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跨出鬼戰堡的小菊、小桂簡直玩瘋了,這邊摸摸那邊碰碰,每樣東西看起來都新奇無比,而且雙手滿載地買了一大堆。
她們不覺疲累地走了又走,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古今皆同。
四周沒有訕笑、鄙夷,也未曾有異樣的目光瞅著她們,此刻的兩人平凡得像一般人家的丫鬟,布衣粗裙地跟著小姐遊街,開心得都快飛天。
主要的原因是小姐太厲害了,只在她們額前輕輕一點,念了幾句奇怪的語言,她們瞳孔的顏色驟然加深成墨黑。
這樣一來就無人發現她們的異常,混跡在人群中快樂無比,百姓不再因鬼戰堡之故而排斥,店家、小販們爭相奉承出手大方的三大一小,後面還跟著一隻銀白色的貓。
舉凡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到銀釵玉飾,俏麗花布純樸古玩,應有盡有地全送到眼前任其挑選,花樣多得叫人看花了眼,目不暇給。
「小姐,那碗白白的,灑上花生屑的東西是什麼?」看來很好吃的模樣。
「豆腐腦。」簡稱豆花。
「我可不可以……呃,吃一口?」小菊不敢貪心,嘗嘗就好。
沙芎芎瞄了她一眼,「連碗一併買了,大夥走著吃。」
銀子一丟,小販張大嘴的一咬,純銀吶,買下整攤子都足足有餘,他連忙哈腰作揖地用最大最好的碗,盛了四碗豆腐腦送上前。
三個姑娘家和一個半高的小丫頭不怕路人非議,大大方方的邊走邊吃,一面還留意兩旁的商家有何新鮮玩意好玩,吃完了便順手將好碗施捨給乞丐。
「小鬼,要不要吃糖葫蘆?」瞧她口水都流了一地,真丟臉。
關曉月羞怯的點頭,隨即手中被塞入一根長桿子,賣糖葫蘆的小哥不欺童叟,給一錠銀子便全部奉送,上頭插滿了糖葫蘆。
「呃,小姐,我們能不能吃?」小菊、小桂小聲的問。
一群愛吃鬼投胎。「去去去,愛吃多少拿多少,剩下的……全送給那間店裡的老頭。」
沙芎芎手一指,是間茶館,裡頭有一群老人正在泡茶閒磕牙,年過半百的老人連牙都鬆軟了,怎麼咬得動硬邦邦的糖葫蘆。
「不好吧!小姐,你看街邊的小孩好像都很想吃。」小菊為難地含著一顆糖葫蘆說。
好吃好吃真好吃,甜甜酸酸的果子味。
「小菊花,你打算讓我把你種了嗎?」做人仁慈違反她的理念,她就是要逆行倒施。
想吃的不給吃,咬不動的塞滿牙,有點遺憾才會成長,好運不會由天降臨,大家自求多福。
現在小販們笑著巴結,明天就等著哭泣吧!真以為她大方的送錢送金,其實一切不過是施個小法術而已,掩人耳目地產生幻覺,錯把石子看成銀子。
誰出門會帶著一堆累贅,她們兩手空空就由大門走出來,反正所有人都忙著和鬼作戰,無人會注意她們的動向,大搖大擺地張揚過街。
想在她身上揩一滴油,門兒都沒有,她連窗都封死。
「小姐,有人在表演耶!我們過去瞧瞧好不好?」小桂興奮的一喊。
沙芎芎瞄了一眼,不屑地勾起唇。「跑江湖賣膏藥,不入流的把戲。」
一句話傳入賣藝人耳中,大刀一掄衝向她跟前,惡氣惡聲的指著她,嚇得小桂、小菊和關曉月都往她裙擺後面躲。
沒膽。
「刀拿遠些,別把自己吃飯的傢伙往我身上問候,小心扶著祖師爺牌位。」不懼不畏的沙芎芎笑得妖邪。
滿臉落腮鬍的高大漢子微微一慄。「你……你侮辱我們祖傳的獨門功夫。」
「讓開。」她不耐煩的一眄。
「我要你道歉,賠償我的損失。」他看準了她有錢亂揮霍,仗著人高馬大刻意欺壓。
「賠?」她眼神流露出邪肆風情,手一攤是十兩銀子。「你敢拿嗎?」
「為什麼不敢,我……啊——」財迷心竅的大漢手一伸,眼前的銀子突地化身為小蛇噬咬了他一口。
但在外人眼中,銀子仍是銀子,不懂他為何慘叫一聲。
她用僅有他能聽見的耳語道:「寧可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妖魔勿近。」
銀鈴似的輕笑聲走遠,大漢這才像由夢中醒來似地大叫,跌坐在地尿濕了褲子,引來一陣不齒的訕笑聲。
大小姑娘招搖的過街,樹大本就招風,錢財露白定遭人眼紅,再太平的盛世都有不肖小賊,何況是宦官把政的大明朝,稍有點凶樣的市井小民自然不甘為良民,小奸小惡的行起貪婪之念。
暗笑不已的沙芎芎帶著婢女和關曉月一個勁地往人群裡竄,時而東現,忽而西出,讓尾隨其後的猥瑣小賊逮不住機會出手。
跟人跟得惱羞成怒,幾名賊兒傾向一名獐頭鼠目的男子,一陣低語後似乎作了某項決定。
「小鬼,肚子餓不餓?我們上館子吃燒鵝。」也不管大夥吃零嘴吃到腹脹,沙芎芎一轉彎進了最大間的茶樓。
因為這間店面看來很欠砸的模樣,人山人海的客人讓她起反感,不清點客人妨礙貨源暢流怎行!就算它倒楣沒拜佛,不過一張平安符也保不住平安。
理由牽強,但沙芎芎就是見不得人家太順心,不來丟幾顆「不通」、「不通」的石子不快活。
果然,她們一坐定,小二茶點剛一放下,幾個橫眉豎眼的大老粗腳一抬便橫跨在椅子上,鋼刀亮晃晃地在她們眼前閃來閃去。
「別弄灑了我的龍井,回家叫你的婆娘把鞋子洗乾淨,踩到狗屎了。」
「喔!抱歉……咦,臭丫頭,你敢唬弄老子?」哪裡髒了,差點叫她給拐了。
笨。「我老子上蘇州賣鴨蛋了,你見了他替我問候一聲,叫他死了就少回來要債。」我老子要是長得像你這副德行,他寧可不出世。
長得猙獰非他之過,父母基因不良是一要素,後天失調就更可悲了,難怪他要背大刀,時勢造流氓,亂世出草莽。
他不恐嚇勒索怎麼活得下去?生來就是個土匪臉,不打家劫舍已是逆天,魚肉鄉里當屬分內之事,我為刀俎人為肉任其宰割,生死由他。
「臭娘們,你好大的膽子咒我死,沒見過壞人是不是?」他一臉兇惡的喊得小桂、小菊縮成蝦米樣。
「來,小鬼,多吃一點才長得大,最近的雷聲特別響亮。」狀似無事的沙芎芎夾了一塊大雞腿到關曉月碗裡。
她小臉一皺的插插雞腿肉,「我可不可以不吃?肚子快撐破了。」
「吃。」沙芎芎臉上帶著笑,口氣卻奇冷無比。
「嗯。」她隨即二話不說低下頭猛吃。
經過一番調理,小小的個子是長了些肉,雖然不像十歲大女娃的發育,好歹有了健康的膚色,出落得具有小美女雛型,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掛牌掌紅燈籠的話。
「乖,將來買了你的銀兩分你一半。」人要適時地畏懼惡勢力,也就是她。
關曉月又嗯了一聲。
眼看她明明吃不下去還要硬撐,小菊和小桂不禁心生不忍的求情,「小姐,你別逼她了。」
沙芎芎挑眉一視,眼尾斜瞄氣得要劈下大刀的大漢。「小心嘍!那把刀看起來很重。」
話剛說完,銀光一閃「砰」的一響,一把鋼刀橫過桌面,劈裂了半張桌子,小二和店家都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客人紛紛結帳離去。
在二樓的雅室有桌客人不悅有人滋事,吩咐手下去瞧瞧怎麼回事。
「你把老子當成屁呀!沒見到棺材不甘心是吧!」他就不信擺不平一個臭娘兒。
「大叔,玩刀最忌傷到自己,家小安頓好了嗎?」原來他喜歡棺材,早說嘛!
可惜不能為大明星介紹生意,一、二、三、四,四口棺便宜了別人。
「你在說什麼?老子這把刀可是為了保護像你這樣嬌滴滴的大美女。」他淫邪的伸手輕薄。
頭一偏,沙芎芎以指尖劃破他的手背。「想收保護費得看我允不允。」
「嚇,你向天借了膽,活得不耐煩了?」他舉刀威嚇,手背上的血讓他紅了眼。
同行的惡霸群起鼓噪,你一言、我一語地要求她拿出銀兩賠償,惡形惡狀的嘴臉像要動手行搶,順便把幾個娘們擄回家暖暖床。
原本他們就不安好心,一點小引線足以引發之後的理所當然,扯開嗓門就大聲吆喝,甚至朝小菊、小桂毛手毛腳。
看著眼前上演鬧劇的沙芎芎安靜地飲完最後一口茶,指尖微翹地準備挑起摧毀指令,要操控一群頭腦簡單的地痞流氓弄垮頗負盛名的茶樓不輕鬆,要好幾道咒語呢!
她好不容易找到藉口溜出堡,不好好為害善良百姓怎麼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人要常懷戒慎恐懼之心才能永保安康。
四周的桌子一一被掀,滿地殘羹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直到刀要劈向她前額,一隻星型鏢打掉了她的樂趣,英雄救美的戲碼上演——
「住手。」
十二名手下先行下樓,排成兩列恭敬垂首,兩名粉面的中年男子隨侍兩側,一看舉止就知是少了寶貝的公公,一身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緩緩立於樓台旁。
他軒昂氣度微帶輕佻,面如冠玉而有些放蕩不羈,整體看來是個出身尊貴的世家子弟,地位絕對不低。
皇親國戚之類的關係一定跑不掉,那一副天下是我家所有的姿態,自以為表現出風流士子的倜儻,傲慢得叫人想開扁。
沙芎芎冷笑地朝上一彈指,多事的英雄突地一滑滾下樓梯,好笑得令人捧腹。
「哈……我當是哪來的英雄豪傑,原來是趴趴熊一隻。」還五體投地呢!
難堪不已的朱高煦在侍從的攙扶下勉強站立,表情陰沉地放作冷靜,扭到的腰幾乎挺不直。「你敢嘲笑本王……本公子?」
「抱歉啦,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先對付那群人?」她纖指一比,氣勢上明顯弱一截的四人隨即噤語一瑟。
他看了一眼。「天子腳下豈無王法,來人呀!將他們拿下。」
「是。」
十二名手下得令正欲行動,四人之中為首的大漢跋扈的大喝,「等一下,你憑什麼為人出頭,莫非是她的姘夫不成?」人多勢眾就能不講理嗎?
他是所謂的做賊喊抓賊。
「休要污人貞節,卑瑣之輩王法難容,你真當無人可明公理?」他說得義正辭嚴,頗有王者氣勢。
若非先前滑稽的跌下樓已叫人印象深刻,否則具有泱泱君子之風,不過兩者實在無法合而為一,總覺得他在虛張聲勢,死要面子。
「放屁,王法一斤值多少銀兩,我教訓我的小妾礙到哪條王法?」大漢眼底閃過心虛。
「小妾?!」朱高煦望向一臉事不關己的女子。
「不怕死的話儘管編派,跟鬼搶女人會死得很慘。」不在乎的沙芎芎聳聳肩,自在得不像可憐女。
「鬼?!」
兩路人馬直覺地聯想到鬼戰堡,心頭一寒的搖搖頭甩掉驚慄感,如此美麗出色的姑娘怎麼會和鬼扯上關係,肯定是心理作祟想太多了。
「你們還要不要開打?要打請趕快,別浪費我的時間。」拖拖拉拉不乾脆。
「姑娘受驚過度了,何不喝口茶壓壓驚。」正常女子不會挑撥、不耐煩。
沙芎芎眼露嗜血的光彩。「真有誠意就倒碗人血來,很久沒吃煎人肝了。」
喝!妖女。
眾人一駭的倒退一步,表情古怪的睨視著她,難辨她話中的真偽,因為一抹妖邪的紫綠眸光由黑瞳中迸出,看來十分詭魅。
「別怕,我一次只能吸一個人的鮮血,你們誰要先來?」淡淡黑霧環繞在她身後,更添加詭譎氣氛。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為非作歹的人心中有鬼,泛白的唇微顫。
「去問我未來的相公呀!如果你還有命開口。」一股幽冷的氣息忽遠忽近,他來得可更快。
從門口望出去,原本聚集的擁擠人群已銷聲匿跡,這麼明顯的訊息很難令人疏忽,唯有不怕死的人才敢留下。
「賤女人,你在賣弄什麼玄虛,你的相公就是我……」大漢還來不及說完,一片柳葉穿喉而過,橫死當場。
其他人見狀不由得心一驚,如此高深的武功著實可怕,移身想走。
「想走——」
咻咻!銀光乍現,意圖詐財和非禮的另三人突地後仰,頸脈一字劃破,噴射的鮮血嚇壞所有人,包括有十二名手下護身的朱高煦。
而他兩側的太監公公已然翻白眼,腿軟地跌坐在橫梯起不來。
「你……你敢蔑視王法,當……我的面殺人……」喝!好冷魅的男子。
走過他跟前的寒肅男子不發一言,不當他是人的視若無睹,冒火的瞳孔直瞪著散漫的女子,冷冷地吐出一句結冰的話語——
「你玩夠了沒?」
※※※
當他為她擔心,心亂如麻的坐立不安時,她倒是舒適地挑起紛爭,隨口的一句話就要天翻地覆,涼涼地看刀光劍影鏗鏘相接。
讓人垂涎一回事,縱容其輕佻行徑便是蓄意,她非要氣死他才甘心嗎?
「她走了。」
「我知道。」看門的鬼卒通知了她。
「你……」戰醒風一看見她一臉無所謂的刁鑽表情,積了一肚子的憤怒硬是罵不出口。
「要罵趁早,別耽誤我就寢的時間。」脫了鞋,沙芎芎抱著枕頭等著他開罵。
深深一歎的戰醒風也脫了鞋摟著她側躺。「我需要你的解釋。」
「解釋?」她不解他為何口出此言。「你該不會被我氣傻了吧?」
「客居裡的巨蟒。」相信她是明白人。
「喔!」瞭解。
「芎兒,你的貓換了一條漂亮的頸圈。」那只該死又沒分寸的貓,早晚有一天宰了它燉湯。
「舊的舊了。」舊去新來。
「不只舊了還斷成兩截,要留作紀念嗎?」他把被橫軌成兩段的小皮革遞給她。
她揚手一拋頓成灰。「少無聊了,要不要把我吊在地牢拷打?」
「你怎麼辦到的?」朝夕相處,肌膚相親,他很清楚她並無武學根基。
「說破了就不值錢,女人都喜歡保留一點私密。」她撒嬌的偎入他懷中。
男人都吃這一套,幾句軟語,溫香送抱,鋼鐵亦折腰,成為繞指柔。
「氣消了吧?」輕撫她的發,戰醒風是徹底失了心,任她為所欲為。
「哼!你別提醒我的小肚小量,聽說你的刑妹妹臨走前還頗送秋波,抱著你又親又吻。」臉一板!沙芎芎叫囂地坐直身捏他大腿。
是哪個多嘴的手下?「道聽途說不足為信,我忙著找逃妻哪有空理她。」
「姓戰的,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哄哄就算了,要我叫鬼來作證嗎?」真該多讓他找三天。
鬼?「等等,我以為全堡的鬼魂都躲著你。」看來她的秘密不少。
她偷偷地吐吐舌頭,「幹麼,只有你的刑妹妹能見鬼,我不能御鬼嗎?」
「御鬼?!」她的意思不會是駕御鬼魂吧!
「別突然大叫,我膽子很小。」她是有錯不認,積非自成是的人。
到此的第一天她就察覺鬼戰堡上空盤桓鬼氣,巫不犯鬼、鬼不犯巫,她是抱持了互不侵犯理念,因此他們也很識趣的不來打擾。
後來,刑水清的親鬼行動叫她看了好笑,拉攏活人還不夠瞧,死人也不放過地加以利用,她再不顯顯威風就叫人看扁了,當她是不帶刺的玫瑰人人攀。
不需要主動去找鬼,她只需念一道召魂令,群鬼就受不住控制地飄聚,鬼擠鬼地想撕裂她。
待她化魂水一拋,群鬼便個個乖巧如貓的聽候差遣,偶爾伸伸利爪亦無妨,她會剪了它,像白墨小乖乖一樣懂事,知道爪子有多「危險」。
御鬼比御人簡單,制其弱點便為首,誰敢不聽話。
戰醒風好笑地壓向她往溫床一倒。「我的聲音還沒你大,鬼後娘娘。」
「真難聽。」沙芎芎埋怨地踢他陘骨。
「小心點,踢錯了你未來的幸福可不保證。」他曖昧地說。
「誰曉得你行不行,空口說白話。」兩、三個月來兩人頂多親親抱抱,要她不懷疑都很難。
他不是守禮的君子,她也不是含蓄的大家閨秀,然而兩人的進展始終跨不出激情的第一步,他拙劣到不曾脫下她一件衣物,簡亙是蔑視她的女性魅力。
古人一定要保守到只說不做嗎?以他們的情形在現代早已吃乾抹淨,連渣都沒得剩。
要不是段玉娘日漸憔悴,終日愁眉緊鎖,不見歡笑地瘦了一大圈,她會以為他偷腥去,夜裡風流枕香畔,歡情竊竊暗裡陳倉渡。
藕斷猶連絲。
「芎兒,嘲笑男人的代價可是相當嚴重。」愛她,所以他願意忍受情慾之苦。
「我是實話實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在你面前都不衝動。」很傷人心吶。
他低低地一笑,「我一生乖張行事,惡聲鬼名不離身,唯一的堅持是在新婚夜佔有我的妻。」
「那我吃虧了,萬一你不行能退貨嗎?」離婚期不到十天了,還是她東拖西延地把一個月改成三個月。
她不排斥親密的肉體關係,但是一扯到婚姻就頭重腳輕,暈沉沉地只會說不,不,不……
嫁人有什麼好,多個人來約束自由的自己,像她不過去逛個街他就大驚小怪,出動全堡的人手大街小巷胡闖一通,人累財損得不償失,害她怪沒面子的。
「多慮的娘子,我像不行的樣子嗎?」他邪挑左眉地抓住她的手一覆。
「哇!很可觀哦!」她驚叫道。
他忍不住呻吟,「別害我違背誓言。」
「醒風親親,你愛我對不對?」她的手爬上他的胸膛輕輕撩撥。
「嗯!」她的手令他舒服得不想說話。
「如果我很乖,你會不會給我獎賞?」指頭一點,他前襟自動向兩側滑開。
笑容頓時凍結在他嘴角上,愉悅的快感充斥四肢,僵直的背彎向後,幽遠的悶哼聲由口中逸出。
她溫熱的小口正在他胸上游移逗弄著敏感之處,他知道自己應該抗拒,但這種感覺太美好,令他捨不得離開,心想只要再一下下,他一定能控制住奔流的慾望。
一下下又一下下,兩人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覺地一件件減少,他對自己說要罷手了,但魔魅的指頭自有意識地往軟玉溫香探去。
「芎兒,你最好停下來,不然我會……唔!我會弄傷你。」他冷吸了口氣,不信任自己的自制力。
逕自吻著他的沙芎芎朝他邪佞的一笑,不理會他的示警。她就是要他失控,無能為力的壞了所謂的堅持,誰叫他要擅作主張枉顧她的權益。
她很乖吧!犧牲自己來引誘他沉淪,夜鬼昇華為癡狂的男人,只為她吟哦。
千萬別相信女巫,壞是唯一的顏色。
「你自找的,別怪我粗暴。」
他手一撕,兩人之間最後一道阻礙落在燈旁。
戰醒風一挺腰,將她呼疼的叫聲含在口裡,兩具赤裸的身軀開始恆古的律動,慾望瀰漫一室。
許久許久之後,燈油盡了,盡興的男人抱著女人一翻身,相連的身體未曾分離。
汗濕的發貼在額側和頸後,平息的呼吸
聲像抖顫的落葉,慢慢的擴散成笑聲,低沉而滿足,又有一些無可奈何,她太任性了。
但他無法推卸責任,他愛死了她的任性。
「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一句話?」他在索討。
累得渾身無力的沙芎芎罵了一句,「以後餓了別找我。」
「嗄?!」未免差太多了吧!
「你要太多了,我又不是食物。」禁慾太久的男人都是野獸,她的腰快斷了。
「我警告過你,可是你一向我行我素。」戰醒風溫柔地揉著她的背脊。
「我收回你不行的蔑語,你根本就是在報復。」她不甘心的抬起上身捶他一拳。
「喔——」他微微低吼了一聲,感覺慾望已復甦。「你會搾乾我。」
她好想哭。「拜託,你能不能控制一下,我會累死。」
沙芎芎欲抽身離開他,誰知一個體力不濟手軟一滑,反而挑起兩人更深沉的慾望,不由得同時發出痛苦又滿足的呻吟。
「自作自受。」他氣息不穩地低喃著。告訴你別玩火,這下燒上身了吧!
「戰醒風——」
她的惱怒聲很快的被嬌吟聲取代,契合的靈魂合而為一,在天空中纏繞,到最後累慘的她只記得他在入睡前說了一句叫人錯愕的話——
「別再驅鬼擾人了。」
原來,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