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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鳥 第二章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喜帕是卿鴻自個兒揭下的,連帶那頂珠翠鳳冠,全隨手讓她擱在床上。

    剛才誤了吉時,容韜沒來替她掀喜帕,丫環們慌成一團,直到高總管來報,她才知她的夫君醉倒了,怕濃烈的酒氣熏人,今晚在書閣睡下不回新房。

    晃動不安的心稍稍定下,她遣退奴僕,獨自待在房裡,案上兩根龍鳳火燭燃得旺盛,她環顧四周,房中除了那些扎上去的大紅綵球,陽剛的氣味十分厚重,牆上還掛有幾柄飾劍,這原是男子的房間呵……而將來,她會融入這股剛強裡頭。不由自主,方寸急促了起來。

    夜深了,他醉得不省人事,又一個人在書閣。卿鴻為他擔憂,掙扎片刻,她溜下了床,持著小小的油燈偷偷地想去書閣瞧他。

    官家的建築規格大同小異,出房門,轉了幾個迴廊,卿鴻順利找到了書閣所在。會心地笑了笑,怕風吹熄油燈,她腳步踩得輕緩,慢慢推開輕合著的門。

    人內,一片漆黑,除了身前稀微的光芒,週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卿鴻不熟悉裡頭的格局,小心翼翼挪動步伐,憑著一隻手胡亂摸索,她想找到窗子,只要打開窗讓外頭的月光灑進,書閣多少能瞧得清楚些。

    在聽見外頭聲響時,容韜即刻吹熄燈火,將自已沒入黑暗之中,鷹似的眼未受阻礙,依舊能清楚辨識黑暗中的一切,他屏氣凝神瞪著跨進門的女子,微愕地瞇起雙眼,他瞧不出她的長相,但見到那身華麗的吉服心中已然明白。

    這女人到底在做什麼?偷偷摸摸像個賊。

    無聲無息,容韜靠了過去。

    書閣這麼大,也不知醉了的人被安置在哪兒?卿鴻擔憂地咬著唇,感覺沉靜的空氣中有絲緊繃,彷彿誰正盯住了她。

    嘲笑自己的膽小,她甩開那莫名的困惑,手掌觸摸到了牆壁,再往裡頭摸去,手碰到貼著牆壁擺設的巨大書櫃,然後終於找到窗子。卿鴻將油燈移近,發現窗戶比普通寢房要高出許多,她知道這種作法是為了保護裡頭的藏書。

    搖搖晃晃踩上凳子,她一手持著燈,一手試著推開窗子,手掌一使力,身子難以平衡,再加上那套頗有看頭的吉服,她踏不穩腳下的圓凳,窗子尚未打開,油燈忽然滅了,突來的沉黑讓她驚呼一聲,整個人猛地往後倒下。

    瞬間,她跌入溫暖的胸懷,兩隻臂膀將她摟住,來不及回神,卿鴻再度發出恐懼的驚喘,手腳並用,反射性拚命地掙扎。

    「喔——該死!」頰邊一陣刺疼,容韜讓她的指甲劃傷了。

    聽見聲音,卿鴻如同被點了穴,靜止一切扭打,她窩在他懷裡揚起頭,小手在黑暗中觸摸著男子的輪廓,語帶遲疑,「容韜?」

    容韜的震撼不比她少,右手捻花式朝桌上的蠟燭一彈指,火光即刻竄燃起來,照亮了四周,那張糾纏心頭的美顏竟然近在咫尺!

    對望之間,兩人都怔住了,卿鴻望見他頰上的傷,心中內疚無比。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好抱歉……」

    容韜的思考能力暫時中斷,利眼瞪視著她,直到卿鴻掏出繡帕輕輕壓在傷口上,香軟的氣味鑽入鼻中,他才驀地轉醒。

    「你是卿鴻郡主?與我拜堂成親之人?」

    理不清心中所思到底是失望?抑或欣然?他不願與皇家攀上親戚,如今卻娶了皇族的郡主為妻,他拿不出真心待她,畢竟他身後還藏著閻王寨的秘密。早早設想好往後的生活,他依舊回北疆,而郡主當然待在京城提督府,繼續過著她養尊處優的日子,兩不相見,兩不相厭。

    但現下情況似乎出軌了。

    卿鴻聽見他的問句,臉頰自然浮出紅暈,抿了抿櫻唇,頭跟著低了下去。

    「你來這做什麼?」容韜的聲音淡淡清冷,刻意壓制似的。

    調整好呼吸,卿鴻再度抬起頭,雙眸勇敢地迎視著他,柔聲地說:「高總管說你今晚喝了不少酒,醉得不省人事,我……擔心你……所以就過來瞧瞧,你很不舒服嗎?頭疼不疼?」

    她的臉勻上彩妝,近近瞧著,一對睫毛又長又翹,與那日在大街上的模樣稍有不同,在秀雅清靈中更添麗色。

    壓下心頭古怪感覺,容韜捉住她執著繡帕的小手,順著她的話回答,「方纔疼得難過,現在不打緊了。」

    感覺他的掌心粗糙溫暖,卿鴻微微一笑,方寸漫著甜味兒。

    酒的氣味依然濃重,他不知灌下多少,明兒個宿醉醒來還是要鬧頭疼的。卿鴻的眸光在他臉上梭巡,音調更柔,「我去煮些醒酒茶,你喝了之後好好睡下,我知道那些前來祝賀的朝中大臣不好應付,今天真是難為你了。」說完,她起身欲走。

    容韜微怔,一掌還霸住人家的柔荑。

    「你不放開我……怎麼替你煮茶?」卿鴻讓他瞧得不好意思。

    「不用了。我已將酒氣逼出。」

    容韜跟著起身,沒來由一陣心虛,下意識躲開女子清澈的眼眸,總覺得那兩潭眸光能看透他不為人知的秘密。隱約感到有些事脫出了他的掌握,他不喜歡這樣,極不喜歡。

    頓了頓,卿鴻想不出話了,只好訥訥地說:「那……你好好歇息,我回房了。」

    容韜仍握著她的手沒放,瞧著她與自己都還身著吉服,兩個人都尚未沐浴。今日的大婚真正累人,他還有燦幫忙頂替,而她卻是被眾多的禮俗折騰了一日。心中默默歎息,他清冷著峻容,朝門外吩咐:「高總管,命人燒熱水提至主房,我和郡主都需要沐浴清洗。」

    「是。」

    卿鴻愣住了,不知高猷何時在外頭候著,腦筋有些轉不過來,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狀似溫和卻說不上哪邊奇怪的男性面容,眨了眨美麗的眼睛。

    「今晚你不是要在書閣睡嗎?若要沐浴,該叫人將熱水提來這兒。」

    那模樣不同於原有的聰敏柔順,顯出女兒家的天真純潔,容韜的心魂為之悸動,難以自持地傾身過去,他蜻蜓點水親了親她的紅唇,語氣略啞的道:「在書閣洗澡會弄濕藏書,你不會不知道吧?還有……郡主莫非忘了,今晚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忍心讓我睡書閣嗎?」

    依心而為吧!或者如此才能開解他心中的迷惑。

    既已為之悸動,她又是他的妻,有什麼不能做?只是這決定太過貪前,他能預料往後對她的欺騙與隱瞞將會多如寒天飛雪,屆時她對他可還有夫妻情分?

    猜不出他心中的轉折,卿鴻美目睜得圓亮,小臉是震驚而無措的,不由自主輕觸著方才被他碰觸過的唇瓣,僅是輕輕相抵,好似教火灼了,麻熱的溫度從唇上散開,她的臉龐燥得如煨了火的鐵塊。

    「你、你……我們……」她語無倫次了。

    容韜別有深意地凝視著她,發覺她眼神透出迷濛,那理智慧黠的光華暫退,彷彿朦朧的星,癡迷得教人想去撩撥。抓下她覆嘴的小手,容韜再度靠去,精準地堵住卿鴻的嘴,他並未加深這個吻,只是與她契合無比地貼著,饒是如此,卿鴻已承受不住,腳步一陣虛軟,順勢倒進他的懷中。

    「你、我……我們……」

    知道她會口吃,容韜緩緩露笑,「別再你啊我的,喊我的名宇。」一貫的模樣,溫和中帶著不容反駁的命令。

    「韜……」她靦腆地笑。夫妻便是這樣嗎?他與她好親近。太后奶奶送她一份禮,這份禮太重太珍貴了,她將傾注畢生的心思去珍惜。「韜……」她又喚了一聲,充滿柔情蜜意。

    「郡主——」容韜剛啟口,帶著香氣的小手卻覆了上來,替他輕拭方才沾上的胭脂。

    嬌軟的軀體倚在壯碩的胸膛,略略側頭,卿鴻瞧著男子深刻的輪廓,「我有小名兒,娘親和舅父喊我卿兒……你也這般喚我可好?」

    「卿兒……」他低低吐出這個名兒。

    他喜歡這個暱稱,心頭卻閃過沉沉陰霾。不將心事許卿卿……她是他的妻,該是最最親密的伴侶,而不能並存的兩種身份,她僅會面對他光明的一面。

    如果她並非郡主,又或者卿鴻郡主不是觸動他心房的翠衣女子,這一切將單純而易於控制。

    藏盡所有心思,他再次喚她:「卿兒。」

    「我在這裡。」軟軟的身軀偎得更緊。

    容韜心中驀然輕歎,穩固而技巧地將她推開一小段距離,唇邊依然和緩笑著,「我們回房吧。」

    「嗯……」她輕輕點頭,剛退的紅潮又來欺她。

    手握著手,一對新郎新婦終於步向兩人的新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應當珍惜……

    ???

    結果,出乎意料之外。

    容韜就著卿鴻沐浴過的水洗滌身軀,隨意套著寬鬆褲子,裸露的上半身沾著水珠,他步出阻隔的屏風,卻見到喜床上一幅海棠春睡圖。

    卿鴻真的累壞了,本來心中還為著同床共枕之事惴惴不安,可頭一沾枕,耳邊傳來容韜解衣沐浴的水聲,腦筋糊成一團,等著等著,竟這麼跌入夢鄉。

    隱忍著笑意,容韜沒驚動那小小人兒,在床邊坐了下來,靜靜打量著她。

    脫去那身累贅的吉服,她僅著中衣,面對牆壁側著身子,容韜禁不住伸手過去,緩緩將她扳過對住自己。

    忽然,幾句模糊難辨的呢喃逸出,卿鴻的朱唇抿了抿,「韜……」

    容韜以為她醒了,卻僅是無意識的囈語,洗淨鉛華的素顏清新動人,一張櫻唇微微開放,他的新嫁娘仍沉沉睡著。

    「夢見了我嗎?」聽見她喚著自己,滿足了他某種的男性自尊。

    但要命的是,他的男性生理已發出警訊。

    從方纔她的入浴圖投射在屏風上開始,他的腦中便充斥著各種活色生香的畫面,堅挺的胸脯、纖細的腰身、軟如凝脂的女性肌膚……容韜很不君子的回想著,目光灼灼地在她嬌軀上游移印證。

    因為轉動,卿鴻的前襟些微鬆開,露出比頸項還嫩白的肌膚,和貼熨著的粉色抹胸,女體透著淡雅的馨香,從容韜坐的角度望去,豐軟而深的溝壑若隱若現,形成勾人心魄的陰影……

    哦……全身都痛!

    容韜呼吸變得粗嘎急促。今晚,他有絕對的權利對她「為所欲為」、「動手動腳」,但瞥見她睡得深沉的臉和眼下淡淡黑暈,憐惜的心緒油然而生,手指成勾,以指節輕輕撫觸她淨白的頰兒。

    「今晚放過你了……下次,我要雙倍回收。」

    床上人兒彷彿聽見他低啞的話語,一抹櫻唇微乎其微勾勒笑意,發出嚶嚀。

    容韜咬牙忍痛,隨手抓來一件衣裳,轉身拿走桌上的酒,腳步匆促地離開主房。

    洞房花燭夜啊……他搖搖頭苦笑,腳下輕功運勁,人已登上了屋頂。

    吹吹冷風應該不錯。

    ???

    卿鴻猛地睜開眼睛,陌生的擺設映入眼簾,鴛鴦喜床、紅色的喜幛,案頭的一對龍鳳燭燃成燭淚,鳳冠霞帔和新郎倌服折好擺在桌面,她的記憶回籠了。她竟然睡過了她與韜的洞房花燭夜!

    一骨碌擁被坐起,她還穿著中衣,身旁的床位尚稱整齊,有些心慌地咬唇,不知韜是否生她的氣,竟未與她同床而眠。

    門忽被推開,是陪嫁過來的嫣兒,她手捧著臉盆和絹巾。

    「郡主,您醒啦!嫣兒端了水,您快來梳洗裝扮,待會兒用完早膳,郡主還得回靖王府歸寧呢。」

    「嫣兒,爺呢?你瞧見了他嗎?」卿鴻問,急急起身著衣,坐到梳妝台前。

    「爺起得好早,嫣兒和府裡的丫頭往廚房準備膳食時正巧見到爺剛練完武,在前廳不知同高總管說些什麼。」嫣兒笑嘻嘻,心底對太后可佩服得五體投地,怎麼這麼巧,將她家的郡主指給了自個兒的心上人。她幫卿鴻梳頭,一邊嘴也沒停,「爺方才認出了嫣兒,知道嫣兒要過來服侍您特地交代,說郡主昨兒晚累慘了,一丁點力氣也沒有,若還睡著千萬別吵醒您呢!嘻嘻……」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自動將容韜的話解讀。

    「嫣兒!」銅鏡中那張容顏轉成嫣紅,卿鴻瞪了眼鏡中的丫環,有些羞赧,有些懊惱。唉……事情已說不明白。

    「是,郡主臉皮薄,人家不說便是了嘛!」嫣兒可愛地吐了吐舌頭。

    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卿鴻翩翩來到前廳,步伐在望見容韜的同時轉為輕緩,方寸又起風雲。

    他凝神聽著高猷說話,眉頭微皺,像是心有靈犀,他感覺到她的注視,俊臉轉向立在不遠處的卿鴻,接觸到那對如煙如霧的明眸。

    「夫人早。」高猷起身請安,打破魔似的氣氛。

    卿鴻走了進來,對高猷溫和地點點頭,「你也早。」說完,她眼睛溜向一旁的容韜,見他唇角噙著一抹難解的彎度,心跟著紛亂得厲害,她深深吸氣,強迫自己看著他的眼,微微曲膝,「老爺早。」

    「夫人早。」容韜答得好快,目光自始至終都未離開,她今早穿著粉藕色的衣裙,袖口和襟懷繡著細膩的花樣,長髮已梳成少婦模樣,髻上的珠花隨著步伐移動而輕顫,成熟裝扮中還見少女風情,他的新婦瞧起來神清氣爽,昨夜他放過她卻苦了自己。

    「過來。」他朝她伸出一隻手。

    卿鴻有些受寵若驚,溫馴地遞上自己的小手,讓他拉了過去。「你有事找我?」

    「嗯。」想問他昨夜之事,可時機不對,場合也不對,卿鴻偷覷了眼垂首而立的高猷,緩緩才說:「依照習俗,出嫁的女兒在成親的隔日必須回娘家歸寧,待會兒我想和嫣兒一同回靖王府,你若忙就不必陪我,只要撥一輛馬車給我們便行了。」

    容韜怔了怔。說實話,他壓根兒沒想到這一層。

    「我很快就回來,不會久待的。」卿鴻以為他不願意。

    「我同你回去。」他衝口而出,討厭瞧見她強掩的失意。

    卿鴻眨了眨眼,隨即對住他笑,白裡透紅的臉更加明亮。他有這份心意,她已經好歡喜了,但相較起來,國事畢竟重要。

    「不用的,皇上連番的召見你,你必定有要事需處理,我帶著嫣兒回靖王府便可,娘親和舅父能理解的。」

    「我說過,我同你回去。」容韜猛地握緊她的小手,口氣不容置疑。

    卿鴻很識相,不說話、不抽回手也不敢喊疼,就睜著無辜的眼。她見識到這個男子另一個脾性,潛藏在溫和表面下的固執與火焰,這個體認讓她驚奇。

    要拜訪靖王府,這下子問題緊跟而來了,總不能兩手空空前去,但現在才準備,不知是否趕得及?容韜擰著眉,正欲交代高猷,誰知,靜候一旁的高猷卻在這時主動啟口。

    「夫人回靖王府的馬車小的已叫下頭的人準備妥當,大禮十二、小禮二十,佳釀三十六壇,其餘的紅禮全依照習俗,爺,您瞧如何?還需添些什麼嗎?」

    好個高猷!容韜別有深意的和他交換眼神,假咳了咳,「這樣很好。」

    「高總管,有勞你了。」卿鴻微笑致意。

    三者為眾,他已經讓「很多人」有勞了。「夫人客氣了,這是小的該做的。若無別事,小的先行告退了。」高猷福了福身,頭微垂,不疾不徐離開前廳,留下一對新婚夫妻。

    空氣一下子繃至極點,兩人之間有短暫沉默,無預警的,握住柔夷的大掌用力扯動,卿鴻錯愕地驚喘,人已跌坐在夫婿的腿上。她偏過頭欲說什麼,男性的唇抵了上來,熾熱的舌在第一時間探入她絲絨般的口中,恣意妄為地舔弄著,她的香舌無處可躲,被迫著與他嬉戲。

    「唔……」根本說不出話,她只能迷亂地呻吟,雙手自然地抱緊他的頸項。火苗竄燒起來,容韜沒料及情況會如此失控,昨晚強忍下的欲求囤積到現在,「新仇舊恨」一併爆發要他好看,下腹一團燥烈的火,將他融在高溫當中。

    他的唇離開她的,轉而進擊卿鴻雪白的咽喉,一邊的長臂攪緊纖細腰身,另一隻手毫無禁忌探索著女性美麗的胸部,隔著單薄衣料,他的掌心幾乎是直接貼在那兩團渾圓軟玉上。

    卿鴻細細呻吟,螓首無力地攔在他的肩頭,緩緩睜開眼看見周圍的擺設,才驚覺不對。這樣好羞人,不能在這兒的……

    「爺……不要,不能這樣……」她軟弱地喊著,氣息同他的一般紊亂,小手捉住那只放肆的大掌,在他懷中掙扎了起來。

    容韜似乎知道她的顧慮,動作緩慢地停了下來,彷彿刀割般痛苦,他召喚所有理智和自制力,面頰貼在她頸窩處急急低喘。

    「爺……很難受嗎?」聽那沉重的喘息,卿鴻有些慌了,小手撫慰他的頰,上頭有一道淺淺的傷口,是昨日在書閣她驚慌中留下的。

    「比死還難受。」容韜咬牙切齒地低吐。

    「啊!」卿鴻不知所措,移動身子想瞧清他的瞼,她的臀兒才扭動,卻聽見容韜的喘氣陡然加劇。

    「該死,別動!」連番的慾求不滿,他會生病,一定會。

    「爺……」卿鴻定了住,動也不敢動。

    熱熱的氣息噴在嬌嫩的肌膚上,容韜的語氣極端欠佳,「你忘了我的名字嗎?!」

    「沒、沒忘呵……韜,你為什麼生氣?因為昨夜嗎?昨夜我、我……」她怯怯地問,擔心地探探他寬飽的額。唉,實在不好這般靠近,這裡是前廳呢,若教旁人瞧見,真的很羞人。

    問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容韜惡狠狠地捉下她的手,臉龐離她好近,黑眸中燃著兩簇火,噬人而危險。

    「依照習俗,新婚夫妻在洞房花燭夜該做些什麼?沒人教你嗎?你竟然睡得香甜,冷落了自個兒的夫婿!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坦率討論這個問題,卿鴻的小臉漲得通紅,一向的聰慧靈敏全派不上用場,幽幽地沉入容韜漆黑難解的眼中,她咬了咬唇,訥訥地擠出話來。

    「人家不是故意的,我有等……等著等著,就睡著了。」天啊!她臉頰好燙。

    容韜隱忍著笑故意板著臉,覺得這樣逗他的小妻子很有趣。他歎了一聲,唇啄了啄她紅潮如霞的嬌顏,「你把洞房花燭夜賠給我。」

    卿鴻無辜地眨著水眸,不發一語地望住他。

    「不懂?!」他揚了揚眉,手又開始不安分了,嘴移至卿鴻耳邊熱熱地吹出氣,接著他聲調壓得極低,說著僅有兩人聽得清楚的悄悄話。

    那些露骨又驚世駭俗的話讓卿鴻瞠目結舌,她好似被點了穴,愕然得無法反應,不能相信他怎能厚著臉皮說出,教她羞赧欲死。

    而容韜卻低啞笑著,「還不懂嗎?不打緊,我會好好教你。」

    卿鴻倒抽一口氣,急急想推開他。

    「你、你放開人家啦!時間快來不及了,都說好要回靖王府的,再耽擱下去都要過午了。」

    若想溫存,時間和場合皆不對,容韜暗自長歎,果然放鬆了手上的勁道,而卿鴻則乘機跳離他觸手可及的範圍,臉龐的雲霞未曾稍減。

    「你害羞的模樣很好看。」

    「你、你——」卿鴻瞥開臉不瞧他灼燙的目光,咬住唇上的笑,她跺了跺腳,「人家不聽你說了!」然後,她轉身跑開了。

    望著她飄然而去的背影,容韜的眼神凝了凝,心自然地受她牽引,沒有任何抗拒,他決定依心而為,卻有一絲難言的遲疑。

    他的妻呵……能與他同享甘樂,可否也能共度艱苦?

    無人能解。

    第三章不將心事許卿卿(二)

    回靖王府拜見了舅父、舅娘,趁著舅父與容韜在大廳相談國事之際,卿鴻獨自離開。

    穿過熟悉的院落,石板小路兩旁的竹籬笆上蜿蜒著紫色籐花,路的盡頭是一處幽靜苑園,卿鴻放輕步伐,推開門在擺設簡單而雅致的屋裡見不到娘親的身影,她旋身出來繞到屋後,在紫籐花棚下找到了她。

    「娘……」卿鴻軟聲喚著。

    婦人坐在台階上恍若未聞,靜謐的眼一動不動,只癡望著前方的花海。

    「娘,卿兒回來了。」蹲坐在婦人的身旁,明知她不會有回應,卿鴻已習慣對她傾訴一切。

    她知道爹的逝世對娘打擊很大,當時娘拋棄榮華富貴願為平民夫妻,與爹同嘗甘苦、禍福與共,足知情意深重,正因如此,娘無法承受爹的驟逝,終日鬱結纏心,或者是遠離了爹的故鄉,回京城之後病情更糟,到最後竟不再說話了。

    她想帶著娘回四川成都,好幾次都教舅父阻攔了,舅父、舅娘待她們母女倆有恩,但娘親的病卻令眾人束手無策,自己又已出閣,她想同娘親返回四川的打算,如今是倍加困難。

    幽幽歎息,卿鴻握著婦人擱在膝上的手,溫柔至極地撫摸著,有些情衷想說與她知,微揚著頭,嫣紅的唇瓣含笑。

    「娘,太后奶奶許給卿兒的姻緣,卿兒會一生一世用心珍惜,雖僅僅是短暫的邂逅,在初次相遇卿兒已然明瞭,他定是我命裡之人,姻緣注定……像娘對爹爹一樣,卿兒會以相同的感情待他,不管是貴是貧,都要相伴永隨。」

    婦人仍然沉默,不發一語。

    「他是個好人,雖然有些難以捉摸,可卿兒感覺得出他是個重情義的男子。」卿鴻繼續說著,手指理了理婦人耳邊的髮絲,小臉蕩漾幸福的顏色,連自己也未曾察覺。頓了頓,她望住娘親無焦距的雙眼,語氣輕柔堅信,「我想……有朝一日,他會明白卿兒的心意,也會以同等的感情待我。」

    她笑聲如鈴,螓首親密地靠向婦人的肩膀,像娃兒撒嬌一般。

    「娘,卿兒心裡好歡喜呢!」

    血脈相連,縱使娘親依舊不語,但卿鴻相信娘定也為她欣喜。

    屋後紫花滿目,風中飄送素淡香氣,安寧的氣氛裡,母女倆就這麼靜靜相依。

    不知過去多久,身後的腳步聲驚破週遭的空氣,卿鴻驀然回首,廊簷下,容韜的身形挺拔修長,雙手負於身後佇立著,臉上是高深莫測的神態。

    卿鴻毫不吝嗇送給他一抹美麗的笑,朝他跑去,她握住他的臂膀,將容韜帶至娘親面前,語氣鄭重的說:「娘,他便是卿兒的夫婿,姓容名韜。」然後她轉向身旁的男子,眸光柔得似要滴出水來,輕輕喚著:「韜,來見見我娘。」

    「小婿拜見岳母大人。」容韜拱手福身,已瞧出不對勁。

    卿鴻開口解釋:「是這樣子的,自我爹病逝,娘便鬱鬱寡歡,久而久之竟不說話了,韜,你別介意呵……」

    對當年靖王府長郡主之事,容韜略有耳聞,他瞭然地點點頭,任妻子勾住自己的手臂,卿鴻蹲低身子,他也只好跟著蹲下,看清了傳言中長郡主的模樣,他的妻子遺傳了母親姣好的容貌。

    「娘,卿兒已嫁人為婦,從此是容家的人了,沒法兒像以往那樣陪著您,娘要多多珍重,一有機會卿兒定會回來探望您。」卿鴻十分難捨,眼眶濕潤,微微哽咽著:「您不說話,可卿兒知道娘一定聽見了。」

    容韜沉默地端視著,心中冒出陌生的情緒,那是對一名女子的憐惜。安慰之言他不會說,也不懂得該如何放口,有些煩悶,他不愛見她傷心流淚。

    忽然,事情在瞬間有了微妙的轉機。

    婦人緩緩抬高臉,沉沉的視線飄移著,在前面那張酷似自己的年輕臉龐上停駐下來,她仍未出聲,唇淡淡抿住,眼中卻閃過神采,若有所思又若有所知地瞧著卿鴻。

    「娘……」卿鴻不敢相信所見,試探地輕喚,眼睛眨也不眨在娘親的臉上梭巡,然後極端的欣喜襲來,「娘——」她聲中和淚,身子撲進婦人懷中,「您肯回應,您終於肯回答卿兒了!」

    容韜有些動容,眉一揚,發現婦人正凝視著自已,眼神安詳無波,微微一怔,他自然地朝她微笑,可惜接下來婦人並無進一步的舉措。

    在靖王府逗留直過午後,新婚的夫婦才與主人拜別。

    馬車裡,卿鴻縮在角落,沒哭出聲音卻已淚流滿面,到底捨不得離開親娘,她想著今日在紫籐苑的一切,淚是喜極而泣,但思及不能承歡膝下,又是傷心連連。

    那靜靜流淚的模樣,教對座的容韜沒法視而不見,心整個糾緊起來。

    「別哭了,抹乾那些眼淚!」他語氣微沖,眉心皺折。

    卿鴻聽話地擦去淚珠,可繡帕剛拭乾臉頰,新的淚又冒了出來,在頰上繼續蜿蜒,「對不起……」她盡力了,卻辦不到。

    她仍舊掉淚,容韜則爬著自個兒的發,然後再也忍無可忍,他移動位置靠近淚人兒,將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卿鴻的臉紅了紅已不躲避,頭順勢倚在他的胸懷。她需要安慰,需要他強壯臂彎中的力量,她主動圈住容韜的腰,感受那雄壯而溫暖的軀體。

    「別哭了。」他放軟聲調,仍夾帶命令,頭低下來親了親那些止不住的濕意。

    「我捨不得娘……心裡難過……」

    「我知道。」容韜低低一歎,心中有了計較,「提督府和靖王府相距不遠,想念她老人家時,你可以時常回來探望,或者你想請娘來提督府小住,我沒有意見。」只要她別哭得楚楚可憐,他真的沒什麼意見。

    聞言,卿鴻猛地抬頭,梨花帶雨的小臉分外晶瑩。

    「你說真的?!我可以這樣做嗎?」她已嫁了人還能隨心所欲嗎?

    「不要質疑我的話。」容韜冷下聲音,掩飾掉過分澎湃的情懷。

    抿著小嘴沉吟了一會兒,她再度輕啟朱唇,「那……我想遣回陪嫁丫環嫣兒,讓她在靖王府照顧我娘的生活起居,可以嗎?」

    「你高興就好。」容韜無所謂地回答。

    卿鴻端看他,淚凝在眼眶中,唇邊幻化著感激的笑,悄聲而堅定地低語:「韜,你真好,此生能嫁你為妻,你不會知道,我心中是如何的歡喜。」感覺抱住她素腰的健臂明顯一僵,卿鴻不明就裡抬起頭,「韜,你冷嗎?」

    映入眼簾的男性面容莫測高深,似乎在評估著什麼,想由模糊不定中尋找思慮,卿鴻淡淡露笑,還不及說些什麼,馬車忽然緩了下來。

    「爺,夫人,已回提督府了。」簾外,一名下屬恭敬地說。

    容韜把視線由妻子身上拉回,揭開簾子率先步出,繼而回身握住卿鴻的柔荑,一手搭在她的腰際,將她抱下馬車。他走得好快,神色須臾間轉為陰沉,卿鴻追著他的步伐,回到主房時已氣喘吁吁。

    「韜……怎麼了?什麼事不痛快嗎?」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卿鴻柔聲地問。

    靜默片刻,容韜轉過身來,眼中透著古怪的光華,他的神態教人好難捉摸,語調低穩響起,冷靜地分析著沉澱後的思緒。

    「嫁我為妻,你內心無比歡喜,可曾認真想過理由為何?是因為北提督好聽的名號、足夠榮顯一生的財力,還是能與靖王府並駕齊驅的權勢?若有一日這些全遠離而去,我不再是皇上的重臣、無權無勢,又或者更糟……我成為朝廷除之而後快的叛逆,各州道通緝的罪犯,從此要隱姓埋名,到那時,你還能告訴我,你內心無比歡喜嗎?」他在乎她的想法,那日在大街初遇翠衣身影,心從此受其牽絆,若僅僅驚鴻相會也就罷了,誰料她竟與自己做了夫妻。真正的夫妻該是坦誠相對、是最親近的伴侶,而他與她這對同林鳥,在大難來臨之時,是同甘共苦?抑亦或各自飛散?

    卿鴻弄不懂他為何有此疑猜,但向來慧黠的心思已隱約感受到那份壓抑在深處的波濤,方寸微微酸疼起來。她緩緩走近,離他半步之遙停住不動,眸光一樣溫柔如水,牢牢鎖定他。

    「有權有勢如何?無權無勢又如何?你還是你,而我……一樣是你的媳婦兒,我們是和在一塊兒的泥和水了,怎麼也分不開。」她語氣幽幽,雙頰如霞,羞意明顯易見,「你何以要這樣問我?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仍是那副詭異的神情,容韜深深凝視著眼前的嬌顏,忽地低吼一聲,抱住了她,俯下頭來捕捉了卿鴻的小嘴,蜜般的甜在相觸的兩唇上化開,卿鴻滿心顫抖,嚶嚀一聲,男性的舌長驅直入竄進檀口之中,她嘗到他的味道,感覺胸口舞動著一把火焰,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了。

    「韜……」依著本能反應,她學著他,怯怯地伸出了香小舌與他糾纏,腳下虛浮無力支撐,她使不上勁,整個人倒進他的懷裡。

    容韜打橫將她抱起,暫時停住了吻,他的氣息渾濁而粗重,望著臂彎中的可人兒,黑眸中的光彩變得更深更沉。

    他沙啞地低語:「這洞房花燭夜你到底得賠給我。」

    他的話惹紅了卿鴻的臉,小手捉緊他的前襟,頭一偏埋在容韜的心窩。

    他帶她上了床,唇又覆住那微開的朱紅,那兩片櫻唇柔軟得不可思議,他又咬又舔,嘗盡她口中的芬芳。男性的大掌捧著如瓷般滑嫩的臉蛋,然後按捺不住地去探索底下銷魂的身軀,扯鬆了衣襟,掌心滑入她的胸口,隔著肚兜揉捏兩團軟玉,十根指尖既酥又麻。

    卿鴻忍不住打起哆嗦,好多的難為情,好多的不知所措,她掄起小拳徒勞無功地想擋住壓擠自己的寬闊胸膛。他的唇咬著她的,直到她快不能喘息,才轉移目標落在雪白的頸上,然後她的胸前一涼,眼前的美景讓容韜喉頭發出野獸般的低呼,唇取代了手掌,在美麗的高聳上流連忘返。

    「韜……」無意識喃著他的名,卿鴻細細呻吟,覺得身軀一下子拋飛在雲端,一下子又跌入熾烈的火團中,那麼無所適從。

    他褪下她所有衣衫,雙膝鎖住她大腿的兩側,手臂分別撐在她胸脯的兩旁,將她整個人制服於身下,他俯看著她,狂野的情慾在眼底閃爍。

    「卿兒,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不讓她躲避,巨掌扳正她小小的臉蛋,瞧見染著嫣紅的肌膚和微腫的菱嘴,他低低笑著,親密的貼近她細緻的耳畔,「還是不知道嗎?!我以為今早說得夠清楚了……不過,沒關係的,我將一一教你,你會懂的……」

    溫熱的氣息夾帶熾熱的唇麻軟著卿鴻的神智,感覺容韜離開了自己,帶走令人驚異又眷戀的溫暖,她慌張了起來,水霧般的眼睛迷離地睜開,看見他脫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精壯有力的軀體。

    他古銅的闊胸牆上有許多刀痕,褪化成淡淡的顏色,卿鴻讓那一條條蜿蜒在上的傷疤吸引,伸出小手輕輕撫觸著,她咬著唇,眼中滿泛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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