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向站在書房門口的黃家彥,用數落的口吻說:「你是怎搞的?總是莽莽撞撞的,這樣能成就得了甚?大事?哎!有甚?事快說吧!你沒有看到我正在忙嗎?」
「我知道妳在忙。」黃家彥突然像只受傷的野獸般暴跳如雷!「忙著剷除異己!忙著做傷天害理的壞事!妳罔顧天理、泯滅人性,就祇?了滿足自己那可鄙的私慾!」
「你瘋了嗎?竟敢這?對我說話?」她眼裡盈滿驚訝和淡冷的忿怒。她怎也沒想到,家彥竟敢如此的頂撞自己。
他眼中也狂燒著怒火:「瘋了的人是妳!妳竟然?了阻止我和婉兒在一起,不借觸把法律,教唆人傷害婉兒?」
「你在胡扯些甚?!」她強作鎮定。顯然的,家彥已識破了一切,但無論如何,她絕對不會承認的。
「是妳!是妳買通了那個冷血的男人,我親眼看見他企圖撞死婉兒,所幸婉兒命大,可是……」他的嗓音因極度壓抑而變得痛苦低啞--「可是--卻害死了我的孩子!」
她知道她是瞞不了,卻仍頑強的?自己辯駁--「我原本祇是想嚇嚇她,好叫她識趣點,不要再來糾纏你,哪知會有這樣的結果。」
從她的口氣聽來,顯然毫無懺悔之意,這使家彥更加忿恨難當。「妳怎能如此狠心?畢竟婉兒肚裡懷的是我的親生骨肉,妳的親侄孫啊!」
「家彥,姑姑之所以會這?做,?的也是你啊!」她放下身份,決定暫時不計較他無禮的辱?,而軟言軟語的試圖撫平他高漲的怒火。「即使娶不到伊雪雁,我也會替你找個名門閨秀,像婉兒那種鄉下丫頭,她能幫你平步青雲嗎?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拔長大,眼看著大好前程就在你的腳下,我怎?還能眼睜睜看你毀在一個黃毛丫頭的手上?」
「不,妳錯了!當我親眼看見婉兒倒在血泊之中,我的心、我所有的的感覺也在那一刻同時死去。」他眼中爆出毫不動搖的決心。「我愛她!今生今世,我祇愛她一個!我可以不要財富權勢,但我卻不能沒有她。祇要她一出院,我立刻要娶她?妻!」
黃美紗也狠下心腸,斬釘截鐵地威脅--「如果你敢違拗我,那你肯定會失去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我不在乎!如今富貴對我而言猶如過眼雲煙,我祇要婉兒,她才是我最大的財富。」
她再度揚言威脅:「明白的告訴你,我今天能讓人去了她半條命,以後也能!你如果執意如此,祇有更加讓她不幸!」
黃家彥不敢置信的瞪看她。她竟會在他面前揚言將再度傷害婉兒?她怎?能如此狠心?她怎?做得出如此泯滅人性的惡行?
「妳知不知道妳現在有多可怕、多令人憎惡?」他終於看清了她那美麗外表下最醜陋的一面。以往對她的尊敬、崇拜和親情,此刻都已蕩然無存。「妳?了自己的私慾,不曉得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罪行,難道妳不怕得到報應?」
「住口!」
「我偏要說!」他瘋狂的想將她加諸在婉兒身上的傷害,加倍奉還給她。「妳是個貪婪成性:永遠不知足的女人,姑丈是如此的愛妳、疼惜妳,但妳是怎?回報他的?」
「黃家彥,你給我滾!」她氣得花容失色。
他卻執意說下去。「妳不守婦道,迷戀上梁佑龍,不但作踐自己,還不知恥地使出渾身解數,?的就是要勾引他;無奈他對妳無動於衷,所以妳才惱羞成怒,誣蔑梁佑龍,間接陷害姑丈成?不義之人。如今,妳還將矛頭對準梁海桐,表面上是?了要撮合我和雪雁,實際上,妳祇不過是將對他爸爸的恨意轉移到他身上罷了。」
黃美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是她有生以來所受過最大的羞辱--梁佑龍怎?可以不愛她,怎?可以?
「妳以?這世上沒有人能揭穿妳醜陋的面具?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妳在做甚?,可是無論妳做了甚?,我都祇想到要保護妳……」
「夠了!」她尖銳的叫聲就像即將斷了的琴弦。「對,你說的都是事實,那又如何?」她用著幾近狂吼的聲音吶喊:「祇要有人敢跟我作對,我就有辦法毀了他!這世上沒有人可以羞辱我,沒有人可以看輕我!無論是梁佑龍,他兒子,雪雁,婉兒,或是你,祇要是跟我過意不去的人,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毀了他!」
她瘋了,他真的認?黃美紗已經瘋了!
「我祇要妳記住,如果妳敢再動婉兒一根寒毛,我會讓妳後悔終身的!」這絕非戲言,他真的會?了保護婉兒而不惜與人拚命,即使對方是他的親姑姑,也不例外。
「滾--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她轉身背對他。
她眼中的淚光,使他猶豫了一下。「我們原該是世界上最親的人,?甚?……」
「即使你不相信,我還是要說,我自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好。」她悄悄拭去淚水,重新武裝自己。「我的手段是很激烈,甚至卑劣,但那是我唯一的生存方式,難道這也錯了嗎?」
「錯了,大錯特錯!」伊達明低沉的嗓音自門口傳來。
黃美紗循聲回頭,臉色在瞬間變成一張白紙。
而伊達明瞪視她的黑眸,卻冷得像寒冷的冬夜--顯然,她和黃家彥的爭執,他全聽了進去.....
***
急切的敲門聲驚醒了沉睡中的林韶德;在一陣恐慌之下,他彈跳而起,抓起襯衫,不加思索就往後門跑去。
祇可惜,他跑得不夠快;當門應聲被撞了開來,三名彪形大漢就立刻衝了進來,很快的就抓住了他。
「小張,你這是做甚??」林韶德使力掙扎。
「做甚??討賭債啊!」小張以手時狠狠撞向他的肋骨,並凶狠地說:「跑?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不會放過你的!」
林韶德撫著疼痛的胸肋,狼狽的跌坐在床沿上。「我又不是不還錢,祇是--小張,好歹我也是你們賭場裡的常客,我欠過你們不少錢,不也都還了?是不是?這次--這次祇是一時不方便,難道你就不能多寬限幾天嗎?」
「是啊!你上回是挺有辦法的,一次弄來一大筆錢清了前債,但這次區區一佰萬,你竟然給我拖了半個多月?不是我沒有人情味,祇是,行有行規,如果每個客人都跟你一樣,那我們兄弟還要怎?混下去,你說是不是?」
「我會還的!」林韶德無措的泜喊。「但,我現在就是沒有,就算你們殺了我,也拿不到一分一毫錢的!」
「很好!」
小張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後,一使眼色,身旁的兩名大漢立刻揮拳痛毆林韶德。
林韶德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在一陣拳打腳踢之下,他像堆爛泥般頹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著。
小張一腳狠狠踩在他的胸瞠上。「你當咱們兄弟個個是軟腳蝦?任憑你指揮東、指揮西、愛怎?樣就怎?樣嗎?」他臉上露出駭人的凶光。「很好,你說得對,殺了你,我們也拿不到錢,所以,我不打算殺你,想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會還的--我一定會還的……」林韶德頻頻保證,眼中閃著極度的恐懼。
「很好!」他再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不過呢!?了跟上頭有個交代,我小張今天不可能會讓你全身而退!」
「你--你想怎?樣?」林韶德冷汗涔涔。
「給我砍下他右手的雨根手指頭!」小張冷聲下令。
「不!不--」
林韶德嘶聲狂吼,拚命掙扎,卻絲毫無法撼動壓制住自己的兩名大漢;此刻,他像是即將被解剖的青蛙般,祇能無助的躺在實驗台上,任人宰割。
一把亮晃晃的小刀漸漸逼近他,林韶德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倏地轉成一片死白;他恐懼得肝膽俱裂,心神喪亂得頻頻發出豬號般的尖叫聲。
「住手!」
這一聲怒斥,暫緩了林韶德的酷刑。
小張斜睨著站在門口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識相的就別插手,否則祇有跟著倒霉!」
梁海桐緩緩走近他,完全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你會希望我們插手的。說,他到底欠了你們多少錢?」
小張態度一轉,立刻露出討好的笑瞼。「原來是財神爺替他來還錢的!不多不少,剛好一佰萬。」
海桐朝邵亭宇微微頷首,邵亭宇則立刻自公文包中拿出支票簿填寫著。
「這是張即期支票,立刻能兌現。」邵亭宇精明的提出要求--「那他所簽下的借據呢?」
小張立刻從口袋中掏出了張紙交給他,同時也自他手中取走了支票。
他滿意的將支票收進口袋,嘻皮笑瞼的對著躺在地上的林韶德說:「林先生,咱們下回場子裡見!」
待三名惡漢離開後,林韶德仍一動也不動的頹坐在地上。劫後餘生的他,早巳陷入另一個更痛苦的深淵--他必須?自己出賣好友的罪行付出代價!
「你們怎?知道的?」他懊悔不已的揪著自己的頭髮。
邵亭宇難掩指責之情的看著他。「我早發現你近來行?怪異,不但經手的賬目經常出現短缺,甚至有向客戶收取回扣的行?發生;這些,我們都念在多年情誼的份上,沒有聲張出去。」
梁海桐接著說道:「可是當發生企劃書被盜用的事後,我便不得不做出一些聯想。我之所以不當面揭露,就是因?我極不願意相信你會這樣做。」他眼中帶著深切的無奈。「我寧願讓雪雁蒙受不白之冤,也不願一次就定了你的罪行,而毀了我們多年的友誼。可是,經過我和亭宇暗中調查,我們發現你早染上賭博的惡習,而且欠下鉅額賭債,我們便不得不接受你?了償還賭債而背叛我們的事實。」
林韶德知道他再也沒有?面?自己辯解些甚?,祇好坦承了一切。「我不知道黃美紗究竟是如何探知我的事,正當我?籌錢之事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她突然找上我,向我提出了這項交易--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出賣你們,可是我……」
無邊的悔恨再次撕扯他的心,他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是萬死也不足抵過,因此,他除了自責之外,還是自責。「你們根本不該替我還錢的,應該讓他們把我碎屍萬段!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雪雁!我--我該死!」
「你是該死!」邵亭宇不耐煩的打斷他。「我們替你解決了困難,並不是要聽你一個勁的在那兒自怨自艾,而是想再給你一個重生的機會。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我們,那就重新振作起來給我們看!」
「亭宇說得對!我曾一度想活活掐死你……」海桐聳了聳肩,話中充滿了感性。「但你畢竟是我們情同手足的兄弟,我們不可能見死不救。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希望自己的兄弟也能如此。」
對於他們的情誼,林韶德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海桐接著說:「給你自己一段沉澱的時間,祇要你能徹底戒除賭博的惡習,公司隨時歡迎你回來,我們也會永遠當你是朋友。可是如果……」他板起臉孔威脅--「如果讓我發現你再去賭,我會親手砍下你的手指頭,絕不容情!」
「是啊!」邵亭宇也故作嚴肅的警告他。「別想偷懶太久,公司還等著你效力呢!至少你也得盡盡犬馬之力,替公司多賺點錢,好彌補我剛才替你支付的那筆開銷。」
林韶德無言以對,祇有不斷的感謝上蒼,在他走錯路的時侯,他的至友還能給他諒解和支持,這是何等的幸運啊!
***
「亭宇,怎?辦?」阮怡躺在他身旁,將羞傀的小臉往他懷裡藏。「我誤會了雪雁,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她,真枉了她把我當成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呢!這--這叫我以後拿甚?臉去見她呀!」
他輕撫阮怡柔細的髮絲。「不知者無罪!不過,妳倒可以從這件事情當中得到一個教訓--那就是,凡事別大衝動!」
阮怡無奈的朝他翻了個白眼;雖然他們之間針鋒相對的相處方式已經改善不少,但他卻依舊改不掉愛教訓人的毛病。
「亭宇,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我說不,那我今晚肯定別想睡個好覺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誰叫他的阮怡是這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呢?
她將他的抱怨視?默許。「亭宇,你?甚?要幫雪雁?你大可以利用這次機會趕走她,?甚?你會反其道而行?」
「因?我是個重榮譽、講究是非黑白的人。」
「就這樣?」
他點頭。「好了,快睡吧!我累了。」他立刻閉上眼睛,表示他們之間的談話到此結束。
阮怡翻身坐起,不悅的瞪著他。「不可能是這樣的!」
「阮怡……」
她氣沖沖打斷他--「你自己也說過,今晚若得不到答案,你、我根本不可能睡得著覺的。」
邵亭宇不得不投降。「好吧!因?我不想看海桐傷心。妳說得對,他已經不知不覺的深愛上了雪罹,妳瞧見沒,雪雁走可以後,他整天失魂落魄的……」
她點頭附和著。「然後呢?」
他佯裝不悅的瞪了她一眼,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祇好道出真心的答案。「我衷心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因?現在對我而言,海桐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哥兒們。」
阮怡眼中忽地閃動著喜悅和希望的光芒。「這?說來--很可能是我治癒了你那個『小問題』哦!」
邵亭宇沉默不語。
而笑意逐漸自阮怡的嘴角、眉梢處流瀉出來。「你打算如何報答我?」
他略沉吟,說:「以身相許,怎?樣?」
她的笑僵在半空中,更正確的說法是,她目瞪口呆的模樣彷彿見到外星人一般。
「妳不願意?」他瞅著她,差點被她那副摸樣給逗笑了。
「你是認真的?」她的意識好久、好久才恢復正常。「我可先要警告你,別拿這種事來開我玩笑!」
「妳所認識的邵亭宇,甚?時候開過玩笑?」他又佯裝不悅的扳起臉孔。
他是認真的!他是認真的?的確,她所認識的邵亭宇是從來不開玩笑的!
她再度將自己投入他的懷中,任無邊的幸福與快樂淹沒自己。
邵亭宇則溫柔的將她圈得更緊,並要她閉上眼睛,乖乖的睡覺。
半晌,她又忍不住開口說話,嗓音中有著掩不住的遲疑。「亭宇,是因?我是你第一個、而且唯一的女人,所以你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邵亭宇以認真的眼神迎住她的眸光。「妳怎?突然對自己毫無信心起來了?這讓我萬分驚訝!而那一夜,那個?了愛,勇於表達自己,不顧一切,且熱情如火的妳跑哪去了?」
「你是因?我的熱情才決定娶我的?」
「對,我喜歡妳的熱情。」他溫柔的輕撫她白玉無暇的肩膀。「現在妳是不是可以乖乖的睡覺了?」
她沒有說話,但也沒有乖乖的睡去。
就在他以?她終於安靜下來之際,她哀怨的聲音再度響起。
「婚姻是不能建立在慾望上的!」
「妳真是個嘮叨又囉唆的女人!妳的表現讓我後悔做出那個決定。」他以重重的歎息,充分表達出內心的不耐。「立刻睡覺,試著讓我相信妳是個當自己老公累個半死時,可以不吵他的好老婆。畢竟--我是真的很想娶妳的。」
哎!邵亭宇根本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如果她夠聰明,現在就應該甩了他,否則,總有一天,她準會被他活活給氣死!
她是氣得想拿把鐵錘敲他!氣得想在他耳邊不斷尖叫!
她真的很生氣--但最後,一抹微笑卻偷偷躍上了她的唇際。
他說他真的很想娶她。這對一向不善表達自己情感的邵亭宇而言,已是他最難能可貴的告白了。俗謂:知足常樂,或許她真該滿足了!
於是,她終於聽話的閉上眼睛,帶著甜蜜的微笑緩緩入夢。
***
梁海桐三度直闖伊家大宅。
「很抱歉,我似乎總是得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你的面前。」他立刻又提出聲明--「不過--這回我絕不是來找碴的,我祇是要雪雁跟我回去。」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伊達明不再對他怒目相視,或狂吼叫囂,而是以平和的態度對待他。
「雪雁沒有回來。不過--她打過電話,我知道她一切都很好。」
「你--你知道她人在哪裡嗎?」海桐急切的詢問。
伊達明搖頭。「她告訴我,她需要一些時間來釐清自己的思緒,然後重新選定人生的方向。」
他強忍住絕望的反應,但卻忍不住在心底暗咒起來!可惡的伊雪雁,她實在無權在闖入他的生命、改變了他之後,又拋下他而去!
他已經習慣有她的日子,而且他深深覺得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他發誓一定要找到她!即使難如大海撈針,他也絕不放棄!
「謝謝你!」他轉身想走,伊達明卻出聲喚住他。
「海桐,我希望你能留下來替我做個見證。」
他的眼神在伊達明以及黃美紗之間梭巡,直覺告訴他一定有甚?事發生了,而這件事還非比尋常,而且似乎與他有關連。
他緩緩地點頭;是好奇心使他留下來!
伊達明立刻換上冰冷的面具,轉身注視黃美紗,並將一份文件交到她手上。「在離婚證書上簽字吧!這是我的決定。」
「不!」黃美紗驚慌的丟開那張紙,緊緊抓住他的臂膀,顫聲哀求:「達明,你不可以這?對我,你不可以!難道你忘了嗎?你說過你愛我的,你會照顧我一輩子的....」
「我是說過,也準備用我所擁有的一切來履約,但,妳是用甚?方式來回報我對妳的愛?」他的眼神突然空洞起來,一下子彷彿老了二十歲。「妳不但不守婦道,而且顛倒是非,誣陷佑龍,致使我們兄弟的感情決裂,甚至讓他懷著遺憾死去,而我這個死活人卻被妳耍得團團轉,以致造成了這個我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海桐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甚?事,他也不打算追問;因?,他唯一在意的--父親的沈冤終於得雪,這就夠了!
「好!好!算我對不起他,但畢竟他人已經死了,你?甚?還要讓他的陰影存在我們之間?」
「這是我唯一能夠補償佑龍兄的方式;而最主要的是,我無法再繼續跟妳生活下去。」伊達明以疏離、冷漠的冰冷眼神看向她。「我再也無法去愛一個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蠍的妳。」
「達明,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簽字吧!美紗。即使妳根本不配得到一分一毫的贍養費,但念在以往的情份上,我可以給妳一佰萬的安身費。」
「一佰萬?」伊達明絕裂的眼神徹底粉碎了她心底殘餘的希望。
她明白,自己這次真的是陰溝裡翻船,再也沒有挽回頹勢的餘地……不!她不甘心!當初她?了坐擁伊家女主人的地位,她不惜犧牲自己的愛情,嫁給了一個她根本不愛的男人。如今--他休想用這區區的一佰萬,奪走她原該有的一刃!
「我不簽,我絕不簽!」她眼中閃著不定的光芒,猶想作困獸之鬥。「祇要我不簽字,我永遠都是伊家的女主人。我自認,?了你、?了這個家,我付出太多、太多了,你休想用這區區的一佰萬將我打發掉!」
很明顯的,她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一絲悔意。伊達明對她真是失望透頂了,於是不得不使出殺手綯--「妳可以不簽,我也知道我無法強迫妳,但我保證--我將會使盡一切手段,讓妳因教唆傷人而吃上官司;在妳受盡牢獄之苦時,我會請求法院判決離婚,最後,妳仍將一無所有。妳知道我一向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不是嗎?」
由黃美紗陡然變得慘白的瞼色看來,他知道這恫嚇已發揮了效力。
「簽吧!否則,我馬上就會改變主意,而決定以第二種方式來達到與妳離婚的目的。」
絕望的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黃美紗這才明白她這次是非走不可了。她以顫抖的手簽下了那紙離婚證書,落寞的提起伊達明早巳吩咐下人?她打包好的行李,失魂落魄的走出伊家大門。
這是黃美紗應得的下場,但梁海桐卻沒有因此而得到絲毫的快慰,相反的,充斥他內心的,卻是同情和惋惜。
如果不是利益熏心,黃美紗憑其嬌柔與美貌,她一定會是個被幸福和愛所圍繞的女人;同樣的,如果他能早點正視自己的心,好好對待雪雁,那?,雪雁也不會離他而去。
有時候,人真是一種矛盾的動物,非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他誓死將找回雪雁,然後用他的一生來好好愛她。
黃美紗走後,伊達明以溢滿自責、愧疚的眼神看著他。「海桐,我……」
他搖頭打斷他,回給他一個完全釋然的笑。「甚?都不必說,你也知道我老爸他一向心胸寬大,從來不記仇的。你已經做了你所能做的一切,我相信,如果死後真有知的話,他一定會與你盡釋前嫌的。」
「你們果然是父子!」伊達明寬慰的拍拍他的肩:「都怪我老邁昏庸,連識人的能力都喪失了,才會引發我們兩家的仇恨;不過,幸好雪雁有顆澄澈、明智的心,我很高興她選擇了你。海桐,我現在祇求你能好好待她。」
「我會的--祇要她肯原諒我。」
「會的。」伊達明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雪雁一向執著於自己所選擇、認定的,她不會輕意放棄你的。」
「但願如此!」
他真的用他最誠摯的心祈求上天,希望上天能賜子雪雁一個永遠擊不碎、打不垮的心;但,在他如此傷她之後,這--簡直是奇?!
***
推開家門,空洞的屋子裡仍沒有雪雁的蹤影,這使他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但突然間,他看到了雪雁的小旅行袋就立在他的床腳邊……
「雪雁!」他陡然發出震天嘶喊。
幾乎就在下一秒中,雪雁也以尖銳的叫聲響應他。不同的是,他的叫聲充滿了驚喜,而她,則是淒厲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循聲衝向陽台--而眼前的一幕,足足嚇掉了他半條命!
雪雁泰半的身軀已懸在欄杆外……
他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向她,猛然地一把就將纖細的雪雁拉了上來。
而受盡驚嚇的雪雁,祇能緊緊擁抱著他。
她想跳樓?這個事實不斷衝擊他的心,更使他的心臟差點就因強烈的震憾而停擺。
「妳竟敢這?對我?」他緊抱著她,似乎深怕一鬆手,她會立刻跌下樓去。「妳竟然想以死來懲罰我!就?了要讓我內疚一輩子,妳竟傻得去尋死?」
尋死?難道他以?她想跳樓自殺?
哦--她可不想死!
「說啊!妳說啊!」
「喂!你輕一點啦!」她咳了兩聲說:「我要不是被你悶死,再不然就是被你的吼聲嚇得心臟衰竭而死!」
聽她這?說,他才稍稍鬆開她,但仍不敢太大意,唯恐一不小心,她又要以死來威脅他。
「你在乎嗎?」
「啊?」
「你?甚?要救我?或者,你是想親自推我下樓,然後親眼看我粉身碎骨?」
「雪雁,妳怎?可以這?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不斷踐踏我的心,不就是你最在行的?還有--懷疑我,甚至在我全心全意決定嫁給你之後,你還是吝嗇得連一點點信任都不肯給我。」
「妳有信任過我嗎?」他應該跪在她的跟前認錯的,但他卻聽見自己忿怒的吼呼聲。「我要妳留下來,給我時間查明一切,可是妳不聽!」
雪雁也以不下於他的高分貝嗓音反駁--「你應該義無反頭的相信我,就像我從來不會懷疑過梁伯伯的清白一樣!」
他怔忡了--是的,雪雁說得對,她自始至終都是以最真的心對他,他不該如此待她的,他更不該如此的傷害她。
「妳是對的!」所有怒氣在轉瞬間全部清失了,他的心再變溢滿了愧疚。此刻的他,謙卑得像是阿拉伯皇宮中一個犯了錯的奴隸,理該承受任何責罰。
雪雁祇是淡淡的說:「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對的。」
「雪雁,無論妳要如何報復我都行,祇求妳千萬別再像剛才那樣的嚇我了!」
「你怕會受不了良心的譴責?」
「這跟良心無關。」他抓住她的雙手,仍心有餘悸的說:「妳知不知道?當我看見妳懸在半空中,我幾乎沒有了自我,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祇知道,如果妳掉了下去,我會希望天地在同時毀滅。」
他的真情告白,如春雨般滋潤了她剛播種的希望之苗。雪雁輕柔的問:「你有沒有想過,?甚?會有那樣的感覺?」
「我不知道。」他的雙眼中發射出一股真摯的光芒,就像鑽石般閃閃發亮。「我祇知道,我已經不能沒有妳了!」
雖然他還是沒有說愛她,但他的表白已經很明顯了,他早巳深深地愛上她了。
她是很渴望聽見他親口說愛她的,但現在,他說不說這句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知道他真的是愛她的,這也就夠了。
「海桐,其實我並沒有要跳樓自殺。」她溫柔的捧起他剛毅的臉龐,努力地想抹去他臉上的驚悸和自責。「事實上,我祇是彎身想去撿掉在屋簷上的衣服,而是你的吼聲嚇了我一跳,才會不小心……」
她聳聳肩,不確定他聽了以後會有甚?反應;但對她個人而言,她喜歡這個「意外」!
能讓海桐發現自己對她的深情,她甘冒這「小小」的危險!
梁海桐被她這番說詞搞得啼笑皆非。但最後,他也決定讓自己喜歡這樣的結局。
於是,他將雪雁擁進懷中,輕柔的嗅著她淡雅的髮香。「我很高興知道妳並無意拋下我而去。」
「我永遠都不會。」她?頭看他,那表情似乎在寒冬過後,首次看到春陽般興奮。「我在外面流浪的這幾天,足足找了成千上萬個理由來說服自己應該徹底的將你遺忘,但最後,我還是決定回來,回來贏得你的愛。」
他捧起她的臉,聲音中充滿了感情。「我從來沒這?喜歡過妳的執著!」
喜悅像陽光般溫熱了她的心。「海桐,我想,你至少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我才對。」
「不--」他搖頭。
雪雁的心情就像天氣一般多變;方纔還陽光普照,此刻又烏雲密佈;但他的下一句話,又讓她心中的太陽破雲而出。
「我是---很愛、很愛妳!」
他吻上了雪雁因驚訝而微?的紅唇;雪雁也立刻帶著滿心的感動和愛意,沉醉於他溫柔的熱吻之中……
她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她終於和她心愛的海桐生活在愛的天堂中--
那個祇屬於他們的快樂天堂!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