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朝雲站在高大男人的身後,陽光炙熱的曬在身上,但是溫暖卻無法透到內心。
這裡草木蒼翠,但卻充滿死亡的氣息,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們失敗了!」她的聲音伴著風聲和身上獨特的玫瑰香氣傳進了男人的心裡,她看出對方因為她的聲音而微僵。
雷予辰緩緩的轉過身,一向神采奕奕的琥珀色雙瞳裡寫著來不及掩去的陰鬱。
「我不是要妳在車上等我嗎?」他緩緩的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不自在的手爬過自己略微凌亂的黑髮,手腕上的白金手煉閃著光亮。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辦法!」他的笑容無法安撫她,安朝雲輕歎了口氣,走到他身旁。
「別看了!」他試圖想要擋住她的視線。
「不!」她抬起手,輕碰著他的胸膛,阻止他。「讓我看看。」
看出了她眼底的堅持,他只好退了一步,手輕扶著她的腰,視線與她同時看著墓碑,上頭只簡單的刻上幾個字──
愛子雷予恩
1981-10∼2006-6
這是雷予辰的雙胞貽弟弟長眠之地,二十五歲的年華,瞬間殞落。
「我們無法改變命運!」安朝雲的眼睛浮起水霧。
安家與雷家的糾纏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家破人亡的安家給了雷家詛咒,原本以為會隨著雷予辰發明了可以穿梭時空的時光機而改變,但最後證明──注定的事,終究無法改變……
雷予辰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開口,「沒有這回事。」
「你還不願意放棄?」
「凡事有追求就會有成功,當然也會遇到失敗!我想要的夢想實現了,就是成功,反之就是失敗,這是簡單的正與反的問題,我穿越時空回到五年前,我們改變了予恩前往非洲,使他不在五年前死於那裡,所以我成功了。」
「若就改變予恩去非洲這件事,你是成功了,但是他還是死了,只不過時間延後了兩年,我哥哥當年所給的詛咒一直沒有消失。」
「別再口口聲聲提詛咒!」
從他的神情,她可以感覺到他已經動怒,但是她卻依然堅持,「不談不代表事情不存在。」
「我們走吧!」他不想在弟弟的墳前談論這些事。
她輕歎了口氣,柔順的轉身跟著他的腳步。
「你真的不怕嗎?」
「不。」他的口氣輕描淡寫,「我不想把我的時間浪費在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上,而且地獄容不下我。」
「什麼?」她困惑的看著他。
他對她輕揚起一個微笑,「難道妳沒聽過,地獄沒有地方可以容得下心無畏懼的人嗎?我什麼都不怕,只要我想──我一定要得到。」
聽到他的話,她先是一楞,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雷予辰──在初識他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他的自傲與不平凡!
只是他們畢竟不同,她害怕,真的害怕那被雷予辰嗤之以鼻的詛咒,害怕上天真的會將年紀輕輕的他奪走。
「予辰,你有沒有想過──」她覺得困難的迎視他專注看她的眸光,「如果我可以從過去來到現代,沒道理我無法從現代回到過去,更何況我還有你的發明,你有兩台時光機,你可以讓我使用其中一台,或許我可以回到過去,改變我哥哥的詛咒……」
聽到她的話,他的臉色大變,「妳在胡說些什麼?」
她的心一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啊!瞧我在說什麼蠢話,我怎麼可以擅自使用你的發明?」她低下頭,走快了幾步。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稍微用力的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嚴肅的低頭看著她,「我不在乎我的發明,妳要用它還是毀了它我都不在乎,但是我不准妳有回到過去的念頭。」
屬於她的年代──近兩百年的清末社會,那是一個他所未知的世界,而且她回去之後,又如何保證她可以安然的回來?!
他不想冒任何可能失去她的風險。初識時,他救起身受重傷的她,那彷彿還是昨天的事,他一點都不想要看到歷史在他眼前重演。
「我知道。」她對他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忘了我說過的話。」
「我會忘。」他的手勾起她的下巴,眼神明確的告訴她,他沒有被她的笑容迷惑,「我也要妳忘了回到過去的一切念頭。我要妳的承諾。」
她對他點頭,雖然給了承諾,但是她的心裡卻有另一個打算。
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原本這裡掛著一條十字架,那是屬於多克家族的,但在她和雷予辰的父親雷康德爭論鴉片和詛咒的事時,生氣的將它甩掉,於是雷予辰又送了一條白金項鏈給她,上頭還有一個心型墜子,裡面有他們兩人的合照,他要她相信,只要他們相守,任何困難都能度過。
地獄沒有地方可以容得下心無畏懼的人……
若這句話直一的成立,她想──她現在一定正走向通往地獄的路,經過那條傳說中的奈何橋,因為她害怕,所以為了他,她會用自己的命一搏。