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舉著各式華蓋的儀仗隊伍佔據了整條街道,十多個手持紅色大燈籠的婢女一字排開,在壯觀而喜氣的場景中,金碧輝煌的大紅喜轎緩緩停了下來。
「新娘子到!」喜娘揚聲一喊,開啟了一連串的繁文褥節,看得人眼花撩亂。
半晌,紅色轎帷終於由喜娘揭開,而珠圍翠繞,頭頂紅蓋頭、身著描金繡鳳、大紅喜袍的新娘子就此下轎。
踏著穩當而優雅的步子,一身喜氣、貴氣交迭的新娘子,右手輕靠著陪嫁婢女紫嫣,左手交由喜娘微攙,身影修長婀娜之間,儼然存著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
「這邊走。」喜娘輕聲交代,引著新娘子入內。
身後的鞭炮喲哩咱啦響起,聲震雲霄。
大堂正廳中,張燈結綵,喜字高懸,淳親王與福晉、以及其他長輩親眷就坐在大位之上,笑容滿面地等待新人拜堂。
一身喜袍的嗥瞧了一眼即將走進大廳的新娘子,臉上帶著茫然:心裡卻是百感交集……
為什麼我娶的人不是她?
站在一旁觀禮的穆齊納爾,緊盯著神情落寞的慕嗥,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瞳眸一黯,他緩緩別過頭去,不忍卒睹。
「格格,小心門檻……」低頭攙扶著主子,紫嫣低語地提醒了聲!隨即抬眼望向前方,卻冷不防地與新郎的目光對個正著。
紫嫣一張嘴張得比什麼都大,驚愕地望著眼前這個就算化成灰,她也絕對認得的男子!
這小丫頭認出自己了!慕嗥看著她目瞪口呆、十足難以置信的模樣。霎時忘了一切,從心底湧上一股彷彿惡作劇得逞的愉悅快感。
勾扯一記戲謔,他直衝著她笑,而這意含深遠的一笑,看得紫嫣腳步一個踉蹌,差點當眾跌倒出醜。
「紫嫣,你在幹什麼?!」明珠一察覺她的失態,立刻予以低聲斥喝。
「對不起,格格……」紫嫣趕緊道歉,在強壓動盪的心魂之餘,也掃到了新郎正竊笑不已的一幕,羞得她臉泛紅暈。
垂著粉頸,她心神不定地扶著主子往前走,忍不住又望了新郎一眼。不料,後者露了個迷人中夾雜著稚氣的笑容,再次捕捉住她的目光,翻騰了她的思緒。
在此同時,穆齊納爾將心思放回到好友的婚禮上,一轉頭,卻見慕瞳不再若有所思,反而一臉莫名其妙的笑看著那名陪嫁丫頭,渾然不覺新娘已站定在他眼前傻傻地等著。
心頭閃過一絲狐疑,他趕緊出聲提醒,「慕嗥,把綵球遞給新娘,人家等你拜堂呢!」
慕嗥回過神來看了穆齊納爾一眼,笑得十分開心,「知道了。」話一落,他便把綵球另一邊的紅帶子遞給了新娘。
他在高興什麼?!這一笑,令穆齊納爾更加疑惑。
「行禮!」司儀大聲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新人慎重下跪、叩頭,行禮後,兩人雙雙站起。
「夫妻交拜!」
聽聞此言!紫嫣忙不迭地輕轉主子的肩頭,讓主子與新郎面對面,可她自己卻不敢正視新郎。直到新郎新娘相對行禮時,她才敢偷偷瞧了新郎一眼。不料.他又捕捉住她的目光,邊彎身行禮邊謔笑地朝她眨了眨眼。
「送入洞房!」司儀喊出最後一道程序。
紫嫣又惱又窘,在心緒紊亂下,攙扶著主子暫別大廳,步人洞房。
身後緊接著響起的,是震耳欲聾的恭賀聲和喜樂聲,可這些聲響卻掩蓋不過她的驚愕,和越來越加深的惶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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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裡,喜娘與一干侍女眉開眼笑地來來回回穿梭,忙著準備好一切,等待新郎官前來人洞房。
可新嫁娘和陪嫁的隨身侍女卻忐忑惶恐,無法感受到一絲歡樂氣氛。
此刻,呆立於主子身旁的紫嫣兀自沉浸在第一眼見了慕嗥貝勒時的震撼之中,久久無法釋懷。
新姑爺竟然就是自己在元宵遇見與女人私會的那個俊俏男子?!
看來,姑爺風流成性的傳言是不假了!而且這個人真是沒品,敢做不敢當,竟想隱瞞身份唬弄自己……
「紫嫣,這屋子好吵,吵得人心煩,你替我去將屋內的人全都請出去。」成敗盡在今夜,明珠微掀喜帕,既憂且躁地下了命令。
紫嫣壓下飛揚的思緒。「是的,格格。」二話不說,她轉身傳達主子的命令。
半晌,屋內一片靜寂無聲,明珠心知一堆閒雜人等皆已離去,立刻扯下了蓋頭喜帕,現出一張經過精心雕琢而顯得無比嬌艷的容顏。
「紫嫣。」她開口問道:「待會兒該怎麼做,你都記清楚了嗎?」此時此刻,她心心唸唸的唯有此事。
聞言,紫嫣清靈的小臉頓時青紅交加。「回格格的話,奴婢都記清楚了。」她低聲回應,語音因襲上心頭的恐懼而微微顫抖。「可是,格格,萬一情況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那……那該怎麼辦?」
「不會的!」明珠斷然否決她的話。「這種大日子,姑爺必會喝得七、八分醉,他不可能會識破的,所以只要你鎮定地照著我的話做,一切都會十分順利的。」酒後亂性的男人一經撩撥,還怕不如狼似虎的佔有他身邊的女人嗎?
「可萬一姑爺醉得不省人事呢?」紫嫣好希望能因此逃過一劫。
「就算他醉得不省人事,你也得使盡渾身解數完成任務!」
一句聲色俱厲的話:摧毀了紫嫣僅存的一絲希望。
「格格,奴婢記得。」紫嫣誠惶誠恐地點頭道。「倘若奴婢洩漏出半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種事,就算主子沒要她立誓,她也絕對會守口如瓶。
「很好,希望你時時刻刻銘記在心。」明珠嚴肅地盯著紫嫣,又來了個威脅利誘。「好好跟著我,我定保你衣食無缺、生活無憂,甚至日後你想嫁人,我也可以安排。不過,倘若你有貳心,那麼我絕對饒不了你,包括你的家人!」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禍延家人的惶懼,令紫嫣忍不住跪倒在地,不斷地做出保證。
「好了!」明珠厭煩地揮了揮手。「去門連守著,姑爺一到,立刻通知我。」
「是,格格。」紫嫣躬身作揖,隨即離開了主子身邊。倚在門邊的她,久久揮不去滿心的憂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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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上,穆齊納爾一把扯過新郎官的酒杯,附耳低語,「慕嗥,別喝了……」
慕嗥睜開迷濛醉眼,睨了睨他。「唉,你怎麼這麼掃興!今兒個是我的大喜之日,多喝兩杯也是應該的啊!」
「是啊,是啊!這一生一次,是該開懷暢飲才對!」一群年輕的貝勒從旁起哄。
而一直冷眼竊笑的德格,仗著幾分酒意也走向前來,開口道:「穆齊納爾,慕嗥娶了個『德貌雙全』的美嬌娘,這心裡一高興,多喝幾杯也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多事阻攔?」
眼尾一掃,他對幾名曾與明珠有過肌膚之親的貝勒眨了眨眼,惹得心照不宣的那些貝勒不禁低頭竊笑。
「哦,莫非你眼紅了?」他自顧自地又說。「別急,改天我介紹幾個經我『調教』過的『大家閨秀』給你認識,保證讓你繼慕嗥之後,辦妥終身大事,你以為如何?」
「你——」這一段隱含侮辱的話,聽得穆齊納爾火冒三丈,但已有五、六分醉意的德格大著膽子靠了過來,不懷好意地朝著慕嗥遞上一杯酒。
「來,新郎官,咱『交情匪淺』我敬你一杯。」
「德格,你別欺人太甚!」一股衝動,穆齊納爾一把拍掉了德格手中的酒杯,掄起拳頭,一個箭步上前就想打人。
「穆齊納爾。」慕嗥抓住一絲殘存的理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我好像喝醉了,恐怕走不回新房,你扶我一把吧!」
領略到慕嗥此舉的用意,穆齊納爾霎時冷靜了下來。這種事鬧開了,只會讓慕嗥更難堪。
「哎呀,慕嗥,你醉了?那新娘子怎麼辦?」彷彿吃定了他們似的,食髓知味的德格假意好心地說。「要不要我代——」原本他想說「代勞」兩字,但見穆齊納爾那雙想將自己碎屍萬段的目光射來,他及時嚥了下去。「呃,要不要我代為取些醒酒湯來,解解酒?」
「多謝你的『好意』!」穆齊納爾咬牙切齒地替一臉迷茫的慕嗥回答。「走吧,慕嗥,我扶你回房……」語音末落,他便一把攙扶起慕嗥,往新房方位走去。
「喂,穆齊納爾,你可別趁人之危啊!」德格見他走遠了又大著膽子在他身後喊道。而這句暗示,立時又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德格,好樣兒的,千千萬萬你就別犯在我手裡。」穆齊納爾攙扶著慕嗥,陰鬱地詛咒著。
這都是那個明珠格格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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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嗥喝得爛醉如泥,不分東南西北,走起路來踉踉蹌蹌,活像蠻牛似的,令穆齊納爾抓都抓不住。
「小心!前面有階梯!」他伸手欲將慕嗥拉回。
「沒事。」慕嗥搶著說,無所謂地揮開了他的手。「我……我自己……會走……嗝!」
重重打出一道酒嗝,他迷迷糊糊地確認了階梯的位置,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安全繞過。
「瞧這月色多好……穆齊納爾,走,看是要去漪翠樓還是涵香館……咱哥兒倆再去幹他個幾杯……」慕嗥大剌刺地拍胸脯喊道。
「漪翠樓、涵香館?!」穆齊納爾苦笑連連,不斷地搖頭。「慕嗥,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想往青樓跑?!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慕嗥在他眼前咕噥,雙眼渙散,又打了個酒嗝。
酒氣一往穆齊納爾臉上噴來,他立刻掩住口鼻,神情陰沉得像雷雨天。「沒錯,所以你應該入洞房了。」他回了一句,又忙著扶穩慕嗥。
老天啊,他還真重!
「入洞房?」慕嗥哈哈大笑,像條大泥鰍似的東倒西歪,扶都扶不住,更別提他怪怪地執意往反方向而去的散亂步伐。
「回來啊,慕嗥!」穆齊納爾大叫。「新房在這邊。」
慕嗥停住腳步,徐徐地轉身,伸出食指按在嘴唇上,神秘兮兮地說:「噓,別告訴別人……我從沒打算入洞房……我好困……我要回自己屋裡……」
話還在嘴邊,他已經貼著一堵牆壁,一副不知人事樣的滑下身去。
穆齊納爾見狀,不禁閉上眼睛,緩和一下快昏厥過去的情緒。可是越想越氣,剛烈的性子一起,他邁開步伐,猛地拉起慕嗥的身子對他吼道:「夠了!就算沒能與心愛的人結合,你也不必如此糟蹋自己!」
慕嗥一臉迷惑的看著他。
「女人只是附屬品,可有可無!」穆齊納爾又怒又惱地喊道。
慕嗥低笑一聲,用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注視他。
「說得好了他隨口附和。「所以,咱們別管什麼人不入洞房……麻煩你……讓我走得……越遠越好……」
「不行!」穆齊納爾斷然拒絕。「既然你婚都結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被人家笑話,所以今夜你得給我入洞房,一查真相。」他毫無轉圜餘地的說。「倘若新娘果然不貞,那明天我陪你上鎮國公府理論去!」
頓了頓,他打起了如意算盤。
「休了她之後,咱們再痛痛快快地喝!」話一落,他拉著慕嗥就往新房走去。
慕嗥不覺莞爾一笑,想反駁反抗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任由他一步步地帶往新房。
還未到新房門口,穆齊納爾便發現一個小丫頭蹲在門前打盹。他認得她是陪嫁而來的侍女。
「喂,醒來,新郎官到了!」
這一聲喊叫,驚醒了紫嫣,而房內的明珠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還楞在那裡做什麼?不趕緊過來幫忙?」穆齊納爾氣喘吁吁地斥喝。
「哦。」紫嫣大夢初醒,忙不迭地上前幫忙攙扶著。只是才一靠近,一股濃濃酒味嗆得她蹙起了眉頭。「風流鬼也就罷了,希望他不會又是個酒鬼……」使勁地扶著,她忍不住低聲咕噥了句。
「來……乾杯……」
穆齊納爾沒注意到紫嫣的嘀咕,卻聽見慕嘹不時發出模糊難辨的醉言囈語,令他不由自主地糾結了眉宇。
搖了搖頭,他轉向紫嫣吩咐道:「小姑娘,你家姑爺喝醉了,讓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覺就沒事了。」
不用旁人說,紫嫣也知道姑爺喝醉了。皺著眉頭,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合巹酒怎麼辦?」她沒了主意,抬頭問道。喜娘臨走前,還千交代、萬交代這酒一定得喝的。
此刻他們正踏人房內,而穆齊納爾猛地見到端坐在床沿的新娘子,不覺地將胸中鬱積的一股氣大聲地宣洩出來。「他都醉成這樣了,還喝什麼合巹酒?」
紫嫣微微怔愣一下,而明珠聞言,則毫不猶豫地拿下了喜帕,迎向前來。
「紫嫣,快倒杯熱茶來。」新郎官喝醉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且她根本沒什麼心思喝啥合巹酒,這下子正中她下懷。
她就是明珠格格。
穆齊納爾覷了新娘子一眼,這才將慕嗥安放在床榻上。這個女人看起來是有幾分姿色,可是沒了婦德,再美的女人也只會讓人唾棄。
「哦。」紫嫣回過神來,立即到桌邊倒了杯茶。
明珠一轉頭,不解地朝著穆齊納爾道:「敢問這位公子是………」
穆齊納爾雖不情願與她說話,卻也不願失禮。「在下是廉親王府的穆齊納爾,請多指教。」
「格格,茶來了。」已端來熱茶的紫嫣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伺候姑爺喝下。」
「是……」本能地應了聲,紫嫣立刻一腳踏向前。只是目光一接觸到躺在床上的他,那日他偷親了自己一口的記憶忽地湧現,令她手一鬆,杯子立刻跌得粉碎。
「紫嫣,你在幹什麼?」明珠失聲驚叫,就怕茶水濺灑,傷了自己。「你真是沒用!」若不是有外人在,自己非賞她一巴掌不可。
這個女人的小姐脾氣還挺大的!
一直冷眼旁觀的穆齊納爾冷哼了聲,開口說道:「好了,這裡沒我的事,我先走了。」話一落,他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口走去。
只是臨走前,他忍不住意味深長地望了明珠一眼——且看今夜之後,你如何對你的夫婿交代?!
明珠注意到了,這令她忘了說幾句感謝的客套話,也令她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這個人看來器宇軒昂,年齡也和夫婿相仿,想來必定是夫婿的好友,可他為什麼用這種嚴厲中夾雜著不屑的眼光看她?
怎麼突然想起這羞人的事來?紫嫣埋頭一連收拾地上的殘局,一邊懊惱地思忖著。
明珠很快回了神,只是低眸一見紫嫣神色有異,以為她又猶疑不定,不禁陣罵了聲,「你這個端不上檯面的丫頭!」她一臉氣呼呼的,隨即不耐煩地又說:「別管那些了,幫我寬衣吧!」她起身便往更衣的簾後走去。
思緒一片紊亂,又理不出一點頭緒,紫嫣起身來到簾後,本分地替主子脫去一身繁複的禮服。
「好了,吹熄了燭火,退下吧!」明珠卸下一身重擔之後,朝著紫嫣眨了眨眼,暗示道。
紫嫣怔了怔,猛地想起了今晚的「任務」。
「格格……」她忍不住哀求了聲,希望主子收回成命,雖然姑爺人長得好看,身份又尊貴,可她實在不願意和這樣的男人再有瓜葛,更別提要和他同床共枕一夜了。
「怎麼,你想抗命?」明珠眼神凌厲。
「奴婢不敢……」
「不敢還不快照做!」
「是……」紫嫣苦著一張小臉,轉身緩緩朝著那對紅亮得刺眼的花燭走去。依照計劃,一吹去燭火,便是兩人交換身份的時刻……
紫嫣搖搖頭,萬分無奈地吹熄了燭火。
「酒……拿酒來……」床上傳來一聲呢喃,引起主僕兩人的注意力。
「再倒一杯茶來,讓他清醒點。」明珠輕聲吩咐。雖然床上之人酒醉不醒,但方纔她已經注意到新婚夫婿的容貌儀表的確不凡,這令她不免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她沒嫁錯人。但令她憂傷的是,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燭夜,她竟得拱手讓給一個低賤的下人。
「格格,茶來了。」紫嫣適應了黑暗,輕巧地來到了主子面前。
「伺候姑爺喝下。」明珠覺得煩躁不已。
「是……」紫嫣聽話地往床邊移動。
只是當她服侍著她該稱呼為「姑爺」的男人喝茶之際,腦海中突地浮現一幕幕春宮畫;那是福晉交給主子的「壓箱寶」,可主子卻又交給了她……
一想到那些煽情的畫面,她渾身發燙、雙手顫抖之餘,不禁慶幸四周的黑暗遮掩了一切。
「接下來,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忍著突如其來的深刻慾望,明珠一見紫嫣來到身旁,低聲丟下一句後便匆匆往外堂而去。
再繼續留在新房,她很怕自己會不計一切地享受此刻原本該屬於她的魚水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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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黑暗之中,四周只有床榻上的男人不時傳來低喃,紫嫣羞窘不安地呆立原地。
半晌,面對無可逃避的命運,只希望這一切趕快結束的她咬了咬唇瓣,斷然地摸索著衣襟,一件件脫去了身上的衣裳。
終於,僅存內衣褻褲蔽體的她,忍著惶恐落淚的衝動,遲緩地爬上了牙床,開始替似乎已不省人事的他寬衣……
慕嗥感覺到身上一陣騷動,驚擾了他昏昏欲睡的神智。微張開眼,四周黑黝黝地伸手不見五指,模模糊糊中,他只看到一個影子在眼前晃動,而在略微急促的呼息之間,不時飄進一絲一縷的淡雅香氣。
「你……你是誰?」
紫嫣嚇了一大跳,一個抬眸,冷不防地對上他迷茫的眸子。一陣屏氣凝神,她趕緊低下頭,不敢出聲回答,一雙小手更是不敢停地與他的衣衫搏鬥著。
「你……到底是誰?」又一聲質問,他猛然揪住她越發笨拙的小手。
「啊!」紫嫣嚇得驚呼了聲。「啊……」她再次發出一聲驚呼,一切都還來不及反應,她已被他壓在身下。
喉間止不住又想尖叫出聲,但她很快摀住了嘴,就怕自己又脫口發聲。格格叮囑過,她絕不能發出聲音,以免日後姑爺認出她來。
「噢……」一陣暈眩襲來,慕嗥捧著頭逸出一聲呻吟,軟弱地翻身躺了下來。
原本渾身僵硬的紫嫣,立時放鬆地長長吁了口氣,但很快地,她對眼前的狀況感到憂心不已。
他竟然衝著她問她是誰!看來他不僅喝得爛醉,還醉得忘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
唉,她真是烏鴉嘴!沒事說什麼「萬一他醉得不省人事」之類的話。這下子,她得要使出渾身解數才能完成任務了。
渾身解數?!除了看過幾本春宮畫冊,她根本對男女情事一無所知,這教她如何使出渾解數誘惑男人?!
想到氣悶處,紫嫣忍不住哀聲歎氣。
一聲歎息悠悠忽忽地鑽進慕嗥腦際,他下意識地朝著發出歎聲的方位翻了個身。
紫嫣及時忍住失聲驚叫的衝動,在心中和想推開他的衝動搏鬥著。因為翻了身的他一隻手臂不偏不倚地壓在她的胸脯上,而一隻沉甸甸的大腿也橫跨在她的腿上。
「你好香呀……」慕嗥埋首倚貼著她滑膩的頸項,在一呼一息之間,不是熟悉的濃艷脂粉味,而是茉莉初綻的清新香甜。
廢話!紫嫣緊張之餘,不禁暗斥。雖說她平時總素著一張臉,但主子大婚之日,她這個陪嫁的貼身侍女自然得施胭脂香粉打扮一番,免得讓主子沒了面子。
「你……」勉力撐起身子,在黯淡的光線下,昏沉的他看不分明身下女人的五官。他眨了眨眼,在還是定不了焦的眼瞳之中,一抹笑容可掬的嬌俏玉顏晃晃蕩蕩、隱約成形——
「寧雅……」
寧雅?紫嫣一愣。「寧雅」是啥?
突地,似乎十分歡喜的他冷不防地俯低身子、收緊了手臂環抱住她,令她霎時忘了那個什麼「寧雅」,只是渾身僵硬地更加緊張。
「你好香,又好軟……」
一聲喟歎傳來,紫嫣立時倒抽了一口冷氣。他……他的手竟然隔著她的肚兜,大肆撫摸揉捏著她的胸脯!
她一動也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是極力抗拒著那夾雜一絲嫌惡與恐懼的異樣感覺。可相反的,滿手滿懷的軟玉溫香,卻令慕嗥不知不覺地有了幾分清醒。
本能地一把往上掀翻她礙事的肚兜,他的大手立時滿滿地佔有了她觸感滑膩的凝乳,在意猶未盡之際,他翻身欺壓上她,火燙的唇瓣準確無誤地含入一顆堅挺的乳尖吸吮著,彷彿是個飢渴多日的旅人。
雖深受震撼,但紫嫣緊閉雙眼,緊咬唇瓣,只是滿心祈求這一切趕緊結束!
慾火霎時燎原,慕嗥想也沒想,抬起頭來吻住了她。
圓明園中的情景陡地浮現腦際,紫嫣一樣緊閉雙唇卻不禁大睜雙眼,一時之間,迷亂地不知如何反應。
「張開嘴,讓我吻你……」亟欲擷取她口中的香甜,慕了輕咬著她柔軟的唇瓣,誘惑地低喃。
反抗的念頭閃過腦際,紫嫣不由自主地抬起雙臂想推開他,但回心一想,她知道她不能。
無力地垂眼,又一陣矛盾的天人交戰之後,她終於放任自己隨波逐流,就像主子所說的,躺著任他為所欲為就行了。
一想到這裡,她聽話地輕啟朱唇。
一察覺,慕嗥邪肆靈活的舌一溜煙地侵佔了她的櫻桃小口。只是任憑他如何翻攪著她的丁香小舌,卻得不到一絲熱情的回應。
這一層無形的抗拒,燃起一股明顯的征服慾望,慕嗥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扯掉了她肚兜的絕結,讓那劇烈起伏的白色山巒在眼前跳躍。
毫不遲疑的,略微粗糙的大掌恣意地揉搓著細嫩的凝乳,他低頭納入另一顆甜美的果實,吸吮著、舔咬著,甚至輕輕咬嚼著,直到身下的女人發出一聲低喘,他這是沒有鬆口的打算。
不該是這樣的,格格不是說很快便能結束的嗎?可他為何還要這樣折磨她?這一切和她所想像的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困惑之中,她雙手緊抓著床褥,極力想壓抑那沒來由的快感,但一陣陣陌生的浪潮襲來,讓她幾近滅頂。
漸漸地,她無法思考,身體傳來的強烈感覺已凌駕了一切,令她緩緩地伸手攀住了他的頸項,嬌喘不已。
浮起一抹勝利般的笑,慕嗥迷茫的思緒只剩激昂慾望。脫去了她的底褲,他也順勢從去身上剩餘的衣物。
紫嫣隱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因為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春宮畫一幕幕地在她腦海中閃耀著。
「啊!」他進入她的瞬間快感,立時被破身之痛取而代之。
疼瘠不堪之中,她狂亂地想阻止他,但緊壓著自己的他是那麼健壯有力,根本撼動不了一分一毫。
「嗯!」又一聲痛苦呻吟,紫嫣緊咬下唇、緊閉眼睛,以為自己將會就此死去。但奇妙的是,那股痛楚隨著他的動作,竟漸漸地消失不見了,這令她得以稍稍放鬆了些。
「天哪,你好緊……」那濕暖的內壁異常緊實地裹住自己,一動便帶來妙不可言的快感,令他不由自主的一再深入到底,需索著不斷的歡樂。
紫嫣想要喊出心頭那漾著奇異的感覺,但她不敢、不願,更加不能。只是她雖死命地閉著雙唇,但透著一絲歡愉的模糊呻吟還是從喉間不時地逸出。
突然,一陣強烈的感覺從兩人的結合處傳來,她極力壓抑著,朱唇微張,無聲地吶喊出幾令她昏厥的極樂之感。
一感應到身下人兒的悸動,慕嗥忍不住噴發的衝動,盡情宣洩了慾望的種子……
靜寂漸漸取代了激情,從身旁男人規律的呼吸聲中,紫嫣明白他睡著了。
拉回昏昏欲睡的神智,撐起疲累而隱隱作痛的下身,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啊——」足尖一碰地,她虛軟疼痛得差點摔了一跌,一聲輕呼不覺地脫口而出。
穩住身子,迅速回頭望了一眼,見床上之人並無動靜,她才按捺住怦怦亂跳的心,顫著指尖將衣裳一一穿上去。
一著裝完畢,百感交集的思緒已在心頭纏繞得令她透不過氣。不敢回頭,踩著匆匆的腳步,忍著不適的她,迅速地離開這不屬於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