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烈神色嚴謹,正審慎地閱覽奏章。
突地,室內燭火一晃,一道男子嗓音懶洋洋地響起,「烈皇可真是勤於政事,在下甚感佩服。」
不知何時,凌影竟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房中,他面上含笑,眼中卻帶著一抹深意。
所謂先禮後兵,完顏烈再怎麼說也是霓光的爹,若非必要,他不想和完顏烈起任何衝突。
完顏烈緩緩放下手中奏摺,冷笑道——
「不愧是天下第一盜,朕的虎宮,你真是來去自如,國庫、東宮、彌天樓、御書房,你全遊遍了。既然你對虎宮如此戀戀不捨,朕便招待你至虎宮大牢一遊如何?」
「烈皇說笑了,在下今日是特地來向烈皇談筆交易的。」
聽他提到彌天樓,凌影神色自若,眼底卻閃過一抹異光。
看來,他與霓光之間的情事,完顏烈可能早已得到消息。
完顏烈虎眸微瞇,精光灼灼。
「哦,你能和朕談些什麼交易?」
凌影打量著他的神色,笑問:「不知烈皇可曾聽過『金口不落空』——默兒之名?」
完顏烈沉吟道:「朕聽過她,據說這小女孩能未卜先知且料事如神,若有機會,朕倒也想會一會,請她替朕卜上一卦。」
「烈皇不用見她,就能卜上卦,只要烈皇將欲問之事以紙墨記下,在下便能替烈皇送到她手上。」凌影微微一笑,狡猾、詭譎。「不過,如同在下方纔所提,這是一場交易。」
「你有什麼條件?是想以聖血菩提作為交換嗎?」
他唇畔笑意更深。「在下的條件之一的確與聖血菩提有關,不過,不是交換,而是借用。」
「借用?這是何意?」
「只要烈皇願將聖血菩提借與在下一年,期滿之後,在下必將聖血菩提完整無缺地歸還。」
完顏烈目光一閃,「那……還有什麼其他的條件。」
「在下與霓光情投意合,預備一同離開虎宮,從此浪跡天涯,再不過問完顏皇室之事,還望烈皇成全。」凌影坦言以告。
完顏烈神色一沉,冷哼道:「你自本國偷走聖血菩提便罷,竟想連朕的皇女也一併帶走?未免太過分了。」
「烈皇言重了,在下確有歸還聖血菩提之心,且霓光與在下兩人心心相印,又共有遊遍天下之宿願,烈皇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利人也利己?」
「說得倒輕易,朕卻不是你巧言詭辯所能說動,借出聖血菩提之事無妨,朕對你和霓光之事也有耳聞,若你倆果真情投意合,那朕賜你為本國駙馬亦無不可,日後只需聽命於朕,安心替朕效力,朕絕不會虧待你,否則……」
凌影絲毫不為所動,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烈皇難道忘了還得托在下同卜默兒連絡嗎?若是殺了在下,只怕欲問之事只能就此作罷!」
完顏烈悶哼一聲,「你想威脅朕?一物豈能二售,你實在太貪心了。」
「一物能不能二售,那可不是在下所能決定,而是得視此事在烈皇心中之份量輕重,夠不夠讓在下貪心。」
看準了他的弱點,凌影好整以暇地同他應對,就是要逼他同意。
完顏烈神色陰暗不定,似是心意已有所鬆動。
凌影乘勝追擊,「所謂強摘的瓜不甜,烈皇應當明白這道理,若能成全,在下與霓光當感激不盡。」
完顏烈沉吟半晌,這才冷笑開口——
「多說無益,你與朕同是學武之人,今日便以武鬥作定奪,若是你勝得過,朕便允諾你們出宮;倘若輸了,那便乖乖成為本國駙馬,出宮之事休再提起。」
凌影皺眉一歎,「與烈皇交手本非在下所願,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請烈皇賜教!」
話聲方落,他已施展拳腳向完顏烈襲去,以輕巧身手配合快攻,壓制其修練多年的深厚內力。
完顏烈險險閃過這突擊,兩人隨即你來我往,打成一片。
凌影身法縹緲如嵐霧,輕巧遊走於完顏烈身旁,而完顏烈步形沉穩,出手快狠,他卻游刃有餘地閃過,只見燭光晃動中人影幢幢,竟似有數十人同時拚鬥一般。
過了半晌,凌影飛身落至一旁,完顏烈則被點中穴道,僵在原地,勝負已分。
凌影微笑拱手,「烈皇,承讓了。」
完顏烈哼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朕勤於政事,武功倒生疏了。也罷,朕既允口,你和霓光隨時可以出宮,朕不會再過問半分。」
凌影彈指解開了他的穴,笑言:「烈皇何必過於自謙,方纔的確是烈皇承讓而使在下僥倖得勝,多謝烈皇的成全。」
「你胡說什麼?!朕何曾讓過你!」
完顏烈眼中閃過一絲快不及見的狼狽,不肯承認。
「單論武功,在下確是敵不過烈皇數十年深厚內力,可比試輕功,烈室卻不及在下。若是烈皇真想勝過在下,應當要求前往易於施展內功的宮外,而非於此容易以輕功取勝的宮內。」
聽完他的分析,完顏烈這才開懷一笑。
「你果然不同於一般凡夫俗子,不僅武功出眾,才智、眼力亦是極佳,善於猜測旁人心意更屬難得,要朕放了你這塊良材,實在不捨得。」
「承蒙烈皇看得起,在下甚感榮幸,可惜在下向來不重名利,更不願捲進宮廷惡鬥之中,只求能同霓光相伴雲遊,安過一生。」
「反正霓光之前有負朕之所托,以致國寶為你所盜,如今她對朕而言也是可有可無,你愛帶她離開便離開,朕一點也不在乎。」完顏烈嘴上說得極為冷漠,眼中卻隱著一抹壓抑的複雜情感。
凌影瞇起黑眸,敏銳地注意到他眼中的矛盾。
「烈皇……真是一個差勁的爹……」真不愧是霓光的父親,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不同。
完顏烈無奈一笑,「你說得對極了,不過,朕再差勁也還是霓光的父皇,所以,你一定要善待霓光,不然,朕絕對會殺了你。」
他坦然迎向完顏烈那森寒的目光,無所謂的笑言:「我真想把烈皇這番話轉述給霓光聽聽,卻又怕她聽了之後會捨不得離開,在下該不該說呢?」
完顏烈此時沉聲阻止,「什麼都別告訴她,朕只希望她能和……心愛的人在一塊兒,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凌影輕歎道:「既然烈皇心意已定,在下必不多說,而在下絕對會善待霓光,不是因為烈皇威脅,而是在下當真深愛著她。」
「好,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
完顏烈開懷大笑,心中無比安慰。
凌影也笑了,感激、釋然。
他,終於能名正言順地同霓光在一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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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明,東方一輪明月升起,光明重現人世。
完顏霓光一早醒來,便癡癡等著凌影的出現。
他說過會帶好消息來,怎麼至今還未出現呢?
該不會……跟父皇一言不合,被關入大牢了吧?!
彷彿過了好久好久,凌影這才笑嘻嘻地踱進房中。
「霓光,你醒得可真早。」
她心頭一鬆,微喔道:「你終於來了,找好怕你出事。你去見父皇了嗎?父皇怎麼說?」
他坐至她身旁,兩人親密相靠著。
「別急,讓我慢慢將一切告訴你,你知道我是『麻煩』中的一人嗎?」
她點點頭。
「我知道,『麻煩』連你在內共五人,你們交情匪淺,是極好的朋友。」
「對,而我盜取聖血菩提,是為了幫助『麻煩』中的好友,小默兒。」
「小默兒?是那個最善於觀星相命的『金口不落空』卜默兒嗎?」
聽他那麼親密地喚著其他女子,她面色變得不大自然,心中又酸又苦,十分不舒坦。
他……同那卜默兒的交情真好,竟為了她甘冒大險偷盜,雖然他和自己兩人也是因此才有緣相識,但一想到他是為了另一女子,她的心就微微揪痛起來。
原本隱於心底深處的懷疑與矛盾,此時再度蠢蠢欲動。
凌影沒注意到她的異樣,自然地回道:「對,便是她。只是,她雖善於卜測他人命運,自己的命運卻極為不幸,因為她命中注定有一死劫,為了渡過此劫,才會隱居在唯孤山中。
「可這樣仍是不夠,還需要珍寶和異人相助,才能化險為夷,而這聖血菩提就是她所需要的珍寶之一,所以我才不得不至虎宮涉險。連累你,我甚感不願,實是委屈你了。」
完顏霓光握緊了藏在長袖中的手,咬唇道:「不,她……對你很重要吧?」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對他而言,她和卜默兒,到底誰比較重要?
她知道他愛的人是自己,而他的一言一行也都表明他愛她……
可是,他……只愛她一人嗎?
「我和小默兒相識多年,定要替她出份力,幸好,我同你父皇已達成協議將聖血菩提借給小默兒一年,而小默兒將為他卜上一卦。大抵是烈皇對欲卜之事極為看重,連帶地對我也大為改觀,所以才會欣然答應讓你隨我出宮。」
他輕言帶過,不願讓她知道他曾和完顏烈動過手,免得她擔心。
她淡淡地說:「原來如此……」
此刻,原本該有的強烈欣喜已被濃濃的懷疑壓下,聽得他在自己面前展現對其他女子超乎尋常的關愛,她的心實在難以承受。
「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凌影黑眸微瞇,終於察覺到她語氣中的落寞。
完顏霓光顯得有些猶豫,「我……」
她欲言又止,怎麼也無法將心中的疑慮問出口,她該相信他的,不是嗎?
淺淺一笑,她轉過話題。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好奇,父皇究竟想卜算何事,竟有如此功效能讓我們如願。」
凌影笑道:「這點也令我覺得好奇,你知道嗎?我怎麼也想不到,烈皇問的竟是一失蹤十多年的龍國女子下落,看那神情、語氣,想必對那女子用情至深。」
連完顏烈這看似無情的冷血君王也過不了情關,讓他倒想瞧瞧,那令完顏烈癡戀多年的女子,該是怎樣的相貌、性情,竟能讓他執著至此。
完顏霓光一聽此言,面色須臾間轉為蒼白。
原來……父皇對那龍國女子果真癡心至極,為了求得那女子的下落,連鎮國之寶都不在乎了……
見她那神色忽轉為悲傷,凌影不禁感到心疼,「霓光,你……是想起了你父皇和娘親的事嗎?」
她一怔,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問:「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忘了之前你和你皇兄爭吵時,我正好來找你,正巧聽到了你們的談話,真的很對不起……」
凌影苦澀一笑,想起那時還聽見她說出絕情話時的痛苦,心仍隱隱作痛。
完顏霓光看得出他仍在意那些話,輕歎道:「其實,我那時說的話並非真心,只是擔心向我皇兄坦言對你的情意後,皇兄會反對進而傷害你,所以……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原來是這樣……他輕啄她粉嫩的雪頰,笑道:「不會的,你不生氣就好,我還真怕你會介意我聽到了這件事……」
她緩緩搖頭,「不,這樣也好,不然我也真不知該如何告訴你……關於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其實也不多,不過後來在和你父皇對談時,我發現他對那龍國女子甚為癡心,可對你娘親……卻甚少提起,所以我猜測,你父皇可能對你娘親不重視,以至於……」
她勉強扯唇一笑,卻是苦澀不堪,「嗯……我小的時候,父皇久久才來見娘親一次,而娘親見不著父皇時總是垂淚、歎氣……直到我漸漸長大,才明白父皇心中只有那生死不明的龍國女子,為了她,儘管後宮嬪妃無數,父皇卻從不專寵任何嬪妃。也不曾立後。」
「而娘親……從未正眼瞧過我,她最常對我說的,只是對父皇的種種埋怨,只有當父皇出現時,她才會滿面笑容、神采飛揚,但是不管怎麼對父皇撒嬌、使媚,父皇的心仍舊不在她身上……
「最後,因為終日鬱鬱寡歡,而逐漸消瘦至死,可就算娘親臨死前,父皇也沒來看一眼,那濃烈愛意,終究還是得不到父皇的回應……而我也始終孤孤單單,在那之後,更不想像娘親般為情所苦……」
隨著傾吐出內心沉積已久的心事,她的淚水也如斷線珍珠般滾落,但心中卻也釋然了。
她,終於向他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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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天樓中,完顏霓光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頹然哭倒在凌影的懷中,淚水占濕了他的衣襟。
他輕輕抬起她的小臉,緩緩吻去滴落而下的淚水,最後吻上她顫抖的唇。
心情有些複雜的他,聽到她對自己坦承內心的一切著實開心不已,但她悲傷的淚顏又令他萬分不捨。
他抱緊她,柔聲安慰:「別哭,那已經過去了,他們愛不愛你都是強求不得的,但是,那並不代表你是孤獨、沒有人愛的,相信我,我會永遠愛你、陪伴你。」
她的堅強、冷漠,其實只是蓄意裝出的假象。
其實,她的心十分脆弱,因為過往的傷害,於是封閉了心,不再信任旁人。
他,要讓她快樂、讓她幸福,絕不再讓她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完顏霓光笑開了淚眼,「我知道,就是因為相信你,我才能將這些原本不願再提起的過往說出口。」
「那麼,說出來之後,是不是感到舒服多了?」
他略微沙啞的低笑聲,是那麼溫柔,聽來格外令人感到安心。
他,讓她有了愛人的勇氣,即使仍在害怕、猶豫,她已無法克制地愛上他。
「影……」
她抓緊他胸前的衣衫,直直盯著地,目光是全然的渴望。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所以,請你只愛我,永遠都不要背叛我……」
她絕對無法忍受和其他女子一起分享他,因為她不是娘親,也不想變成娘親那般,那種為愛癡狂卻苦求不得的痛苫,她絕對無法承受。
凌影的眼中滿是憐愛,「我答應你,我會永遠只愛你,永遠、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他怎麼可能離得開她,她的笑容、她的淚顏、她的脆弱……她所有的一切,早織成一張最縝密的情網,緊實地纏住了他的心魂。
完顏霓光怔望著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潸然而下,卻是喜極而泣。
凌影溫柔地擁著她,溫言道:「在遊遍天下山水之時,我們可以去見見『麻煩』中的那些好友,也可以去找我的師父,你覺得可好?」
她眉目間柔情款款,「只要和你在一起,去任何地方都好,只是,再半個月便是我娘親的忌日,我想祭拜完再離宮,日後,我也希望每年都能回來祭拜一次。」
「這是理所當然的,往後每年我都會陪你一起去祭拜她。」他轉首望向窗外濃暗的夜色,劍眉微擰。「不過現在,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你要走了?」她的語氣難掩失落。
他朝她眨眨眼,調侃道:「捨不得我嗎?」
完顏霓光面色微紅地嬌嗔道:「去去去,誰捨不得你!」
「對了,你同你大皇兄完顏風麒親近嗎?」他差點忘了左紅英的事。
她搖搖頭,「不,而且我也不喜歡他,他出現得莫名其妙,硬生生搶走了原該屬於雲麟皇兄的太子之位,還神秘兮兮的,所以我很少同他來往。」
「霓光,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你儘管直說。」
「請你多替我注意赤霞郡主左紅英在宮中的安危,她一人獨留於此,身份又極為特殊,我實在不大放心。」
聽聞此言,再想起之前他同左紅英的親熱模樣,她忍不住話中帶刺——
「你的紅顏知己可真不少,似乎個個都需要幫助,而你也義不容辭……」
聽出她話中的濃濃醋味,凌影不禁有些失笑。
「別那麼在意,我是認識不少女子,但她們都只是朋友,而且你忘啦?之前我已告訴過你,赤霞郡主是來尋找愛人的,她和我之間清白得很,你這醋是白吃了。」
「我……」她臉上飛起兩朵紅雲,連聲辯解,「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才沒那閒工夫吃醋!」
他撫著她細軟的秀髮,柔聲道——
「霓光,我知道你父皇和娘親的事對你造成了傷害,但我們和他們不一樣,而且我對你絕對是全心全意,除了你之外,我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
她蹙緊了眉頭,「這我當然相信,只是,我真的很怕失去你,又怕你漸漸瞭解我後……會覺得我很麻煩,因此……而對我感到厭倦……」
「傻瓜,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是否麻煩,而且也永遠不會厭倦你,我一定會讓你愛我愛到毫無疑慮,更何況,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
「影……」
完顏霓光美眸泛起一陣水霧,泫然欲泣。
她真的好慶幸自己遇見了他、愛上了他,她的心,因他而獲得解脫。
凌影趕緊勸慰著,「別哭,再哭眼睛會更紅、更腫,還會很不舒服,而且你這一哭,叫我怎麼放得下心離開?」
「你就是會哄人開心。」她這才破涕為笑。
「好了,我真的該走了,我愛你。」
凌影吻住她那噙笑紅唇,以纏綿至極的吻作為今夜的道別。
完顏霓光將滿腔深情傾注在這一吻中,熱切地回應他。
直至感覺幾要窒息,兩人才依依不捨地結束這長長一吻,卻仍是緊緊相擁,不願分開。
此時此刻,不需多餘的言語,只是眼神的交會、肢體的接觸,彼此便能察覺到對方心中同樣深濃的眷戀。
凌影輕歎了聲,「我得走了,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見你。」
完顏霓光絳唇緊抿,緊抓著地的衣衫不願放開,不捨之情溢趁言表。
他又歎了口氣,柔聲以勸:「讓我走吧,半個月後,我們便能日日長相左右,永不分離了,不是嗎?」
她這才默默放開手,低聲道:「我明白……」
「明日再會。」
凌影低頭輕啄她柔軟的唇瓣,淺嘗即止,之後便如風般迅疾消失。
他深知若再望進她那期盼的眼神,自己必會不由自主地留下,可如果孤男寡女共度一晚,加上面對的又是他最心愛的女子,他實在無法保證真能做個毫不逾矩的正人君子。
對她的渴求早已沸騰多時,再多的親吻、擁抱,也難以滿足那來自心靈深處的原始慾望。
霓光……真是不瞭解男人啊,單純得令人失笑,卻也分外惹人憐愛。
他不是不渴望更進一步,只是不願躁進。
尤其她心思慎密、又容易多想的彆扭性子,若是過於急切,怕是會嚇著了純潔的她,至今他仍記得,當他第一次擁吻她時,她那柔軟嬌軀微微顫抖的感覺……
清涼的夜風撫過凌影發燙的身體,驅走了幾分惱人熱意,他微微苦笑,悠然長歎,卻無半分不悅。
為她,再多忍耐,他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