕世的情況似乎很糟哪!教他省點力氣,否則怎麼有力氣爬到我腳邊求我呢?」薄少君陰沉地笑著。
「你很爛。」她的眼神瞬間結冰。
「是你逼我這麼做的,小久,你明知道我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薄少君歎道。
是,她知道,他要她。
無所不用其極,只為了得到她。
但,詭異的是,她又清楚地知道,他並不愛她,薄少君要的,只是個能擋煞旺族的妻子而已。
嫁給這種人,只要認命,乖乖傳宗接代,就絕不會被虧待,可是,前提是要心還在。
而她的心……早已不在……
「回來吧!小久,回到我身邊。」薄少君喚道。
「立刻解掉你的死符!」她含怒。
「可以,我們結婚之後,我自然會解掉它。」
「你……」
「我已訂好婚期,就在後天,那是個良辰吉日。」
「後天?」這麼快?
「對了,我希望東方絕世能留下來觀禮,所以,你就帶他一起回來吧!」他又補上一句。
「薄少君,你別太過分!」她氣得揚聲怒斥。
「我這算是為你著想哪!你結婚,總要有家人出席,東方絕世是你『弟弟』,這不正好嗎?」
弟弟……
她轉頭看著東方絕世,心抽痛著。
叫東方絕世用弟弟的身份參加她的婚禮,薄少君這招夠狠。
「後天……要做什麼?他……要做什麼?」東方絕世怒問。
她避開他的視線,直接對著手機,強硬地道:「有我就夠了,不需要有任何人出席,我不准你動他一根寒毛,讓他走,我就回去。」
東方絕世聽得俊臉一擰,急喝:「小九,你不可以……」
「你還真是喜歡那小子,我都有點嫉妒了呢!」薄少君微諷著,又道:「好吧!既然你願意回來了,我就答應你,我不傷他。不過他最好在中午以前滾出北京,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就這樣,小九和薄少君達成協議,她關上手機,深深地看著靠在飯店大沙發裡的東方絕世。
他已不嘔吐了,可是狀況還是很糟,美麗的臉孔像被抽掉了血色,眉宇間透著黑氣,氣息虛弱而短促,就連平常囂霸的雙眼,也失去了原有的明燦,變得暗淡陰晦。
就如寶石蒙塵,這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東方絕世。
由此可知,絕世功夫再強,也對抗不了符咒這種妖術。
「你和薄少君說了什麼?」光是這句話,東方絕世就說得氣喘吁吁。
「聽好,絕世,我幫你叫了車,你馬上到機場去搭機返回台灣,我會連絡師父派人去接你。」她嚴肅地道。
「你呢?你要去哪裡?」東方絕世其實不問也知道答案。
「我得去找薄少君。」
「不准去!」他瞪著她,麗容慘白而憤怒。
「薄少君下了死符,不只你變成這樣,連大哥、二哥、三哥,還有黑靖肚子裡的孩子都很危險,整件事是因我而起,所以,就由我來解決……」
「死符的事,聞知來會解決的。你不准去。」
「聞知來的身體根本尚未復元,我不能再給東方家添麻煩了,薄少君要的是我,只要我去,一切問題就能解決了。」
「你以為你去找他,他就會撤了死符嗎?」笨死了!這種承諾她也信?
「我會讓他撤掉的,相信我。」
「不,我是不相信他。你也別相信他……跟我回台灣。」他抓住她的手,第一次威到害怕,怕她會就此永遠從他身邊走開。
她心輕顫,低頭看著他,從沒想過離別會來得這麼快。
她曾以為,即使不能愛他,即使只能是他的「同命人」,她也可以一輩子跟他在一起。
但此刻,他們這對「同命人」開始不同命了。
她最後一次要替他擋的,就是薄少君這個煞。
用她的婚姻,她的未來……
還有她的愛情。
「沒時間了,別再囉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她藏住心中的不捨,輕易就掙開他的手。
「什麼?」東方絕世怒瞪著她。
「我只是回到我原來的身份,以後,我不再是東方九,而是公孫久,甚至,即將成為薄太太,我……沒空再保護你了,絕世,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她故意說得輕鬆,說得沒有任何留戀。
「我說過,沒有我允許,你哪裡也不准去。」他低吼。
「你沒有資格攔我,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你的』,以前不是,以後更不會是。」她冷冷地道。
他艷美的臉燃著火氣。
「我的未來,我自己決定,而我已決定要嫁給薄少君,只可惜來不及向奶奶和夫人報備,就有勞你替我轉達我的喜訊。」她堅定地說著。
「你敢嫁他就試試看!」東方絕世氣得發抖。氣她自作主張為東方家犧牲,氣自己竟被薄少君擺了一道,氣那東方家永遠打不贏的該死邪道妖法。
她佯裝無奈,歎了一口氣,哼笑:「我就要嫁他,而且嫁定了。」
「你……」白癡!笨蛋!傻瓜!
「祝福我吧!然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到死,都別再見了。」她忍住心中的侵蝕入骨酸澀,深深地看他,看他最後一眼。
看那燦若星晨的美眸,那高挺筆直的鼻樑,那不點而紅的櫻唇……
還有那世上絕無僅有的任性、霸道、猖狂、野蠻、暴躁……
以及絕艷。
他一怔,胸口像被什麼利器重重刺穿,痛得無法呼吸。
不再見面?
她竟敢這麼說?竟敢私自決定不再見他?
「該走了,飛機不等人的。」說著,她向飯店經理交代一聲,接著,不再看東方絕世,毫不遲疑地轉身邁出飯店。
「小九!回來!」他氣得大聲厲喊,撐起身想追,卻連一步也跨不出去,整個人無力地摔仆倒地。
「先生!」飯店經理和服務員連忙衝過去扶他。
小九心擰結著,差點就回頭,但,不行,要救他,她現在就不能心軟,她必須走。
「小九!站住!小九——」
背後傳來東方絕世氣急的嘶吼,但小九臉上面無表情,腳步不停,走得決然,走得堅毅乾脆。
只是,沒有人看見,她的心,正在流淚。
別了,美麗得要命的小男孩。
別了,我的初戀,我唯一的愛戀。
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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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宅,張燈結綵,可是,張的卻是白燈,結的也是白彩。
明明是喜事,卻好像在辦喪事似的。
小九瞪著鏡中的自己,身穿純白的中式寬袍,頭戴白亮的銀飾,怎麼看都像是鬼嫁。
這薄家的人真的有夠詭異,薄少君更是十足十的怪眙。
她雙手擦腰,在心裡暗斥一聲,拚命壓下心裡的疙瘩和怒氣。
兩天前,她回到薄宅,才發現薄宅被東方絕世轟掉的地方已清除乾淨,並且在趕工修復,而未受波及的大廳,則已開始婚禮的佈置。
顯然,薄少君早就算準了她會回來。
「把你下在公王陵寢的死符撤掉。」她面對薄少君,冷冷地提出要求。
「我說過,等我們結了婚,你成為我的妻子,我就撤。」薄少君笑著道。
「不,我信不過你,你先撤。」她瞪著他。
「唉,小久,你對我猜疑這麼深,讓我很難過。」薄少君歎道。
「哼,我倒看不出你很難過。」
「東方家只不過養了你十六年,可我才是你的親人哪!」
「你不是,你姓薄,而我姓公孫。」她冷譏。
「但你從滿月起就已注定是我薄家的人。」
「注定?誰注定?誰又答應?幫一個才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訂下婚事,又強迫她得遵守,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了。」她狂笑。
薄少君沉下臉,輕喝:「這件事很神聖,一點也不可笑。」
「神聖?我看是邪惡吧!你要的不是一個妻子,而是個擋煞辟邪的活人,怎麼,該不會你快掛了,才急著娶我來沖喜吧?」她諷刺地瞄著他一臉病容。
薄少君瞇起眼,坦承:「你猜對了,我病得不輕,而且還真的快死了。」
她呆住了。
竟被絕世說中,她一嫁進薄家,立刻變成寡婦?
她心頭猛地抽痛,但這份痛卻不是因為得知薄少君將死,而是想到了絕世,想到他最後看她的眼神……
「薄家宗主都該在二十五歲前完婚,因為除厄而反撲的陰氣會損耗陽壽,唯有娶得福妻才能延命,我一直找不到你,所以身體愈來愈差……」薄少君解釋著。
「哦?那麼,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我,不就必死無疑?」她冷漠地問。
「大概吧!」
「你死了,你下的符咒會如何?」她突然問。
薄少君愣了一秒,笑了。
「你希望我死嗎?那可要讓你失望了,小久,要是我死了,符咒不但永遠難除,甚至會變本加厲,可能會比千年的美人咒更可怕哦。」
她臉色微白。
「所以,我不能死,對不對?你不能,也不會讓我死,對吧?」薄少君邪惡地看著她。
一股冷顫竄上她的背脊,這傢伙是在嚇阻她,他故意讓她知道,為了東方家,為了絕世,她就得好好守在他身邊,絕對不能離棄。
「放心,我會讓你忘了東方絕世的,夫妻同心,薄家才會壯大,婚禮一過,我保證,你的心就只會放在我一個人身上。」
那場對話,就在他篤定的預告中結束。
只是,她懷疑他要如何讓她忘了東方絕世?讓她忘了那個早已與她生命重疊的人?
一想到絕世,鏡中的她整張臉就緊蹙了起來。
不知他現在如何?身體是否舒坦了些?
而其他人呢?是否也都無恙?
「小姐,吉時已到,該到大廳了。」一位侍女前來扶她。
她吸了口氣,用力搖頭,將腦中東方絕世的容顏甩掉,才走向大廳。
大廳裡,白燈白燭,白彩飄動。
上百位薄家家眾和護衛拱圍在四周,也是清一色的白衣,看得她直皺眉。
媽咧!這是什麼?靈堂嗎?
這哪像婚禮?這是在送終吧!為她將死的心送終……
大廳的正中央地板畫了一個和她手中刺青一樣的巨大圓形符圖,薄少君一襲銀繡白袍,立在符圖的右邊。
侍女扶著她一步步走向符圖的左邊。
一種違逆的厭惡在她心裡蠢動,她不喜歡這場面,不喜歡這氣氛,更不喜歡站在前方等她的薄少君。
可是,再怎麼不喜歡,她都必須完成任務。
任務的成功,永遠排在第一順位,不計代價,不論私情,這是東方狼要遵守的最基本法則。
而嫁給薄少君,就是她最終的任務。
薄少君微笑地朝她伸出右手,她面無表情地將左手搭過去,兩人相握,手腕內側的刺青正好呈一對。
薄少君手一揮,白燭瞬間高燃,一個老頭在前方率先念起奇怪的咒文,接著,周圍所有人也跟著低聲齊念,那匯聚的嗡然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響,四周的共鳴也愈來愈強。
她有點暈眩,心神被擾得紛亂,意識竟在那些聲音中逐漸渙散。
不知過了多久,薄少君抓起她的手,以刀劃過她的指尖,在空中畫了一個符,大喝一聲,剎那間,她眼中的白彩白燈,全都變成了紅色!
如鮮血般的紅艷喜氣,在她眼中蔓延開來。
「公孫久,你將成為我薄少君的妻子。」薄少君以他獨特的腔調說著。
「我,公孫久,將成為你薄少君的妻子。」小九跟著念道。
「為我生,為我死,忠貞不二。」
「為你生,為你死,忠貞不二……」
然後,薄少君一樣在自己指尖劃一刀,將血滴在她手腕內側的刺青上。
頓時,她渾身大震,彷彿有一團黑霧入侵了她體內,將她的心靈整個遮蔽……
將她心中最重要的東西深深地鎖住!
「禮成!」老頭高聲喊道。
「恭喜宗主!」眾人歡欣道喜,長久以來擔憂宗主身體而提著的心,全都放下了,只要今晚洞了房,薄家就有救了……
「恭喜個屁!」
一個充滿惡意的清亮嗓音硬生生打斷了道賀聲,有如一枚冰彈,將原本慶祝的氛圍瞬間凍結。
眾人驚怒騷動,還沒回神,一陣陣爆炸聲便在薄宅四周同時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隆,好似哪個頑劣的傢伙故意在這種時刻和薄家唱反調,喝倒采。
「東方絕世?」薄少君臉色微變。
此刻的東方絕世理應癱瘓在台灣的東方居裡,痛苦而虛弱才對,怎麼會……
江石也大吃一驚,他明明調查得很清楚,東方絕世在前天中午確實已離開北京。
大廳外的廣場傳來廝殺慘呼聲,大廳裡的人都明確地感到一股迫人殺氣正朝大廳直貫而來。
江石駭然,手一揮,立刻與十名護衛擺出防禦陣仗,圍在薄少君和小九四周。
「這裡是死人了嗎?搞得蒼白兮兮,死氣沉沉。」隨著譏諷聲,一道俊俏黑影就大剌剌地從外面跨進了大廳。
從頭到腳一身的黑,手中旋著帶血的蝴蝶刀,嘴上掛著冷酷的微笑。
一樣的囂張狂妄,一樣的不可一世,一樣的艷光四射。
東方絕世每次出場,都是這般驚天動地,他,從來就不懂得什麼叫低調。
「真是令我驚訝啊!東方絕世,在我薄家獨門死符的咒術下還能這樣精神奕奕平安無事的,你是第一個。」薄少君喃喃地瞪著這個不速之客。
「這世上,敢卯上東方狼,惹得我絕世大爺不爽到非親自動手料理的,你也是第一個。」東方絕世一步步往前。
「站住,東方絕世!」江石和眾護衛同時舉槍瞄準他,怒聲喝止。
東方絕世卻昂然輕蔑,完全不予理會,仍大步朝薄少君和小九逼近。
「殺了他!」江石大吼。
十一把槍眼看就要將東方絕世打成蜂窩,倏地,大家只感到眼前一花,一陣窒人氣勢瞬間在大廳震盪開來,接著薄家那十名護衛手中的槍紛紛落地,江石的手甚至被人反扭住,並且繳了械。
這一變化,讓所有薄家老少全都嚇呆了,就連薄少君也難得地變了臉色。
五名黑衣男子矗立在大廳內,輕而易舉就完全壓制住場面。
不用猜,他也知道他們是誰。跟著狼王現身的,理所當然就是東方家的東方狼。
看來,東方絕世的援軍到了。
「東方絕世,就算你帶來了全部的東方狼,你也殺不了我。」他挑釁地道。
「我不是要殺你,我是要砍你幾刀洩憤。」東方絕世冷笑,腳步沒停。
聞知來千叮萬囑說絕不能殺了薄少君,說是死符操縱在他手中,他死了,死符必成鬼符,將更難解。
既然不能殺,那砍幾刀總行吧?只要留給他一口氣,別讓他掛了就好,這點,他會好奸拿捏的。
「你以為你傷得了我?」他說著勾起嘴角。
「當然。」東方絕世艷瞳殺機乍閃,一個箭步,指間的蝴蝶刀已飄向薄少君的頸子。
就在這一瞬,一直立在薄少君身旁,動也不動的小九陡地揮出白袍寬袖,捲住那把蝴蝶刀,一個回身側踢,掃向東方絕世門面,厲暍:「不准傷我夫婿!」
東方絕世大驚,向後急躍,定在三步之外,瞪著雙眼。
小九!她……對他出手?
「竟敢來破壞我的婚禮,你們真是膽大包天!」小九說著縱身竄向他,全身充斥著敵意,握拳猛打。
「小九!」東方狼都駭然急叱。
東方絕世錯愕又憤怒,一一化解她的惡拳,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火氣暴沖。
「喂!你在幹什麼?」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護著薄少君?為什麼與他對抗?
他熬了兩天,躲過薄家的眼線,才等到十六他們帶來聞知來的解咒印,暫時壓下了薄少君的死符,就為了來帶她回去,沒想到,她卻這樣對他……
「大膽狂徒,找死!」小九輕易扭轉手腕,滑身掙開他的擒掃,緊接著長腿踹向他的側腰。
他微怔,小九使出的都是她最擅長的狠招,這是她專門用來對付敵人……
敵人?她……竟把他當敵人?
「四少爺!」十六見他呆愣,衝上來接下小九的側踢,並以一記虎拳逼退她,急喊:「小九,你瘋了嗎?」
小九瞪著十六,冷哼:「瘋的是你們,快滾出去,否則我不客氣了。」
「你……」十六呆了呆,眼前的小九,簡直成了陌生人!
看著小九護薄少君,看她用敵對的姿態面對東方狼,東方絕世已凜然明白,薄少君一定對小九施了妖法!
「你對小九做了什麼?」他狂怒地盯住薄少君。
薄少君得意地站到小九身後,輕攬著她,笑道:「她已成了我的妻子,從現在起,她的眼中、心裡,都不再有東方絕世這號人物,甚至,有關東方家的一切她都不記得了,她將永遠只愛我一個人,也只會守護我一個人,她……已完完全全成為我的。」
東方絕世臉色森然乍變,整顆心被濃烈護火狂燒著。
原以為,不會再有比十三歲那次的痛更痛的事了,但接連兩天,他卻一次比一次更心痛,一次比一次更明白小九對他的意義。
小時候,他常常嘴上輕蔑地說把小九當空氣,但母親就曾笑他,空氣對一個人有多重要,等他失去時就會懂了。
是,他終於懂了,沒有了空氣,他根本無法呼吸,小九從飯店離開時,他整個人幾乎窒息。
現在,看著她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守護著另一個人,他的心臟就像被利爪緊緊捏住,每跳一次,都比十三歲那年,更痛上好幾倍。
「真可憐,你也只能用這種可笑的方式得到小九的愛。」他陰沉地譏諷著薄少君,目光,卻定在小九臉上。
那張臉,沒有他熟悉的俏皮與靈黠,沒有他習慣的信任與跟隨,那張臉,正用一種嫌惡和戒備的表情,瞪著他。
可惡……
薄少君竟把他的小九變成這樣!
「不管用什麼方式,結果我還是得到了她,這就夠了。」薄少君邪惡地笑著。
「得到她?哼,還早得很。」東方絕世臉孔瞬間變得妖獰,如鬼般襲向薄少君。
小九幾乎是立刻回擊,兩人對上了手,他火上心頭,手勁愈打愈重,她則一逕狂攻,毫不手軟,可兩人一陣激戰,卻因以前默契太好,誰也贏不了誰。
十六和十七等人看自己人互鬥,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薄少君則趁著他們分心之際,緩緩蹲下,掌心貼地,嘴裡念起了咒文。
頓時,薄家護衛們像是接收了什麼神秘力量,變得勇猛暴虐,掙開了十六他們的掌控,再度反擊。
十六和十七都驚詫不已,使勁對抗。
原本和小九打得難分難解的東方絕世也發現小九的力量暴增,驚怒之餘,一掌架開小九,乘隙朝薄少君射出銀刀。
只要除掉薄少君,一切混亂就會終止了。
「小心!」小九急呼,腳尖點地,竄過去攔阻。
見她為薄少君擔心,東方絕世又氣又恨,隱忍著的情緒整個爆發,下手更加狂肆凌厲,連連逼開小九,殺向薄少君。
「四少爺,不可以!聞小姐交代,絕不能殺他!」十七急聲提醒。
「把小九帶回去,這才是我們來的目的。」十六也大喊。
不能殺!為什麼偏偏不能殺了薄少君!該死的……
他低咒一聲,身形急煞,但就這麼一遲疑,小九已攻了上來,橫腿踢飛他手中的蝴蝶刀,手一抄,接住,回手倒刺向他。
他驚險地側身一閃,刀鋒貼著他的臉頰削過,銳利地切斷他一撮黑髮,他怔了一秒。
就在這一秒,小九輕旋蝴蝶刀,反握刀柄倒插,刀子就這麼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
「小九!」
「四少爺!」
十六和十七齊聲驚吼。
東方絕世定住不動,擰著雲眉,雪瞳冰寒深沉地看著小九。
從六歲開始就一直跟著他的小九,始終用生命在保護他的小九,連他的一根頭髮都不准別人碰的小九……
沒想到,第一個傷他的,也是她。
「哈……東方絕世,這一刀的滋味如何?痛快嗎?」薄少君大笑。
東方絕世根本不理會薄少君,只是慢慢地,用掌心包住小九握著刀的那隻手,對著小九艷魅一笑:「很好,刺得好,這樣,我欠你的,就只剩一刀。」
小九神色古怪地望著他,眼神凌亂,手竟不自主地顫抖。
「下次,你可以刺得再深一點,懂嗎?一定要刺得更深,結下的疤……才會夠長……夠大……」說著,他握住她的手和刀,一起拔出。
血濺出了他的胸膛,也染紅了蝴蝶刀。
小九的眼瞳瞬間收縮,心臟似乎也跟著那噴出的鮮血一起鼓蕩、沸騰、爆裂。
她急喘,戰慄,痛苦……彷彿剛剛挨了一刀的人,不是東方絕世,而是她。
最後,她閉起雙眼,痛苦地大喊出聲:「啊——」
薄少君微駭,為什麼他加諸在小九身上的鎖心咒會松裂?他的咒術,從來不曾出過差錯啊!
不行,這表示他鎖得不夠緊,要得到小九的能量,得先得到她的心,他不能再讓東方絕世影響她,更不能讓他把她帶走……
他心下凜怒,伸手就要將她拉回,但東方絕世動作更快,以手刀劈昏了她,一把將她扯入懷中,緊緊摟住,往後一躍。
薄少君怒聲大喝:「東方絕世,小九已是我的妻子了,放開她。」
「我說了,我的東西,誰也不能碰,不能搶,不能動。小九,永遠都只能屬於我東方絕世,永遠!」他冷冷地道。
「你這冥頑的妖孽,你不把她留下,我會讓你們東方家從此斷滅無後,絕子絕孫。」薄少君陰狠威脅。
「好啊,有本事你就試試,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記住,我也會讓你薄家付出同樣的代價。」他毫無懼意地惡笑著,轉頭朝十六喝道:「我們走!」
東方狼得令,聯手逼退江石和薄家護衛,動作一致地舉槍射滅了白燭和白燈,四周頓時化為一片黑暗。
就在這漆黑之中,一道火花燃起,映著東方絕世妖邪魔麗的臉。
大家都清楚地看見,他在笑。
江石得過一次教訓,臉色大變,上前拉住薄少君就往外衝,並且急喊:「大家全部撤出!」
他話聲剛落,那道火花就化為數條火龍,在大廳裡翻轉飛竄,嚇得所有人尖叫逃避。
「東方絕世——」薄少君的怒吼聲,被一陣強過一陣的狂猛爆炸聲吞噬。
這一次,東方絕世真的發了狠,毫不手軟地把整個薄宅夷為平地,並且在這場混亂中,帶走了薄少君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