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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胎(下) 第九章 作者:鄭媛
    然而永琰的神色,並沒有禧珍預料中的,知道事實後跟她一樣的驚恐。

    「我知道。」他居然淡淡地對她說。

    「你知道?」她不明白!禧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果然清晰地感應到永琰心中的平靜。「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能這麼冷靜?」

    「因為我相信,妳有能力打開每一扇門。」他沉著而篤定地對禧珍說。

    禧珍茫然地瞪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妳知道我心中很平靜,妳真的『知道』?還是看到?感覺到?」他問。

    「我……」她一時答不上來。

    「妳有很特殊的能力,而我相信,這個能力與那顆銀珠必定有關。」永琰說。

    「永琰,你是什麼意思?」她怔怔地問。

    永琰伸手,溫柔地拭去她頰上的最後一滴淚水。「如果我的推測不錯,那顆珠子只是一個媒介,真正的力量,來自於妳的體內。」

    禧珍仍然睜大眼睛瞪著他,似懂非懂。

    「只要長年累月地帶著,那是一顆能導引入內在力量的神珠。」他溫柔地對禧珍說:「記不記得小雋那夜說過的話?小雋相信人死後靈魂投胎轉世,拿小雋的話說,靈魂投胎所做的旅行,比起小雋搭船來見咱們,那等於天差地別,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禧珍還喘著氣,這回是認真地想要明白永琰所說的話。

    「換言之,靈魂、或者稱為妳我內在的力量,比任何有形之物還要寶貴可觀的多!」他捧著禧珍的小臉,笑著對她說:「所以,咱們千萬不能小看了,在妳身上發生的異常現象。」

    「永琰……」禧珍吸著鼻子,兩眼瞪大,小臉上佈滿好生佩服的感慨。「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很有求知精神!」她愣愣地誇獎他。

    瞧她那副認真的可愛模樣,永琰忍俊不住。

    「可是,你怎麼能知道你的猜測就是對的呢?萬一你猜錯了,那咱們不是永遠都回不去了嗎?」禧珍有疑惑。

    「記得我跟妳提過密宗上師?」

    禧珍點點頭。

    「密宗上師在修法時,也有神聖莊嚴的法器以為引導。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因此我聯想到那顆小珠子的功用,也許就在這裡!」

    「所以你立即就明白,那珠子並不是什麼打開密門的關鍵,它只是引導我,讓我能很容易就發揮自己的力量,而將密門打開?」

    「很聰明。」他輕點了下她的鼻尖。

    禧珍破涕為笑。「那當然啦!我本來就很聰明嘛,還用得著你說嗎?」

    見到她的悲傷已經一掃而空,永琰趁此對禧珍說:「妳先將手指放在門上的圓孔內,然後將意念灌注於指尖,以自己的力量想像門開的情景。」

    「嗯,」禧珍點頭。「我試試。」

    她聽永琰的話,將指尖放入那圓孔凹槽之中。

    禧珍屏氣凝神、全神貫注於指尖之上,永琰也不再出聲……

    突然之間,圓孔內就如同從前嵌入銀珠時一般,綻放出佛青色的光芒--

    下一刻,密門已在兩人面前開啟!

    看到這不可思議的景象,這刻來臨之前一直以深厚內功控制心性、不讓禧珍得知,其實自己也並無十分把握的永琰--

    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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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琰與禧珍走出趙府時,天已經大亮了。

    兩人還沒回到四合院,在街上就遇見春蘭--

    「春蘭!」禧珍叫住她。「大清早的,妳在街上團團轉、沒頭沒腦的瞎逛什麼?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

    春蘭看到兩人,這才鬆了口氣。「貝勒爺、格格,大事不好了!」

    「咦?咱們才剛見面,妳怎麼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小雋已經離開咱們了?」禧珍問。

    「不是呀,格格,」春蘭滿臉焦急。「聽說福晉進宮去找皇上,昨兒夜裡皇上已經下旨給格格您指婚了!」

    「指婚?」禧珍指著自個兒鼻頭,莫名其妙地問:「皇上給我指什麼婚?」

    「就是您與平貝子呀!」春蘭道。

    禧珍聽了這話臉色發白,她轉頭望向永琰--

    永琰沉著眼,神色冷然。

    「別慌,」他斂下眼,低柔地對禧珍說:「珍兒,妳願意隨我一道進宮嗎?」

    「進宮?」

    「進宮,把妳的意願講清楚。」

    「我的意願?」永琰凝望著她的眸光好溫柔,禧珍的心窩一緊。「永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垂下頭低聲說。

    「我的意思就是,」他伸手握住禧珍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妳必須進宮,把妳不願嫁給平貝子的理由與原因,都跟皇上解釋清楚!除非我弄錯了,妳其實願意嫁給他?」

    「不,我當然不願意!」她急切地答。

    一遇上永琰喜悅的眸光,她的臉頰忽然泛紅了。

    「我以前說願意,那是驅你的……」她躲著他的眼睛,臉孔燒得火熱火熱的。「誰讓你那時候那麼壞,一點都不讓我,還淨是欺負人。」

    「我不讓妳,是因為另有安排。」永琰握住她的手。「妳坦白說,我當真欺負過妳?難道每回不都是妳惹我生氣的?」

    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禧珍啞口無言,紅著臉瞪著永琰。

    永琰忽然將她的手執到嘴邊親吻,然後大膽地將她擁入懷中。

    直至此時,他才毫無顧忌地盡情釋放心中愛意!

    永琰的動作已經清楚明白的表示,他心底在想些什麼!禧珍再天真單純,也不會不明白永琰的心意,她因為害羞與心慌,而暫時安靜地依偎在他胸前……

    然而一旁的春蘭看傻了眼!

    「貝勃爺、格格,你們--」

    「我們並不是兄妹!」永琰簡短扼要地解釋。

    「你們不是兄妹?」春蘭瞪大眼睛,從剛才到現在她的心跳幾乎停擺,已經不能再受刺激了。

    「春蘭,永琰他並不是阿瑪的親生兒子。」禧珍對春蘭坦白。

    春蘭張大嘴巴,然而下一刻她便喊道:「可是,名義上你們倆就是兄妹,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呀!這回就算格格不嫁給平貝子,也不能跟貝勒爺您成親呀!」

    春蘭的話有道理,禧珍臉色一白,憂心忡忡地望向永琰。

    永琰沉下眼,他緊握著禧珍的手。「進宮,只是把話講清楚。這是我身為臣子與為人子的責任。」

    聽見「為人子」三字,春蘭的眼睛瞪得更大。

    「至於未來如何,有很多條路可走,」他低頭問禧珍。「珍兒,妳是否願意陪我大江南北,亡命天涯?」

    「大江南北、亡命天涯?聽起這麼有趣,我當然願意!」禧珍笑哈哈地回答。

    春蘭聽到這裡,已經快暈倒了!

    她希望自個兒這是在作夢,於是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痛呀!更讓春蘭心焦的是,貝勒爺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格格那樣嘻嘻哈哈的……

    看起來,貝勒爺居然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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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永琰立即帶禧珍,一道入宮求見皇上。

    永琰再三叮嚀,禧珍進宮後便收斂了些,不敢亂說話、卻忍不住左顧右盼地四處望,因為這可是她頭一回進宮。

    太監將兩人領到暖閣後,便先行退下,門前只餘兩名當值的小太監。

    禧珍從來沒進過皇宮,頭一回進宮她這才知道,原來皇帝辦公的地方竟然這麼大!

    「永琰,我瞧見剛才經過的那些大房子上頭,都有一塊大招牌,難道皇上都是在那些大廟裡辦公的?還有呀,這兒可真大!皇上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地方,不會覺得太空曠了嗎?」太監公公走後,禧珍忍不住問。

    她可不知道那塊「招牌」有個名字叫做「匾」。

    永琰似笑非笑。「這兒不但有皇上辦公的『大廟』,還有皇上的寢宮,以及皇太后、皇后與娘娘們的寢宮,另外還有皇太子的宮殿以及諸多別院,當然還有後院著名的御花園。怎麼,妳喜歡這些『大廟』?」

    禧珍搖搖頭,她可一點兒都不羨慕!「皇上的家這麼大,倘若他要從前院走到後院,下就要花上一個時辰?更麻煩的是,如果皇上今天突然心血來潮要逛完所有的院子,這一趙走下來豈不是天黑了?」

    永琰忍俊不住。「算妳說的對。」

    禧珍拍著胸脯。「好險我不是皇上!就算我是皇上,我也絕不住在這兒!否則這樣從早到晚,來來回回、前院後院的跑,幾趟折騰下來腿不酸死了才怪!」她口沒遮攔地道。

    「珍兒,皇上起居住行,都有公公們伺候,要上哪兒自有公公們扛轎。」言下之意,是她少見多怪。

    禧珍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皇上都不走路的?」

    「可以這麼說。」

    「那可不成!都不走路怎麼行?坐轎子雖然舒服,可坐久了不膩死、也悶死人了--」

    「嗯哼!」

    禧珍還想再發表意見,忽見一人威風凜凜地走進暖閣,後頭跟了一大票公公太監。

    禧珍認得這個人--他不就是當日在漠北,永琰代替他被刺了一刀的那個「皇上」!

    「臣永琰給皇上請安!」永琰單膝跪地,並以眼色暗示還在發愣的禧珍。

    禧珍跟著永琰跪下,她垂著頭以眼角偷偷瞧這個「皇上」……

    「起來吧!這一位,就是禧珍格格吧?」皇帝問。

    「她就是禧珍。」永琰拉禧珍站起來,回答皇帝的問話。

    禧珍聽見皇上喊自己的名字,於是抬頭大剌剌地與皇上的目光對視。

    皇帝挑起眉。見這小丫頭長得清純可愛,兩隻眼睛圓骨祿的逗人,氣質清新毫不忸捏做作,皇帝於是笑了出來。

    「永琰,今早你進暖閣不為奏事吧?你把格格帶來見朕,有什麼目的呀?」皇帝閒閒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問。

    「稟皇上,臣是為格格指婚一事。」永琰開宗明義,直切入正題。

    「噢?」皇帝放下茶杯。「這事兒朕不是已經按你額娘的意思,交代清楚了?」

    「臣聽說了。」永琰抬頭,直接面對皇帝,然後突然又跪下。

    禧珍見狀,趕緊跟著永琰再一次下跪。

    皇帝見永琰忽然跪下,心頭已經有不好的預警。

    果然永琰跪下後看著皇帝,不卑不亢地道:「臣這一趟進宮,斗膽請皇上收回成命!」

    一聽見此話,皇帝倏然瞪大眼睛,然後用力一拍桌子--

    「荒唐!」

    禧珍嚇了一跳,不明白皇上為什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

    「君無戲言,何況是朕昨天才講過的話!」皇帝站起來,瞪著永琰疾言厲色。

    「你進宮要朕收回成命,有什麼天大的理由和原因?!」

    「如皇上所見,格格年輕稚嫩,然而平貝子已年屆半百,他們兩人差異太大實在不相配!臣只恐皇上若不收回成命,執意如此,將傳為天下人笑柄。」

    皇帝瞇起眼。「你在威脅朕?」

    「臣不敢。」永琰斂下眼。「臣只不過將實際可能發生的情況,加以詳述,如此而已。」

    皇帝暫且按下脾氣,忍耐地道:「永琰,朕明白你心底的不平!不過自古以來兒女婚姻但憑父母之命,這樁婚事既然是福晉的意思,格格這個做女兒就得遵從,沒有相不相配的問題!」

    「可福晉不是我的額娘呀!怎麼算得上是父母呢?」禧珍忍不住開口了。

    皇帝瞇起眼。「妳既然是安親王的親生女兒,福晉是安親王的妻子,她就是妳的額娘!」

    「可是--」

    「珍兒!」永琰握住她的手,暗示她捺著性子說話。

    禧珍癟癟嘴。「可是我又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嫁給他?就算是聽福晉的命令,為什麼就不能挑一個我也喜歡的人呢?」

    皇帝瞇著眼。「那好,妳喜歡什麼樣的人,倒是說給朕聽聽!」

    「很簡單呀!」禧珍說:「我喜歡永琰,如果能嫁給他我就願意。」

    禧珍表情天真、自然而然說出來的話,永琰聽在耳裡,胸口剎那間湧起一股暖意。雖然他明知道,禧珍如此坦白,會給兩人帶來什麼不可收拾的後果,然而他並不想阻止她。

    可皇帝一聽這有悖倫常的言論,簡直非同小可。「胡言亂語!簡直是不可理喻!妳跟永琰兩人是兄妹,要怎麼嫁給他?!」皇帝怒斥。

    「你明知道我跟永琰不是兄妹--」

    「珍兒!」永琰制止她。

    然而已經來不及,禧珍已經把皇上最不想聽見的話,一股腦兒說出口了!

    皇帝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嚴厲地瞪著禧珍,然後一字一句地吐出話:「朕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皇帝背過身,壓抑著極大的怒氣。「回去,乖乖安分地等待安排,膚就不把剛才聽見的話,當一回事!」

    禧珍想說話,卻被永琰拉住。

    這個時候,該說話的人是他。

    「皇上,珍兒剛才所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永琰平靜地看著皇帝轉過身,怒極地瞪著自己。「如果硬要把我跟珍兒拆開,那麼我肯定會不顧一切,做出令您傷心的事。」他清楚明白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並且握緊禧珍冰涼的小手。

    皇帝瞪著永琰,這一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

    「永琰!朕沒想到你居然--」皇帝怒極指著他。「居然為了一名女子,膽敢忤逆朕?!」皇帝的手甚至在發抖!

    對於永琰,皇帝有太深的愛、情、愧疚與無奈,然而這一切在聽見永琰的表白後,皇帝怒極攻心、傷心透頂,此時此刻對永琰也失望透頂了!

    「皇上,永琰絕無忤逆之意。」他不再自稱為「臣」,過往皇帝與他之間微妙的依存情感,深醇濃厚,他一直不僅止是皇帝的臣子,更是皇帝實至名歸的「親人」。

    「請您相信,永琰只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不得不做如此抉擇,雖然這麼做也許會讓皇上傷心難過,但永琰相信皇上必定能瞭解!因為皇上也曾經滄海,只有您最清楚,永琰此刻的無奈與決心。」

    皇帝啞口無語。

    「皇上一向愛護永琰,」他接下道:「永琰今生無以為報,只能就此叩首拜別。」

    語畢,他伏跪在地上,對著皇帝三叩首。

    禧珍與他心意一致,跟隨永琰一起叩拜皇帝。

    皇帝的表情如冰封凍僵了一般,神色木然地看著這一幕……

    直到兩人叩跪完後,永琰拉起禧珍的手,欲轉身離去。

    「站住!」皇帝回過神,忽然斥喝。

    他不能讓永琰就這麼走!

    禧珍回頭見到皇帝猙獰的表情,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來人,給我拿下兩人!」皇帝果然高聲命左右待衛,鎖拿永琰與禧珍。

    待衛立即衝進暖閣上前鎖拿,永琰幾乎沒有掙扎。他只是握住禧珍的手,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視著她……

    禧珍忽然「聽見」永琰在問自己:珍兒,妳後悔嗎?

    她回頭看著永琰,親口對他說出:「我不後悔。」

    我愛妳,珍兒。

    她又「聽見」他的話了,這一回禧珍紅透了臉。

    皇帝自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秘密傳遞,他一心只想要留住永琰,他最心疼、心愛的兒子!即使用最激烈的方法,他都要永琰覺醒,不能讓永琰一錯再錯!

    「你們不能走,一個都不許走!」皇帝瞪著兩人,對待衛喝道:「立刻把這兩人給我拿下鎖進大牢,分開拘禁起來!」

    「皇上!」

    聽見「分開拘禁」這四個字,永琰神色驟變。

    「沒聽見嗎?即刻把人鎖下大牢!」皇帝不由分說,毫不容情。

    「永琰!」禧珍慌了。

    兩人緊緊握住的手被迫分開。

    永琰還來不及對禧珍說話,已經被分開帶走。

    就這樣,禧珍與永琰被鎖拿,在皇帝的命令下,被分開拘禁於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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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親王府三貝勒為了一名女子,居然忤逆犯上一事,很快就傳出宮外。

    永琰貝勒與禧珍格格,兩人有違倫常的戀情,被傳得沸沸揚揚,眾人都估計禧珍格格既然已被關入大牢,她與潤王府平貝子指婚一事已經泡湯!

    阿布坦和子揚、新眉、春蘭以及小碗他們四人,得知貝勃爺和格格被皇上關進大牢,簡直心急如焚!

    因為情況看起來,這回貝勒爺是真的犯了皇上忌諱!

    「我親耳聽見,貝勒爺跟格格是這麼說的!」春蘭把今早聽見永琰對禧珍說的話,對眾人重複一遍。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貝勒爺是在行險招!可這會兒皇上一時惱羞成怒,一定不會饒了貝勒爺和格格的!」新眉急死了、也擔心死了!

    「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春蘭當時妳怎麼沒攔住貝勒爺呢?」小碗憂愁萬分地問春蘭。

    「我……貝勒爺打定主意的事,我當時哪攔得住他們兩人呀?」春蘭啞巴吃黃蓮。

    「貝勒爺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子揚代春蘭解釋:「可他一定要去!因為他明白,如果不給格格一次機會就貿然逆君,皇上也一定不會善罷干休!」永琰的身世他早已知情,眾人中唯他一早就明白事實。只不過連子揚也沒料想到,事實會演變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因為貝勒爺與格格,竟然相愛了!

    「那麼,現在可怎麼辦才好?」春蘭問。

    子揚道:「皇上對貝勃爺愛之深、責之切,如果要皇上同意兩人的請求,除非皇上能認回貝勒爺!可看起來皇上之所以同意福晉,將格格指給平貝子,好像正為難在這裡--皇上不能認回貝勒爺!因為貝勒爺『名義上』是安親王的兒子,他籍入宗人府,皇上如要認回貝勒爺,等於公開承認一樁皇家的醜事!我看,福晉恐怕看出點蛛絲馬跡,明白皇上與貝勒爺已經知道彼此的身份,於是掌握住這個關鍵,以貝勒爺的前途與未來,用以說服皇上給格格指婚!」

    「這個福晉,可真是奸詐陰險!」直腸子的新眉氣壞了。

    「我看什麼都不必說了!聽起來皇上是不會心軟的,以咱們爺的性子更不可能讓步!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咱們動手先劫獄再說!」阿布坦終於石破天驚地開口。

    「劫獄?!」眾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覷。

    「看來,也只有這個方法了。」子揚附和。「皇上竟然把貝勒爺和格格拿下鎖在宗人府大牢,看來這回貝勒爺是真犯了聖怒!現在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皇上正在氣頭上,難保不會做出什麼遺恨終生的事。要救貝勒爺和格格,咱們手腳得快!」連一向沉穩的他,竟然也同意這樣的做法!

    難得,這回兩人看法一致,同仇敵愾。

    「那麼說做就做,不必猶豫!」豪氣萬千的新眉,第三個跳出來同意。

    「是呀!咱們全賭上了,救不了格格,咱們也全不想活了!」小碗道,春蘭他們幾個人猛點頭。

    於是這晚,大夥兒在四合院裡,圍著火爐子開始嘰嘰咕咕地商議著--

    事不宜遲,就在今夜,眾人合力非得把貝勒爺和格格救出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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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在夜裡,宗人府內大牢守衛森嚴。

    也只有阿布坦、子揚與新眉三人,才能突破重重包圍,進入大牢救人!其它春蘭和小碗他們,就負責在外接應並且備好馬車,準備一將貝勒爺與格格救出後,一行人就往南方而去,先逃離紫禁城再說!

    然而這三人萬萬沒想到,已有人先他們一步潛入宗人府內,正要劫走他們今夜想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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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珠教主率領那武功最為高強的矮胖瘦三名老者,也選在今夜闖進宗人府大牢劫人。

    如此迅速行動,便是要趁牢獄內沒有防備,劫它個措手不及!

    神珠教主與三名老者的目標當然只有禧珍,永琰不在考慮之列,因此行動就簡單容易多了!

    此時正值五更天,夜正深沉,連守獄的牢頭都倚著牆閉目打瞌睡,三人很順利地摸到獄門,那一重重的木門與鐵柵在他們而言都是小事,篤定要劫人之時,宗人府的獄門鑰匙早已由余一得奪到手--

    余一得與當朝數名權貴都有交情,這天晚上他約了宗人府宗令與左右宗正,至牡丹苑內飲酒作樂,這酒自然是下了藥的!

    眾人酒酣耳熱之際紛紛醉倒,那宗令平日綁在腰眼上,鎖拿了皇親國戚的大串監牢鑰匙,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被神珠教徒余一得弄到了手!

    四人以迷魂香先迷倒了半睡半醒的獄卒們,之後打開牢門,連袂進了大牢--

    就在三人進入大牢之前,永琰已經察覺到一股香氣!

    「珍兒,閉氣!」他對被鎖在隔壁鄰房的禧珍說。

    「永琰嗎?為什麼要閉氣?」禧珍不明所以。

    「妳先閉氣,一會兒再說。」永琰迅速對禧珍道。

    禧珍於是趕緊憋著氣,直到快憋不住了,她終於聽見永琰壓低聲對她說:「可以了。」

    「永琰--」

    「噓。」

    永琰聽見四人腳步聲極輕,正走進大牢。

    這是練家子提氣躡足的真功夫,看來,今夜有人打算劫獄了!

    來人竄過永琰獄門前,一身黑衣、黑褲,臉上還蒙著黑布,他們往禧珍的牢房而去。

    這兒關的是未審者或初犯,還不是重犯牢房。那些手上鎖著、腳下扣著的,被重罪定讖的皇親人犯,全關在下面一層!這上面一層就只有永琰與禧珍兩人。

    永琰見到四人往禧珍的牢房而去,他心頭一凜!

    「誰!」永琰大喝一聲。

    然而此時牢頭和獄卒們,都已經被迷香迷得暈死過去,沒有一個人跑過來援助。

    黑衣人中為首的那個,正打算拿出從牢頭腰上奪得的牢房鑰匙,打開禧珍牢門之際,外頭又有三個人跑進來--

    阿布坦、子揚相新眉雖然也用黑布遮住臉面,然而他們沒穿得一身烏漆抹黑,十分好認不致於混淆。

    開頭那四名黑衣人見有人進來,看那模樣像是也來劫獄,雙方照面愣了一愣,隨即混打了起來!

    阿布坦對那為首的黑衣人,子揚一人對兩人,新眉收拾剩下那名老者。

    「阿布坦,拿到牢房鑰匙,先開我的門!」永琰早已認出三人,他對阿布坦喊道。

    「好!」

    阿布坦應一聲,接著拗手硬幹,以蠻力擋住那首領一掌後,搶過他手上那串牢房鑰匙!

    「貝勒爺,接著!」急亂中,阿布坦將鑰匙丟給主子。

    永琰打開牢房後還未奔出,那矮老者已打傷新眉並且扔出暗器突襲--

    「永琰,小心!」禧珍叫道。

    她還被關在牢裡,緊張萬分地看著這一幕,卻無可奈何!

    矮老者趁機奪走鑰匙,後以絕妙輕功竄到禧珍牢房前,打開牢門。「教主,這裡!」矮老者大喊一聲,並且拉了禧珍就要往外跑。

    然而此時子揚已先趕到,一掌擊中那老人!

    老人受掌後不由得鬆了手,然而另一名瘦老者已經補上,與子揚對招。

    那首領取代矮老者,伸手捉住禧珍--

    「幹什麼,你放開我呀!」禧珍掙扎也沒用,那人的五指就如鐵爪一般牢牢抓住她!

    永琰奔到禧珍面前,首領見永琰趕來立即一掌劈出!然而卻未砍中永琰,反而被永琰回手發掌,整個人震至牢門上--

    「教主!」矮胖瘦三人同時大喊。

    這是第二次,永琰聽見「教主」這個稱號!

    正在此時,一群兵丁聞訊已經趕到大牢,圍困在牢房入口。「大膽,來者何人,竟敢劫獄!」

    見永琰已經脫困,神珠教主知道以他的武功恐怕很難再奪回禧珍,再見到此刻官兵已經趕到,於是他當機立斷對禧珍道:

    「珍兒!妳本姓蕭,是我蕭易全與顏寧的親生女兒!妳認賊作父十八年,還不快隨爹回去,到妳娘墳上叩頭!」神珠教主蕭易全,終於將埋藏在他心中十數年的秘密說出口。

    此言一出,除了三名老者外,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阿布坦大聲喝斥。

    「珍兒!妳額娘死時必定遺有一顆銀珠,那正是為父贈予她的定情之物!」蕭易全道。

    聽見那人提到銀珠,禧珍瞪大眼睛,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額娘擁有銀珠這件事,除了永琰與小雋外,沒有其它人知道。

    「過來,如妳還不信,咱們父女倆可以立即滴血認親!如果我真是妳的親父,咱們倆的血就能在這水杯中融合在一起!」蕭易全從懷中取出一水袋與白瓷杯,迅速在瓷杯內注水後,張嘴一咬手指,幾滴血立即墜落白瓷杯內。

    禧珍滿臉困惑,然而此情此景下,實在詭異得教她無法分辨何謂真實?何謂詭詐?她瞪著那個瓷杯,迷惑地走向前……

    「別過去!」永琰拉住她。

    「不,你讓我過去,」禧珍認真地對他說:「我要知道事實真相究竟是什麼!」

    她掙開永琰的手,走到那人面前,雖然她怕痛仍是狠下心一咬手指--

    禧珍手指上的血一樣滴落在瓷杯內……

    須臾間,在眾目睽睽下,水杯內兩人的血滴竟然瞬間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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