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人在醫院大吵一架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石冀揚在公司和醫院間兩頭忙,根本無暇也無心顧及她,最後是潘欣樺等得沉不氣了,才主動打電話約他出來談。
誰知道石冀揚堅持約她在大飯店吃早餐,因為這是他唯一有空的時段。
「啊——」才坐下來就猛打呵欠,潘欣樺一臉睡眼惺忪。
「好困喔,好久沒這麼早起床了!都是你啦!非要約在早上,你到底在忙什麼啊?」
「誰像你大小姐這麼閒,每天窩在家裡睡到自然醒。」石冀揚慢條斯理地喝咖啡、吃三明治。「我爸現在盯我盯得很緊,每天都要到公司報到,石家的企業體灑蓋很廣,要學的事情可多了,從早到晚事情做不完。」
「是喔?你父親一定很高興,有你這麼好的幫手。」告訴自己要沉住氣,想嫁進石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關鍵時刻更是要忍耐,要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嗯。」石冀揚邊吃邊看財經報紙,眼神停留在上面的頭條新聞,根本連正眼也沒看她一眼。
「喂!你可不可以跟我講講話?」潘欣樺委屈地嘟起嘴,撒嬌嗲聲道:「人家好幾天沒見到你的人,真的很想你。」
「別這麼幼稚。」石冀揚抬眼睨她。「我已經畢業了,不是悠哉的留學生,你也不要再任性了。」
「那我們的事情呢?你什麼時候有空去拍婚紗?攝影公司已經打好幾次電話過來問了。」潘欣樺哭喪著臉。「連我爸媽也一直逼問我……」
「拍照隨時都可以拍,不急。」他冷淡地回應。
石冀揚不自覺看了一眼手錶,沒心思考慮拍婚紗的事情,反而想著該去接織帆到學校上課了。
「你……有事嗎?」潘欣樺眼尖看見他偷看表,忍不住狐疑追問。「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
「等下我還有事。」石冀揚淡淡帶過,他把咖啡喝完,折起報紙。「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你可以留下來慢慢吃。」
「這麼快就走?」潘欣樺垮下臉,幾乎要哭出來了。「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我們都已經訂婚了啊!」
「對我而言,現階段工作是最重要的。」石冀揚避重就輕的說,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麼之前對她的熱情竟完全熄滅了。
「工作?哼!你敢說你真的是為了工作嗎?」她冷冷笑,那笑容是勉強擠出來的。「依我看,你忙的不只是公事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石冀揚起身準備離開,不耐煩道:「知道嗎?我不喜歡你這種表裡不一的個性,既然對我不滿,幹嘛要強顏歡笑?有什麼不高興你大可儘管說。」
「你、你……你好凶喔——」
潘欣樺沒料到他竟然會在公眾場合對自己發飆,委屈得紅了眼眶。
「石冀揚!你好過分!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欣樺,讓我們都冷靜一下好不好?」石冀揚沉沉吐了口氣,壓下激動情緒,好言道:「你的個性確實讓我壓力很大,我需要一點時間思考沉澱……」
說完,他緩緩推開椅子,直往大門方向走,心裡面想著等會兒接織帆上課要走哪條路比較順。
「石冀揚!你站住!」忍不下這口氣的潘欣樺快步追上他,怒不可遏。「你突然變了心,都是因為那個雲織帆!是嗎?」
「你不要亂猜。」石冀揚別開臉,不想見她憤怒變形的臉。
「哼!我就知道。什麼妹妹?什麼情同兄妹根本都是騙人的!真是不要臉啊!口口聲聲叫我大嫂,一副知書達禮乖女孩的模樣,心裡卻比什麼蕩女還要邪惡,你不要被她純潔的外表騙了!她……」
「夠了!」石冀揚怒目圓張,打斷她的話。「不准你隨便批評織帆,我跟她之間只有我們自己最清楚,你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
他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這時候他不想再跟情緒化的潘欣樺多爭辯什麼,因為他不能保證在聽到別人口中尖刻批評織帆的話語時,會出現什麼連自己也控制不住的舉動。
「石冀揚!你!你給我記住!」看著未婚夫高大身影漸行漸遠,潘欣樺心中升起巨大恐懼,她不能失去他!
石冀揚是她的,任何女人都不能搶走他!
潘欣樺的好勝心激起無限戰鬥力,她就是要得到他!
畢竟,嫁給石冀揚、進入石家當少奶奶,是她這些年努力鑽營的唯一目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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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多,石冀揚依約到雲家接織帆去學校上課。
晨光中,在雲家大門前一眼見到織帆如花朵般綻放的熟悉笑顏,石冀揚的心情頓時從谷底揚升,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記了。
「冀揚哥,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雲織帆開心地坐上車,看得出來她的眼中浮漾滿滿的溫柔。
「又說傻話了。」石冀揚嘴角揚起,輕輕撫弄她的長髮,英俊臉上儘是對她的愛寵疼溺。「丫頭,我是你大哥,不需要跟我這麼客氣。」
「是,大哥。小妹知道了。」雲織帆調皮側過身子往他肩膀靠,陶醉閉起眼。「我好幸福喔,有哥哥這麼疼我……」
靠在他的肩膀上,雲織帆偷偷感受他的氣息,偷偷記住屬於他的特殊味道,在還可以有他陪伴的時候,她要努力把關於他的一切刻在心版上,等到有天心愛的冀揚哥變成別人丈夫的時候,才能把這些記憶拿出來偷偷想念……
明知道這樣貪戀不該得的感情很糟糕,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怎麼?我衣服上有怪味道嗎?你的小狗狗鼻在聞什麼?」石冀揚感覺她的鼻尖在胳膊上來回梭巡嗅聞。
屬於她的少女清芬沁入鼻內,一瞬間一股暖暖的熱流在血液裡穿透,很特殊的感覺,他的理智提醒自己不該有非分之想。但是,那是一種不能透析的內心悸動,愈是想控制壓抑,那波動愈是奔放張狂……
「嗯——有香水味喔,還有……咖啡,還有……」雲織帆眼睛仍然閉著,臉上表情煞是認真,她用心辨別鼻子裡聞到的他的氣息。
「哇!還真被你聞出來了!」石冀揚朗聲大笑。「我早餐才喝掉一大杯咖啡,你的鼻子真厲害。」
「哦?早餐——」雲織帆睜開眼,不假思索地問。「欣樺姐陪你吃早餐嗎?」
「是啊。」石冀揚不保留回答。「我們約了一起吃早餐,然後就過來接你上學囉!」
「唉……好甜蜜喔。」一瞬間,雲織帆臉上的光燦全黯了下來,她低頭輕歎,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她黯淡的神情藏不住心中的酸楚與低落,雲織帆控制不住心頭的刺痛揪擰。
他們一定恩愛繾綣了整個晚上吧?歡愛之後相擁到天明,然後一起用早餐……
她忍不住伸手壓住心臟,雙眉攏皺。
啊!這是昔日她心中最羨慕、嚮往的甜蜜愛情啊!
然而,當心中最想愛的男人成了別人愛情故事裡的男主角,她只能眼睜睜看他擁抱親吻別的女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的痛,她的傷又能說給誰聽?
「怎麼了?」石冀揚見她雙手捧心,緊張問道:「你不舒服嗎?織帆?!」
「沒、沒有。」雲織帆勉強揚起唇角微笑。「冀揚哥,我沒事。可能早上喝了冰的鮮奶,有點不舒服。」
「一大早怎麼能喝冰的?」石冀揚皺起眉,充滿關愛的斥責。
見她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他不禁叨念起來。
「你才剛從車禍復原,身體還很虛弱,你要懂得照顧自己啊。下次記得不能再喝冰的,知道嗎?」
「好啦,人家知道了。」雲織帆垂下眼睫,像個知錯認錯的小孩,輕扯他的衣袖,低聲下氣地請求著大人原諒。「冀揚哥,我聽你的話,以後早上都不喝冰的飲料。」
「呵呵……」石冀揚被她小女孩撒嬌俏皮模樣逗笑了。「又來了!你以前小時候惹我生氣就是這樣求饒的——拜託,都幾歲了?還裝可愛啊?你不覺得害羞嗎?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
「哎呀,人家哪有裝可愛?」雲織帆仰起臉,露出最甜最媚的笑容。「人家本來就很可愛了好不好?」
「拜託!」他誇張做出嘔吐狀,「我才剛吃飽,你不要讓我一路吐到學校。」
「欸,你怎麼這樣啊,我是說實話耶。」雲織帆就喜歡鬧他,話中有話,醋意十足歎道:「以前你就常說我很可愛啊,怎麼現在有大嫂就忘記可愛的妹妹了?你真是壞哥哥!」
「好好,你最可愛。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可愛、最疼愛的妹妹。可以吧?」石冀揚差點兒要舉雙手投降。
雖然嘴巴上說她「裝可愛」,實際上他對她自然流露的一顰一笑打心裡欣賞,同樣的話別的女人說或許覺得做作、噁心,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是不同。
她像是他心裡的一道清流,有她的地方,就像沉浸在清澈無污染的深林溪澗邊一樣通體舒暢……
「冀揚哥!」雲織帆突然斂起笑容,肅然表情問道:「你跟欣樺姐的婚期定了嗎?」
「這個……」他接不下話,語塞好半晌,事實上有段時間他沒再想這件事了。「我想可能會晚一點,目前我還是以爸爸公司的事情為重。」
「要晚一點啊。」雲織帆若有所思點點頭,反覆呢喃。「晚一點也好……」
「怎麼突然問起婚禮的事?」石冀揚淡淡一笑。「你好像比我還在乎婚禮,你們小女生就喜歡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
「哪是啊?才不是這樣呢。」雲織帆吐吐舌頭,她無法將自己真正的心事說出來,只得百轉千回。「我擔心以後你結了婚,我們就不能再這樣打打鬧鬧了。」
「胡說!」石冀揚摸摸她的頭。「不管結不結婚,我們永遠都一樣。」
「嗯。」雲織帆恍惚點頭,心中悵惘失落猶在。
一樣什麼呢?一樣的兄妹之情?
唉,不能再多一點點嗎?想到難以前進的關係,她心頭又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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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石冀揚體貼地載她到學院大樓門口才讓她下車,她就讀的商管大樓在山腰上,石冀揚怕她腳踝扭傷不能爬那麼高的階梯。
「到了,小心你的腳,不要又拐到了。」石冀揚溫柔叮嚀。「下了課我再來接你回家,腳還沒好不要走階梯……」
「好,我會小心的啦!冀揚哥,再見。」
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雲織帆心裡很甜很甜,世界上大概沒有男人像冀揚哥這樣對她那麼好了,小小細節他都注意到。
正逢上課時間,大樓外往來穿梭一群群年輕學子,有些人在雜誌或電視上見過石冀揚,三三兩兩對著豪華進口轎車裡的他指指點點……
「我走了,再見。」石冀揚探出頭對她揮揮手。
「哇!是他耶!好帥喔!」有一名女學生忍不住對著探出車窗的石冀揚尖叫起來。「他上過電視耶!織帆你怎麼認識他?」
「他是我大哥,我爸媽跟他們家認識很久了。」雲織帆淡淡回答。
「好棒喔!那你不就要嫁入豪門了嗎?」女同學在她耳邊喳呼個沒完。「他有沒有哥哥還是弟弟?下次你幫我介紹一下好不好?」
「拜託!就憑你那副尊容?你下輩子吧!」一道爽朗男聲響起,四周同學狂笑不止。
「張知亮你怎麼這樣啦!我又沒長得很醜!」被「吐槽」的女生氣得跺腳。「只會講別人,你一天到晚跟在織帆後面才不安好心呢!」
在織帆身旁一名個子很高,模樣很帥的男生一直緊跟身後,關心道:「織帆,你的腳怎麼了?怎麼一拐一拐的?」
「昨天晚上不小心扭到了,現在只能慢慢走。」
「要不要我扶你進去?今天的課在二樓喔,要不然我背你也行。」張知亮自告奮勇。
「不用了,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了。」
雲織帆笑著推卻,她知道這位男同學一直對自己很有意思,只是她沒辦法對別的男人動心。
「沒關係,我背你上去。你腳受傷走樓梯會很不舒服耶!」張知亮不放棄。「你那麼苗條,我背你又不會累,你不要客氣。」
「真的不用了,謝謝。」雲織帆依然笑著拒絕。
「哎呀,人家都說不用了,張知亮,你那麼愛背哦?!」聽不下去的女生酸溜溜道:「如果你真的那麼愛背,那背我好了,我今天也有點不舒服,頭好暈呢。」
「少無聊了!」張知亮沉下臉,啐道:「又沒你的事,你多嘴什麼!」
「哈哈哈,這樣就生氣喔?張知亮你抗壓性這麼差,怎麼可能追得到織帆?」那女生不怕死地繼續說。「人家認識豪門貴公子,石冀揚耶!你有沒有聽過股市大戶,石大戶啊!能跟石家打交道交朋友一定不是普通人物,我看你想追到織帆的可能性大幅降低了。」
「你又知道了?織帆才不是那種勢利眼的女生!再說我也沒很差,以後我也會做生意,誰知道將來我會不會比石冀揚更有錢!」
「唉呀你算了吧!」方才被奚落的女生開始反擊。「自己也不照照鏡子,你就是一張臉長得英俊可以騙騙人,你想做生意?連基本的管理學都被當兩次的人,哈哈哈……」
「書本跟真實社會不一樣,你沒看那些大老闆也沒念很多書啊!」張知亮不服輸辯解。
同學們邊走邊鬧,雲織帆靜靜地聽他們鬥嘴,不做任何回應。
她的心思始終被石冀揚佔得滿滿,身旁男同學就算條件再好,跟他比較之下簡直不值一哂。
冀揚哥說話也不會那麼誇大,他只說他懂的、有把握的東西,絕不像身邊年輕的同學、學長們稍微懂點小小知識就誇張到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唉——」雲織帆不自覺又歎了口氣,懊惱自己不能把冀揚哥拋到腦後去。
「怎麼啦?好端端一直歎氣?」
張知亮把眼光都放在她身上,織帆一點點小動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今天有點怪怪的耶,好像心情不太好?」
「沒有,哪有啊!」雲織帆否認。「好不容易車禍好了,現在又扭到腳,好煩喔!」
「嗯,聽起來是不太順。」張知亮點點頭。「改天一起去拜拜好不好?聽說北投那邊有個廟很靈,去拜一拜比較心安。」
「這——不用了,我不太信那個。」
雲織帆還是拒絕,除非哪個神明願意把石冀揚送回她身邊,否則她一向對玄虛的東西不相信,也沒興趣。
「不信喔?那我去幫你求好了。我常去拜,神明會聽我的。」
「嗯。」雲織帆不再回答,默默走進教室找位子坐下來。
張知亮一再踢鐵板,頓時感覺很失落。
他自認條件很不錯,一直也有不少女生主動表示好感,就只有雲織帆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裡。
為什麼?他搞不清楚問題出在哪?
但目前他很確定雲織帆並沒有男朋友,不知道究竟要什麼樣的男孩子才能擄獲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