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心藍見她終於醒來,高興的轉憂為喜。
心蘿一臉呆滯地看著弟弟,她不敢置信地再看向周圍;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還有身旁許多醫療儀器設備,這是現代的醫院!
她不是應該死掉了嗎?趙雲傷心地抱住自己慟哭的神情,仍教她心痛,那彷彿是幾分鐘前的事,而此刻她竟然已經回到現代!她在東漢死了,是不是表示從此古今永隔,她再也見不到趙雲了?
天哪!為什麼會是這種結局?為什麼?
心蘿忍不住淚水盈眶,最後終於掩面泣不成聲。
「姐,我是心藍啊!你怎麼哭了?來人啊!醫生快來啊!」心藍驚惶大喊,他馬上伸手去按呼叫鈴。
醫生和護士很快走了進來,他們正要做檢查,卻被心蘿一手揮開。
「我不要你們!你們走開啊!」心蘿仍掩著臉悲傷低喚。「我只要我的趙雲啊!」
「醫生,我姐到底怎麼了?」心藍慌亂的問著醫生。
「可能因為昏迷的關係,所以剛醒來情緒還不穩定,應該很快就會恢復。」醫生解釋道。
昏迷?
「醫生,我昏迷多久?」心蘿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緊抓住醫生問道。
「你已經昏迷了四天,現在應該沒有大礙了。」醫生轉頭跟心藍交代:「等會兒我會開一些鎮定劑,住院再觀察幾天,若是沒有問題,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走了之後,心蘿仍兀自出神。四天?怎麼可能!她在東漢待了兩個月多呀,難道這一切全都是一場夢?她伸手摸了摸脖子,皮膚上竟然真有一道淺淺細細的突起。
「快拿鏡子給我!」
心藍愣了一下,馬上去外面護士站借一面鏡子,拿進來給心蘿。
心蘿拿著鏡子端詳著脖子,她那時就是被張寶在脖子上劃了一刀,與這道傷疤十分雷同……
心藍開口幫她解了疑惑。
「那道疤痕是被桌上掉落的碎玻璃割傷留下的。我們當時聽到你尖叫一聲,趕緊跑進來時,你已經昏倒在地上,書桌上的玻璃片碎落一地,也割傷了你的脖子,地上血跡斑斑,把我都嚇傻了。還好當時吳大哥反應快,趕緊抱起你直奔醫院。」心藍在她身邊坐下。「姐,還好你終於平安醒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心蘿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再望望心藍,她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心藍,對不起!」淚水又再次盈眶。她曾經寧可舍下弟弟只要趙雲,是不是她太壞、太自私了,所以上天才會懲罰她!讓她與趙雲今生無法白頭偕老?「我們是好姐弟耶,說什麼對不起嘛。」心藍眼眶也紅了起來,他吸了吸鼻子後故作開朗狀。「對了,姐,我們那一對沒良心的爸媽昨天有來看你耶,還分別偷偷塞了錢給我呢。」
「是嗎?」她苦澀的笑了笑。
心藍又叨叨絮絮說了她昏迷住院四天來的點點滴滴,心蘿根本心不在焉。她現在很擔心趙雲,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她死在他懷裡,對他來說一定是很大的打擊吧,他一定比她更傷心哪!
「心藍,我想見阿璽,你可以請他來這兒一趟嗎?」她好想見趙雲,即使是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阿璽也好。
心藍呆了一呆。「呃,等姐出院後就可以見到他啦。」
「可是我想馬上見到他,順便謝謝他救了我啊!」她急欲找個人說說這件如夢似真的奇遇。
她此話一出,心藍突然變得安靜。
「怎麼了?他不在嗎?啊!」她突然拍了拍腦袋。「我都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他正在公司當然不方便來。不然我現在打電話給他嚇一嚇他好了。」
「不用打,他現在不在公司。」心藍按住一旁的話筒僵硬地說。
「那他在哪裡?」她發現心藍的表情很怪異,腦中突然冒出一絲不祥的念頭。「阿璽發生什麼事了嗎?」
心藍表情凝重,好一會兒後才開口。
「姐,我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別衝動!」
心蘿見狀,心裡不禁打了個冷顫。
「好!你快說!」心蘿深深吸一口氣。
心藍神情嚴肅地看向姐姐。「今天凌晨一點多,吳大哥在環快道路的自處發生車禍,因為撞擊很厲害,所以吳大哥情況十分嚴重,他現在還在手術室裡沒有脫離險境。」
心蘿整個人全呆掉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難過得眼淚奪眶而出。「他現在在哪家醫院?」
「他也在這家醫院,就在五樓。」
「我現在要去看他!」她立刻掀被要下床。一聽到他傷勢如此嚴重,心蘿根本沒辦法安心躺在這裡,阿璽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啊!
心藍歎了一口氣。他就知道結果一定是這樣,換作是他,他一定也會衝過去的。
他扶著吊著點滴瓶的心蘿來到五樓的手術室,見到阿璽一家人全部都圍在手術房外的走廊上,神情非常凝重。
「吳爸爸、吳媽媽。」心蘿先行打招呼。
他們一聽到聲音立刻回頭,哭腫雙眼的吳媽媽過來拉住心蘿的手,一說話眼眶又馬上紅了起來。
「感謝天!你終於醒啦。不好意思,吳媽媽今天沒過去看你……」說到後來,她的聲音已經哽咽得說不出來。
「吳媽媽,你別這麼說,我一聽說阿璽出了事,就趕緊過來看看。」心蘿忍住淚問道:「現在情況怎樣呢?」
「醫生還在裡面急救,手術動了快九個小時還沒有出來。」吳爸爸憂心仲仲地說。
「我們一定要告那個酒醉的機車騎士!沒見過這麼離譜的肇事者!」律師出身的大哥學忿怒地說道。
「是呀!機車居然逆向騎上環快道路,分明是想找死嘛!自己要死就去死好了,還拖別人下水,這種人最好一死了之,以免遺害人間!」一向憤世嫉俗的二哥學睿也氣得口不擇言。
「吳爸爸、吳媽媽,阿璽從小到大都很孝順,這樣的好人上天一定會保佑的,他一定會沒事!」心蘿握住吳媽媽的手打氣。「我都清醒了,阿璽一定也會好起來!」
「希望我們家阿璽會像你說的平安無事!」吳媽媽握緊她的手,又是老淚縱橫。
心蘿走到手術室門前,想到阿璽還在裡面與死神奮戰,而她什麼忙都幫不上,她就有很深的無力感。情不自禁地,她雙手抵著門板放聲對著手術室大喊:「阿璽,我是心蘿,你最愛取笑的心蘿啊!你聽到了嗎?我已經從死神手裡逃出來,我想見你!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你快點醒來啊!見不到你,我好傷心!你不會這樣丟下我吧?你快點醒來啊!」
心蘿淚眼迷濛地哭喊著,大家都為之鼻酸,吳媽媽也忍不住頻頻拭淚。
過了約莫十分鐘,手術室的燈終於熄了,醫生推開門走了出來。
「病患剛才的心跳一度停止,原本我們準備要宣佈放棄,」他嚴肅的神情轉為溫和的微笑,慢條斯理地說:「但是後來他的心跳指數又奇跡似的爬升上來,所以狀況才轉危為安,可見病人的生命力很強。這次手術非常成功,但是還要在加護病房觀察一晚,如果今晚沒有並發其它後遺症,就算是脫離險境了。愛和信心跟手術一樣重要,今晚就靠你們大家了。」
醫生走後,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喜極而泣地相擁一起。
吳媽媽趕緊把眼淚擦一擦,露出今天以來第一個笑容。
「我趕快回去燉一鍋五花肉,還有鹵豬蹄膀,這是學璽最愛吃的,這樣明天他一醒來就可以吃了!」
「他大病初癒怎能吃這些東西呢?弄點清淡的比較好。」吳爸爸心情也開朗多了,他連忙指正吳媽媽。
「說得也是!」吳媽媽笑著應和。「那你說人參雞湯怎麼樣?」
「吳媽媽,我現在想去看顧阿璽,好不好?」心蘿開口說道。
吳媽媽和吳爸爸兩人互望一眼,吳媽媽開口了。
「心蘿,你才剛醒來,要不要多休息……」
「我真的好多了!」心蘿極力爭取。「而且我想去看看他,跟他說說話……」
「可是吳媽媽擔心……」
「爸、媽,心蘿既然有這個心,您就讓她去吧。幾個小時應該沒關係,何況護士站就在旁邊,有事情趕緊按鈴叫護士過來就行了。」學馬上說道。
「那好吧。」吳媽媽笑著握住心蘿的手。「心蘿,那你自己要保重,我們晚上就過來照顧。」
「我會的,您別擔心。」心蘿用力地點頭。
心蘿推著點滴瓶架由心藍扶著來到加護病房,在她頻頻要求下,心藍這才離開,留下她單獨一人。
她望著了無生氣的阿璽躺在白色床單上,臉上頭上包紮許多的紗布與連接儀器,這時的他好脆弱,彷彿一夕之間就會消失,她恐懼得有片刻不敢走近他。
良久,心蘿終於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病床。
面對眼前這張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她有股衝動好想緊緊抱住他,告訴他她有多麼愛他,多麼不想離開他!但是此刻她什麼也不能做,因為這具皮囊裡裝的是不同的靈魂,並非她深愛的趙雲哪!
這樣的事實教人多麼傷痛!她愛的人像是近在眼前,實際卻遠在天邊,這讓她情何以堪呢?心蘿沉痛的閉上眼。
不管如何,她已經失去了趙雲,她不要再失去這好哥兒們哪!心蘿做了一個深呼吸後重新打起精神。
「阿璽,我是心蘿呀,我才離開你四天,你就搞成這樣,你也太遜了吧!」心蘿拉了張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她故作開朗地說:「你知道嗎,我這四天發生了許多事耶,說起來你一定不會相信,因為連我自己剛開始也不相信呢。你想不想聽呢?」
她瞧了瞧他沒反應的面容,淡淡一笑又繼續說道:「我還是不要再賣關子了。記得我曾說過想和趙雲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嗎?」她笑得好美、好溫柔。「你相信嗎?就在我昏迷的那段時間,我竟然莫名其妙跑到東漢,而且在那裡遇兒了趙雲。他不像史書上所說的溫和忠厚,反而冷冰冰又不愛說話,但是他不但好幾次救了我,還對我很照顧。他是那種很內斂沉穩,只用行動來表達的人,我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真的和他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耶!我們在綠湖談心、在樹窩賞月,在月光下互許終生……」
她娓娓敘述這短短兩個月,卻教她刻骨銘心的感情與點點滴滴。
「阿璽,你一定以為我得了妄想症,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我現在好想念他,想到快發狂了!我想在東漢的他,痛苦絕對不亞於我,因為我就突然那樣死在他懷裡啊!」心蘿強忍住濃濃的鼻酸,閉上了眼。「我一直告訴自己,擁有未必能保證天長地久,也不能保證一定幸福,而且我已經有機會和趙雲談了一場讓我永生難忘的戀愛,我應該滿足了,此生應該不能再苛求什麼,但是……真的好難啊!」
她終於忍不住急湧而上的酸澀而氾濫成淚。
「我一想到他還活著,他還深愛著我,卻因為時空不同而不能相聚,我就好痛苦!相愛卻不能相守,這是怎樣殘忍無情的悲劇啊!我不確定這場如真似幻的奇遇到底是不是夢,也許真是一場夢,因為我也找不到理由解釋為什麼在東漢兩個多月的生活,實際上卻只是短短四天?阿璽,你知道嗎?我竟然好希望自己再度昏迷過去,再也不要醒來啊,我寧可放棄這裡所有的一切來換取和他在一起的機會,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很沒用呢……」
她牢牢握住他的手,終於趴在病床上痛哭失聲。
室內好靜,只聽見心蘿悲痛的飲泣聲……
哭了好久之後,心蘿突然抬起頭來張望四周。護士沒進來,室內確定只有她一人,但是,剛才有一瞬間,她怎麼感覺似乎有人正在撫摸她的頭髮……難道是她的錯覺?
她轉頭凝望阿璽,心中卻又不自覺飄向東漢。今生今世她真的無緣再見到他嗎?
???
剛下了飛機,一路風塵僕僕地回到家的心蘿,按了大半天門鈴,也不見心藍來應門。
怎麼回事?心蘿看了看表。都晚上十點了,他還沒回家。看來這心藍趁她出差不在家出去玩野了,等他回來非要好好說他一頓不可。她疲累的在皮包裡翻找鑰匙,不知有沒有記得帶出來……
「心蘿,你可回來了!」
心蘿一吃驚,手中的皮包險些掉到地上。
「原來是吳媽媽啊。」她轉頭看見來人,恢復鎮定微笑道:「我才剛回到家門,正在找鑰匙呢。」
「你先別回家了。」吳媽媽一臉期待地看她。「先來我們家坐坐吧,心藍也在我們家呢。」
「心藍?他怎麼會跑去你們家?」心蘿驚訝問道。
「你去日本出差這半個月,我看他都一個人在家,就叫他過來我們家吃飯哪,順便陪陪學璽嘛。你也知道學璽在家養病挺無聊的,是不是?」吳媽媽一邊說一邊偷看心蘿的表情。
心蘿胡亂的點了點頭,笑得心虛。
「你要不要來我們家看看學璽?」吳媽媽小心地問。
「這……我還有行李要整理……」
「你來一下就好,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吳媽媽說著就紅了眼眶。
心蘿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到。「吳媽媽你別這樣……」
「你也知道我們家學璽自從那次車禍之後,個性全變了樣,變得不愛說話又冷漠。以前還會常常來陪我們兩老聊聊天,現在除了你跟心藍,他是誰也不理啊,連他兩個哥哥也沒辦法。自從你出差去了日本,他整個人更是整天關在房裡都不出來,我真怕他會做出什麼事啊!」吳媽媽邊說邊搖著頭掉淚。「怎麼會這樣呢?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卻換了個完全不一樣的性子!」
「他可能是車禍受到驚嚇,才會如此,過一陣子可能就會陝復。」心蘿趕緊拿出面紙遞給吳媽媽。
「所以我們兩老才想找你來幫忙勸勸他,他比較聽你的話,說不定會變好一點,不然我們實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吳媽媽擦著淚眼仍一臉的擔憂。
心蘿一邊聽著,臉上的表情轉了好幾轉,最後,她像是下定決心般,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我去試試看。」她挺了挺肩說道。
「心蘿,吳媽媽在這裡謝謝你啊!」吳媽媽高興的一直拉著她的手說道。
「吳媽媽,你不要這麼客氣,我也沒有把握……」
「不會不會!你去了一定有用啦!我看得出來啊,我們家學璽從小就喜歡你,他就是這麼死心眼……」
心蘿趕緊打斷她的話。「吳媽媽,我們是不是現在去你家?」
「對呀,你跟吳媽媽一起來。」她領著心蘿走到對面一街之隔的吳家。
???
到了吳家,她跟吳爸爸打了聲招呼。心藍正坐在沙發上和吳爸爸下棋,他一看見姐姐過來,舉手對她比了個勝利手勢,心蘿皺皺眉沒說話,然後轉向阿璽的房間。
她敲了敲門,裡面好久都沒反應,遲疑數秒,她便直接推開門,阿璽正坐在電腦前,神情專注。
心蘿關上門後,背靠著門靜靜地瞧著他的側面。
好像!真的太像了!和趙雲沉靜看書時的模樣更是像極了,就差換上古裝啊。心蘿幽幽歎息。
「有事嗎?」阿璽聽到開門聲沒有回頭,只是極冷淡的問。
連說話的冷冷態度都像極她初識時的趙雲。她想,自己一定是想他想瘋了,才會一直誤將阿璽當作趙雲……
「沒事就請離開。」語氣依舊冰冷。
心蘿決定放低姿態。「阿璽,我想跟你聊聊。」
「我正在忙。」他仍是專注於電腦上。
心蘿兒狀,不禁皺緊眉頭。
「呃,我為那天的事道歉,那天我們都不太理智……」她猶豫好久後才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來。
「哪件事?」阿璽轉過臉冷冷地問道。
在他的逼視下,她竟然覺得呼吸困難。
「呃,就在你出院那天,我們……都喝了點酒,呃……」
他依然目光冰冷的等著她說完,絲毫沒有接話的意思。
天哪!他的眼神讓她既熟悉卻又想逃開!她怕自己再度失控,又做出達她都不能原諒自己的事!就是因為如此,她才借出差的借口逃到日本兩星期,如果不是記掛心藍,她甚至一年半載都不想回來!
她也明白這樣一直逃避下去並不是辦法,終究要面對面講清楚,才能解決她和阿璽之間這種曖昧的狀況。
心蘿閉上了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她已恢復冷靜。
「我為那天不小心和你上床而道歉!那時我們倆都喝了酒,所以都不太清醒……」
他冷冷的打斷她。「那天我很清醒!」
心蘿呆了一呆,紅暈瞬間爬上了她的粉頰。
「好,是我不清醒,才會糊里糊塗和你發生關係。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她態度低調地說道。
「糊里糊塗?」他表情迅速覆上一層陰霾。「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發生關係嗎?還是你喝了酒都這般隨便?」
她訝異地抬頭看他,眼底出現一抹受傷、難堪的表情。但她仍是咬牙忍了下來。
「我現在沒有資格為自己辯解什麼,再解釋都是多餘,」她靜靜地低語。「我只能說這一切全是個錯誤,我向你道歉,希望你當作一切都沒發生,我們都忘了這件事,好嗎?」
他起身面對她,靠在電腦桌旁,雙手抱胸冷冷說道:「一句道歉就算了嗎?」
「不然你想怎樣?」心蘿第一次發現阿璽個性真的變得好難纏。
他緊盯著心蘿好幾秒,突然一個大步,他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吻住了她。
與冰冷眼神截然不同的火熱之吻正密密地攫住她顫抖的唇,這一刻,心蘿似乎回到過去,看到趙雲深吻她時的甜蜜畫面。鏡頭匆匆滑過營帳裡、樹窩、綠湖、月光下,最後終於回到現實,唇上溫暖熟悉的感覺立刻像利針般刺痛了她的心。
「不要!」心蘿用盡全力推開他,眼淚也像決堤般氾濫而下。
阿璽震驚無比地瞪著她顫抖著雙肩正掩面痛哭的悲傷模樣。
片刻後,他耙了耙頭髮,著惱又愧疚的低語:「對不起。」
心蘿仍低著頭掩面哭得不能自己。
「別哭了!」他扳開她的雙手,以拇指輕柔地為她拭淚,盯著她的眼神裡有著千縷愛憐與萬般無奈。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你!」心蘿再也承受不了心底的愧疚,她淚眼迷濛的低訴。「那天是我錯把你當成另一個男人,所以我才會這樣糊塗……」
「慢著,」阿璽眼底浮現出驚愕,他抓住她的肩。「再說清楚!」
「我昏迷那四天,回到東漢遇見了趙雲,結果我愛上了他,他長得和你一模一樣,所以我才會錯認你是他而和你發生關係。」一想起趙雲,心蘿覺得自己好羞恥,她怎能和別的男人做這種事,而且還是她的好友!「對不起!我知道說出來你一定會很生氣,也會以為我故意騙你,但我不想再讓這樣的錯誤繼續發生,也不想再傷害你。」
室內好安靜好安靜,只聽見心蘿低低的抽噎聲。
突然,她的手腕被輕輕的拉下,心蘿隨即垂下眸子不看他,她不想見到他輕蔑或恥笑的表情。
「看著我。」阿璽低聲沙啞地說道。
心蘿緩緩看向他。她有點不敢置信,他的神情不但溫柔,還有一抹……笑意?
「我再確定一次,」他緊張的直盯著她。「你剛才的意思是——你把我當成了趙雲而不是吳學璽,所以才跟我發生關係?」
「你相信我說的話!」心蘿不懂,聽到這樣荒誕怪異的事,他應該是生氣、輕蔑、不信、甚至是嘲笑她,怎樣都不會是現在這個表情,似乎……很高興?
「你先回答我,不准說謊!」他堅持地說。
心蘿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露出滿意的神情。
「最後一個問題。」他慎重問道。「你有沒有可能愛上我?」
心蘿猶豫地看了眼阿璽後低聲回道:「不可能!」
「為什麼?」他凝視她。「既然趙雲長得跟我一模一樣……」
「我也不懂為什麼愛上趙雲卻沒有愛上你!」她幽幽歎息著。「從小到現在,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看待,你是我一個非常好的哥兒們,可以分享許多心事,可是就是沒辦法對你來電。但是趙雲就不一樣,我見到他會忍不住心跳加速,想到他會幸福的想笑,二十四年來我從不曾對男人有過這種心動的感覺!」
阿璽沉靜地凝視著她,專注的眼神彷彿要燒穿了她。
「如果我告訴你,」他小心翼翼地緊盯著她的表情。「我就是趙雲呢?」
心蘿驚訝地抬起頭,她愣愣地看著他,然後苦澀一笑。「謝謝你安慰我,但這是沒用的。」
「你不相信嗎?」他的視線沒有一秒離開過她。
「我為什麼該相信呢?」她反問。
阿璽眼底冒出一小簇火焰。「因為我說過,你如果成為我的人,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你!」
「什麼?」心蘿既驚愕又疑惑地看著他。
「你在月光下成為我的人,」微笑緩緩在他唇邊揚起。「那一夜我們也在綠湖邊成了親,記得嗎?」
「你……你怎麼會知道?」心蘿掩住嘴,不敢實信地瞪著阿璽。這一段她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月娘為證,我趙雲願娶樊心蘿為妻,生生世世不離不棄!」他表情溫柔的望著她。「所以我來了!」
心蘿無語的瞪著他,心底那塊守護的角落正逐漸塌陷。淚水翻湧進眼眶,逐漸模糊她的視線,眼前他深情的眼卻如記憶中一樣清晰。
「還是一樣愛哭啊!」趙雲極其輕柔地撥掉她的淚。
她終於崩潰決堤,飛撲進他懷裡痛哭失聲。「子龍!」
阿璽,不,該說是趙雲,彷彿怕她從他懷中消失一般,將她摟得好緊好牢,他眼眶也不禁泛紅。
他們緊緊相擁好久好久,誰也捨不得放開彼此。
臉上仍掛著殘餘淚珠的心蘿密密貼靠在他胸膛,雖然沒有熟悉的青草香,但他摟抱她的方式卻是如此熟悉,她是不是又在做夢呢?她抬起頭仔仔細細的端詳著眼前的男人。
「我還是不敢相信你就是趙雲,我好害怕這又是一場夢!」心蘿雙眼迷濛地凝視著趙雲。
趙雲捧起她的臉深情地吻住她的淚眼,然後緩緩下移,最後停在她紅潤的唇上,給了她一記又深又長的吻。
「我的恐懼不會少於你!」他再度抱緊她,竟有些微顫抖。「那天當你就這樣死在我懷裡時,我身體的某部分彷彿也跟著一起死去,我以為這一生永遠失去了你,再也見不到你……」
心蘿能夠明白那種感覺,因為她也是。她主動親吻他顫抖的唇,直到確定兩人仍活生生的在彼此懷裡。
「你怎麼會來到現代?那真正的阿璽又跑去哪呢?」她問出心中的疑惑,這之間的奇妙轉換實在太出人意料。
「真正的吳學璽去了哪裡我並不清楚,至於我是如何來到現代,至今我也仍百思不得其解。」趙雲娓娓道來事情的經過。他辦完心蘿的後事,也無心於名利,便辭職返鄉。回鄉前他繞到綠湖再看最後一眼,結果遇到一個孩子溺水,他救起孩子,自己卻被一股奇怪的暗流捲進湖底。「當我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周圍全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奇怪東西,而且我竟然有爹娘以及兄長。原本我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我見到了你。」趙雲深情凝望著她幽幽歎息著。「一定是老天垂憐我,才讓我到這裡來與你相見!」
「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趙雲,怎不早點告訴我呢?」心蘿噴道。
「因為你的態度讓我不確定你是不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事,」趙雲瞅著她不悅的低語。「你和吳學璽的感情似乎挺好,我瞧了許多你們從小到大的合照後,我甚至不能肯定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他?尤其那天我們發生關係後,我原本高興地以為你終於記起我們之間的事,沒想到你一醒來喊的竟是他的名字,那時我真的認為自己從頭到尾只是別人的替代品,那一刻,我真有股衝動想宰了『吳學璽』!」
「你這個大傻瓜!全世界我最愛最愛你啊!你害我痛苦了兩星期,還因此躲到日本去,差點不敢回來!」心蘿抱著他的腰,嘟著小嘴說道:「不管!你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要錢沒有,要人就這一個。」他眼底滿是笑意。
「我就是要你啊!」她小手爬上了他的頸項,語氣很柔很甜。「你在我心中價值連城,再多錢也換不來。」
「在東漢,我有一身好武功,擁有功名,但是在這裡,我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古代人,」趙雲猶豫的望著她。「這樣你還要我嗎?」
心蘿表情認真地看著他。
「該說是我自私,我寧可你平平安安在這裡,也不要你回到古代去打打殺殺換取功名。雖然我明知你的好武功在這裡一點也派不上用場,一切都必須重頭來過,但就算有機會,我也不要你再回去東漢,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你留在這裡。我想天天可以抱著你,想在你的懷裡安然醒來,我想為你生幾個孩子,想跟你一起慢慢老去。我什麼也不要,只想和你在這個年代平淡平安的過一輩子!」她揚起唇角,充滿愛意的凝視著他。「你還愛這個自私卻很愛很愛你的我嗎?」
趙雲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抱得好緊好緊,緊閉的眼眶裡是一層感動的淚霧。
「我不在意重頭來過,因為我深愛的你安然無恙的生活在這裡。我會努力學習一切,讓自己能盡快超越你,因為,」他頓了一頓,抬起臉溫柔凝視她。「我要在你的世界裡成為你可以托負終身的男人!」
他再度深深吻住她。
室內立刻陷入沉寂,無聲更勝有聲。
躲在門外偷聽的三個人等了很久,一直都沒再聽到聲音,有個人終於沉不住氣。
「你們聽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心藍悄聲問道。
吳爸爸和吳媽媽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他們不約而同一笑。
「反正我們等著辦喜事就對了!」兩人有默契的一致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