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深蹺著二郎腿,嘴裡叼著菸,神色疲憊且凝重。廣告案截止日就要到了,卻一直物色不到一名適合的女主角。
嬌艷妖媚又不失清新明亮,風情萬種卻又要顯得楚楚可憐……
「唉!」他已不知這是今天第幾次歎氣了。
好像自從坐上這個位置後,歎氣的日子遠比笑口常開的日子來得多。
苦思下出一個結果,何宇深狠狠地將手中的企畫書住門口丟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辦公室的門無預警地的被打開--
進門的邵憲民被企畫書狠狠地砸個正著,痛得他發出慘叫聲。
這還有沒有天理啊?開個門都會大難臨頭,他邵憲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天大的罪孽啊?
撫著被砸痛的胸膛,撿起企畫書來到何宇深面前,邵憲民臉色難看的將企畫書用力的拋在辦公桌上,咬牙切齒地道:「不喜歡我沒敲門就逕自進來,也不需要用這麼強硬的手段來警告我吧1我不是野蠻人,說一聲我會懂。」
「廢話少說,你明知我煩得很,還在跟我打哈哈。」順手拿起企畫書再看上一回,「我看你這個副總經理實在太清閒了,該找些事讓你動動腦,省得整天沒事做,敗壞公司風氣。」
「什麼叫我沒事做?也不看看公司裡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是我在操心?倒是你這個當總經理的,成天泡在女人堆裡,小心得了A字頭的病回來。」
何宇深捻熄菸,「那也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替我窮操心。」
突地,邵憲民想起了什麼,雙手互擊,話鋒一轉。「對了,那個『幻變』廣告的女主角找到了沒?」
「幻變」是支彩妝廣告,廣告商要找一個長得既嬌艷妖媚又清新可人的女主角,就為了這個角色,可難倒了公司全體上下。
「你有好的人選?」
邵憲民垮下臉,搖著頭。
「唉!真是折磨人啊!」何宇深重歎一聲。
「宇深,算了,反正還有一個星期,再找找看。」邵憲民走到他身邊,在他尚未瞭解他想做什麼前,將他整個人一把抓起。「再煩也得先填飽肚子,現在都一點多了,你想餓死你可愛又盡責的員工啊?」
「如果你口中的可愛又盡責的員工是你的話,那餓死算了!省得老是我為公司煩得要死,你卻還一派清閒,看了就一肚子火。」「這又是哪門子的氣話?乖,快把小屁屁抬起來,咱們吃午餐去。」他半哄半騙,「在公司,我已落得一文不值;現在我總不能連何家兩老交代我照顧你的事也給搞砸了吧?所以羅!快快快,咱們吃飯去。聽說最近公司附近新開一家餐館,同事們吃過都說挺不錯的,我們也趕緊去吃吃看。」
「你啊!真是無藥可救的美食專家。」
說到這裡,讓他不經意地想起小公寓裡那個不會煮飯的小女人。自那夜匆匆離去,至今已過了五天,不知她過得可好?憶起她將一間廚房搞得猶如大戰過後;憶起她滿心歡喜的捧著他的臉猛親,不知怎的,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或許今晚可以再邀約一次,說不定又有其他的驚喜等著他去發掘。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臉上漾開一抹笑。對她,他可期待得很。
忽地,一隻大掌覆上何宇深的前額,「沒病啊!」
他迅速地拍掉大掌,不悅的道:「你做什麼?」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邵憲民撇撇嘴,「我是看你一路從辦公室到餐廳,時而咧嘴笑笑,時而皺緊眉頭,以為你病了,才好心探探看耶!」
懶得理他,何宇深逕自拿起菜單點起菜來,然而在聽到外頭的嘈雜聲後,這是忍不住抱怨,「這是什麼好餐廳?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吧!」
外頭正大唱五子哭墓,他瞥了一眼外頭的情景,真不知他們是真傷心,還是在利用死人搞噱頭,竟然請來康樂隊,外加電子花車的清涼秀,給誰看啊?「嘿嘿!你就別念了,倒不如用點心去瞧瞧那位唱電子花車的女孩。」邵憲民故作神秘。
「人不好色枉少年」,方才一路趕過來,他早就被電子花車上的小姐的歌聲給吸引住,甜美、質佳,的確是當歌手的上好人選。待他抬頭一瞧,不知是不是近日一直被「幻變」女主角纏身,一瞬間,他竟將她和廣告聯想在一塊。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女人嘛!」
「你就看嘛!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喔!」
何宇深迫於無奈地抬起頭,頓時,千萬個難聽、不雅的咒罵聲全因超強的自制力而化成兩個字--「歆兒--」
何止是意想不到的收穫,根本讓何宇深氣到雙眼射出利刀。
為了釐清童歆在他心中的地位,他選擇冷落她。豈知才數日不見,冷艷外加有點愚蠢的她,竟成了清涼秀裡的主角!
燙直的秀髮直直地披在肩上,當她搖擺著身軀時也隨風飛舞;臉上的妝淡得幾乎讓人以為是她的膚色,嬌小的身軀踩著十幾公分高的高跟鞋,非但沒讓人覺得高眺,反而更覺得嬌小玲瓏,整體看來,現在的她別說二十歲,就連是否成年都是個問題。
當何宇深瞧見童歆挑逗地慢慢解開身上的透明薄衫時,所有的思緒與疑惑全在此刻宣告結束。他想也沒想的就往電子花車的方向衝過去。
「你給我下來!」
原本在電子花車上唱得正愉快的童歆,冷不防地被人狠狠的扯住手臂。
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情景,她一直以為只有在小說、連續劇裡的情節才看得到,沒想到,她也能身歷其境。
哦!這世界真是太美妙了。
為了營造出更像小說的情境,原本笑開的一張臉在瞬間佈滿晶瑩剔透的淚水,一副委曲求全的可憐模樣,把自己當作是被狠心的父母推入火坑的清純女孩。
而何宇深當然就是那個見義勇為的大英雄兼情人羅!
「宇深,你快走!」她哭喪著一張臉,一副怕也把他扯入萬劫不復之地的擔心模樣。「別管我,你快走!若是被那些沒良心的人販集團看見,連你也會遭殃的。」「你在幹什麼?還不給我下來!」他瞇起眼,怒氣沖沖的朝著她大吼。
「宇深,我愛你。」她擦著淚水,「所以,我更不能把無辜的你也扯進來。」
「你想惹我生氣嗎?」她難道還看不出來他已經在生氣了?
「你別氣,我也不願這樣啊!但天不從人願。宇深,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會自甘墮落是情非得已,其實,我好愛好愛你;可是,我更不能對不起養育了我二十年的父母,今天他們有金錢上的困難,做女兒的我又豈能視而不見?」「歆兒--」何宇深再也隱忍不住體內狂飆的怒火,拖著她便要往舞台下走去。
童歆沒因他大怒而膽怯,反而更加興致勃勃。
她捧住他的臉,並給了他一記深情長吻。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沒辦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可是,當我被我父母推入火坑後,我知道我已經配下上完美的你了。若有來生,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愛。」
還搞不清狀況的何宇深,當他眼尖的瞧見童歆臉上露出一抹頑皮的笑意時,他終於弄清楚了,也因此心中的怒火更熾。
「你還想玩到什麼時候?」沒再多想,他拉著她便往舞台下走。
高大的身軀加上快速的步伐,踩著十七公分高的高跟鞋的童歆根本跟不上他,一路上跌跌撞撞。「親愛的宇深,你放手啦!我的腳好痛!」儘管她頻頻發出抗議,但他似乎是吃了秤鉈鐵了心,對她的叫聲一概不予理會。
他真的氣炸了!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對一個女人感到在乎或怒氣衝天,也以為她同以前的女人一樣,對他井然有序的生活構不成威脅。
但他錯了!當他親眼瞧見她身著清涼的服裝在大街上賣弄姿色時,沒來由的,一股怒氣油然而生,瞬間佔據僅存的理智。
儘管被拖著走,童歆還是不願放棄得來不易的機會,找到空檔就演戲。
「親愛的宇深,你不能把我帶走啊!這樣一來,你會因我而惹禍上身。」「歆兒--」他突地停住步伐,一臉兇惡的瞪著她。「你演夠了沒?」
「還沒呢!你要陪我繼續過招嗎?」她一臉天真的望向他。
「你說呢?」他咬牙切齒的問。
這下她終於意識到「代志」大條了。她吞吞口水,不敢再向盛怒中的他頂嘴。
何宇深看她停止瘋狂的舉動,心中的怒火才稍稍緩和,但步伐依舊快而大。
一路上不顧公司員工頻頻射來的怪異眼光,將她拖回辦公室。
踢開辦公室大門,將她丟到沙發上,一件鐵灰色的西裝外套同時落在她身上歆歆
這會兒連童歆也火大了。
「你想讓我跌死啊!你沒看見我腳上這雙足足有十七公分高的鞋子嗎?明知我行動不便,也不會日行一善,把我背回來,害我腳趾頭痛得都腫起來了啦!」「這叫自作自受。」他都還沒發飆,她倒惡人先告狀。
「你眼睛瞎了不成?我犧牲色相、賣弄風騷,你不好好嘉獎我,還罵我自作自受?」
「犧牲色相?你穿這麼少是想殘害死人的眼睛嗎?」
他的確非常生氣,一想到他的女人在街上當眾表演清涼秀,教他的面子往哪裡擺?
「你太過分了,我身材哪裡不好?你沒瞧見大街上有多少人為了看我的表演而停下腳步?」不過玩玩嘛!有什麼好氣的?
更何況當了他的女人,並不代表她就得天天獨守空閨,等他心情佳時臨幸她吧!「我的女人何時也需要和其他女人一樣在外拋頭露面?」他愈說愈火。
「當你的女人也要生活啊!既然要生活,就要生活費,而得到生活費的唯一方法就是出去賺。我這麼做哪裡錯了?」她講得頭頭是道,卻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要工作也不必當電子花車女郎啊!」三百六十行讓她選,偏偏選上電子花車女郎這項工作,人家是避之唯恐不及,她卻是甘心下海討生活。
「當你的女人也是在出賣色相,就差在是給你一個人看,還是給很多人看,還不都一樣。」她撇撇嘴,不以為然。
「哪裡一樣?」什麼一個人看、大家一起看?這裡頭哪一點一樣了?「反正都是脫光衣服被人看,當然一樣羅!」她話不驚人死不休。
何宇深原本已稍稍退了火的怒氣再次被她點燃。
「想脫就在房裡脫給我看!」他差點忘了她是如何勾引他。
乍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擁有她,當她在PUB的角落裡足足盯了他個把月時,他也和她一樣都在等待,他等她行動,而她則等時機成熟。最後如他所料,她行動了,且輕易地落入他布下的陷阱裡。
「我也想啊!可是,你又不給我機會。」上次她就想脫了,是他臨陣脫逃不給她機會,說什麼會再CALL她,結果一等就是好幾天,差點壞了她的計畫。而今計畫中多出一個可以體會另類人生的機會,她當然不計後果的放手一試。豈知,好事才起頭,就被他潑了一桶冷水,她都不氣了,他倒惡人先告狀。好在事後他還為她親自演出一幕「奪人記」,英雄現身救美,讓她樂不可支。
本想放他一馬,他竟然不領情!
何宇深欺身過去,貼近她的俏臉喝道:「少跟我耍嘴皮子!」
「不說就不說嘛!」童歆委屈地皺皺鼻頭,縮在沙發的一隅。
「明天就給我辭掉工作。」他不能容忍她在大街上又露又跳的。
「明天?不行,好歹讓我把這場唱完。」
「你還想唱完?你若真想唱,就別想當我的女人,我的女人絕不會給我惹出這種麻煩。你不想做人,我還想在商場上混,二選一,你自己看著辦!」說完,何宇深雙手叉腰地踱至窗口,拉開百葉窗,原本是想看看寬敞的天空,舒緩激動的情緒,沒想到瞥見大樓下做法事的人家,氣得他低吼一聲,再度關上百葉窗。
「你真卑鄙,明知道我根本無從選擇……」只能乖乖回到他身邊當他的女人。童歆嘟起嘴,玩著手指,吶吶的道。
「需要錢不會跟我說嗎?」達到目的後,他放寬心,燃起一根菸,任煙霧裊裊地環繞兩人,由小漸漸擴大,然後消散無蹤。
「我找不到你,而你又沒留下聯絡的方法……」童歆隨便找個藉口敷衍了事。雖然知道他人就在「智深」,可是她不在乎錢,想玩、求新鮮才是她所追求的。「我以為你知道。」他直盯著她。
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第一個向他索討的就是他的電話或住址,為的是日後撒嬌買東西時找人方便。而他一向不虧待女人,只要滿足他,不做無理的要求,她們開出的條件他都能接受。久而久之,他也忘了該主動給予聯絡的方式,因為聰明的她們,為了自身利益一定會主動向他要求,而她竟然忘了?這倒稀奇。
「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她皺皺鼻,濃郁的菸味讓她的鼻子愈來愈不舒服。
她走近他,直接奪走他手中未抽完的菸捻熄。何宇深怔愣地看向她,不明所以。
童歆輕描淡寫的解釋。「抽菸有害健康,抽二手菸死得更快,你想早日投胎,我無權做主,但小姐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在世,我會陪你,卻不代表我會愚蠢到陪你一同赴黃泉。」
怔愣了下,他不顧形象的咧嘴而笑。
「你這是什麼歪理?」她難道不知道當他的女人就是要絕對的服從?不過依她不善遮掩的率性脾氣,會懂才真的有鬼哩!
「歪理?這是常識,你懂不懂?」她一時間忘了兩人的特殊關係,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腦袋敲了下去。
敢動手打他的人,依他強悍暴戾的性子,早就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了,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默許她胡作非為。他知道自己喜歡看她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卻沒想到會縱容她到這種地步。
「是歪理或是常識,我都無所謂。」何宇深托起她細緻的下巴,望著她那混著純真與世故的臉龐,讓人摸不清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不過,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愛我,就該一生一世陪我到天涯海角,即使是黃泉路上也不例外。」
他修長的手指不容她逃避的緊把住她的下巴,一雙眼盯得她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童歆暗吞了好幾口口水,清清喉嚨,久久才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活得長長久久,因為人若死了,就算追隨到天涯晦角也挽回不了什麼。趁人生在世時好好把握最重要,別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你不想追隨我到天涯海角?」她的答案讓他心裡十分不快。
她怎能說屆時她一定二話不說,拍拍屁股離他而去?只好垂下眼瞼不敢正視他。
「我說過我不希望你英年早逝……」
何宇深順著她心虛的眼光往下瞟,頸項下的一片雪白和凸起的兩座小山丘,擾亂了他的思緒,愈來愈急促的呼吸和混沌的思緒,慢慢侵蝕他極力保持的清醒。
對她,他是志在必得,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也得等他詢問出個滿意的答案再說。
「是真心話?」他原以為自己對待她就如同其他女人一般,可當她成了他的女人,他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在發現她不完全屬於自己一人時,他會吃醋,濃濃的醋意甚至由心裡蔓延至四肢百骸,弄得他很不是滋味。他想要她!想得一顆心都揪痛了。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狠狠一扯,柔軟的女性身子瞬間跌入陽剛的胸膛,隨著她的靠近,令他再也無法思考。她玲瓏有致的身體就好像是上帝刻意為他打造的另一半,摟著她的時候,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是那麼緊密的貼合。
她身上特有的香味緊緊環繞著他,攫住他所有的思緒。隨著她在懷裡不安的扭動,隨著視線落下後瞧見的玲瓏曲線和白裡透紅的肌膚,發癢的指掌再也無法忍耐。他倏地捉住她纖細的手腕,在她的低呼聲中,狂猛地俯下身,品嚐她唇舌的甜美甘醇。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刮得童歆棄械投降,所有的呼喊全化為一聲聲的嬌吟。
何宇深的吻一次比一次來得狂猛而劇烈,每一個吻更蘊涵了前所未有的激情與深切的渴望;雙手有力的環住雪背與嬌臀,像是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嵌入體內。
當他離開她的唇,急喘的呼吸奪去她的理智與思考,整個人無力地任他摟在懷裡。
迷離中,她狂熱的感受到耳際傳來的溫熱氣息,炙熱的氣息混亂了她的思緒,所有的理智隨著他的侵略而紊亂。
當她好不容易找回神遊的思緒時,猛然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