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什麼笨女人啊?你不要詆毀我形象好不好?」喬黎不滿地抱怨,這個男人居然還動手動腳哦。
「是是是,應該說英明神武才對。」
「這還差不多。」
微風輕送,兩人不再言語,並肩享受著自然的美好。喬黎雙手抓住欄杆,雙腳卻蕩啊蕩的,心情悠閒無比。岳偉倫心中的防線開始一層層剝落,她似乎真的不像「她」,但是他還有些猶豫。
「其實,如果因為我,或者我那天那番話的關係,讓你放棄進入演藝圈實在沒有必要。」
喬黎的回答是送上一個白眼,「我說得已經很清楚了,你耳朵聾啦?而且決定怎麼能夠變來變去呢,這樣當老大怎麼能夠服眾……呃,就算不當老大,也不可以言而無信。」
果然是她的風格。
「準備洗心革面了?連櫥窗裡的照片都被你拿回去了。」
「呃……那個,我……我怕有人再來煩我嘛。」喬黎的理直氣壯下有著莫名的心虛。
「喂,想不想聽故事?」他可以不說,但他想讓她知道。他可以選擇封閉,但他覺得他已經能夠承擔和面對。
「你會說嗎?」
「不聽算了。」
「唉、唉,要要要。」聊勝於無,反正現在挺無聊的。
回憶之門被打開,平靜的口吻卻像講述他人的故事。
「曾經有這樣一對情侶,男孩子很喜歡攝影,也是攝影專業畢業,他的夢想便是成為世界一流的攝影師。女孩子卻一直希望能夠成為明星,站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終於,因為男孩子為自己女朋友拍的一套寫真,女孩子紅了。但也從那天開始,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相處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喬黎從他說到攝影便知道這是他自己的故事,「那後來呢?」
「後來,女孩子終於大紅大紫,而男孩子卻始終在女孩子背後默默地擔當攝影師的角色。因為,他認為有愛的前提,一切都是值得的。但是,直到男孩子無意中發現,女孩子只是利用他,她的心已經變了。而且,公司為她聘請了國際知名攝影大師,男孩子已經沒有了價值。」
喬黎低呼一聲,原來這就是他的過去,他就是因為這段過往對攝影喪失信心了嗎?
「結果,女孩子請男孩子離開她的世界,不要再打擾她。」
從沒有想過用陳述的語氣複述那段曾經,原來是那麼雲淡風輕。他錯以為經歷了彷彿幾個世紀的傷痛,原來如此不值一提,短短幾分鐘就說完了。
「那……那個男孩子現在還愛著那個女孩子嗎?」喬黎用餘光偷偷地瞄他。
「或許……已經放下了吧。」岳偉倫試著輕鬆地答道。
喬黎轉頭對著岳偉倫,「如果我是那個女孩子,做什麼根本無所謂,只要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他為什麼這樣看著她?那麼款款深情的眼神她實在有些不太習慣。呃,怎麼又漸漸湊近自己的臉龐了?難道,他想……看著她揚起頭,緊閉著眼,抿著小嘴的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岳偉倫終於大笑了出來。
許久沒有等到她想像中的體溫,卻招來一陣放肆的笑聲。喬黎嬌羞得紅了整個臉龐,她剛才的模樣一定傻透了,狠狠瞪著眼前這個始作俑者,恨不得將他摔在地上,再踩上個一萬腳,讓他永不得超生。
「你怎麼好像很失望的表情?」有人仍然不怕死地在老虎頭上挑釁。
「岳——偉——倫!」
「有。」
「我要推你下去!」
惡魔的雙手剛剛搭上岳偉倫的肩頭,後者竟突然站了起來,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原來這就是接吻的感覺,全世界似乎只剩下她和他。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一陣巨大的昏眩讓她上天下海,眼前的色彩變得時而絢爛時而蒼白,而她的氣息則全被他控制……
「喬黎!」抱著暈在懷中的人兒,岳偉倫再度無言。
全世界接吻會暈倒的人真的寥寥無幾,而她很榮幸,就是其中之一。
「喂?」喬黎接起電話。
「是我。」
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讓她抿嘴一笑。
「在幹什麼?」
「和莎莎一起逛街。」
「我有兩張電影票,八點半的,晚上八點我來接你?」
她看了眼手錶,「我怕來不及回家了,直接在電影院門口見吧。」
「也好。」
「那就這樣,我收線了,拜。」
「嘖嘖,好甜蜜哦,晚上是不是看《甜蜜蜜》啊?」莎莎裝出肉麻的語調,對著喬黎擠眉弄眼。
「懶得理你。」喬黎以退為進,臉上卻是一副唯恐世人不知的甜蜜。
「沉默就是默認,你和竹竿正式戀愛啦?」
喬黎的臉龐上閃過一絲猶疑,隨口道:「胡說什麼呢,我不是說過談戀愛會第一個告訴你的嗎?你那麼雞婆幹嗎?」
「難道你們沒有開始交往?」莎莎愣在原地,隨即小跑兩步趕上喬黎的步伐,「不會啊,這一陣經常見你們一起吃飯,看電影的。」
「吃飯、看電影就是交往嗎?」喬黎囁嚅道,「他又沒說過要讓我做他女朋友。」
「哦——」莎莎領悟地拖長聲調,「原來我們梨子在介意這件事啊。」
「胡說什麼?我、我介意什麼?我根本就不稀罕。」喬黎快步朝某個櫃檯走去。
「該說你單純還是蠢?」莎莎拉住她的手分析道,「並不是大家交代清楚『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女朋友』,就算開始談戀愛。就像你們這樣,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拍拖的徵兆啊?」
喬黎斜眼盯著莎莎,懷疑道:「是這個樣子嗎?」偶像劇裡都不是這麼演的。
「是啦、是啦,你要相信我。」莎莎一把奪過喬黎手中的購物袋,「今天別逛街了,我們早點回家。讓我給你打扮打扮,出去會你的『竹竿』大哥。」
晚上七點半,岳偉倫準時出門,去電影院之前他要做些準備。他不喜歡遲到,所以要騰出足夠時間。
步入花店,甜美的花店小姐熱情地招呼著:「先生,要買些什麼花?今天的紅玫瑰開得很熱烈。」火眼金睛的小姐就是能夠從顧客的表情和穿著上,猜測要買什麼花送給什麼人。
岳偉倫溫和地一笑,「你們的鈴蘭很美。」一進門他便被那叢含苞待放的淡黃色所吸引。
「先生真是好眼力,這也是我們老闆最喜歡的花。」小姐走向擺放鈴蘭的一角,「不過鈴蘭還是比較適合盆栽,如果您要買包裝好的束花送人,恐怕它不是最合適。」
「那你就連盆一起賣給我吧,我相信她會和你們一樣悉心照顧它的。」岳偉倫指著空中一盆淡黃色的鈴蘭。
「先生,您真有趣。」小姐取下鈴蘭,「您稍等,我給您包裝一下。」
「好了,謝謝惠顧。」錢貨兩訖,小姐的笑容依然禮貌又溫和,「先生,容我多嘴。鈴蘭的花語是純潔,象徵幸福的到來。」「幸福的到來?」岳偉倫玩味著這句話,對著小姐點頭致意,「謝謝你的解釋,小姐你真的挺能幹的。不單能夠抓住顧客的心,連你們老闆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小姐露齒一笑,「因為,我就是老闆。」
來到電影院門口,竟然提前了半個小時,前一場電影還沒有散場。影院門口冷冷清清,巨大的電影海報迎風招展著。
「晚報,最新的晚報哩……」門口報攤老闆正在吆喝著。
「老闆,給我一份晚報。」岳偉倫遞過零錢,抽取了一份。與其乾等著,不如看會兒報紙。
但當圖文並茂的頭版頭條映入他的眼簾,他的神色開始轉為陰沉。隨著逐字逐句地閱讀正文,岳偉倫的表情顯得乖戾又暴躁。
「匡啷!」
「先生,你的花!」報攤老闆對著遠去的背影叫喊著,一地破碎的陶器碎片令他頭疼,點綴在其中的淡黃色花朵也像喪失了生命力一般躺在赤褐色的泥土之中。
「老闆,來一份報紙。」
「好好。」老闆回過神來,將報紙遞去。
年輕人看著大標題,隨口讀著:「三年磨一劍,黑馬再次橫空出世。『奧姆克』大賽,華人首次入圍獎項。」
男子好奇地將目光轉移到一旁的一幅新聞照片上,一名猶如天使般純潔女孩的側臉躍然紙上,照片下的落款是:岳偉倫《午後的安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