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他對她張開了手臂。
席惜怔了下。
「喂!我可是給你面子。」他倔傲的看著她。
席惜轉念一想,和今晚的瘋狂比起來,一個擁抱又算什麼?反正他們日後相逢亦不識,那又有何不可?於是,她順從的跳進他懷裡,讓他用他的大衣牢牢的把她圈進懷中。
他的胸膛說不上寬闊,卻結實溫暖,她將臉靠在他的胸口上,突然笑了起來。「你笑什麼?」
「我笑你全身都是香濱的味道。」
「你也是,小貓,我們誰都不吃虧。」他得意的說。
又是這個暱稱!席惜敏感的抬起頭,「你為什麼這樣喊我?」
「什麼?」
「你喊我小貓。」她提醒他。
他聳了下肩,「你帶著貓女的面具嘛!」
失望的感覺滑過她的心裡,但她隨即失笑,她在失望什麼?她以為陌生人會是韓向陽嗎?他們根本就是不同典型的人啊!簡直是荒謬。
沉默了會兒,她才說:「他……一向都是這樣喚我的。」
「我說過,我沒興趣當人家的替身。」
不知道是心理作祟還是怎樣,同樣一句話,此刻他講來,竟讓她產生了一種溫柔的感覺。
遠方突然傳來了教堂的鐘聲,聖歌柔和的旋律在空氣中飄蕩,為這冰冷的夜帶來些許的溫暖。
她有些異想天開,仰起小臉,問:「如果在這個夜裡,你可以有一個願望,就像聖誕老人,還是聖誕夜的奇跡之類的,那麼你會許什麼願望?」
「願望?」他說這兩個字的口吻,好像在說什麼天方夜譚。
「只是如果嘛!你說說看,你會有什麼願望?」
「你倒是先說說看。」他有點敷衍的反問。
「我希望……」她的眼睛迷濛了。「如果真有聖誕老人的話,那麼我希望他能讓我忘了他,徹徹底底的忘了他。」
他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不由得怔了下。
「該你說了。你希望完成什麼願望?」
「我希望……」因為她的認真,使得他的口氣也慎重了起來,「如果真有所謂的聖誕夜的奇跡,那麼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挽回她的心。」這次換席惜怔住了,這般倨傲的男人,卻有這樣深情的願望,他……
「會的,我相信你的願望一定可以完成,能被你這樣愛著,那個女孩真是幸福。」她誠懇的望著他。
「你也可以獲得幸福,只要你願意努力,任何東西都需要經過努力爭取,愛情也不例外。」
「不是我不肯努力,只是努力也沒有用。」
他並不以為然。「你連試都沒試,怎麼可以這麼說?」
她黯然的垂下眼瞼,「不用試了,當一個人心不在你身上的時候,你就是再努力也沒有用的。」
「你怎麼會這麼說,難道他曾告訴過你,他不愛你?」
「他是沒說過,我說過,他的個性溫柔體貼,他是不可能說出傷人的話的」我倒以為,他沒說就表示他愛的是你。「「是不是愛,難道我沒感覺嗎?」她驀地看向他,口氣苦澀。
「當局者迷。」
她猛烈的搖頭,「不是那樣的。」
他雙手環胸,一副不以為然的道:「那是怎樣了?」
她閉了閉眼,面對那潮湧的回憶,令她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一開始,那的確是誤會,我曾經撞見他和他大學時代的女友在一起,神情十分親密,可是他告訴我,他們是因為公事往來才在一起,而我選擇了相信他。因為那一次的誤會,後來只要他有必耍和他前住的大學女友出去,他必然帶上我。「可因為他工作的關係,我們見面的時間變少了,即使難得見面,他也是來去匆匆,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後來有一回,我在路上遇見一個他的朋友,那個朋友曾在一次宴會中看過我,就像很多人一樣,他們總認為我是他的妹妹,這真的教人很難堪,可是沒有人認為我足以和他匹配,他們都覺得我只是個小妹妹。」她因回憶而澀然一笑,當時的情景鮮活的在腦海中放映出來,她彷彿聽到那男子熱心高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一連串僻哩啪啦的話語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喂!我記得嘛!我曾經在建築師的聚會中看過你,你是韓向陽的妹妹………」
「我才剛遇到你哥哥而已………」
「韓小妹,你哥哥的好事快近了吧?我最近常看向陽和KG集團的……」
「你說我誤會了?那怎麼可能?韓小妹,你消息不大靈通也!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要不是關係密切,蔣小姐怎麼會不辭辛勞的陪著向陽四處去看合適的辦公大摟…啊?你不知道向陽有意獨立出來開公司?其實KG集團的案子已經是他最後一件case了,他的辭呈也送了,只是等辦交接,還沒離開公司而已……「他什麼時候遞辭呈的啊?早在一個月前就遞了,向陽也真會保密,連家人都沒說。韓小妹,你可別吃味啊!男人嘛!老婆總是比妹妹重要,像我也是這樣的啊!有些事忘了對家人講沒關係,可忘了對老婆講,我還怕被剝皮呢……「再說像蔣小姐那麼好的條件,雖然是離過婚,七折八扣的,條件還是好得刮刮叫,也難怪向陽對她那麼小心呵護了;聽說蔣小姐還是為了向陽才離婚的,她的前夫說有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好幾次找上蔣小姐死纏活纏,有一回還挨了向陽一拳,更有一回,向陽乾脆擁著蔣小姐熱吻,氣得那位前夫臉色一陣紅一陣青…
「說實在話,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敢相信,像向陽那樣斯文內斂的人,竟然做得出打人、當眾擁吻這樣的事,不過,美人當前,這也難怪他,是不是呢?哈哈……」
「美人當前,這也難怪他,是不是呢?」同樣一句話,由席惜講來,卻絲毫不見任何調侃,只有無盡的痛楚。
「人言可畏,不能盡信。」陌生人仍然固執的秉持反對立場。
「我也不想相信的。」
「你沒問過他嗎?」
席惜停頓了下才說:「有。當天晚上我就按捺不住,前去向陽的公寓找他,可是前來開門的卻是他的大學女友,她的身上甚至還穿著他的睡袍。」
當時,她只覺得一顆心被浸到冰水裡都涼透了。
「他向你承認他們之間有曖昧嗎?」
「沒有。」她垂下睫,淒涼的一笑,「當時我只是茫然的看著這一切,我很難去形容那一刻的感覺,好像心被掏空了,掏得一乾二淨,什麼都不剩。我一直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他和她只是公事往來,私底下並沒有交集,可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根本是完完全全被蒙在鼓裡。
「人家說,先生外遇,太太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我的情形大概差不多也是那樣吧!這樣的事實攻得我措手不及。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原本所相信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崩潰了。之後,他出來了,很驚訝的著著我,而我像瘋了似的撲向他,打他、哭喊。他一直叫我冷靜,可是我要怎麼才能冷靜?我覺得我的世界好像被顛覆過來,變得亂七八糟。我只是哭著,問著他為什麼要欺騙我?他則對我解釋,這一切是誤會,他的大學女友在餐廳吃飯時不小心弄髒了衣服,因為地點離他住的地方近,所以他帶她回來處理。」
陌生人撇了下嘴角。「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你就該相信他。」
「我不知道我還能相信什麼?如果那真的只是巧合,那發生的頻率未免太高了些。」
「巧合之事本就很難解釋,況且,如果他不愛你,他根本就不會花那麼多時間來向你解釋,除非他是專門騙女人的花花公子。」
「他不是花花公子!」她猛然抬起頭,為韓向陽辯駁著。
「既然不是,那他就不可能騙你,他愛的還是你,只是有點誤會而已。」席惜卻搖搖頭,「不,他不愛我。」
「當一個男人不愛一個女人時,他是不可能捺著性子哄她。」
「是他就可能。」她說,淚光在眼眸中閃動。
「你不瞭解他的個性,他體貼、溫厚,不願傷害任何人,即使他知道他不愛我,他也會因為責任感,假裝他是愛我的。」
「胡說!」他嚴厲的皺起眉,一臉不贊同。
「這是事實,雖然聽起來很傷人;他是我的最愛,但我卻不是他的最愛。」「那是你在胡思亂想。」
「那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怎麼會有錯,我聽見他對另一個女人說,他始終忘不了她…。
她驀地掩住臉,埋在他胸膛上哭了起來。
他對蔣宜媛說,他始終忘不了她……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和韓向陽之間的縫隙逐日增大,可是他們只能看著那縫隙愈來愈深,無力彌補。
席惜不知自己該相信什麼,她也想信賴向陽,可是發生了那麼多事,使她連想信任都無能為力。韓向陽待她溫柔如故,甚至更加體貼,但這卻讓她更加害怕,害怕他的體貼只是出自補償心態。
這樣充滿懷疑的愛情讓她好疲憊,她失去了一貫的快樂,一貫的瀟灑,一顆心幾乎沉重得飛不起來。
她記得她曾問過韓向陽,問他為什麼會和蔣宜媛分手。
當時他怔了下,習慣性的撥了拔她那頭俏麗可人的短髮,笑問:「怎麼啦?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突然想到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抱著小球固執的問。小球安詳的趴在她懷裡,睡得非常舒服。
他大概是看出了她的認真,於是沉吟了下才回答:「當時我們都太年輕了。我只能這麼說,愛上彼此其實是個錯誤,我們並不適合,在觀念上、在理想上了差距都太大,所以我們會分手也是必然的。」他說得相當敦厚,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可是你不覺得可惜嗎?她那麼美,又那麼能幹。」
「我的小貓也不差啊!既善良,又可愛。」他把她摟進懷裡,輕輕在她頰邊印了一吻,熟睡中的小球受到晃動,抗議的「喵『了一聲。
「可是她可以幫你分擔很多的事,不像我,只會依賴你,什麼忙都幫不上。」她失神的垂下頭。
韓向陽抬起她的下巴,鄭重的看著她,「你還介意我沒告訴你我要創業的事嗎?」
「我……」她答不出來。
「我很抱歉,讓你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件事,但是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要你為我的事情煩心,而不是不信任你。」
「可是,我卻希望能幫你分擔一些事情,可以幫上一點忙。」她啞著聲音說。「當你對我笑的時候,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一看到你的笑容,總是能讓我精神一振。小貓,我愛的是你的本性,你的善良,你的勇往直前,對人生的看法永遠是正面且積極的。太能幹、太厲害的人,反而會給我壓力。」
他的話並沒讓席惜感到安心,反而讓她瞬間變了臉色。太能幹、太厲害的人會給他壓力?是不是就像蔣宜媛所說的,因為他曾被她傷害過,所以對她那樣的女人產生戒心?
「小貓,你怎麼了?」韓向陽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我……我只是……」她吞吞吐吐著。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問我?」
「我……」她游移著目光,不敢看向他。
「小貓。」他在她耳邊歎息,捧起她的小臉,正視她,「難道你還不能相信我和宜媛的感情早就成了過去!宜媛受到她前夫的騷擾,於情於理,我都不能不幫她,為了對付她的前夫,我有時必須和她有一些親暱的舉動,而我怕你看在眼裡會難過,所以才不告訴你,並不是我做賊心虛,難道就因為這樣所以你不相信我?」近來她的改變他並非看不見,尤其每回和蔣宜媛碰了頭,他就會發現席惜退縮的反應,地以為讓她參與他和蔣宜媛的公事洽談,會讓她比較放心,可是為什麼她反而……
那為什麼你要吻她?為什麼你會為她而動手打人?
席惜想要質問,卻問不出聲音來。
「也許你根本就沒有發現,你真正愛的人是她而不是我。」她驀地衝口說。韓向陽的臉色遽地變了,眼睛緊瞅著她,「你怎麼能這麼想?是誰讓你有這樣的想法?」
在他犀利的眼神下,她不由得退縮了。「我……」
「是誰讓你有這樣的想法?」他的聲音裡透出了嚴厲,逼迫她非回答不可。「沒有人,我只是覺得,也許你曾經被蔣宜媛背叛,所以潛意識排斥她,而忽略自己是否愛她。」
韓向陽蹙眉望著她,「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小貓,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我不是那種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啊!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他問著。
她回答不出來,因為她連自己該相信什麼都不知道。
在那一次問話後沒多久,kG集團的案子終於完工落成,舉行了一個開幕酒會。韓向陽是負責人,必須到場,所以便帶了席惜一起出席。
一起與會的還有幾名負責同一件案子的設計師,在上一次總機小姐誤認事件後,韓向陽馬上引薦席惜給公司裡的同事認識,因而幾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設計總監有一位長得精緻小巧的女朋友,名叫席惜。
由於他們只是客人,和蔣宜媛公司的人打過招呼後,他們便沒事了,而既然來到了飯店,面對的又是讓人食指大動的歐式自助餐,於是他們幾個設計部門的人乾脆搜刮來一大堆食物,嘻笑玩鬧,彷彿是在開同樂會一般。
這些設計部門的同仁全都是男同事,而且年紀相當輕,大約在三十歲上下,有幾位席惜早就認識,在他們聯合耍寶下,倒讓席惜暫時忘了憂慮。
聊啊聊的,不知怎地話題聊到婚禮上,一名娃娃臉的設計師馬上談到他鬧洞房的豐功偉績,當他說到某位新郎為怕喝到新娘的高跟鞋酒,而囑咐他的「阿娜答」穿涼鞋,偏偏他們其中居然有人乾脆起哄,要他以自己的鞋子代替新娘的鞋子時,全場的人全笑彎了腰。
「天知道,那是多恐怖的事,他有香港腳那!」說者以一句驚恐的歎息作為結束,再次成功的引來哄堂笑聲。
「說到結婚,總監,你們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一名設計師突然這麼說,賊溜溜的眼睛溜至他們身上。
「是啊!你們交往了這麼久,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說著,一手搭上韓向陽的肩,拉長語調,模仿電視廣告,一臉沉重樣。
另一名設計師馬上配合的露出幽怨眼神,蓮花指舉到唇邊,唉聲歎氣的說:「那……你想……你想怎麼樣嘛!
前一人又作戲似的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只是準備了滿清十大酷刑,等著要好好伺候你們,保證給你們一個永生難忘的婚禮。」這一來一往的對戲,馬上引得眾人捧腹大笑。
「喂!克制點,別嚇著小貓,讓她不肯嫁我。」韓向陽笑著瞪了這兩個活寶一眼。
「哎呀!怎麼會呢。反正你們遲早也是要結婚的嘛!這樣好了,我們不如先來個婚禮預習如何?」這個提議一出口,馬上獲得眾人一致的認同。
席惜羞得臉都紅了,急忙搖手,「不要,不要。」天知道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會想出什麼鬼點子。
「好啦!總監夫人。」一名設計師索性這般叫起席惜,惹來她臉上一陣紅暈,「平常總監老是道貌岸然,想戲弄他比什麼都難,你一定要給我們這個機會。」「不要,我才不要。」席惜臉紅得快燒了起來。
怎知抗議無效,一群年輕人已經開始動歪腦筋了。
「先來個同吃一盤面,怎麼樣?」有人提議。
「我去端面。」沒一會兒,一盤意大利通心粉馬上出現在他們面前。
「笨啊!」那端面的人很不幸的挨了同伴一掌,「你端通心粉哪有效果?要端就要端那種細細的、長長的面,才能兩個人同吃一條,一人吃一半,感情不會散,然後就……嘖嘖。」他嘟起嘴,作出親嘴狀。
「我再去換。」挨打者很受教,馬上再跑去端了一盤細細長長的面來。
「小呂,你再鬧,小心明天你那個雅城小集的案子被我退得天昏地暗。」韓向陽半真半假的威脅著,他的交接可還沒結束,權限還在的。
「唉!我們英明的總監向來是最公私分明的,這個大家都知道。」小呂馬上送上一頂高帽子。
「再說總監,你就別『夭鬼假細意』了,我們都知道你根本就『哈』得半死。」大家又哄堂大笑了起來。
「吃麵、吃麵、吃麵。」這群設計師開始起哄,一盤義大利面被湊到韓向陽和席惜兩人面前。
「不要,我不要。」席惜臉紅的躲到韓向陽身後,她再大膽,也沒有勇氣當眾表演親熱鏡頭。
鬧得正起勁,遊走於賓客之間細心招呼的蔣宜媛突然走了過來,笑問:「你們在鬧什麼,鬧得這麼開心?」
一聽到她的聲音,席惜的身子馬上不自然的一僵。
「我們在請總監和總監夫人預習一下婚禮。」帶頭起哄的設計師說。
「哦!」蔣宜媛的表情仍是掛滿了笑、不動聲色的說:「怎麼預習?」
其中一個人馬上自告奮勇的告訴她。
她聽完,淺淺一笑,搖了搖頭,「你們真壞,這樣鬧人家。席小姐臉皮嫩,你們也不怕人家不好意思。」
「只是玩玩嘛。」
蔣宜媛又搖了搖頭,轉向韓向陽,「這次餐廳的設計真是麻煩你了,就連美國總公司的人看了都讚不絕口。」
「哪裡」
「總公司為了感謝你們,打算下個禮拜擺個宴席專請你們幾個勞苦功高的設計師,你們可不能拒絕,否則就是不給我面子。」她周全的環視了所有設計師一眼。
有得吃哪會不好?設計師們馬上點頭答應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席小姐也請一起來。」她看向席惜。
席惜點點頭,有些不自然。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只要蔣宜媛在場,她總是能夠輕易的掌控全場的氣氛,那種自信的風采,讓席惜不由得自卑了起來。蔣宜媛再次轉向韓向陽,一臉笑意的問:「對了,向陽,我前一陣子遇到意舒,你還記得意舒嗎?就是我們四年級時的班代。
「我怎麼會忘了她!她現在在做什麼?還像以前那樣凶巴巴的,潑辣得教人不敢領教嗎?
「人家現在早嫁人了。
「嫁人?她以前唸書時不是信誓旦旦的說,她要當一輩子單身貴族嗎?
「可不是,我向她提過你,她說大家好久沒在一起聚聚了,想說哪天有空請我們到她家吃頓飯。
「好啊!」韓向陽乾脆的答應了。
「那過兩天我再和你敲時間,你們慢慢玩,我還得招待別的客人。」她對眾人有禮的一笑,轉過身便要離去,才剛跨出一步,卻又突然折了回來,一把扭住韓向陽的手,臉色在瞬間轉成鐵青。她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幾近絕望地說:「哦!天啊!向陽,他又來了。」
她的聲音雖低,但站在韓向陽旁邊的席惜仍是聽到了。蔣宜媛話聲未斷,席惜握住韓向陽的手已被甩了開來;她瞪著那只被甩開的手,一時無法置信,來不及有任何的情緒反應,她便看到一名西裝革履,打扮得人模人樣,看來卻流里流氣的男子走了過來。
「你來做什麼?」蔣宜媛一臉怒氣,對他大喝。
「我來看我的老婆啊!」那男子涎著一臉的笑。
老婆?原來他就是蔣宜媛的前夫。席惜這才恍然明白他的身份。
「我們早就離婚了。」蔣宜媛厲聲喊。
「人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哪!我說宜媛,你怎麼能夠說得這麼無情。」「我和你早已沒有任何情份可言。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我可是拿邀請卡光明正大走進來的,要我出去,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他慢條斯理的順了順西裝,眼光瞄向韓向陽,「嘖嘖,韓向陽,你也來啦?啊!我倒忘了,有我老婆的地方,就會有你,你們感情倒好。成天出雙人對的,可堂堂一個設計總監,撿人家的破鞋穿,滋味如何啊?」
「你……」蔣宜媛氣煞了粉顏,一臉鐵青。
「托你的福,」韓向陽微微一笑,不亢不卑的扮演起蔣宜媛男友的角色,「宜媛和我好得很。」
席惜雖然已經知道韓向陽為了幫蔣宜媛擺脫地前夫的糾纏,因而扮演她男友的角色,可是真正親眼目睹,卻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親密的互相依偎,一股怪異的感覺由她胸口湧了起來。
惡意的攻計無法使韓向陽動容,男子臉色一陣難看,「你胃口倒好,我得警告你,這個女人可沒你想像中的風情萬種,她在床上根本就像條死魚,而且是條冷冰冰的死魚。」
「宋家祥,你……」任何女人都無法忍受得了這樣的辱罵,蔣宜媛勃然色變,忍不住便要回以攻擊,韓向陽卻阻止了她。
「宜媛,沒關係的。」他握住她的手,一臉深情的微笑,「你知道我信任你的。」
這真的是演戲嗎?他的神情是那麼的誠摯,笑容是那麼溫暖,演戲真能演到這種地步嗎?席惜只覺得全身一陣發冷,用雙手環抱住自己,卻仍克制不住輕顫。宋家祥三番兩次的挑釁完全得不到效果,令他的臉色更加難看,言詞尖酸得連一點風度都沒有了。「你少自以為自己厲害,當年你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宜媛就是因為我才拋棄你的。」
「當年我是瞎了眼,才會放棄向陽而選擇你,現在我正是在修正我所犯的錯誤。」蔣宜媛揚起她精雕細琢的下巴,一臉高傲。
宋家祥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個姓韓的有什麼好?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建築設計師,哪比得上我。」
「他不管哪方面都比你好上千百倍!你有錢又算什麼!銜金湯匙得來的錢又有什麼好得意的,我看你們宋家的財產早晚會被你敗光!」她一臉鄙夷。「你……」男子氣得臉色煞白。
「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愛的人是向陽,而且我們就要結婚了,如果你是男人就不要糾纏不清。」
「他只是為了報復你曾拋棄他才跟你在一起的。」宋家祥惡意的說。
「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向陽,你告訴他,你還愛我的,是不是?」她懇求的看向他。
席惜只覺得全身冒著冷汗,屏著氣息等他回答。
韓向陽對她綻出了深情的微笑,「我當然還愛著你,你放心,他的胡言亂語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席惜如受雷擊,全身一震。這只是演戲!她拚命在心裡說服自己。可韓向陽的表情那麼真,他的笑容那麼誠懇……
「今天你們人多勢眾,我鬥不過你們,以後咱們走著瞧!即使是我用過不要的東西,也不許別人撿來用!」宋家祥一臉鐵青,狼狽的撂下話後轉身就走。腳步聲漸漸走遠,蔣宜媛突然虛軟的偎進韓向陽的懷裡,剛剛的嚴厲堅強全都不見了,她全身不住的發抖,緊攀著韓向陽。如溺水者攀到浮木。「謝謝你,向陽。」
「不用客氣。你還好吧?」他扶著蔣宜媛,一臉關切,沒有注意到席惜的臉色慘白。
宋家祥都已經走了,他為何還扶著蔣宜媛不放?他真的只是在演戲嗎?還是那裡面有著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真情?
「還好,他……他就是不放過我……我和他都已經離婚了。」她卸下女強人的外表,柔弱得好似一折即斷。
「沒事,他走了。」他安撫著她,聲音低沉性感。
一干設計師沒有人敢開口,他們完全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總監的女朋友不是席惜嗎?怎麼突然變成蔣宜媛?而那個叫宋家祥的又是哪一號人物!「韓向陽?蔣宜媛?」一個聲音切了進來,只見一名男子走過來,粗獷的臉上掛著興奮的笑,「真的是你們,我剛剛還怕認錯人了,你們還記不記得我?我是金偉中,阿中啊!你們大學的同學。」
「阿中?」韓向陽有些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也是KG集團的人嗎?」「不是,我在瑞安企業工作,這一趟是跟我們經理來的,對了,我現在從事的是行銷企劃。」
他爽朗的大笑著,暫時緩和了沉重的氣氛。
「行銷企劃?你這學建築的人怎麼跑去從商啦!」
「沒辦法,我又不像你才氣縱橫,只好隨便混碗飯吃。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們,真是巧啊!」他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幾自沉浸在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中,好一會兒,才注意到蔣宜媛的異樣,「宜媛怎麼啦?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她身體不舒服。」韓向陽輕描淡寫的說,不想披露她的私事。
「那要不要帶她去醫院?」
「讓她休息一下就好。」他細心的扶著她坐下來,可她人雖然坐著。一雙手卻緊緊的拉著韓向陽。
金偉中看了他們一眼,露出了頗具深意的笑,「你們到頭來還是又在一起了。」韓向陽一時聽不太懂他的話,本能的一愣。
「其實你們分手時,我就一直覺得可惜,沒有人比你們更適合的了,而且你對她的好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當年你還曾為她彈過一夜的吉他,彈到手都破皮了,這份深情大家都自歎不如。」
「我……」韓向陽想要說話,蔣宜媛卻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呻吟著:「向陽,對不起,我很不舒服。」
韓向陽馬上關切的低下頭去,伸手觸了觸她的額,「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小倆口真是甜蜜啊!」金偉中見狀,曖昧的笑了起來。
韓向陽沒有反駁,只是關切的看著蔣宜媛。
席惜心頭一陣發冷,他們的模樣看起來是那麼親密,她反倒成了不相干的局外人了,這教她要如何自處?
金偉中仍不明就裡的調侃著他們兩個,站在一旁的席惜只覺得身子愈來愈冷,可韓向陽仍是沒看向她,關切的眼光依舊停在蔣宜媛身上。
席惜再也待不下去了,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