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跌傷了一條腿,暫時動彈不得,但霍東潛對她的態度卻大大的轉變,每天一結束公事就回來陪她,讓她無時無刻徜徉在無微不至的關懷之中,與新婚之初有著天壤之別。
美中不足的是,為了不讓她再出府發生什麼意外,他派了個名叫香屏的丫環跟著她,讓她頗為不自在。
除了這點之外,其餘一切倒都還好,沒什麼可挑剔的了。
「不會再埋怨爹把你嫁了吧。」
花勁磊挑挑眉,看見弄晚一副幸福小婦人的模樣,他也可以放心了。
從柳州回來之後,由無峻那裡得知他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姐姐在賽馬場摔傷了腿,他簡直無法置信身為少婦的她還如此不知輕重。
「你那位將軍姐夫的臉色很難看,約莫是氣炸了。」駱無峻如此輕描淡寫的做了結論。
霍將軍的嚴厲是全城出名的,新婚妻子不好好安份的待在家中,反而去賽馬場野,最後還被男人給送了回家。
是男人都忍不住這一點的!他不知道會怎麼懲罰弄晚!
搞不好弄晚這時已經被關在柴房好幾天了,沒得吃也沒得喝,餓得只剩皮包骨;或者,她遭到霍將軍府上下的唾棄,過著比下人還不如的日子……
不放心之餘,他今日特別帶著花府農地出產的鮮甜水果來霍將軍府探望弄晚,準備好好訓誡她一番,要她收斂收斂,順便請他姐夫給他一個面子,把他姐姐從柴房裡放出來,他保證她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等等等。
沒想到來到霍將軍府之後,發現弄晚非但沒有預期中的下場淒涼,還命下人在花園擺設了簡單的茶宴招待他,十足女主人的架式。
「你呢?倒是你,看起來有點心煩。」
弄晚細細端詳胞弟,但見他英挺的眉宇之間,隱隱帶著鬱結。
「沒什麼啦……」花勁磊撇撇唇,終於煩躁地道出,「爹開始幫我作媒了。」
「是嗎?」弄晚眼睛一亮。
她的弟弟自小就長得帥氣,長大後更加英俊挺拔,她一直以這樣的弟弟為榮,也常想像什麼樣的女子可以繫住他這顆年輕飛揚的心。
「你在幸災樂禍嗎?」花勁磊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這是喜呀,怎麼能算禍呢。」弄晚笑盈盈地問:「爹相中哪家千金呢?」
花勁磊慢條斯理地說:「慕容宰相家的小女兒,慕容曉穿。」
弄晚笑道:「我真是佩服爹,把我嫁進將軍府還不滿足,連宰相家的千金都想高攀,我還以為他想找個公主媳婦兒呢。」
「花弄晚,我警告你,我已經很煩了,你不要再火上加油……」他突地住了口。
他們面前忽然有一名美貌驚人的少女走過,但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那逕自走過的高傲神態,連孔雀也要甘拜下風。
花勁磊皺起眉頭。「這是誰啊?」
能視將軍夫人如不見,不簡單!
「見慣不怪,我早已經習慣了。」弄晚笑了笑,根本不以為意。「她是霍嬉游,我的小姑。」
花勁磊挑高一道眉。「她一直對你這麼沒有禮貌?」
「更正。」弄晚稀鬆平常地說:「她對任何人都是這副冷冰冰的德行。」
「太過分了!我去教訓她!」他就要起身。
「算啦!」她連忙拉住弟弟。「反正我知道她又不是針對我,她就是這麼清冷,平常沒什麼嗜好,老愛關在房裡,惟一的興趣就是去道觀和女尼一起誦經,總之,她很傳奇啦。」
「沒有騙我?她真是對每個人都這樣,不是針對你?」他不放心地確認。
弄晚感動的看著他,「好弟弟,我知道你護姐心切,不過不要忘了,為姐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任人欺負的。」
「這倒是實話。」花磊勁哼了哼。「不過你要多注意姐夫,我聽聞他在天香樓有個紅粉知己。」
「我知道,何皎皎嘛。」弄晚故作輕鬆的說,心裡可覺得一點都不輕鬆。
自從與霍東潛感情越來越濃郁之後,她心裡就一直擱著這道陰影,他有紅粉知己之事在她心中揮之不去,造成她無法真正對他交心的阻礙。
面對這種事情,哪個女人會不在乎呢?
所謂的紅粉知己,難道真的只有談談心而已?青樓的姑娘何等嬌媚,豈是她可以比擬的,他會不心動嗎?
她甚至懷疑過,他跟那位皎皎姑娘根本就關係匪淺,不要說疑心是女人的通病,要叫她不疑心也難哪。
「你知道何皎皎?」花勁磊挑挑眉。「那麼,你知道他今晚將在天香樓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故友嗎?」
弄晚在夢中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一副厚實的身軀緊緊的摟抱住,她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一睜開眼,就看見丈夫扯著一抹懶洋洋的微笑看著她,四肢都纏在她身上。
「吵醒你了。」
霍東潛忍不住吻吻她細緻的臉頰,不料她卻沒好氣的翻過去,令他十分錯愕。
「怎麼了?」
他又把她翻過來,腦中飛快的想了一下,自己應該沒有得罪她才對。
早上他出門時還好好的,她甚至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於大門口與他吻別,現在卻對他要理不理,這是怎麼回事?
「霍將軍,夜已深沉,你何不乾脆在天香樓過夜,何必回來抱著我這個殘廢睡?小女子擔當不起將軍的厚愛。」
聽見她嘲諷的語氣,他不怒反笑。
「原來你在吃醋。」
其實他在天香樓設宴的理由很簡單。
皎皎原是邊塞人,她與他來自邊關的那些老友都認識,不告訴弄晚是怕她誤會,沒想到她還是知道了。
「我沒有。」她嘴硬地否認。
他把她拉進懷裡,再度圈住她的身子,深邃的眸子定定地鎖牢她紅唇微翹的小臉。
「我雖然在天香樓設宴招待故人,但我絕對沒有亂來。」
他知道外頭的人都把他和皎皎的關係想的很曖昧,他行得正、坐得穩,向來不理會那些謠言,也從來不澄清。
可是弄晚不一樣。
弄晚是他的妻子,他不能不理她的感受,他必須給她安全感,他要她知道,她的丈夫只忠於她一人。
其實過去在邊塞也有不少女子對他表示過愛意,但他對她們都沒有半點感覺,直到皇上強硬地指婚,他以為他就要和素未謀面的妻子相對無言的過一生了。
沒想到弄晚的一切都強烈的吸引著他,讓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甜蜜感受,這和他征戰時的榮耀是不能相比的,所以他不能讓她心中存著芥蒂。
「我才不在乎。」弄晚撇了撇紅唇。「男人都渴望有三妻四妾,你應當也不會例外,是我不該對你抱有太大的期望。」
「我絕不會有三妻四妾,我只要你一個。」少了剛硬,他唇邊帶著笑意,語氣溫柔似水。「我可以馬上證明給你看。」
「怎麼證明?」她嗤之以鼻。
忽然她又眼睛一亮,興奮的想,難道他要帶她去和何皎皎對質!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她從未去過青樓,不知道那是個怎樣奢華冶艷的地方,能有機會見識一下,也就不枉此生了。
「待會你就知道了。」他笑著吻住她的唇,開始動手解她的衣裳。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她懷疑的看著自己的衣裳滑落到肩頭,男女之事這陣子在霍東潛的帶領下,她已經不陌生了。
他的唇滑到了她耳邊,親密的耳語道:「小女人,如果我曾在天香樓亂來,現在還可能對你這般熱情嗎?」
弄晚翻了個白眼。
哦,男人!
她就知道天下不會有那麼好的事,她還妄想去天香樓見識一下呢,原來他所謂的證明就是發洩他自己的慾望,更是高估他了!
男人的保證與女人的疑心、永遠是對立的。
雖然霍東潛一再保證他與何皎皎沒有任何關係,弄晚還是十分好奇自己丈夫的紅粉知己是怎麼樣的女子。
於是,她腿傷好了之後立刻做了一件事——
喬裝到天香樓去會何皎皎!
「公子貴姓啊?瞧瞧您生得俊的,真是貴氣喲!」老鴇一見她衣飾華麗又出手闊綽,連忙開出了最好的房間給他。
「我姓花,慕皎皎姑娘之名而來,今天一定要見她一面,這些元寶是打賞給下人的,嬤嬤收下吧。」
看見那一袋沉甸甸的金元寶,老館興奮的直顫抖。「老身這就去準備!馬上去準備!」
沒一會工夫,幾名丫環陸續端來酒菜,精緻的菜色顯示出是特別下過功夫的,也說明對嬌客的重視。
弄晚反剪雙手,一派瀟灑悠哉的在房裡走動,一雙盈滿趣味的大眼這裡看看、那裡瞧瞧,興味濃厚地打量著各式陳設。
嗯,珠簾繡額,看得富麗堂皇,典雅而高貴,不愧為京城娼門教坊之冠!
難怪適才她到達大門口之時,看到的是一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的景象了。
就在她打量房間之際,房門被推開了。
弄晚立即回過身去,與來人四目相接,第一眼,她就相信了何皎皎與她夫君之間的清白。
蛾眉淡掃的何皎皎,並不如她想像中媚艷,反而有股出塵淡雅的靈秀之氣,很難讓人相信她會是天香樓艷幟遠播的名妓。
「奴身皎皎,見過花公子。」何皎皎優柔的福了福,她抬起眉眼,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君。
一身銀白色的裝束顯得華貴萬分,一張俊美中帶著笑意的玉面,即使不言不語也格外惹人好感,那雙流盼生光的眼睛更是叫人不由自主的會著迷。
她也算閱人無數,京城哪來這麼俊俏的公子哥呢?
她忽地發現,這位貴公子怎地沒有沒有喉結呢?
她心念一轉……
「聞名不如見面,皎皎姑娘花容月貌,果然名不虛傳。」弄晚模仿平日所見的那些公子哥兒,有模有樣地讚美一番。
「過獎了。」皎皎綻出一絲笑意。「您是霍夫人吧?」
弄晚一怔,沒想到自己那麼快就被人揭穿,頓時有點尷尬。
「你……你怎麼看出來的?」
皎皎笑了笑,在風塵中打滾多年,皎皎自認還有點識人的能耐,再說霍夫人是京城花府的千金,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哦——」弄晚拉長了聲音,何皎皎的冰雪聰明與優雅自在,相形之下,她就顯得笨拙了。
「霍夫人請坐。」皎皎親自斟酒,心無芥蒂的微笑問道:「今天霍夫人紆尊降貴的前來見皎皎,是為了皎皎與霍將軍之間曖昧的流言吧。」
「何姑娘,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實我很後悔來這一趟,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女子。」
弄晚一古腦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感覺舒服多了。
「我相信霍夫人的話。」皎皎微笑說道:「我與霍將軍相識於邊關。五年前,我遇到了一位殷實的商人,心想可以改善家中拮据的情況,所以便隨著他來到京城,成為他的小妾,誰知道我夫君遭逢生意失敗的變故,禁不住刺激而投河自盡,大夫人帶走一切府裡還值錢的東西,可是不願我留在她身邊多養一口人,身無分文又無親無故的我,只好流落風塵。」
說完,皎皎幽幽地歎了口氣。
「這些年來,我不敢讓家鄉的雙親知道我不幸的遭遇,只能托霍將軍替我照顧他們,每當霍將軍回京時,他們也會托霍將軍帶些家鄉東西或書信給我,才會讓大家誤以為我和霍將軍來往頻繁。」
「原來如此。」
弄晚聽得入神,她不知道何皎皎還有這樣一段坎坷的遭遇。
一個女人喪夫已經夠可憐的了,還要在風塵之中討生活,這何等的悲哀?
「其實霍將軍怎麼會喜歡我這樣的女子呢?」何皎皎看著弄晚,毫不避諱的說:「將軍他在邊關之時從不碰軍妓,來天香樓更是除了與皎皎暢談故鄉風情,喝幾杯小酒之外就告辭了,霍將軍未成親前,皎皎幾番挽留,總是留不住他的人。」
她不言諱曾對霍東潛動心,已經二十歲的她,沒多少好時光可以在青樓打滾了,找個好歸宿是她目前惟一的心願。
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霍東潛真的只將她當成可以談心的紅粉知己看待,半點越矩都沒有。
時間一久,她也就滅了心中的希望,真心的把霍東潛當成知己了。
對於皎皎的一番表白,弄晚雖然詫異,但卻對她一點反感都沒有,能這麼毫不保留的告訴她,可見心中是坦蕩蕩的。
「能結識皎皎姑娘,弄晚這趟總算沒有白來。」弄晚欣喜的說,對於能多認識一個新朋友,她覺得很興奮。
近來她的交友運很不錯,先是結識了古玉通郭天龍,現在又結識了青樓奇女子何皎皎,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何皎皎苦笑地道:「霍夫人是名門千金,皎皎身在風塵,高攀不起。」
她從沒想過要和一位名門千金做朋友,不是她輕賤自己,而是她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哪。
「不要這麼說,人無貴賤之分,我真的很想交你這個朋友,除非你嫌棄我就另當別論,如果不嫌棄,以後就不要叫我什麼霍夫人了,叫我弄晚吧,反正我們差不了幾歲,我也叫你的名字,如何呢,皎皎?」
弄晚說得認真,最後還漾開一抹淺笑等著她回答,皎皎則一臉受寵若驚的看著她,不知所措。
她一直以為門名千金都自視甚高,也一定非常瞧不起她們這些墮落於娼門之中,靠男人度日的女子,沒想到花弄晚會這樣坦率可愛。
「皎皎姑娘,您的信。」一名樣貌機靈的丫環拿了封信進來,看了弄晚一眼,壓低了聲音,不安地道:「是您盼了許久,從邊關來的信,所以奴婢就先拿來給您了,姑娘的貴客不會見怪吧?」
「不會,你做的很好!」皎皎連忙吩咐丫環,「快去替我請歐陽先生來看信!要是他沒空的話,就說我加雙倍的錢給他,要他無論如何都先撥空來我這兒……」
弄晚走過去,輕鬆的抽拿走皎皎手中的信紙,微微笑道:「何必這麼麻煩?我來替你看信吧。」
看她著急的模樣,這一定是封很重要的信。
何皎皎一怔,「你識字?」
她是半路出家的藝妓,在邊關因家境困苦,根本沒機會上學堂,直到進了天香樓才開始學些基本的才藝,毫無基礎的她,習字對她來說簡直是畢生最痛苦的事。
弄晚自我嘲解的笑了笑。「我與你恰恰相反,琴棋畫都一竅不通,只有認字難不倒我。」
「真好。」何皎皎艷羨地道:「我們這裡的姑娘沒有一個識字的,嬤嬤情願絞盡腦汁的逼大家學些新曲兒和新舞來討好客人,就是不肯請老師來教我們認字,大概是怕我們識了字,就不願待在青樓裡了。」
弄晚異想天開地亮起了雙眸。「你們想習字嗎?我可以教你們!」
近來她的日子正好過得有點乏味,如果能到天香樓來教這些姑娘們識字,未嘗不是美事一樁哪。
何皎皎瞪大了眼睛,不敢苟同她的提議。
她說的是真的還假的?她可是將軍夫人哪!
弄晚神不知鬼不覺的開始在天香樓裡教姑娘們識字,她開班授課,分文不取,陣仗越來越大,連隔壁巷弄怡春院的姑娘們也跑來習字。
成就感讓她忘了該好好掩飾可疑的行跡,三天兩頭就在將軍府失蹤也日漸引起霍東潛的注意。
「你又上哪裡去了?」霍東潛在花園裡攔截到行色匆匆的小妻子,她帶著一隻包袱,神態有點疲憊,但雙眸卻顯得益加清亮有神。
「我……我回家看我爹!」弄晚沒想到該在校兵場的夫君會出現在府邸裡,連忙找了個理由搪塞。
為了怕引人注意,她不好著女裝進出天香樓,於是每回都是帶了男裝出府去換,才會包袱這麼大一個。
「只是回去走走,何必帶個這麼大的包袱?」他繼續逼問,一點放鬆的意思都沒有。
「哈——這個嘛……這是一、兩套新衣裳啦,是我爹新買給我的!」
為了怕他繼續追問會露出馬腳,弄晚隨即誇張的打了個大呵欠。「哦,我累了,我要先回房睡一覺,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好了,就這樣。」
霍東潛狐疑的盯著前方那個三步並作兩步跳離開的嬌小身影,他覺得不對勁。非常、非常不對勁!
花府距離將軍府不過三條街,再說她出入有轎子接送,回一趟娘家有這麼累嗎?
弄晚的教書生涯過得不亦樂乎,只除了隨時要擔心會被霍東潛抓包之外,一切都還算順利。
倒是近幾日皎皎的心事重重令她頗為掛心,課也上得心不在焉,甚至今天沒有來習字,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皎皎!」弄晚趁教字告一段落的休息時間,跑到何皎皎的閨房找她。
房裡,何皎皎靜靜的坐在窗前冥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相當苦惱。
「你怎麼了?怎麼連課也不來上了呢?」弄晚趨前端詳著她。「是不是有什麼煩惱的事,不妨說給我聽聽。」
「我告訴你,你可別笑我。」何皎皎咬著下唇,俏臉微微泛紅。「有個人想……想為我贖身。」
弄晚瞪大了明眸,「真的嗎?這太好了!」她忍不住興奮的抱住了何皎皎,替她感到高興。
「可是我還在考慮。」
弄晚揚起眉梢。「考慮什麼?」
她不明白,風塵裡的女子不都盼望有良人可以帶她們離開火坑嗎?為何皎皎反而如此遲疑?
何皎皎忐忑地道:「或許是上一回的幸福走得太急了,我怕抓不住屬於我的幸福。」
「你不去嘗試,怎麼知道抓不抓得住呢?」弄晚急切的說。
何皎皎攏攏眉頭。「可是……」
「別可是了。」弄晚鼓勵的看著她。「如果你覺得他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那就勇敢的再冒險一次吧!」
「弄晚,你真的覺得我可以……」
話沒說完,一陣紛沓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迴廊一片騷動。
須臾之間門被撞開了,一群帶刀官差闖進來,陣仗之大,令弄晚與何皎皎面面相襯,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大事。
「天香樓上下等人聽好!」一名像頭頭的官差中氣十足的開口。「夜間皇宮內院的欽犯就窩藏在這裡,來人啊,統統帶回衙門審問,一個都不許留!」
「霍將軍,那些魯莽的僚屬們不知這位氣韻非凡的姑娘正是霍將軍您的夫人,多所得罪之處,請霍將軍看在本府的薄面上網開一面。」
深夜的縣衙大門口,縣令親自相送,一再表達無盡的歉意。
弄晚的身份曝光後,那些官差們對於在妓院抓到第一護城將軍夫人都驚惶不已,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死定了。
風尉軒不疾不徐的還以禮數。「吳縣令千萬不要這麼說,一切都是誤會,霍將軍明白的,萬萬不會怪罪任何人。」
風尉軒得體的應答著,霍東潛則從頭到尾都冷著一張臉,該說話的時候都由他代為發言。
弄晚心虛地低頭,無言的上了轎子,一路都在琢磨著該怎麼向霍東潛解釋她出現在天香樓的原因。
可是她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比較合理的理由,除非和盤托出,否則今天肯定連玉皇大帝也救不了她了。
「夫人,將軍府到了。」轎夫恭敬地為她掀開轎簾。
弄晚踏出轎子,忐忑不安的跟在丈夫後頭,刻意與他保持五步之遙,避免被他濃厚的殺氣給掃到。
原以為自己會被三堂會審,弄晚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而且發誓絕不和霍東潛頂嘴,誰叫這件事怎麼想都是她比較理虧。
一路上接收下人們同情的眼光,弄晚硬著頭皮跟著霍東潛進了房間,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再努力調適情緒,迎接即將到來的痛批。
沒想到進了房間,霍東潛卻一句話也不說,脫了外衣,上床、蓋被、閉眼,動作一氣呵成。
弄晚一愣。
看著他裡一於常理的舉動,她沒有逃過一劫的感覺,反而心底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