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籐拓郎在床上輾轉難眠,這幾天他只要一靜下來,腦袋裡就會浮現妮琪為他擋刀的那一幕。
明知在她恢復記憶之前不可以對她投注太多的感情,以免有朝一日兩人終需分離時,他得承受更大的痛苦。
只是,感情似乎無法收放自如,在不知不覺中,他對妮琪的感情恐怕又加深了。
「唉!別想了,去游個泳,讓腦袋冷靜冷靜吧!」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立刻脫下睡衣換上浴袍,走向別墅內的溫水游泳池。
就在他接近游泳池時,卻彷彿聽見有水聲傳來。
「這個時間會是誰?」他納悶的想。
遠籐拓郎悄悄地走到門邊,想知道是誰在半夜遊泳,卻在看見池中的人時,瞬間忘了呼吸。
他是在作夢嗎?
水波上悠遊如蝶的,是傳說中的美人魚?還是艷勝人魚的妮琪?
他乾嚥了一口氣,卻怎麼也壓抑不了自己狂亂的心跳。
因為,水池中的妮琪竟然一絲不掛,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應該迴避,但是他的視線卻像被魔力牽引般,雙腳也不受控制地朝池畔走去。
淡淡的燈光下,她白皙的肌膚閃著美麗的光澤,在清澈的池水中,她誘人的曲線更是展露得一覽無遺。
尤其當她浮出水面的那一剎那,圓潤、豐挺的酥胸在他眼前晃動,粉嫩的蓓蕾燃起他體內強烈的慾望。
終於,妮琪在不停歇地游了將近一個小時後,她的體力已幾乎透支。
於是,她游到池畔準備上岸,突然昂立於前方的偉岸身軀映入她眼簾,嚇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啊!」
她尖叫一聲,立刻鑽進水面,背對著他,只露出後腦勺,還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胸前。
「對不起,我——」
遠籐拓郎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漲紅著臉,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你什麼都別說,把頭轉過去!」
在妮琪的命令下,他順從地轉過身,而妮琪則趁這個時候趕緊走上池畔,拿起浴巾迅速裹住自己的身子。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背對著他,羞紅了臉問。「我明明把門鎖起來了,為什麼你還能進來?」
「門明明沒有鎖上呀?」
遠籐拓郎想了一下,大概猜出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便伸手指向自己走進來的那道門。
「除了由花園走進來的那扇門之外,這裡還有一扇小門,由屋內直通游泳池,我想你大概沒發現這道門——」
遠籐拓郎以為她應該已經穿好衣服,怎知一回頭,卻看見她窈窕的身軀外只裡著一條浴巾,胸前的乳溝若隱若現,一想到浴巾下是裸露的絕美胴體,他渾身的血液又不禁為之沸騰了。
「你看到了,對不對?」
「啊?」
他愣愣地張開嘴,妮琪則是漲紅了整張臉。
「你看到我的裸體了,對不對?」其實她早已從他臉上的潮紅得到了答案。
「呃、嗯。」他答得有些困窘,「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睡不著,才想來這裡游泳,沒想到會遇上你在這裡裸……裸泳,我一時反應不及就愣住了,忘了迴避,也忘了出聲通知你,我——」
其實,他是看呆了,捨不得移開視線,但是他怎麼說得出口?原本妮琪有些生氣他「偷窺」的行為,但是一看到遠籐拓郎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她除了覺得好笑,還有點於心不忍。
「算了,看來我明天得去買件泳裝才行,免得又被人『不小心』白看。」
遠籐拓郎那尷尬又羞澀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強人,更不像是坊間那些八卦雜誌上所傳的獵艷高手!
「你為什麼睡不著?」她轉移話題,「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搖搖頭,「不,我已經好多了,大概是喝了太多咖啡才睡不著吧?」
他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她把盤在腦後的長髮放下,「你不是想游泳嗎?怎麼還不下水?」
「這——有點不方便。」他浴袍裡只穿了一條黑色的三角內褲呀!
瞧他一臉的困窘,妮琪不禁故意消遣他。
「難道你有啤酒肚,還是身上有個好笑胎記嗎?」
「都不是,其實——」他選擇實話實說,「原本我也打算裸泳的,所以我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內褲,沒換上泳褲。」
「呵!看你這麼彆扭的模樣,我還以為你裡面什麼也沒穿呢!」她突然起了玩心,「你要是不敢在我面前脫下浴袍,那就——這麼下去好了!」
說完,她雙手用力一推,站在池邊的遠籐拓郎便在毫無心理準備下被她推落泳池。
「啊,我的腳——」
「拓郎!」
看見遠籐拓郎像是抽筋般,身子直往水底沉,妮琪嚇了一跳,顧不得身上只裹了條浴巾,想都沒想便跳下水朝他游去,心裡直懊悔自己一時的貪玩。
「嘿,騙到你了!」
等到妮琪游近,遠籐拓郎突然從水裡冒出頭來,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
「計厭!」她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上當了,「可惡,竟然這樣嚇我,看你一直沉下去,我還以為——還以為——」
奇怪——
她應該是要很生氣才對的——
但是,當她瞥見他胸前的一大片瘀青時,心裡突然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淚水就這麼溢出眼眶。
「妮琪——」他因她的淚水而怔住了。
「好奇怪,不曉得什麼東西跑進眼裡——」她勉強牽引唇角往上揚,孩子氣地揉著眼。「真是的,眼淚為什麼流個不停呢?」
遠籐拓郎拿開她揉著眼睛的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別哭了。」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頰,輕輕吻去她的晶瑩淚滴,心弦一動,便沿著淚痕吻上她冰冷的雙唇。
事情的發生完全出乎兩人的意料。
遠籐拓郎細細地品嚐著她的唇,感受到她的唇因為他的吻而急速增溫,也聽見自己的心為這綿密的吻而狂跳不已。
淡淡的親吻已經滿足不了他,他的舌如飢渴的野獸,貪婪地攻入她的檀口中,需索無度的掠奪她的甜蜜,雙手更探入她的浴巾下——
突然,他溫柔的動作轉為急切,遊走在她腰際的手也開始不安份地向上游移,並順勢解下她身上的浴巾。
「啊——」
妮琪連言語的能力都沒有,耳邊僅存兩人濃重的呼吸聲。
激情的擁吻擊潰了她的理智,她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渴望,她無力地由他掌控一切,任由他厚實的大掌撫觸她圓潤的雪峰,揉捏著她嫩紅的蓓蕾。
當他低頭含住她胸前挺立的乳尖時,妮琪不禁倒抽了一口氣,抱住他的頭嬌吟出聲,覺得自己的魂魄彷彿在瞬間抽離了。
就在此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抽痛襲上妮琪的腳底,她臉上原本迷醉的神情變得痛苦,連慾念正濃的遠籐拓郎也察覺到她的異樣。
「你怎麼了?」
他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慾念,關切地問。
「我——我的腳抽筋了——」妮琪靠在他身上喘息著,痛得連眉心都糾結成一團。
「撐著點,我扶你上去。」
遠籐拓郎托著她的腰往回游時,妮琪也忍痛伸手撈回在水面上漂浮的浴巾,在他抱她爬上游泳池前掩蓋住自己的私密處。
「沒事了——哈啾!」
才說完,妮琪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渾身起了一陣哆嗦。
「小心,可別感冒了!」
他站起來,轉過身背對她。
「你快點用浴巾將頭髮跟身體擦乾吧!」
遠籐拓郎邊說也邊脫下自己濕重的浴袍,用力將它擰乾再重新披上,然後走到一旁將妮琪的內衣和睡袍拾起,後退幾步遞給她。
妮琪一會兒便將衣服穿妥,她伸手輕點了點他的背,等遠籐拓郎轉身面對她時,她看見他眼中熾熱的眸光,彷彿她全身仍一絲不掛似的,害她羞澀地低垂下頭。
「妮琪,真希望你能早點恢復記憶。」
他托起她的下巴,眷戀地以拇指指腹輕撫過她紅潤的唇,自胸臆間吐出一聲歎息。
「很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她略感沮喪地垂下肩膀,看來要讓這個過於理智的男人不顧一切地愛上她,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
午後突然下起一場雷雨,幸子的咖啡廳生意大好,一下子多出許多進門避雨、順道喝咖啡的客人,直到雨勢漸漸緩和,客人陸續離開,服務生們才得以喘口氣。
妮琪站在櫃檯邊和幸子閒聊,一會兒有顧客上門,妮琪才連忙走過去招呼客人。
那名客人頭戴鴨舌帽、蓄著八字鬍,自從進門後和妮琪談了將近十分鐘,最後還遞出了名片,只見妮琪微笑地收下他的名片後便送他離開,使得目睹這一切的幸子好奇心大起。
幸子走到妮琪身邊,俏俏的問:「那個老男人是不是在打你的主意,怎麼拖住你說了這麼久?」
妮琪笑了笑,「他想找我去拍一些照片。」
「千萬不可以!如果你脫光了衣服去拍寫真集,那你的家人——」
「幸子!你想到哪裡去了?」妮琪輕敲了她額頭一記,「他是要找我去拍攝平面雜誌,不必脫衣服!」
幸於防備心十足地警告她:「你還是得小心一點,說不定那是騙人的,現在社會上有好多男人假扮星探、攝影師,專門誘拐些抱追星夢的小女生,其實全是陷阱!」
「怎麼你一副憤恨的嘴臉,你被騙過呀?」妮琪笑娣著她問。
「哈、哈——」幸子乾笑兩聲,「像我這麼聰明的女人是很難騙得倒的。快,把名片拿來給我看。」
幸子看了名片一眼,突然跑到店裡的書櫃前拿下一本雜誌,她只翻閱了一下,便萬分吃驚的抱著雜誌快步走回妮琪身邊。
「天哪!」幸子攤開那本流行時尚雜誌的某篇專訪,指著其中一張合照大叫。「太不可思議了,那個老男人竟然就是有名的攝影大師仲村先生呢!」
她把雜誌放在櫃抬上,興奮地扯著妮琪的衣袖。「妮琪,絕對不要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仲村大師可是日本雜誌界當紅的攝影師耶!」
相對於幸子的熱衷,妮琪倒是一副興趣缺缺的表情。
「這已經不是頭一次有知名攝影師或是星探對我提出邀約了,可惜我一不缺錢,二不想出名,我對在鏡頭前搔首弄姿實在沒興趣。」
幸子猶不死心地企圖說服她,「就當作是拍幾張照片留下美好的回憶也好嘛!況且這麼一來,你的仰慕者肯定會暴增,而我們咖啡廳的生意也會更好——」
仰慕者暴增——
僅一瞬間,妮琪心裡突然出現一個想法。
既然遠籐拓郎認定失憶的她無處可去,終究只能留在他身邊,所以老是不採取積極態度,恐怕他非到萬不得已不輕易表露自己的心意吧?
好,那她就給他一點「驚喜」,刺激一下他的危機意識吧!
☆☆☆
晴朗無雲的好天氣,一行人乘著遊船遨遊於蔚藍的海洋上。
遠籐拓郎的妹妹遠籐奈緒美和她從小玩到大的兩名死黨——籐田明日香及笠原繪裡,各自攜伴參加笠原繪裡的大哥新買的一艘遊船的「處女航」,而遠籐拓郎也應邀帶著妮琪出席,船上唯一落單的,只有繪裡那個萬人迷弟弟——笠原哲也。
笠原哲也高中時代便是曾在甲子園創下多場完封紀錄的風雲投手,一張白淨、俊帥!連女人都自歎弗如的俊美臉龐,更讓他自國中時期便經常登上各大雜誌的封面。
擁有笠原家族由江戶時期傳承至今的貴族血統,加上東京大學的頭銜與無懈可擊的五官,還有他那無論何時皆充滿自信的神采,只要他有心追求,恐怕沒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吧?
無論是哪個男人遇上笠原哲也這種超級情敵,肯定都會覺得傷透腦筋!
「要觸礁!」
古澤徹突然冒出一聲,負責掌舵的遠籐拓郎定睛一看,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哪來的礁石?
「連你也來尋我開心嗎?」
「不敢!」不敢才怪!「奈緒美真不該要求讓你掌舵一個小時,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好像掌舵是件很折磨人的事一樣。」
哼!把他一個人「關」在這裡,還叫笠原哲也「陪」妮琪聊天,這對他而言當然是折磨了!
「我算是被奈緒美出賣了!」拓郎無奈地聳肩,「我是來放鬆心情遊玩的,沒想到竟然成了責任重大的舵手。」
「呵!如果不是這樣,繪裡她大哥又怎麼會一口答應由你開他的新船,自己則在甲板上摟著美女,喝著醇酒,樂得輕鬆呢?」古澤徹笑著拍伯他的肩,「我來接手,你出去玩吧!」
「你還是去陪奈緒美吧!」他可是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
古澤徹告訴他,「奈緒美正去端一些飲料和點心過來,她吵著要我教她開船,我們兩人也想獨處一會兒,繪裡她哥帶來的那些女孩子比烏鴉還吵。」
這雖然是事實,但古澤徹總不能告訴遠籐拓郎,其實是奈緒美故意安排笠原哲也去接近妮琪以探探她的底,如今那兩人已經聊熟了,她的「詭計」得逞,所以才決定放她大哥「出牢」。
看在奈緒美護兄情切的份上,雖然他本身並不贊同這招「美男計」,不過既然笠原哲也保證不橫刀奪愛,他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們去!
而完全不知情的遠籐拓郎,一聽見妹妹和妹婿要獨處,他也就樂得交出掌舵權,到外頭去找妮琪了。
怎料他才走出去,就瞧見妮琪和笠原哲也站在船邊。
心裡冒出一股妒意!
僅僅看見她跟其他男人單獨相處,遠籐拓郎心裡便覺得很不是滋味。
他甚至有股衝動,想走過去摟住她,當眾狠狠地吻她,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誰都不准打她的主意。
可惜他沒有這個權利,唉——
「拓郎!」
妮琪遠遠的就看到他,她朝身旁的笠原哲也說了幾句話,便朝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掌舵好玩嗎?」
好玩——才怪!
「還好。」他酸酸地反問,「你看起來笑容滿面的,一定玩得很開心吧?」
「嗯!每個人都對我很友善,」她笑吟吟地晃一晃手中的酒杯,「還有好好喝的調酒和點心呢!」
在他看來,她心情愉快是因為有笠原哲也這既英俊又風趣的美男子相伴吧?
「你怎麼會認識哲也?」他總算問了,她還以為他一點也不在乎呢?!
她喝了一小口酒!「我們是拍照認識的。」
「拍照?」他聽了一頭霧水。
「對,一個意大利品牌服飾的宣傳照。」她歪著頭想了想,「我忘了那張合照會放在哪本雜誌的封面了?」
「你什麼時候成了服裝的模特兒?我怎麼都不知道?」他還自以為很瞭解她目前的一切呢!
「那是上個月發生的事。」她擺出一臉的天真無邪,「有一位攝影師邀請我當他的模特兒,我一口就答應了,我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就沒有告訴你!」
遠籐拓郎一聽,不禁皺起了眉頭,心情更加低落了。
「你不喜歡我這麼做嗎?」她明知故問。「可是,如果我能出現在雜誌封面上,也許會有認識我的人發現我,到時我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是嗎?」
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想到。
也許當初她不是單獨來日本,她還有同行的親友留在日本,甚至她在日本有熟識的親友,那麼成為公眾人物的確是讓他們找到她的最好方法。
妮琪趁他在思索的時候又接著說:「而且幸子說得沒錯,我的生活圈太狹窄,兼職拍照不但可以賺外快!而且還能多認識一些朋友,說不定還會遇上我的白馬王子呢!」
他覺得自己此刻頭頂一定在冒煙。
「白馬王子?」他故意試探的問:「像哲也那樣的男人嗎?」
明明已看出他眼中強烈的妒意,可妮琪仍然不放棄刺激他,她要看他到底還能忍耐多久才肯承認他的心意。
妮琪的兩片櫻唇掀了掀,「唔——哲也的確是個滿不錯的男孩子,你覺得呢?」
她竟然問他的意見?!
可惡!她是在玩弄他嗎?
那天夜裡,他倆在游泳池內的激情擁吻,對她而言難道不具任何意義?
太可惡了!他在她心裡到底算什麼?
「妮琪,你——」
「大哥!」
他才想開口問個究竟,就見妹妹的好友——籐田明日香在船尾頻頻向他們招手。
「有好玩的東西給你們看喔!快點過來!」
「好玩的東西?!」
妮琪露出很感興趣的神情,馬上跑了過去,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這算什麼嘛——
遠籐拓郎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心裡嘔到最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